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盧西恩與巴菲的離去,達沃村再度恢復平靜。而在礦道深處,蛛怪的巢穴裡,卻彌漫著一股異樣的騷動。 又黏又粘的蛛絲在鍾乳石上編織出一個碩大的黑網,巨型蛛怪以極緩慢的速度爬向位於洞窟頂的巢穴,肥大的腹部裡發出怪異的聲響。這頭剛享用過食物的母蛛非但沒有饕足,還因為吃下了不能吃的東西而痛苦。
當太陽完全隱沒在地平線之後,苦苦堅持了一個白天的蛛怪從蛛網上墜落,重重地砸在堅實的岩地上。也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懸掛在洞頂的一個繭子裂開一個口子,在一大堆粘稠而腐臭液體裡,蠕動著一個看不清楚全貌的物體。
這正是維克多,吃了一記盧西恩的快速攻擊後,巫妖來不及反應,就莫明散失了對傀儡屍的控制權。掛名弟弟離開後,它被蛛怪當做了又一頓免費大餐。
幸運的是,蜘蛛進食並不采取吞吃的方式,傀儡屍得以保全。不過,因為毒素的關系,這具原本年輕肉體的肌肉與皮膚大部分潰爛,變成了貨真價實的骷髏。
“盧西恩……”寂靜的洞窟中,維克多詭秘的嗓音一遍遍念著這個的名字。
它大意了。
因為神官的實力不怎麽強悍,便輕看了其他的教廷成員。在看到那副充滿聖靈之氣的盔甲時,就該先出手的。想探察對方的身份的念頭,不但使維克多錯過了最佳的攻擊時間,甚至連防守也沒有做夠充分的準備。自成為亡靈起,它就一直待在蒼白之城,從未接觸過真正意義上的敵對陣營。而在返回中層世界之前,帕格洛特還叮囑過它要提防教廷的使徒。偏偏維克多先遇上的是神官帕安,這才埋下了讓輕敵的隱患。
這邊,維克多剛從聖力攻擊中恢復過來。另一邊,吸食了傀儡屍體的母蛛則受到屍毒侵蝕,身體也開大面積始潰爛,它痛苦的哀號引來了聚集在通道中的劍蛛。面對再一次劍蛛的包圍,被腐蝕成兩個黑洞的眼窩裡升騰起火焰般熾紅的暗芒,人類的姿態盡褪,頂著骷髏架子的維克多雙手交握,一團燃燒的黑色焰從它手心向外擴散,凡是被觸到的蛛怪無一例外的自爆,蛛毒和血液立刻把洞窟的地面和岩壁染成深綠色。
“執行異端審判的騎士麽,就讓我以本體領教一下你的實力好了,盧西恩・門德爾・諾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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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維拉鎮的男爵府,科恩的屍體躺在地上,鮮血將昂貴的地毯染成深褐色。甘德爾臉色蒼白的看著再也不會說話的兒子,一張老臉滿是苦楚。
打掃房間的女仆第一個發現身首分家的少爺,她驚恐的呼叫聲引來守衛和甘德爾,當然,還有隨後趕到現場的埃裡克。
“我就這麽一個兒子……”甘德爾雖然氣惱科恩的不爭氣,整日和小流氓混在一起沒出息,但他依然對唯一的子嗣充滿期待。
“埃裡克,無論你用什麽方法,一定要查出殺害科恩的凶手。”
“男爵閣下。”埃裡克查看了傷口,切面整齊,無論是力道還是技巧都堪稱一流。而且科恩面部表情很平靜,不像是受到驚嚇的樣子,顯示出他被殺的時候完全沒有警覺到凶手的存在。進入有重重守衛把守的貴族府邸殺人,在塔蘭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殺手並不多。埃裡克腦海裡浮起幾個人選,看了看氣極的賈拉迪一族當家,到嘴邊的話又不禁吞了回去。
這種手法,正是近幾年聲名雀起的霜狼最常用的。霜狼接受賈拉迪的委托並沒有瞞過埃裡克,
這次任務還是通過米維拉鎮的陰影公會完成。他甚至認為是賈拉迪家不想支付昂貴的酬金,才遭到了霜狼的報復。 因為暗殺的是煉金院長的弟子,埃裡克更不方便把心裡的疑惑問出口。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看到埃裡克了然的眼神,甘德爾“蹭”地站起身。
“不,我不知道誰下的手。”
“你一定知道。告訴我!”甘德爾憤怒的大喝,若不是考慮到自己和埃裡克在近身搏鬥上的差距,他還真想揪住對方的衣領質問究竟誰是凶手。
“這個問題我可以代為回答。”
房間裡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嗓音,甘德爾回頭一看,就見一名青年在巴菲的陪同下推門而入。正要喝問其的身份,他忽然望見青年腰上的佩劍。
“瑪拉之光……”與鮮花裝飾截然相反的名字正是這柄武器的真實寫照,傳說用光明神瑪拉血液鑄成的神劍會根據持有者變化形態。可無論劍的形狀如何變化,象征生命的太陽菊卻不會隨著持有著一同改變。
“盧西恩閣下……”作為塔蘭的男爵,甘德爾不會不知道這柄被譽為教廷三大聖器之一的絕世名劍在誰手裡:“您知道凶手是誰?”
