第二十章 踏上征途

　他們看到那隻變態刺蛇一直在廣場中央吸氣、吐氣、發炮、再吸氣、再吐氣、再發炮。整個過程熟練無比，不斷重複，給人一種無休無止的感覺。

　「那家夥……釋放技能不需要消耗能量的嗎?」巴特爾輕輕扯了扯星宇的袖子。

　「我怎麽知道，」星宇攤了攤手，然後帶著幾分心悅誠服的歎了口氣:「怪不得長官對他的評價如此之高，看來我以前真的小覷他了啊。」

　「你說的沒錯，」段天涯不知道什麽時候也湊了過來:「據說他在暴風軍校裡把所有的教官和學員都打得很慘，一開始我還沒當一回事，現在看來，以後有機會我們得去暴風軍校裡跟他好好較量較量。」

　足足打了半個小時的炮，跳跳也累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清寧小姐笑嘻嘻的遞過去一杯水，柔聲道:「辛苦了。」

　「一點都不辛苦！」跳跳仿佛打了強刺激一般跳了起來，刹那間又變得生龍活虎。

　這一次，我們的天才刺蛇玩得更瘋狂了，他整個人在地面上滴溜溜轉了一圈，然後一根尾巴就像槍管一樣筆直的指向天空，發出了「噠噠噠噠」的聲音，一連串的導彈帶著轟鳴聲直竄天際，看得在場各位目瞪口呆。

　這又是什麽東西?

　「鎖住了。全都鎖住了！」那位士兵再度大呼小叫的衝了出來:「幽靈戰甲的鎖定，足足十五艘海盜船，統統鎖住了！」

　諸位軍官面面相覷，心裡固然在驚呼此蟲變態，卻也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你不把他們打下來，鎖住了又能有什麽意義呢?過一會兒他們不就解鎖了嗎?」

　可是跳跳明顯沒考慮這些，他覺得玩的很爽，很有成就感，整個人神戰爭偌大的戰爭舞台上，只有他一個人在表演，就連林燃星這樣厲害的存在此刻也只能站在邊上乖乖的做看客，這樣的s time不是經常會遇到的，所以他決定說點什麽。

　「各位，我隻想說四個字。」他看著四面八方豎起了耳朵的人類軍官們，得意洋洋的宣布:「友誼萬歲。」

　人類這邊很開心，神族那邊就很不爽了，神皇陛下在華麗的宮殿裡發出一聲怒哼:「這是怎麽回事?」

　「這不是巨型戰艦釋放的大和炮，因為這大和炮是直接從星球表面射出來的，」天龍匕首的聲音很嚴肅:「這些大和炮的射程超過普通大和炮足足一倍以上。」

　「這個宇宙中只有一種生物能夠擁有這樣破壞平衡的可怕射程，那就是那蟲，」神皇的語氣刹那間嚴厲起來:「難道……蟲族跟人類聯手了?」

　「有可能的，」匕首道:「蟲族已經擋不住我們的攻擊了，如果他們不想滅族，唯一的出路就是投降，而在我們和人類之間，他們理所當然會選擇並不缺乏資源的人類。」

　「可是那蟲已經分裂了，」雙子星中的另一位。擁有「無缺點總司令」之稱的恐龍石頭一貫以思維嚴密著稱，他立刻否定了神皇的推論:「如果安寧泰姆沒有說謊的話，分裂後的那蟲根本就不具有釋放技能的能力，那麽這些大和炮又怎麽可能是他釋放出來的?」

　「那麽，我們就真的有麻煩了，」匕首深深的歎了口氣:「或許，我很早之前就猜測過的最壞情形出現了。」

　「那蟲分裂出了兩個生命體，一個得到了所有的物理攻擊能力，一個得到了所有的技能攻擊能力，這些大和炮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由分裂出的另一半││那蟲釋放的。」神皇的語氣有些沉重:「那家夥據說可以釋放三個種族所有的技能，而且射程普遍是正常射程的數倍，最要命的是，聽說他還擁有極其變態的能量上限，可以一口氣放出大批的技能。」

　「他比那蟲更可怕，」石頭也深有同感的點了點頭:「從某種意義上說，如果他輔助人類進攻我們的話，他的價值甚至超過了整個澤格蟲族！」

　說到這裡，就聽到匕首又輕輕的悶哼了一聲。

　「怎麽回事?」音特雲問。

　「那家夥……」匕首的聲音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竟然釋放了一道心靈風暴！」

　宮殿裡的三位神族最強者同時沉默下來。

　心靈風暴並不是神族最高級別技能，但是毫無疑問，這是神族最實用的技能。從性價比上說，牠的作用甚至超過了神皇陛下的仲裁者一族所特有的最高級別技能「冰封戰場」和「瞬間移動」。這是一種大范圍、高殺傷、無視防禦等級的超級實用性技能，甚至就連黑蠍大統領的戰霧對牠都無效。

