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武覺得破格起用段虎是自己這些年來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情,若當日沒有啟用段虎,或許戰爭也一樣會很快結束,但是大秦卻無法立刻恢復元氣,來應付北疆異族的侵略。北方的戰事現在依然未明,供給龐大軍隊所需的軍糧一批一批的送入並州境內,這令到已經因為秦齊之戰而幾乎見底的國庫與軍倉猶如雪上加霜般難以負荷。段虎一個多月前,運入京城的那些金銀財帛,簡直就是大秦的救命稻草,將大秦原本枯竭的國庫注入了一股清流,而且是注得滿滿的,可以肯定的是現在的大秦再應付兩場大戰也是可以的。如此看來蒙武破格任用段虎,也是變相的解救了足以令大秦毀於一旦的危機,這又怎能不讓他感到喜悅,感到欣慰。
對於蒙武的攙扶,段虎並未馬上站起來,而是雙膝跪地,語氣真誠的說道:“段虎能夠有今天全都是托蒙公當日不棄,破格讓我領兵出戰,以至我升至今天的地位,所以蒙公與我恩同再造,當得起段虎這一拜,”
說完,段虎又用力朝蒙武猛磕了三個頭,聲聲擲地,敲得地下的青磚梆梆作響。
“捍死玄甲軍隨軍長史丁喜見過蒙公。”丁喜這時走了上來,躬身行禮,建議道:“蒙公非常器重我家將軍,而我家將軍又十分尊敬蒙公,依下官看,不如蒙公就此收我家將軍為門生,也在這龍潛門留下一段佳話,豈不妙哉!”
“這……這恐怕不好吧!”對於丁喜的提議,蒙武總覺得有點不妥,但是有說不上是那裡不妥。於是乎有些為難的站在那裡,不知是否應該答應下來。
“丁長史,你說得太多了!”段虎狠狠的瞪了丁喜一眼,雖然他敬重蒙武的功績和為人,但是有一個雷滿當師父已經足矣,不想再另外弄一個人騎在他的頭頂上,那樣反而讓他感到不自在,另外丁喜此舉也有點擅主專權地味道。這才是他不喜的真正原因。
“呵呵!是屬下多嘴了。”見到段虎臉上的不悅。丁喜愣了一愣,隨後明白過來,尷尬的笑了笑,撤步後退回去。
“懷遠。並非本公不想收你這個門生,只因這……”蒙武以為段虎是因為自己的推托而生氣。連忙勸慰道。
段虎淡然一笑,道:“蒙公多心了。我生氣並非,只因我不喜歡我的下屬擅自為我作主。”
“那樣就好。”蒙武放松了下來,正了正衣冠,後退兩步,從兵部侍郎的手接過虎符,並且和放著印信的匣一起高高舉起,道:“虎賁將軍段虎上前南衙禁軍大統領印信和領兵虎符。”
段虎上前,單膝跪下,雙手平托,面無表情喝道:“虎賁將軍段虎在此接印領符,謝吾皇浩蕩隆恩。”
蒙武將兩個匣放在段虎手,面含微笑地扶起段虎,溫聲說道:“你現在地言行舉止越來越有大將之風了,比起剛剛見你的時候,可是判若兩人呀!”
“人是會改變的,”段虎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沉聲說道:“當日末將實在張狂無忌,幸好蒙公心懷寬廣、肚可乘船,才沒有過多責罰,還委以重任,若是其他將領地話,我只怕早就被趕出軍營了。”
“呵呵!當日你可是狂妄到可以,連老夫也被你叫做老家夥!”蒙武輕笑著拍了拍段虎的肩膀,而後轉身朝身後一位面目清瘦、白眉長須且謀士打扮地人,說道:“杜坦,還不上前,見過段將軍。”
那名謀士上前行禮道:“杜坦見過虎賁將軍。”
段虎疑惑不解的問道:“蒙公,他是何人?”
“杜坦乃是南衙禁軍隨軍長史,以後他將輔佐你處理南衙禁軍地諸多事務,”蒙武微笑著解釋道、段虎皺了皺眉頭,不悅道:“我已經有一名隨軍長史了,他可協助我處理軍務,至於其他人……”
感覺到段虎的不信任,杜坦微微一笑,上前解釋道:“將軍不必多慮,屬下只不過是掛個名份,至於如何處理南衙禁軍的軍務全由將軍作主。”
“這……”
段虎還想要說些什麽,這時丁喜走了上來,朝杜坦深深鞠了個躬,敬道:“久仰杜先生大名,今日才得以見上一面,丁某實在三生有幸啊!”
