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忠衛正在看自己拚裝的全國地圖。;他的全國地圖當然不是指宋國的地圖,而是包括大理、宋國、金國、西夏、西遼和蒙古,宋國的地圖非常精確,特別是關於商道的。相比之下,金國和西夏的地圖就要粗陋得多而蒙古人的地盤,則全靠韓忠衛自己前世的記憶。
看著地圖,韓忠衛這才發現,原來宋國竟然如此之小,只剩下前世的江西江蘇浙江湖南湖北福建四川廣東廣西等東南幾個省外,中原地區已經沒有寸土。
當趙擴進入鍾府時,韓忠衛正在那裡聚精會神的看著他心目中的全國地圖。而趙擴不想打擾韓忠衛,他揮揮手,讓帶路的郭偉和羅忠先出去,他想第114章 宰執並出單獨與韓忠衛聊聊。
等到郭偉和羅忠一離開,感覺非常靈敏的韓忠衛馬上就轉過身為,剛才他雖然沉浸在那張自己拚貼的地圖裡,但是郭偉和羅忠的腳步聲還是驚動了他。心神回過來的韓忠衛當即聽到了旁邊有人的呼吸聲,一看竟然是下午才剛離開的嘉王。
“不知嘉王到訪,有失遠迎。”韓忠衛連忙行禮。
“免禮。”趙擴連忙道,雖然韓忠衛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少七八歲,可是趙擴越看越覺得這個鍾衛不平凡。但具體是哪裡不平凡他又講不出來,他心裡有種感覺,鍾衛跟他在一起並沒有其他人那份謙卑,沒有將他當成尊貴的王爺,就像是面對一個普通人似的。
“不知王爺深夜造訪有何貴乾?”韓忠衛可沒奢望自己下午的那番言論能引得這未來的皇帝深夜來自己府上登門拜訪。
“為遠攻近交而來。”趙擴指著韓忠衛桌上的地圖說道。
“遠攻近交?”韓忠衛訝道,雖然自己的觀點有些另類,但趙擴也不用這麽誇張吧,竟然連夜趕了過來。
“是的,第114章 宰執並出今天我進宮見了皇爺爺,他對你提出的遠攻近交深以為然。”趙擴笑道。
“太上皇?”韓忠衛再次訝道。
“是的,太上皇很欣賞你的想法,雖然我沒有告訴他你的名字,可是看得出來,如果他知道你的存在,一定會很欣賞你。”趙擴興奮的道。
“多謝太上皇的謬讚。”韓忠衛堪比城牆還厚的臉皮忍不住紅了紅。
“這個蒙古真的這麽強大麽?”趙擴看著地圖上的蒙古,問道。
“宋國和金國好比五六十歲的老者,而蒙古卻像剛成年的男子,正是年青力壯的時候。一名老者肯定這不是壯漢的對手,可是兩名兩者加起來就不一樣了。”韓忠衛說道,金國和宋國都建國數十年甚至上百年,可是蒙古卻剛剛完成聯盟的統一,現在正是野心勃勃的時候,金國和宋國在蒙古面前只不過像一條老狗,他這條惡狼隨時都可能會撲上來咬斷他們的脖子。
“蒙古真的比金人還要強大?”趙擴沒有見識過蒙古鐵騎的厲害,現在的金人早就不是剛入關的金戈鐵馬,在中原大地享受著奢靡的生活,早就沒有了原來的那股血性。
“我聽聞金國的士兵見到蒙古的鐵騎都會渾身發抖。王爺可以想像蒙古人的強大。”韓忠衛說道。
“這樣說來遠攻近交確實可行。”趙擴說道。