拋開大公之子為何會出現在米維拉這樣的偏遠小鎮,甘德爾最想知道到底誰殺了他唯一的兒子。
“霜狼。”盧西恩的語氣十分篤定。
只看傷口,盧西恩就可以判斷出,一劍奪命的,正是他父親所眷養的秘密殺手。
“不可能!!”甘德爾驚退兩步,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
從驚疑不定的面孔上,盧西恩讀出了隱藏的東西,他皺了皺眉,沒有揭穿。
“的確是霜狼。”巴菲蹲下身探察傷口,也認同了這一說法。
“霜狼……”甘德爾咬牙切齒的低念,不得不承認這項事實――自己雇傭的殺手殺害了他唯一的子嗣。
“我不會放過他們的……”
就在男爵說著復仇宣誓的時候,盧西恩低聲詢問表哥的下落。殺手頭子將目光轉向埃裡克,他輕咳一聲做答。
“殿下去了煉金院。”
“他竟然會去煉金院……我記得他一向不喜歡煉金術士的。”盧西恩喃喃自語,拔腳就走。見他打算離開,巴菲急忙跟上去。
“恕我直言,您現在不適合去煉金院?”
“為什麽?”對於陰影會長的‘直言’,盧西恩表現出了濃厚的興趣。
“煉金院長就是維克多・伍德的師傅……”湊到盧西恩耳邊,巴菲小聲提示:“也就是那名在礦道裡被您斬殺的亡靈法師的導師。”
想起父親的友人,盧西恩的腳步微頓,但他還是大步流星的離開男爵府。
瞥了一眼面有不甘的甘德爾,巴菲連連搖頭,表示自己無能為力。實際上,他是不想參與到貴族間的恩怨。霜狼這群凶悍的殺手是何人眷養,身為陰影公會總會長自然是知道的。至於殺人的原因……他不想知道更不想插手。
“等等……你們不能就這樣走了!”兩位重量級人物先後離去, 甘德爾悲憤的望向埃裡克。他忽略了剛才那番對話中極重要的一個信息,如果是在平時,對政治極其敏感的甘德爾肯定早就覺察到,可眼下,獨子的死對他打擊太大,甚至沒有注意到盧西恩用了一個足夠代表身份的形容詞――表哥。
作為龐大帝國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佩雷爾・凡・諾丁隱瞞身份參加冒險者考試一事除了公會高層外,就隻有幾位考官知曉。
對維克多很感興趣的王子殿下在簡陋的旅館裡待了兩天,終於忍不住找上門。卻被意外的告知,維克多離開學院已達半日,至今未歸。
隱約覺察到要求和弟子見面的青年身份不俗,費舍爾親自接待了佩雷爾。堅持要見上一面的王子殿下在學院裡待到天黑也沒等來想見的人,卻意外的等到了已有一年未見面的表弟。
當然,對於盧西恩出現表現出吃驚的,還有費舍爾。
維克多已經一整天沒露面了現在看到好友另一個兒子,他的心就仿佛投入水中的石塊,一個勁的往下沉。
與表哥來了個親人間的擁抱後,盧西恩將視線投向表情有些忐忑的老人。
“好久不見了,費舍爾叔叔。”
雖然年紀已經夠喊爺爺了,但從輩分上來看,費舍爾隻是叔叔級。
瞥了一眼放置在桌上的魔法沙漏,盧西恩語出驚人的發言讓費舍爾與佩雷爾同時呆滯。
“無須再等,維克多・伍德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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