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騰空蔥白一般的纖纖玉指指著李琮,“慶王,不要以為你是皇子就可以肆意妄為,你打什麽主意,我們心裡都明白。 哼,你還是趕緊將孫公讓給我放了……”
堂堂親王殿下,被一個小丫頭指著鼻子質問,自我感覺一向良好的慶王李琮焉能受得了,他微微後退一步,臉色漲紅斥道,“閉嘴!放肆!來人,將她給我趕出府去!”
李騰空俏麗的臉上柳眉兒一豎,哼了一聲。
慶王府的一眾侍從們面色尷尬得圍攏過來,將李騰空圍在了當中。 正在這時,一個侍女匆匆來報,“殿下,李相來訪!”
李琮面色一變,狠狠地瞪了李騰空一眼,擺了擺手,“請!”
……
……
李林甫不鹹不淡地跟李琮客套了幾句,又假意“訓斥”了李騰空幾聲,這才帶著不情不願的李騰空離開慶王府而去。 出了慶王府的門,見李騰空還是一片憤憤之色,李林甫不禁輕聲一笑,“好了,空兒,在爹爹面前還要演戲喲?”
李騰空狡黠地一笑,“爹爹,你怎麽知道空兒來慶王府了?”
李林甫歎息一聲,“空兒,自打蕭睿出事以後,你們蕭家幾個孩子的一舉一動都在爹爹的眼裡,爹爹怎麽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們吃虧。 對了,回去告訴李宜,此事交給我來辦。 明日一早,爹爹便向萬年縣和刑部施壓。 讓他們大張旗鼓地滿城搜捕……”
李騰空想起蕭睿,不禁悲從中來,一頭撲在李林甫懷裡,嚶嚶抽泣起來。 李林甫一時間也傷感不已,輕輕撫著李騰空的肩頭輕聲安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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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左忽右,忽東忽西。 在這個夏季,不知曾經何時。 吐蕃東南半壁疆土地草原曠野上,突然出現了一支神秘而瘋狂的唐軍。 在據說是大唐禮部侍郎蕭睿的率領下,四處攻殺吐蕃軍屯,但對吐蕃牧民卻秋毫無犯。
當吐蕃國相杜讚得到消息之後,調集大軍在通往涼州的全線進行圍追堵截之時,卻又從西南方向的瑪曲傳來了唐軍出沒的急報。 而當吐蕃分兵向西追擊後,從吐蕃軍隊身後的九曲之地又有唐軍馬蹄踐踏過地痕跡。
短短數十日間,蕭睿帶著300大唐羽林軍縱橫吐蕃高原半壁。 來去如風,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在這地廣人稀的吐蕃疆土上,將吐蕃數萬兵馬玩弄於股掌之中。 唐軍行蹤太過詭秘,各地急報一次次向邏些城飛報,這讓吐蕃高層懷疑進入吐蕃境內地唐軍不止一支。
吐蕃高層一邊派出使臣分赴大唐與吐蕃接壤的大唐隴右、朔方和劍南道三個節度使衙門,強烈抗議大唐擅自派兵侵入吐蕃,擄走吐蕃讚普;一邊從吐蕃北部高原和西域邊境一線抽調兵力。 四處布防,企圖將來犯唐軍剿殺在吐蕃國土之上。
而與其同時,吐蕃境內也在四處傳著一個驚天的消息:國相杜讚謀反,吐蕃讚普都松芒布結險些被害,在大唐軍隊的營救下已經前往大唐求救,號召吐蕃軍民起兵勤王雲雲。
區區300騎兵。 卻調動起吐蕃數萬兵馬的疲於奔命,就算是這些日子被蕭睿挾持的吐蕃讚普都松芒布結,也不得不歎服蕭睿的本事和膽量。
蕭睿雖然並不精通什麽兵法韜略,但是,他有李嗣業和李光弼這兩名深通兵法韜略地助手。 李光弼說得很對,他們雖然只有300人,以300之力面對整個吐蕃國家機器的圍追堵截,看上去凶險萬分,實際不然。 在這片廣袤人煙稀少的吐蕃南壁疆土上,這300人想要隱匿蹤跡太容易了。 且他們快馬如風。 來去自如。 等吐蕃軍隊反應過來,他們早就又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當然了。 唐軍出現的消息從吐蕃殘兵那裡報到邏些城,再從邏些城傳出軍令來,到吐蕃軍隊開始運動追擊,這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而這些時間,足以讓蕭睿這300人做很多事情了。
當日奇襲瑪曲之後,蕭睿率軍又奔襲了百裡之外的另外一個軍屯。 在那裡,更換了馬匹補充了給養,然後又出人意料地回頭折返,在一個隱秘的山谷裡隱藏了幾天。 等吐蕃大軍緩緩抽離東線,向西線布防的時候,蕭睿又高調地在吐蕃大軍之後亮相,火燒了位於吐谷渾故地和大唐涼州之間地一座吐蕃人糧倉。