“只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本朝的將士和大臣無論是與金國‘和’或是‘戰’都有,但想要與她結盟的,絕對不過寥若晨星。可又有誰知道,幫金國其實就是幫我們自己,唇亡齒寒的道理誰都知道,可能真正看清局面的卻沒有幾個。”韓忠衛說道,真理掌握在少數人手裡,宋國的人誰會想到數十年後,帶給他們滅頂之災會是蒙古人呢。
“鍾衛,以後我能時常與你這樣交談麽?”趙擴說道,雖然他貴為王爺,可是很多事情卻不能做,很多消息卻聽不到,像蒙古人的厲害,如果不是韓忠衛告訴他,那些所謂的蒙古鐵騎他都根本不知為何物。
“固所願爾,不敢請爾。”韓忠衛行禮道,他沒想到自己隨便忽悠趙擴幾句,不但令他葷昏頭轉向,而且太上皇也是讚歎不已。難道自己的天賦真的奇高?韓忠衛自鳴得意的想道。
從鍾府回到王府的趙擴依然非常亢奮。在第二天破天荒的剛天亮就起床,在後花園散步。以至當陳景思來給他授課時,都感覺到了今天王爺的不同異常。
“敢問王爺是不是有什麽喜事?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告之微臣?”陳景思當了十幾年太傅,對趙擴的性格了若指掌,今天的王爺紅光滿面,完全沒有往日的陰霾。
“昨日我得遇一賢才。”趙擴的心思都擺在臉上,被陳景思一問,恨不能馬上就說給別人分享。
趙擴將韓忠衛的遠攻近交政策說與自己的老師聽,沒想到陳景思剛剛聽到遠攻近交這四個字,馬上臉色大變,氣得吹胡子瞪眼:“這是哪個奸佞之人講與王爺聽的,我必得治他賣國之罪。王爺,此人不是金國細作必是西夏奸細,不可輕信啊。”
“陳師傅過慮了,此人既不是金國的細作也非西夏奸細,而是我大宋之人。”趙擴對陳景思的反應相當不解。
“王爺可別上了別人的當,宋人很多可是從金國過來的,他們是不是真正的宋人誰也不知道。”陳景思急道。
趙擴此人最是沒有主見,剛才還對韓忠衛推心置腹的他,突然充滿了懷疑。宋國遠攻近交的政策最有利的好像不是宋國而是金國,如果鍾衛真的是金國的細作,那自己這個冤大頭就真的有夠冤。
“王爺想想看,我朝如果實行遠攻近交,得利最大的是誰?金國!他們現在面臨著那些野蠻蒙古人的威脅,不能兩面為樹敵,最好的辦法莫不過遠交近攻,而我朝正是他遠交的對象,他要一心一意與蒙古人作對,不能後院起火。”陳景思看到趙擴猶豫不決。馬上又說道。
“這……,如果金國擋不住蒙古人怎麽辦?唇亡齒寒。”趙擴突然想到韓忠衛所說的,如果金國這個老眼昏花的老人真的打不過蒙古這個壯年漢子,那到時將於宋國獨自面對蒙古這匹惡狼。
“那不正好,金國可是我朝的世仇,難道王爺忘了靖康之難?難道王爺忘了我朝幾十年的恥辱?我夢寐以求的就是能北伐中原,現在有蒙古人能逐我心願,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麽能反過頭來幫她?”陳景思疼心的道。
是啊,如果蒙古能幫自己報了此等大仇,自己將成為本朝最有武功的一位君王。想到此點,趙擴隱隱又有些興奮。
“王爺,微臣讓臨安府將你所說之人拘來,此等奸佞之人是我朝的心腹大患。”陳景思說道。
“此事由我來處理。”趙擴搖了搖頭,說實話,他並不相信鍾衛會是金國的奸細,哪朝哪代會有這麽精明的奸細嗎?