　而現在，遠在斯科特星系外圍的跳跳閣下正在發瘋一樣的釋放心靈風暴，一道一道的心靈風暴在宇宙星空中劈開，「劈啪劈啪」的聲音震得每一艘海盜船都心驚膽顫，他們布置的銅牆鐵壁不可避免的出現了破綻，他們被迫在小范圍內盡力躲避心靈風暴帶來的傷害，而在他們身邊，不斷有宇宙塵埃和隕石流星被直接劈成碎片，這些宇宙塵埃爆炸時發出的轟隆聲讓海盜船們的意志力迅速瓦解。

　如果說大和炮的意義在於一擊必殺的震懾，那麽心靈風暴帶給海盜船們的就是真正的無差別屠殺，最可怕的是，這種屠殺根本無法抵擋，因為釋放心靈風暴的那家夥實在太變態了，他居然根本就沒有出現在空中，而是悠哉遊哉的躲在很遠很遠的那顆星球陸地上。

　「這仗沒法打了！」

　「這是活生生的等死啊！」

　許多海盜船都油然而生這樣的想法。

　「看來封不住了，這是毫無意義的消耗有生力量，」匕首在宮殿裡歎了口氣:「陛下，我看……還是撤退吧。」

　神皇沉默了很久，才問了一句:「用海盜船的傷亡換取時間行不行?」

　「我很想說可以，可是您看，」匕首苦笑了一下:「您能夠判斷出那家夥還剩下多少能量嗎?」

　沒錯，跳跳閣下的能量上限是很高很高的，連巨型戰艦都舍不得放的大和炮對他而言跟玩兒似的，他不但一口氣放了八個大和炮，十五個鎖定，而且緊接著就是十八道心靈風暴劈了下去，在主艦屏幕上的那張即時星圖一直在發生細微的變化。中間那條歪歪扭扭的黃色地帶一直在不斷的搖擺，仿佛被颶風衝擊一樣，中間還幾度出現短暫的斷裂，又迅速被海盜船們填補上窟窿。

　可是讓神族絕望的是，跳跳閣下還在玩，玩的很開心，繼十八道心靈風暴之後，他又換了個花招，開始吐血……

　當然不是跳跳閣下勞累過度的那種嘔心瀝血，而是黑蠍大統領特有的那種叫做「血霧」的技巧，當一大口血霧沾染了十多艘海盜船之後，六龍之首的匕首大人再也忍不住了，他毫不猶豫的下令:「全部撤退，解除封鎖！」

　擋住了人類足足半個月的海盜封鎖，就這樣在一隻蟲子的面前全面崩潰，這一刻，地面上所有的人類士兵發出了整齊的歡呼聲。

　跳跳心滿意足的停下了動作，大搖大擺的往回走，就像是凱旋而歸的勇士，所有的人類軍官都自發的讓開了道路，廣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我再強調一次，」刺蛇在即將走進大門之前轉過身來，用尾巴很囂張的指著天空。這個動作有點類似於人類伸出大拇指向上或者向下的含義:「友誼萬歲。」

　「友誼萬歲！」士兵們不約而同的齊聲高呼，雖然他們不知道這句話用在這裡到底有什麽意義，可是他們願意跟著跳跳一起高呼，這樣才能表達他們內心的激動和對這隻刺蛇的深刻感激。

　遠征軍在原地停留了二十四小時，就再度踏上了征程。跳跳並沒有繼續隨軍前進，在解決了問題之後他就毫不留戀的踏上了返回的運輸機，這種行為模式頗有古代俠客的意境，「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大概就是這樣一番情境吧。

　清寧小姐其實有點舍不得林燃星，可是在幾度權衡之後，看到刺蛇那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她就咬著牙關紅著眼睛一步三回頭的上了運輸機，陪跳跳回去了。坐在寬闊的運輸機艙裡，跳跳的表情又有點幽怨，他斜靠在柔軟的座椅後背上微閉雙眼仔細思索那個他思索了很久的問題:友情和愛情，究竟哪個更重要?

