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死了!死了!死得好啊!”
蒙武手持九雷,放聲狂笑,眼中的淚水卻止不住的往外流。他戎馬一生,一大半的時間是和南齊的楊彪對敵,他們二人的感情非常微妙,既是生死之敵,又是神交以久的朋友,如今一個已經先行走了,另一個心中頓時空蕩蕩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塊似的。
“蒙公,保重!”
眾人皆跪倒一地,隻有段虎突兀的坐在那裡,愣愣的看著像是瘋癲了的蒙武,心中嘀咕道:“該死!我不會是殺錯人了吧!這人頭該不會是這個老小子的兄弟吧!否則怎麽會這樣激動呢?”
“來人啦!”蒙武向外喊道。
“老小子,要動手了!”段虎心中一驚,將腳悄悄伸到文案下,隻要見勢不對,就馬上掀桌子走人。
事情並沒有向段虎所想的那樣發展,帳外的數名武士走了進來後,蒙武擦了擦眼淚,將九雷斬將刀交還給他,隨後非常小心的捧起楊彪的人頭,就像是它隨時都會碎掉似的,輕輕放在一個匣子裡,蓋上蓋子後,慎重的對帳外武士道:“騎快馬,立刻送到皇上那裡!”
“是,屬下遵命。”
帳外武士離開後,蒙武整理了一下衣冠,正容道:“現在南齊大軍定然已亂,我們的計謀也可以立刻開始了。陳俊上前接令。”
“末將在!”
“命你統領龍武軍速去白石城,不惜一切代價,拖住洪峰的回援大軍。”
“末將得令!”
“薛玄上前接令!”
“命你統領萬騎軍,進攻武安,務必在今晚以前,拿下武安城。”
“末將得令!”
“張孝則上前接令。”
……
隨著蒙武下完一道道命令,大帳之內的將領也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了一些文官和段虎還在這裡。
蒙武轉身對段虎說道:“段先生,可有表字?”
段虎搖了搖頭。
“既然無表字,那老夫就托大,為你起一個吧!”蒙武想了想,道:“不如就叫懷遠吧!取心懷遠大之意。”
“段懷遠!”段虎反覆念了幾遍,覺得還不錯,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蒙武說道:“懷遠,你剛剛入軍便立此大功,老夫還需奏明皇上,才能為你定下官職。現在就暫時委屈你在我中軍做一名統兵校尉吧!”
段虎毫不在乎道:“沒問題,隻要能上陣殺敵,你就是讓我當一個小兵也行。”
蒙武聽出段虎的話是真心的,心中不由得越發的欣賞他,轉身向長史沈威,問道:“沈大人,不知現在軍中哪裡還有空缺的統兵校尉?”
“回,蒙公。”沈威出列道:“軍中現在各級將領已經滿員,再無任何空缺,隻有捍死營還有一個振威校尉的空缺。”
“什麽!”蒙武皺了皺眉頭,又問道:“隻有捍死營才有嗎?”
“是的!”
“捍死營!好霸道的名字!”段虎插言道:“蒙公,既然大軍再無其他空缺,我就去那捍死營吧!”
“不可!”蒙武搖頭道:“懷遠,不知那捍死營是何地方,所以才說得如此輕松。捍死營顧名思義是捍不畏死,營中士卒全都大秦國各個州郡的亡命之徒。我大秦律法規定隻要是自願入捍死營戰鬥三年而不死的話,他便可以重獲自由,以前無論是欠債,還是人命,全都一筆勾銷。但是從建營以來,就沒有人能活著走出捍死營,所以那裡也被稱為必死營。”
段虎聽到還有這麽有趣的地方,
興奮的不得了,連忙問道:“那麽這些人是不是每次戰鬥都會衝在最前面?” “是的!”
“不必多說了!”段虎堅定的說道:“蒙公就讓我進捍死營吧!”
“唉!你既然已經決定我就不再多說什麽了!”蒙武從身後的木箱裡,取出一塊黃銅鑄造而成半邊老虎,道:“段虎上前聽封。”
段虎也學陳俊等人那樣,屈膝跪下道:“段虎在!”