等到陳景思走後,趙擴馬上讓羅忠調查鍾府,要將鍾衛的祖宗八代都調查清楚。他想知道這個年紀不大,但卻比那些老掌櫃還會做生意的年青人到底是什麽樣的來頭。鍾衛既然能說出遠攻近交這番話,他肯定不會是普通人。
韓忠衛的身份想要調查清楚並不難,羅忠只找了一個人就查得一清二楚。他找到韓忠義,因為去年嘉王趙擴第一次去鍾府的時候。韓忠義當時也正好在,而且他也認識鍾衛,跟他的私交好像還不錯。
“王爺,鍾公子的身份調查清楚了。”傍晚的時候,羅忠就將一張寫明韓忠衛身世的紙條遞給了趙擴。
“這麽快?羅忠,我發現你現在辦事越來越有效率。”趙擴接過紙條笑道。
可是當趙擴看清紙條上的字時卻再也笑不出來,因為紙條上的第一句話就是:“鍾衛,原來韓忠衛,知閤門事韓侂胄之三子。?*淥的再也沒有必要看下去,因為關於韓侂胄的祖宗七代他都非衝楚?br />
“我也沒想到會是這樣,原來鍾公子竟然是韓三少爺。”羅忠苦笑道。
“我記得韓家確實有位三少爺。可是卻從來沒有在韓府見過,沒想到卻在鍾府見到他了。既然他姓韓,為何會改姓鍾?”趙擴問道。
“王爺請接著往下看。”羅忠道,鍾衛,不,韓忠衛的遭遇可真夠淒慘的,十三歲就被趕出家門,而且還是在執行家法被打了幾十大板的情況下,當時聽說臀部血肉模糊,連走動都很難,可是沒想到這才過了一年多時間,卻讓他在臨安城混得風生水起,連嘉王府都多次借重他。
“紹熙二年被逐出家門,幸好是吳夫人作出的決定,最後被韓侂胄否決,可是韓忠衛卻決定不再回韓府,獨自在外面闖蕩。”
“羅忠,我們再去鍾府,會會我這位剛知道的堂小舅子。”趙擴現在對韓忠衛徹底放下心來,看來韓忠衛說的確實沒錯,能看透當今天下這個局面的人確實寥寥無幾。
“是。”羅忠道。
可要是趙擴和羅忠知道韓忠衛還有另外一個身份,而且這個身份絕對是不能公開的,不知道他們有何感想?
………………………………………………………………………………………………
“拜見王爺。”韓忠衛沒想到現在嘉王是每晚都要來自己這裡,幸好這段時間物流基地那邊沒什麽事,否則自己一旦不在,那可就大大的失禮。
“忠衛賢弟免禮。”趙擴微笑道,他在燈下仔細的打量著韓忠衛,發現他的眉毛和眼睛還是很像韓侂胄的,自己以前卻一直沒有看出來。
“王爺,這可萬萬使不得。”韓忠衛雖然有些自鳴得意,但他卻絕對不會與嘉王稱兄道弟,至少現在絕對不能。
“怎麽使不得,韓三少爺?”羅忠在一旁輕笑道,如果說以前他還有些瞧不起韓忠衛的話,那現在他已經完全改觀了過來。先不說他的身份比自己要尊貴,就憑他白手起家,現在月入數萬貫。這一點就是自己萬萬不能及的,而且韓忠衛沒有借助韓府的任何關系,而自己卻總是打著嘉王府的旗號。
“原來王爺早已知曉。”聽得這聲“韓三少爺”,韓忠衛知道自己的身份。
“忠衛賢弟,你瞞得我好苦。”趙擴這次沒有矜持,而是走到韓忠衛身前,一把緊緊的抱住了他,上天將此子送到自己身邊,絕對是上天賜福,至於陳景思的說法,就讓他去見鬼吧。
當天晚上,表露身份的韓忠衛與趙擴徹夜長談,趙擴對韓忠衛已經沒有了顧忌,對他信任有加,憑著韓王妃的關系,他已經將韓侂胄一家人當成是自己的親信。而韓忠衛也是想好好表現一下,要知道這樣的機會可不是人人都有的。從天文談到地理,從文談到武,韓忠衛只需將自己中小學背過的那些古詩詞隨便拿來幾首,就讓趙擴驚為天才。而韓忠衛的很多說辭都是經過後人總結經驗得出來的,其中的道理不言而喻,讓趙擴越聽越興奮。
韓忠衛與趙擴的一夜長談,使韓忠衛在趙擴心裡的地位急劇上升,而韓忠衛也改變了趙擴的視野,讓他從小小的宋國放眼天下,這一夜可以說兩人都獲益良多。
