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見到刻意營造的勢氣已經發揮作用,察汗知道出擊的時機到了,於是高舉手臂,用力一揮,大聲吼道:“全軍出擊。”
隨著察汗的一聲令下,漫山遍野的騎兵有如洪流一般衝了出去,轟雷一般的馬蹄聲響徹天地,所有的騎兵都松開韁繩,夾緊馬腹,手持弓箭,張弓激射。高高射出的箭矢飛到了最高點,隨後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形成一陣恐怖的箭雨朝敵陣擊殺過去。
當見到薩滿教大軍幾乎覆蓋了整個戰場的騎軍方陣之後,兩軍的統帥都很清楚,逃是肯定逃不了了,唯一能夠存活下來的方法只能是固守,撐過第一輪攻擊後,再決定是投降還是死戰。
雖然雙方統帥都下達了原地固守的正確命令,但是真正能夠看清局勢的又能有幾人,雙方大部分的士兵都被那潮水一般的騎軍給嚇住了,心中早已被恐懼充滿,絲毫沒有遵守將令的意思。不知是誰大聲叫道“逃命呀!”,只見數股人馬迅速的脫離方陣,向兩邊迅速的逃離,隨後除了雙方統帥本部的數萬人馬以外,其他的人全都把軍令放到了一邊,並且將力氣放在了雙腿上,不顧一切的四散逃跑,似乎他們認為自己的雙腿能夠跑過戰馬的四條腿一般。然而還沒等騎兵追上他們,從他們頭頂上斜落下來的箭矢就像是一場催命的驟雨一般鑽入了他們的身體。
密集的箭雨大范圍的殺傷敵人,有些運氣好的只是傷了手臂,而那些運氣壞的就變成了刺蝟。人性在這裡變得微不足道,大量地婆門教和吠陀王的普通士兵因為沒有盾牌,便將身邊的人打翻抗在背上,充當擋箭牌,前一刻還生死相依的夥伴。在下一刻就變成了勾魂的惡魔。對周邊所有事務的恐懼令人變得瘋狂起來,不少人為了避免成為別人的擋箭牌都瘋狂的攻擊著身邊地人,三輪箭雨下來,真正被箭矢射死的士兵並沒有多少,而自相殘殺卻令到敵軍死傷過半。
比起周邊那些為了生存而變得瘋狂的士兵,已經不約而同用密集的盾牌結成防禦方陣的兩支軍隊卻顯得安全很多,除了少數人被穿透防禦縫隙的箭矢射傷了以外,絕大多數人都躲在了盾牌後面。靜靜的聆聽著箭矢擊打盾牌的聲音。
“變陣,長矛向外。”深知第一輪攻擊還未結束,吠陀王和婆門教地大軍統帥幾乎同時下令道。
隨著命令聲傳出,兩個烏龜式的方陣立刻變成了兩個周邊布滿了長矛的刺蝟,將近五米長的步兵長矛斜上舉起,尾部死死的頂在了地面上,以應付接下來和騎軍對碰地衝擊力。
然而察汗並沒有讓騎軍這樣硬碰硬的裝上去,下令揮動旗幟變化陣形。當旗令傳出之後。橫向覆蓋了整個戰場的騎軍一分為四,其中兩支騎兵追擊四周逃散的敵軍,剩下地騎兵則像是北疆的輕騎兵一般,圍繞著方陣開弓騎射,憑借騎軍的威勢將這兩股兵力慢慢的向中間壓製。使得他們逐漸接觸在一起。就在兩支本為敵人的大軍接觸的那一刻,原本兩個完整的防禦方陣都不約而同的出現了破綻,接觸點地士兵變得混亂不堪,更有甚者。不顧時機的相互攻擊起來。
就在兩股軍陣出現破綻的時候,薩滿教花費重金打造的戰象兵團從敵軍軍陣的破綻處衝了進去,以其蠻橫無比的推擊力徹底的將敵軍軍陣撕開。一直找機會衝入敵陣的兩支騎軍隨機而動,仿佛兩把尖刀一般刺入了敵軍要害,在敵軍軍陣中來回衝殺起來。緊隨其後地步兵也像是找到了決口地洪水似的,瘋狂地湧入了敵軍軍陣之中。面對敵軍的拚死反抗,這些已經被信仰洗腦的薩滿士兵更加顯得瘋狂,肉體的傷痛似乎絲毫不會給他們帶來半點阻礙。反而激發了他們無盡的潛力,一個個全都變得勇猛無敵,一刀之力便可將全身盔甲的敵人劈成兩半,從血紅的雙眼之中射出來的視線只有無盡的殺意。
“不知道這些人中間最後還能活下幾個?”站在察汗身