“本帥,特此任命你為北秦捍死營統領兼振威校尉。”
“末將,得令”
段虎接過虎符之後,立刻讓長史沈威領著他去到自己的營地。
捍死營位於大營右側龍武軍和萬騎軍駐扎地之間,之所以如此安排,主要是讓龍武、萬騎兩軍監視這幫亡命之徒,以防他們逃走。
段虎剛剛走進捍死營營房,便有一種非常熟悉的感覺,就像是回到了撒拉戈監獄似的,營房中間石鎖等各種器械凌亂不堪的到處排放,那些亡命之徒散漫的分散在營房周圍打架鬥毆,喝酒賭錢,渾然沒有注意營房裡多出了兩個人。
這時一個尖嘴猴腮的精瘦漢子快步走了過來,對沈威嘻笑道:“喲!這天是在吹什麽風呀!竟然把沈大人您給吹來了。”
“任忠,少耍點嘴皮子!”沈威斥責了一句,轉身舉手,介紹道:“我介紹你認識個人,這是你們營新任統兵校尉段虎段將軍。”又指著任忠對段虎介紹道:“這位是捍死營長史任忠。”
任忠看著段虎面頰上的黑虎,敬道:“將軍莫非就是剛才一人單挑五百六百萬騎的那位強人?”
“沒有,”段虎搖搖頭道:“沒有六百!只打趴了五百多個,就有人來攪局。”
“五百多!”任忠呵呵的傻笑了一下,敬道:“將軍的身手還真不是一般的高呀!”
沈威在一旁,說道:“段將軍,你們已經認識了,好好親近親近。有什麽不懂的事就問任長史吧。那我就告辭了!”
“沈大人不遠送!”等沈威走遠後,段虎轉頭臉色驟變,冷冷的盯著任忠,身上的血腥殺氣將他牢牢罩住,直到他快受不了,才收回氣勢,緩緩問道:“任大人,到這捍死營有幾年了?”
“回將軍,已經有兩年了!”任忠身上直冒冷汗,心中暗咐,這個家夥真是個殺神,要不怎麽會有這麽濃的血腥味?
段虎走到一旁的石墩旁,很輕松的一腳將壓在上面的百斤石鎖挑開,繼續問道:“那營內事物你應該都很清楚吧!揀一點重要的說。”
“是!將軍!”見到如此神力,任忠喉嚨不禁乾咽了一下,連忙站在段虎身邊,回答道:“現在捍死營有一千六百七十五人,共分為狼鷹熊三個營隊,狼字營管帶名叫吳興武,人稱狼藉千裡,原本是北疆並州一帶的大馬賊,後被龍武將軍陳俊所擒,其後入捍死營已經快三年了。鷹字營管帶名叫呂梁,是定州白寒山的山大王,被定州大族長孫氏派兵圍剿,後逃到大秦,被京城六扇門總管傅風抓住,送到了捍死營。熊字營管帶叫龐輝,是個江洋大盜,經常出入那些權貴家中盜取財物,*婦女,後也被傅風抓住,送入捍死營。”
段虎問道:“就這些了嗎?”
“還有一人,將軍也許用得上他。”任忠想要賣了個關子,見段虎有點不耐的神情,趕忙說道:“那人名叫丁喜,以前是丞相府的總管,為孫丞相打理與各級官員的關系,是個八面玲瓏樣的人物,不知是為什麽得罪了丞相,自己逃到了捍死營,已經整整呆了七年有余,聽說好像上面有人發話下來,不想讓丁喜活著離開捍死營。”
段虎靜靜的坐在石墩上,思考著捍死營中的各種關系,任忠則恭敬的站立在他身邊,不敢有一絲動彈。
這時,一名中軍帳前的武士快步跑了過來,將手中的軍令,交給段虎道:“段將軍,大帥命你等捍死營一個時辰後拔營,隨萬騎軍大統領出發攻打武安城。”
“娘的,這老頭子還真急!”段虎轉身吩咐任忠道:“立刻召集捍死營所有人在廣場集合,如有遲到或不來者,就永遠不要來了。另外不許把我單挑萬騎軍的事情說出去,否則……你自己心裡明白。”
“是,將軍。”
見到段虎眼中濃厚的殺氣,任忠不禁祈禱那些營中大老們不要像以往一樣惹出什麽事端來,快步朝那些大老們居住的營帳走去。
半晌過後,捍死營的士卒陸續的集中起來,又像是一盤散沙似的四處站立,毫無陣形可言,從對面不遠處的營帳內,任忠領著三個體形壯碩的漢子走出來,在他們身後則跟著一個面有長須、道貌岸然的中年文士。
那三名漢子搖搖擺擺的走到跟前,不屑的看了段虎一眼,道了聲將軍,便走到一邊,不再理會他,而那名中年文士則非常恭敬的鞠了個躬,走到段虎身旁靜靜而立。
任忠上前道:“回將軍,捍死營一千六百七十五人全數到了!”
