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殺!”
一個簡單而有力的聲音,拉開了大屠殺的序幕。早已按耐不住的孟九和雷猛二人,首先率軍衝出,有如兩支利箭交叉斜插入敵軍軍陣之中。早已彼此戰得精疲力盡的兩支軍隊在戰意全失的情況下,無法做出任何有效抵抗,在兩支狼騎兵的強力衝擊中紛紛倒下,雖然有些人還能稍微配合抵抗一下,但是最終死亡的命運始終無法逃脫。
孟九和雷猛二人一馬當先,在衝入敵陣之後,便和自己的軍隊拉開了一段距離,手中兵器似乎化成了兩樣妖物,讓周圍的人忍不住將身體靠上去,自尋死路。
“赤爾老頭,哪裡走?”雷猛首先衝到了赤爾的護衛圈旁邊,大吼一聲,手中宣花大斧運轉如輪,劈開數名護衛之後,狠狠的朝赤爾砸了過去。
赤爾在段虎出現的那一刻便喪失了鬥志,不再和蒙達迦糾纏,連忙帶著十幾名貼身護衛,搶了幾匹馬想要向東北方向逃走,絲毫沒有一點顧慮周圍月族子弟兵是否能夠活下去的心情。然而也就是他準備拋棄的這些月族子弟兵,成了他逃跑的最大障礙,由於周圍猛獸的吼叫聲,所有騎兵的戰馬全都變得驚慌失措,不聽控制,加上騎兵也被段虎的突然出現給鎮住了,還沒有恢復神智,以至於陣形變得混亂不堪,將赤爾擋在了軍陣之中,無法逃出去。
面對雷猛力劈下來的宣花斧,赤爾感到了一種強大的壓力,自認為無法力扛,於是趕忙用一個極其難看的姿勢,從馬背上滾落地上。還沒等他站起來,就見到面前的那匹戰馬被雷猛的那記力可開山的大斧。一劈兩半,馬身上飛濺而出地鮮血血噴灑了赤爾一身,熱氣升騰而起,令他感到了一種異樣的溫暖。
“雷將軍,且慢動手!”赤爾在地上翻滾幾圈,暫時逃出了雷猛的攻擊范圍,隨後便見到雷猛的宣花大斧左劈右掄,那十幾個貼身侍衛根本不是其一合之敵。周圍的人也被雷猛的強悍給嚇呆了,絲毫不能給赤爾任何幫助。於是乎他在雷猛向他衝來的同時,大聲叫喚,希望可以緩一緩雷猛的攻擊,令他有機會說出投降之詞。
然而赤爾地喊話傳出後,雷猛絲毫沒有停住胯下猛獸的意思,手中的宣花大斧也沒有停下,雙臂聚力。朝赤爾力劈過去,並大聲叫道:“漢王令,叛逆之賊殺無赦!”
見雷猛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赤爾也不能坐著等死,趕忙撤步急避。躲開宣花大斧的攻擊,同時使出全身功力,一手拍向斧面,另外一手則用力將僅剩的一柄戰斧朝雷猛摔過去。赤爾的身手在月族雖然不是最強的。但也是屬於頂尖級別,如果是七年前,雷猛遇到了這招可能只有躲避之力,然而常年跟隨在段虎身邊,已經使得他地身手和七年前相比有著天差地別。面對赤爾的拚死反擊,他顯得極為冷靜,身形快速扭動,向一側傾斜。堪堪好躲開了戰斧的攻擊,同時這一側身的力道,使得宣花大斧的攻擊路線由力劈改為了斜削,在繞過了赤爾地那一掌後,狠狠的劈在了毫無抵抗的赤爾身上。
只聽見一聲沉悶的骨裂聲後,這名追隨董斌征戰多年地老將最終沒能逃過馬革屍裹的戰士命運,宣花大斧的斧刃輕易的就劈開了他的盔甲,將他的胸口連同內髒劈得粉碎。並且去勢不減。在斧刃卡在身體裡的同時,將赤爾的屍體隨勢帶起。高舉在雷猛地頭頂上。
“漢王令,叛逆之賊殺無赦!”渾身染血的雷猛將赤爾的屍體高高舉起,朝已經跟上來的狼騎兵大聲的喊道。
另一邊,武功修為已經達到跟長空婉如等人齊平的孟九更是無人能擋,手中三尖兩刃刀,刺、劈、削、挑等招式使得爐火純青,任何擋在他面前的敵人都只是見到眼前寒光一閃後,便失去了氣息。當他衝到了蒙達迦面前後,出於對武者的敬意,他地攻擊稍微緩了一緩,給予蒙達迦反擊地準備。
在這生死一刻,