邊的一名頭戴兜帽的中原老者眯著眼睛,冷笑著嘀咕了兩聲。他的話似乎並不是對那些被重重圍困的敵軍所說的,反而像是在對那一小部分變得異常的先鋒步兵而言,因為他那毒蛇一般冰冷的視線始終都是放在那一小股變得力大無窮的士兵身上,觀察著他們的變化。沒過多久。隨著最後一個發生變異的士兵力竭倒下。老者又自言自語的說道:“比上回要好很多了,能夠分清敵我。藥效也能維持長久!如果不是傷勢過多,藥效隨著血大量流失的話,只怕還能維持更長時間。”
“既然如此,下次把要用在有著良好防禦的重甲步兵身上。”察汗絲毫沒有在意那幾名已經身死的士兵,轉身朝老者抱拳說道:“連老,是老頭子的師弟,如今密藥的煉製又已經接近尾聲,等回到蒼隴後,必然會受到王爺重用,加官晉爵應該也不在話下,到時還請連老提攜一下晚輩才是。”
“察汗將軍,過獎了!”老者嘿嘿一笑,說道:“密藥煉製並不單單只是老夫一人的功勞,我那師兄和田大人也參與其中,即便煉成了分到老夫身上的功勞也只怕剩不了多少。還好老夫不稀罕什麽官爵,只要能夠有花不完的金錢,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就足夠了。倒是察汗將軍,這次王爺對吠陀用兵,察汗將軍必然會受到重用,到時在這異邦土地上成為一方諸侯也未嘗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只怕那個時候需要提攜的還是老夫啊!”
“那就借連老吉言了。”
說完,察汗和老者都不禁看了看戰場上已經穩定的勝局,再相互看了一眼,仰頭哈哈大笑了起來,臉上盡是得意之色。
自從老頭子和田七秘製出了那種能夠激發人體潛能、且使人忘卻疼痛的藥物之後,段虎就一直命令他們二人再將藥物改進到適合人來使用。原本這種密藥已經使用到人的身上。然而後來卻發現這種密藥有著很大缺陷,那就是使用密藥的人身體會受到極大傷害。雖然表面上看休息幾日便能夠恢復過來,但實際上傷害已經深入內腑。通常使用密藥超過三次地人無一例外,全部內髒出血而死,當初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經常使用密藥的雄獅軍就傷亡了數萬人。
這些年來,老頭子和田七這兩位醫界和毒界的宗師級人物想盡各種辦法,想要中和這種霸道密藥對人體的傷害。然而一直都沒有成功。直到長空婉如掌握吠陀薩滿教後,再薩滿教祭司的經閣內找到了一份相當完整的吠陀祭祀密藥煉製方法,密藥的藥性中和才有了一點突破。之後老頭子地師弟毒宗長老連萬山因為毒宗出現內亂,他便連同幾名毒宗長老跑來投靠老頭子,同時還帶過來了一本只有毒宗宗主才能查閱的毒典,正因如此老頭子才從毒典上找到了一種刻意中和密藥藥性的毒物。
由於當時在中原境內並無太大戰事,而且這種還未清楚藥性的藥物不太適合用在自己人身上,於是乎需要依靠戰爭才能站穩腳跟的吠陀薩滿教就成了很好的實驗地點。在吠陀薩滿教與北部吠陀邦郡的兩股勢力的一連串戰鬥中。被施加了這種密藥地人發揮了舉足輕重的作用,往往在戰鬥最關鍵的時候,給予敵人致命的打擊,而這種因為密藥而不怕疼痛且變得力大無窮的現象,被長空婉如用宗教地理由很好掩飾了過去。
長空婉如對外宣稱這種現象為神降。意思就是薩滿教中的戰鬥之神在幫助吠陀薩滿教,並且親自將神力附著在了忠實的信徒身上。至於那些信徒在出現了多次神降現象後,便一一死去,則被長空婉如說成是這些信徒承受了過多神力。已經擁有了神性不再適合待在凡間,被戰鬥之神接回了神殿。如此一來,這種充滿了死亡的所謂神降就成了普通信徒地最高榮譽,加上長空婉如更進一步將這些因為神降而生死的信徒的姓名刻在了祭壇之上,與眾神在一起,這就更加使得吠陀薩滿教的信徒變得狂熱起來,每次戰鬥都悍不畏死,希望能夠獲得神降。