　遠征軍隻往前突進了很短的一段距離，就再度被擋住了去路，出現在眼前的是一顆土黃色的星球:禽獸。

　用禽獸這兩個字作為一顆星球的名字無疑是一件有些怪異的事情，這顆星球上沒有任何原生禽獸，只有一條龍。

　暴龍霸斯特。

　「霸斯特就是禽獸，在神族內部他的另外一個綽號，叫做戰場禽獸，」凱因德姆在會議室裡侃侃而談:「神族的每一條龍都有自己獨特的地方，而每一條龍也都有與之對應的星球作為封地，這些成為他們封地的星球並不是神皇陛下隨便賜予的，而是他們親自去挑選的，所以，每一顆星球都有著最適合這條龍的特征，可以說，這六顆星球，就是六條龍的主場，在自己的地盤，他們的戰鬥力會得到極大的提升。」

　他指了指屏幕上這顆土黃色的星球:「比如這顆星球，既不是資源星，也並不處於斯科特星系最重要的位置，可是牠卻是最適合霸斯特的星球。」

　「我請求出戰，」段天涯很沉著的請戰:「我和他的上一次交手不分勝負，這一次我希望能夠戰勝他。」

　林燃星並沒有深思，直接點了點頭:「祝你好運，段天涯上將。」

　暴風大帝發了話，下面原本還想請戰的軍官們都閉上了嘴巴，在暴風帝國內部一直有這樣一種說法:「永遠不要在與戰爭有關的問題上與陛下爭執，因為你必然是錯的。」

　林燃星創造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歷史:從出道以來，凡是他指揮的戰鬥全部取勝，凡是他作出的判斷全部正確，凡是他作出的預言全部應驗。他用實際行動締造了人類世界中最大的奇跡，這些仿佛神跡般的歷史戰績讓他的個人威望攀升到一個很難形容的地步，後來林燃星經常在會議室裡保持沉默。其實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因為他一發話，基本上其他人就不怎麽敢再說話了。

　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敬服。

　恰如此刻，林燃星既然允許段天涯出戰，那就說明他對段天涯有信心，只要林燃星有信心，那麽段天涯上將就是必勝。

　對於每一個暴風帝國的軍人來說，這種推論都是理所當然的，不可能出錯的，事實上，就連段天涯自己都下意識的露出了笑容，原本的五分信心直接變成了十分。

　可是這一次，會議室裡終於出現了意外，因為凱因德姆和萊日爾同時道:「等等。」

　所有的眼神都落到了兩位神族老將身上。

　「段天涯上將一個人是不夠的，」萊日爾用異常肯定的語氣道:「會打敗仗。」

　「會打敗仗?」段天涯的眼神凌厲起來，鷹隼般射向萊日爾。

　「是的，」萊日爾並不回避，迎著他的目光點了點頭:「一定會打敗仗。」

　段天涯輕輕吐出一口氣，表情嚴厲起來。

　他是暴風帝國公認最全面的完美將領，是被譽為最有機會追趕林燃星的帝國明星，他雖然一向低調少言，可是骨子裡卻極度驕傲，雖然萊日爾來自上一個宇宙世代，有著「沙羅神族」的隱藏身份，可是他依然無法接受萊日爾作出的這個近乎當面指責侮辱的結論。

　所以他要反擊。

　「聽說你在上一個宇宙世代時曾經是神族最傑出的三大名將之一，你的實力應該並不在六龍之下吧，要不要我們先打一把模擬戰爭?」段天涯冷聲反問:「我擊敗了你，是否就代表我可以擊敗霸斯特?」

　「你別激動，」萊日爾並不生氣，笑了笑道:「連長官都認為你可以出戰，我當然相信你的實力並不在霸斯特之下，可是凱因德姆剛才已經強調過了，在這顆叫做禽獸的星球上，霸斯特的能力會得到最大限度的提升，所以我還是堅持自己的觀點，在這顆星球上，你會打敗仗。」

　萊日爾和凱因德姆並不是喜歡危言聳聽的人，相反，他們在悠久的歲月中除了培養出豐富的戰鬥經驗之外，更培養出極度沉穩的性格和寵辱不驚的人生態度，對於兩位老將的堅持，連林燃星都有些吃驚，他忍不住問:「到底這顆星球有什麽古怪?」

　「沒有任何古怪，長官，」凱因德姆道:「這裡並不是擁有『沙羅之護佑』的人間天堂星球，只是一顆很普通的非資源星，事實上，六龍的封地究竟有什麽玄機是普羅托斯神族最大的秘密，除了六龍自己和神皇之外誰也不知道，我們當然也不知道。」

　「我們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在這顆星球上，霸斯特將是相當可怕的存在！」

　林燃星沉默下來，過了幾秒鍾後，他詢問的目光無聲的投向段天涯。

　「我還是想試一試。」段天涯毫不猶豫的道。

　「祝你好運，段天涯上將。」林燃星說出了與幾分鍾前一模一樣的話，只是這一次，他的表情已經沒有那麽輕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