“很好!你做得很好!”段虎拍了拍任忠的肩膀,走到眾人前面,大聲喊道:“龐輝是誰?”
“你爺爺我就是。”那三名漢子中一個滿臉橫肉的走了出來,桀驁不遜的瞪著段虎,道:“叫你爺爺我有事嗎?”
段虎冷冷一笑,手起刀落,猛若落雷,一刀將龐輝從中間劈成兩半,血肉內髒散落一地,刀劈的接觸部分還有一股燒焦的氣味。
在場眾人全部驚呆了,任忠知道段虎可能會殺人立威,臉上沒有太多表情,那名文士像是沒有上過戰場,趴在地上嘔吐了起來,而一起出來的三人中有一個黝黑臉想要衝上來,卻被另一個滿臉絡腮胡的攔住。
“屬下呂梁,見過將軍。”呂梁冷靜的走到段虎十步前,質問道:“不知龐輝那點得罪將軍,要遭此毒手?”
“沒有得罪我!”段虎漫不經心的擦拭著刀身上的血,說道:“我隻是看他不順眼。”
“什麽?看他不順眼,就取了他的性命。”吳興武黝黑的臉上激動得泛起了紅色,“要是你看我們不順眼,是不是也要把我們殺了?”
“不錯!所以你不要做讓我看了不順眼的事,否則你們也和他一樣。”段虎冷笑了兩聲,舉刀朝吳興武和呂梁脖子虛空一劃,然後站在石墩上,對面前紛擾混亂的捍死兵卒,大聲喊道:“全都給我閉嘴!我叫段虎,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頭了,你們肯定不會喜歡我,我也一定不會喜歡你們,因為你們全都是垃圾!你們這些垃圾隻要做了讓我感到不順眼的事情,你們就自己買好棺材吧!”
眾人全都愣住了,雖然剛才段虎提刀殺人,讓眾人有點驚訝,但是之前的領兵校尉也曾用過這一招立威,可是一開場就說他們是垃圾,這還是第一次聽見。在這些亡命之徒的眼中,你要殺他可以,但是你要是削了他的面子,就比殺他還要嚴重,所以眾人中那些莽撞的就想要馬上提刀上前拚命。
“怎麽?說你們是垃圾,還不服氣嗎?想動手!”段虎眼中凶光暴起,身上的血腥殺氣猛地四射開來,把在場眾人團團圍住。隻要這些人一動手,他會毫不猶豫的抽刀砍殺,因為這家夥本來就是來惹事的。
“都安靜點。”在捍死營中頗具威望的呂梁振臂一呼,讓眾人安靜下來,然後諷刺道:“將軍,你要我們這些垃圾做什麽事情才不會讓你看不順眼?免得我等死得莫名其妙。”
“很簡單,一共有兩點!第一不準*婦女。”段虎居高俯瞰著眾人,一身勇猛彪悍之氣自然而發,喊道:“第二點則是在戰場上,你們要緊跟在我的後面,不許落隊。”又轉頭看了看眾人,“你們這些垃圾我要求不高,不會讓你們練習什麽狗屁戰陣,也不會讓你們做些什麽超出你們能力范圍的事, 因為你們本來就是垃圾,我不會對垃圾有任何期望。但是到了戰場上,無論你是想要從我身後偷襲殺死我,還是想看著我成為你們的擋箭牌,被敵人殺死,我只需要你們跟在我的後面,一步不落的跟在我後面。若是你們連這些事情都做不了的話,就解開你們的褲帶子去旁邊的大樹上自我了結吧!免得在這裡丟人現眼。你們聽到了嗎?”
眾人沒有回答,段虎也不在意,轉身示意丁喜跟著,然後走到了營房的中軍營帳中。
“該死的!”吳興武一臉不忿,朝呂梁吼道:“剛才為什麽不讓我上去宰了這個家夥?你看他說的什麽話,根本就沒把我們當回事。”
“吳老大,我看你還應該謝謝呂當家的。你要是抽刀了,隻怕是有命抽刀,無命回鞘。”任忠看著地上龐輝的屍體,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油然而起,歎了口氣,朝呂梁二人抱了抱拳,說道:“呂當家的,聽我一句忠言,這人跟其他的統兵校尉不同,他是個殺神,下手殺人絕不會手軟,各位以後小心點吧!不要再惹事了,在下也不希望再看到有人死在戰場之外。言盡與此,聽不聽就在各位了。”
說完,便朝中軍營帳走去,呂梁和吳興武相互看了一下,都從彼此的眼睛裡看到了擔憂的神色,知道今後的日子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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