“忠衛賢弟,以往都怪我疏忽大意,去韓府也有多次,卻無緣與你一見,現在想來真是平生一大憾事。幸好在府外再次遇見你,以後為兄會常來請教,你可不能拒絕哦。”趙擴雖然談了一夜,可是精神煥發,韓忠衛的很多想法和說法都讓他耳目一新,就像一個在高考苦苦掙扎的學生,突然邁進了世界上最有名的大學一樣,完全就是一個新的天地。
“現在遇上也不遲嘛。”韓忠衛笑道,他心想,如果以前你遇見我,恐怕不會有任何印象,那時的自己不過是大哥韓忠義身後的一個跟班而已。
“對,對,對,今日為兄回府歇息,待下次我帶你堂姐再來看望你。”趙擴說道。
“隨時歡迎堂姐夫的光臨。”韓忠衛道,因為趙擴的一再堅持,他在私下不能稱他王爺或者嘉王,只能叫堂姐夫,或者擴兄。只是韓忠衛覺得“擴兄”與“擴胸”很容易讓他誤會,故而選擇叫堂姐夫。
“忠衛賢弟,以後也別叫堂姐夫了,直接叫姐夫吧。”趙擴道,他這又無形中拉近了兩人的關系。
雖然昨天趙擴已經代替他老爸去看望過太上皇了,可是以留正為道的宰執們卻仍然沒有要放過皇帝的意思,他們只要一見到皇帝,就會喋喋不休的勸諫,“為人子當盡孝,何況君王乎?”
趙惇被他們搞得煩不勝煩,現在他對這些大臣避之不及。可能身為皇帝豈能不見大臣,就算是一般的大臣可以不見,可是留正這些宰相宰執們卻是必須要見的,除非他不想再統治這個王朝。
兔子急了都咬人,泥菩薩也有三分土性,何況是貴為一國之君的皇帝?當留正再次在晚上進宮來勸諫時,趙惇終於忍不住了,他朝著留正等人吼叫:“你們給我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們了。”然後留下一地的宰執們拂袖而去。
這些大臣都是國之棟梁,此刻被皇帝當眾怒罵,誰也受不了。留正首先說道:“多謝陛下,罪臣自會滾走。”
其他大人聽得宰相如此說,也紛紛有樣學樣,而且從第二天開始,這些實際管理著整個王朝的宰執們開始集體罷工,一個個都在家待罪,讓朝廷的大小事務都無法處理。聖旨也不能上傳下達,下面的奏折也無法送到皇帝身前。整個朝廷大有停業整頓之勢!
這下趙惇終於有些急了,他雖然不想見太上皇,可對於自己下面這個位子還是很留戀的。而且“國務院”的“總理”和“副總理”紛紛罷工,這樣的事絕對會在史書上留下重重的一筆,他再也不敢怠慢,隻好讓人去請他們回來。
可是派誰去請呢?職位高的現在都在家“待罪”,職位低的卻不夠格,最好趙惇想來想去,決定把這件差事交給嘉王趙擴去解決。
可是嘉王接到這樣的旨意也很為難,自己去,就等於是天家服軟,那些大臣們是有了面子,可父皇那裡卻不好交差。而自己要是不去,那如何才能將這位大爺們請回來呢?
趙擴一時沒有商議之人, 隻好求助韓王妃。可是這樣的國家大事又豈是一婦道人家所能解決的,韓王妃並沒有給趙擴出主意,但卻給他找了條道:“王爺,你何不去找忠衛弟商議?”
“對啊,我怎麽將他給忘了。”趙擴一拍大腿,高興的道,自己這幾日經常有事沒事就去鍾府,可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卻把他給忘了,真是該打。
趙擴馬不停蹄的趕往鍾府向韓忠衛請教,他將韓忠衛當成一萬能藥劑。韓忠衛在堂上走來走去想著對策,而趙擴在一旁滿懷信心的望著他,在趙擴的眼裡,小小年紀的韓忠衛無所不能,無所不知,這天下好像就沒他解決不了的事。
“姐夫,我想到一人可以幫你解決這個難題。”韓忠衛確實沒有辜負趙擴的期盼,很快想到了一個最合適的人選。
PS:今天晚上突然停電一小時,差點就不能更,看來不存稿是不行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