在這個充滿了實驗品的環境下。被派往吠陀的連萬山可以肆無忌憚的用薩滿教信徒來做實驗,這樣就使得密藥的藥性逐漸中和。直到最近,連萬山才找到了密藥地藥性和藥效之間那一點微妙的平衡,新秘製出來的藥物在那些吠陀信徒身上使用了十多次,都沒有令到一個信徒因為藥物而身亡,大部分都是死於失血過多。
小荒原之戰以吠陀王全軍覆沒,婆門教大軍損失慘重以及薩滿教大獲全勝而結束。薩滿教在損失了不到三萬人的情況下,殲滅了其他兩軍十六萬人。俘虜了十四萬降兵。收繳戰甲兵器無數,完好的戰馬七千匹。受傷且能戰的戰象兩百頭。其後,靠近十萬大山的吠陀王控制下的六個邦郡在伊蘭特邦地帶領下,紛紛投降薩滿教。婆門教大軍雖然在這次戰鬥中逃出來地人不到兩萬人,但是在北部邦郡中婆門教依然有著堅實的信徒基礎,還有一戰之力。隨後婆門教很快又組建了一支六十萬人地大軍,靠經薩滿教控制邦郡的沿線布置防線,隨時準備抗擊吠陀薩滿教的攻擊。
可惜他們算盡心機都沒有算到位於西部靠近紅河的迦奇婆邦和羯菱邦已經成了薩滿教最好的突破口。先有蒙達迦的三十萬精銳在前開路,隨後又有段虎的數十萬神兵清剿奔襲,處在兩支大軍北上之路的吠陀邦郡無一例外的成了一座座無兵可調、無險可守的不設防地,薩滿教眾多的普通信徒,在長空婉如的號召下,立刻組建成了一支攻擊力相對薄弱的大軍,緊隨段虎之後,迅速攻佔了這些邦郡,給將來察汗繞過婆門教南側防線,從側面進攻婆門教的北部中心要害,奠定了基礎。
蒙達迦的大軍在日夜兼程之後,終於在預計的時間內趕到了摩雲關前。在這一路北上的征程中,他們總共穿越了三個邦郡,大小戰役十余場,損失人員五萬多,但隨後補充的士兵卻高達十三萬,眼下他的軍隊已經達到了四十萬之巨,帶出來的軍糧已經不足以支撐到北疆的聯軍大營。對於蒙達迦來說,軍糧消耗問題還不是他首要考慮的事情,要現在需要關注的事情是如何渡過摩雲關。
摩雲關在吠陀的地位就如同玉門關在中原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一樣,它們全都是兩地阻擋北方異族的門戶,肩負著保護各自土地上百姓的重任。 然而就關卡的防禦嚴密程度來說,摩雲關就遠遠沒有玉門關那樣堅實了。這不單單只是體現在彼此關卡的防禦設計以及關牆厚度的差距上,更是因為彼此周邊環境的輔助防禦相差很大。
玉門關建造在恆連山脈中部,山脈兩側都是高聳如雲的陡峭山峰,大軍想要翻越恆連山脈幾乎是不可能的。然而摩雲關卻建造在恆連山脈的尾部,連綿千裡的恆連山脈延伸到這裡之後,便開始往下走,逐漸變得平緩起來。在摩雲關兩側的山體雖然依舊高挺,但是比起玉門關兩側來,已經算得上很平緩了。比起玉門關自建造以來,從未被北疆異族從外部攻破過,幾次丟失關卡都是內部原因,但始終都沒有讓北疆異族的大軍完完整整的進入過中原。可摩雲關卻不同,它曾多次被北疆異族從正面攻破,兩側的山體成了異族大軍最好的攻關點,即便無法攻下摩雲關,異族大軍也能夠從相對平緩的山體上,尋找出繞過摩雲關的山路,所需要的只是一點時間罷了。
由於摩雲關無法很好的防禦北疆異族大軍,這樣一來就使得它在那些吠陀的高層心目中處在一個尷尬的境地,曾經就有人建議將摩雲關撤出,將整個北部邦郡建造成一個縱深的防禦戰線,以抵抗異族大軍。最終這個建議沒有被人采納,但是摩雲關從此也不再受到吠陀高層的重視,成了一些被貶職的吠陀高官將領的發配地之一,這些年就連修葺關牆的資金都是北部邦郡的商人自發籌錢修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