“丁長史過講了。”杜坦坦然接受了丁喜的敬禮,而後回禮道:“段將軍麾下第一謀士丁喜的大名,杜某也是久仰多時。”
“丁長史,這位是……”段虎見到丁喜如此敬重這人,不禁感到驚訝。
“將軍,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等晚上再容屬下詳稟。”
丁喜搖搖頭,輕聲說道。
“這裡的確不是說話的地方。”蒙武上前向段虎說道:“懷遠,皇上命你梳洗一番後,即刻進宮見駕。”
“末將謹尊聖命。”段虎點點頭,轉身重新跨上虎王,用力向前一揮手,朝身後的軍隊吩咐道:“眾將官隨本將軍入京。”
“是。”捍死玄甲軍齊聲應道。
“且慢!”蒙武上前攔住段虎的去路,指著其身後腰掛頭顱和扛著屍體的捍死玄甲軍,肅然說道:“懷遠,這汴京乃是龍庭所在,豈可任由如此血腥不祥之物入內,還不命令他們將其放下,再行入內。”
“蒙公還請見諒,”段虎橫眉一促,臉色陰沉,指著身後的擔架,冷冷的說道:“這些白布遮體的屍體全都是末將從武安城帶出來的弟兵,如今未能隨我入京享受一日富貴,便折損在這京師附近。一步,只差一步他們便可進入這京師繁華之地!雖然他們生不能如其內,然而死了,我也要將他們全部帶進去。”
“懷遠,能有如此愛兵之心難能可貴,而且情有可原,即便你扶屍入城,老夫也可在朝堂之上保你無事。”蒙武讚賞的點了點頭,一臉欣慰,而後又面帶難色,指著那些腰掛頭顱的人說道:“只不過這些頭顱怕不是你的弟兵吧!人一死,則萬事皆休!還是讓他們隨其屍身一起,入土為安吧!”
“哼!入土為安!”段虎冷冷一笑,絲毫沒有任何聽其話的意思,將頭扭到一邊,不屑說道:“讓他們入土為安,我的將士們不就白死了。”
“人都已經死了,那你還想怎樣?”見到段虎有些一意孤行的意思,蒙武顧不上心對虎王的恐懼,上前幾步,走到段虎身邊,輕聲坦言勸告道:“懷遠你不要太過任意妄為了,這裡是京師重地,不是武安城。這些人是誰,是什麽身份,你我乃至皇上全都知道,他們全都是汴京人士,在京師之內他們親友眾多。雖然他們死在你的手上,但是他們畢竟是死在戰場之上,兩軍交鋒,死傷天定,怨不得人,然而你若是辱及他們的屍體,必然將他們逼入絕路,平白多出一些政敵,豈不得不償失。”
“那又如何,難道就允許他們隨時襲擊我,殺我將士,就不允許我處置這些無用的屍體嗎?
我段虎能夠殺盡他們三千精甲騎兵,能夠把著三千騎兵的頭顱全部砍下掛在腰上,就沒有將他們放在眼裡,在我眼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罷了!“段虎眼凶光一閃,面露猙獰之色,朝身後的玄甲軍,大聲吼道:”將士們,你們會怕這些人嗎?“
“不怕。”玄甲軍將士齊聲喝道。
捍死玄甲軍的大喝之聲充滿了殺氣,驚得城門周邊的百姓紛亂不安,由於沒有聽到蒙武和段虎之間的對話,全都不知道原由,紛紛揣測為何段虎的軍隊會變得如此殺氣騰騰,城門口也頓時變得亂糟糟的。
“你段懷遠武功無敵於天下,自然不會怕那些所謂鼠輩,”蒙武皺了皺眉頭,面色略微不悅,而後又歎了口氣,道:“這些頭顱你又如何處置呢?”
段虎淡然一笑, 道:“既然蒙公讓他們入土為安,我就答應蒙公的要求。李臭,上前聽令。”
“末將在!”
“將所有的頭顱烙面以後,混合在一起安葬,而後將所有的屍身統一焚燒,與頭顱埋在一起。”段虎陰冷的大笑著,眼露狂意,狠道:“我要讓他們即便找到了頭顱,也無法辨認其面目,就算是認出了面容,也沒有屍體可以讓其安葬。”
“懷遠,這些人與你並無仇怨,又何必做得如此歹毒呢?”聽到段虎的命令,蒙武臉色震驚,深吸口氣,力勸道。
“蒙公所言極是。”丁喜雖然知道段虎狂態盡出之時,是無法聽得進任何勸解的,但身為謀士還是不得不盡其職責,上前勸道:“將軍此時不宜再立新敵,還是……”
“不要再說了,我心意以絕。蒙公,對不起啦!懷遠這回要駁了你的好意了。”段虎朝蒙武抱了抱拳,眼狂意不減,殺氣四溢,狠道:“我之所以這麽作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敢犯我段虎者,其死必無全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