蒙達迦也沒有多做思考,掄起手中大劍,朝孟九橫劈過去,在他身側的幾名侍衛也紛紛抽出兵器攻了上去。然而這些看似威猛地攻擊,在孟九眼中不堪一擊,只見他將手中刀柄一抖,三尖兩刃刀的刀尖竟然挽出了十幾朵爛銀槍似的槍花,破開那些侍衛的兵刃,在他們咽喉上刺出一朵朵血花。隨後他收刀一擋,令蒙達迦的大劍正好卡在了三尖兩刃刀的護柄上面,隨後順勢一挑,借力將大劍挑起,手中刀勢運轉如水,沿著劍鋒滑了上去。
在這一瞬間的攻防過後,只見孟九面前一具無頭屍體舉著一柄大劍站在雪地上,而屍體的頭顱則穩穩的立在了三尖兩刃刀的刀面上,臉上依然保持著死前一刻的驚訝表情,眼中那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眼神還未隨著生命的逝去而消散。
“奉月護王令,吠陀兵眾降者免殺!”孟九臉色始終如同一塊堅冰,那常年向下彎曲的嘴用吠陀語說出了一句跟雷猛截然不同的命令,雖然聲音聽起來不大,但是卻運用了禪宗的秘法,令這片戰場上的人全都聽得很清楚。
在孟九那毫無任何感情的話音落下後,早已失去戰意的吠陀軍隊紛紛棄械投降,跪附在地上,將頭死死的貼在雪地裡,生怕因為自己的頭抬得太高,而被人誤認為沒有投降。
隨著目鍵開始收束吠陀降兵,孟九轉而幫助雷猛,戰場上的局面已經毫無懸念。雖然段虎機關算盡,使得北疆叛軍無聲無息的損失了六十萬大軍,然而他的臉上卻始終沒有半點笑容,感覺他不像是勝利的一方似的。
一直待在段虎身邊的周義臣驅獸上前,疑惑的問道:“王爺神威如海,如此輕易地就將董斌的左膀右臂給砍了下來,相信過不了多久王爺便能夠將北疆叛軍給全數剿滅。”
“什麽神威如海?你小子在吠陀幾天。也學會了他們的這點馬匹功夫了!”段虎轉頭淡然的看了看周義臣,而後視線又轉移到了已經逐漸平息的戰場上面,過了沒多久,他才緩緩的說道:“義臣,剛才那名吠陀將領用來抵擋赤爾騎軍的陣法,你覺不覺得有點眼熟?”
其實段虎的大軍早在赤爾發起攻擊地那一刻便已經趕到了戰場上,隨後賀軍和宇文卓君分別率領本部狼騎兵,以處於絕對優勢的戰力將兩翼的吠陀軍和叛軍剿滅。而段虎等人則堵在了中間交戰雙方的退路上,滿滿的將其圍困在其中。
段虎之所以沒有在雙方交戰最激烈的時候發動攻擊,主要是因為看到了蒙達迦指揮著吠陀大軍,用一種令其極為熟悉的軍陣來阻擋赤爾的騎軍。那種有如年糕一般一點點將騎軍衝擊力削減地軍陣段虎並沒有親眼見過,只是聽賈淵提起過,只因為這種軍陣是洪峰的獨門軍陣所以放在了心上,所以這種軍陣一出現,他的腦海裡立刻浮現出了洪峰的名字。
這種軍陣名叫拒馬陣。乃是南齊洪峰為自己麾下步兵獨創的一種軍陣,主要用來對付騎兵。在八年前地秦齊之戰中,他就曾用這種軍陣,抵擋住薛玄萬騎軍的衝擊,並且將其擊敗。在當時來說。洪峰的這種軍陣可以說是名揚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雖然這種拒馬陣看上去非常簡單,但是其中阻擋軍向兩側撤離的時機把握卻是決定這種軍陣是否能夠阻擋騎軍地關鍵。這些軍陣運作上的小秘密只有洪峰清楚。當初蒙武和陳俊都曾想過要複製這種軍陣,段虎也想過掌握它,不過最終全都失敗了。
如今在這北疆,一名異邦將領竟然能夠將這種洪峰獨有的軍陣使出來,又怎能不讓段虎感到疑惑和驚訝?當那名異邦將領和赤爾決鬥之時,使出了南齊洪峰的家傳絕學破山拳之後,段虎便可以肯定這名異邦將領肯定是得到過洪峰的指點,否則不可能這麽多巧合匯聚到他的身上。
一個普通的吠陀將領竟然可以得到洪峰這麽多的不傳之秘。很難不讓段虎心生疑慮,猜想吠陀向北疆派出大軍是否有洪峰在其
中攙合?
面對段虎地問話,周義臣稍微思考了一下,回答道:“那軍陣很像是南齊洪峰的拒馬陣。”說後,又停了停,繼續道:“末將覺得那名吠陀將領很可能是洪峰留下的的一招暗棋!王爺,可還記得洪峰七年前就是繞道吠陀,進入北疆。協助北疆異族可汗鐵勒的?他離開時也是從吠陀離開的。而且還是帶兵離開的,若說兩者沒有關系。實在很難令人相信。”
段虎聽完周義臣的分析後,臉色變得愈發陰沉起來,他沉思片刻,眼中精光一閃,肅然吩咐道:“立刻派人統治吠陀境內地人馬,提防南齊軍隊從山路進入吠陀,擾亂現有局面。另外派人傳令嚴勇,命他不必再保留實力,全力進攻北疆叛軍!傳令下去,雷猛和孟九不必打掃戰場,收束軍隊,立刻擔任先鋒,北上叛軍本陣,其余各部人馬隨本王擔任中軍,目鍵在後打掃完戰場後,盡快趕上來。”
說完,除了目鍵地吠陀軍以外,整個大軍隨著段虎的命令,緩緩地集結成陣,向東北方向推移,擔任前鋒的雷猛和孟九則將兩部人馬各自分開,派出斥候,向叛軍大營方向快速進發。
段虎之所以會改變計劃,迫不及待的想要平息北疆叛亂,而非等到叛軍彈盡糧絕的時候再下手,主要是就是因為洪峰,因為洪峰那高深莫測的用兵手法給他帶來了一絲從未有過的壓力。雖然眼下吠陀大半已經落入他手,但是未免出現什麽變數,他才會決定盡快消滅北疆叛軍,然後揮師南下,正面壓迫南齊,逼洪峰與其正面決戰。
其實吠陀參與北疆叛亂一事與洪峰並無乾系,洪峰根本就不知道吠陀亂事,也正是出於對洪峰的重視,使得段虎判斷錯誤,打亂了先前的計劃,最終卻歪打正著,加快了平息北疆叛亂的進程。
有一點段虎沒有判斷錯,蒙達迦的確是跟洪峰有著一點關系,當初洪峰從吠陀繞路北疆之時,因為染上了痢疾,重病不起,在孔雀王城停留了將近半個月,而在這半個月中,正是蒙達迦悉心照顧他。出於感恩洪峰將自己家傳的一部分破山拳和拒馬陣傳授給了蒙達迦,與段虎所猜想完全不同。洪峰雖然精於計算,用兵如神,但是他也無法算計到七年後,段虎會在面對內憂外患之時,首先對與其相隔甚遠的吠陀下手,這些只不過是段虎太過於重視洪峰,而將其妖化的錯覺。
段虎在北疆已經正式展開了對叛軍的攻勢,而中原此時也變得極為不平靜起來。為了對抗洪峰,趙炎和呂梁這這兩名漢國的最高武將率領本部人馬,在前吳國境內布置戰線,逐漸一點點的將洪峰在吳國的軍隊擠壓了出去。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卻是,洪峰的主力並不在吳國,而是轉戰南下,以破竹之勢,用熟悉南疆地形的沈靖為先鋒,攻打大猛族,而他自己則率領小部人馬,在大猛族和六大寨之間滋擾,切斷他們的聯系。
為了不讓洪峰將大猛族就這樣吃掉,段冰派人聯系天一道,並以從海路提供糧草為條件,令其直接攻打南齊都城建安,想要將洪峰的兵力引回到南齊境內。在天一道的大軍壓迫以及段冰派出收買南齊朝臣的使者操作下,一封調兵令八百裡加急,傳到了洪峰的手裡。可是這次洪峰似乎有所轉變,沒有聽從調令,而是繼續攻打大猛族,似乎有點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意思。之後,在南齊丞相趙靜的作用下,南齊國君連續發出了十三道調令,結果依然是石沉大海,這使得在建安的南齊君臣不禁懷疑洪峰想要自立。
迫於天一道的猛烈攻擊,雖然大將楊繼業還應付得遊刃有余,但是未免出現意外,趙靜出了個餿主意,向北遷都,暫時離開靠近天一道的建安,移都揚州。早已被天一道的猛烈攻勢嚇破膽子的南齊國君沒有絲毫猶豫,就立刻答應了趙靜的這個愚蠢的主意,帶領這建安的財富和大量的百姓,向揚州遷移,而這一動搖國之根本的禍事並沒有被南齊君臣算在趙靜頭上,反而算在了未
曾回援的洪峰頭上。
猶豫南齊遷都揚州,使得南齊的根基暴露在漢國的眼皮底下,雖然南齊和漢國有著一紙協約,但是面對這種對自己大為有利的局面,段冰豈能不將其把握。正當他想要下令甘池的水師順勢南下,先行進入揚州,攔截南齊國君的退路之時,一件意外卻又打亂了他的全盤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