吐蕃軍隊聞報,隻得再次回返。 可接下來,幾天過後,瑪曲以西又有唐軍襲擊吐蕃軍屯。
如此循環往複數次,讓數萬吐蕃軍隊疲於奔命,憤怒不已。 而也正是如此,才促使吐蕃高層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不得不相信吐蕃讚普居然真的在唐軍之中……開始調集全隊,在整個吐蕃南壁進行全部布防,打著拯救讚普的旗號,準備全殲蕭睿所部唐軍。
杜讚如何應對國內的流言蜚語和穩定內部先不提。 可就在吐蕃軍隊一點點撒網布局成型的時候,蕭睿這300人早已跳出了吐蕃人地包圍,沿著康巴古道,一路飛奔南下,漸漸入了靠近大唐劍南道邊緣和南詔北線的爨區。
十五日後。 爨區邊境的瀘定。
炎炎烈日高懸在當空。 蕭睿騎在馬上,順手摸了一把額頭的汗珠,手中的馬鞭指著那一片巍峨群山環抱中的巨大谷底平原,朗聲道,“衝羽,那便是爨區了,沒想到,我們這一次橫穿吐蕃南壁,眼看就要進入爨區了。 ”
令狐衝羽躬身一笑,“大人。 我們安全了,終於回來了。 ”
突然,李嗣業赤著上身霍然跳下馬去,伏地傾聽了一會,面色陡然一變,起身急急道,“大人。 不好。 起碼有數千兵馬在我們的身後馳來!”
蕭睿一驚,吐蕃人?
但長期地錘煉已經讓他的心性異常堅毅。 他並沒有慌亂,只是如以往一般揮了揮手,沉聲道,“不要慌,上馬,飛速進入爨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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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皇城中的馬逑場,李隆基身著明黃色地汗衫兒。 正帶著一群太監揮汗如雨地縱馬打著馬逑。 這馬逑是唐人貴族很是喜好地一種遊戲,人在馬上運動中揮杆擊逑,也如後世的足球運動一樣分為兩隊進行對抗,凡是將逑擊入對方球門就贏一分,積分多者獲勝。
李隆基是玩馬逑地高手,只是近幾年因為上了年紀,這種玩意兒玩地次數便大大減少。
這日因為武惠妃突然產生了看馬逑的興致,不服老地大唐皇帝為博心愛女人的歡喜。 便親自帶著自己平日訓練有素的宮中太監隊,跟短命鬼楊洄的父親駙馬都尉楊慎交領銜的長安權貴馬逑隊展開了對抗比賽。
楊慎交是大唐貴族中最為擅長馬逑的人,技巧甚工。 說起來,他能當上駙馬,八成也跟這馬逑有關。 他的發跡,跟宋時高球地發跡有所類似。 只是他不過是一個閑散的駙馬都尉。 與權勢衝天的後輩奸臣高太尉相比差的太遠。
雖然烈日炎炎,但看到皇帝興致高漲,楊慎交等人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應付著。 即不能贏,也不能讓皇帝看出自己一方有意相讓,這場貌似激烈的比賽於楊之隊而言,非常別扭和辛苦。
李隆基出了一身臭汗,博得了武惠妃的格格嬌笑。 他緩緩下馬離開場上,在宮女太監的侍候下才喘了一口粗氣,喝了一杯冰鎮的涼茶,就見高力士急乎乎地從馬逑場外跑了過來。 大老遠就高聲呼道。 “皇上,皇上。 大事不好了!”
李隆基眉頭一皺,“老東西,怎呼什麽?”
高力士額頭上地汗珠滾然落下,他劇烈地喘息著,“皇上,不好了,玉真殿下和鹹宜公主殿下帶著人與慶王府的人在城中的一座宅院中乾上了……”
李隆基眉梢一跳,沉聲道,“什麽?”
高力士歎了口氣,說起了原委。
李琮手下的人在孫公讓身上並沒有得到什麽。 李琮事先就有命,旨在威逼孫公讓合作,不到萬不得已不能壞了孫公讓的性命。 可這長安城中有名的商賈孫公讓,牙關口風之緊,出乎慶王府幕僚淳於信地預料之外。 任憑慶王府的人將他折磨得奄奄一息,他愣是沒有開口吐露一個酒方。
這些日子,淳於信算是用盡了渾身解數,威逼利誘毆打,種種的招數全部用光,孫公讓就像是一塊廁所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就在淳於信進退兩難的時候,玉真的人終於尋到了這所秘密關押孫公讓的宅院。 接到手下人的密報,玉真和李宜帶著煙羅谷的數十名侍衛趕到了這所宅院,被李琮慶王府的侍衛死死阻擋在門外。
……
……
李隆基狠狠地跺了跺腳, 怒斥了一聲,“孽障!”
李琮覬覦蕭家產業地事兒,李隆基也有所耳聞,但他並沒有太當回事兒。 他沒有想到地是,李琮會如此迫切和不擇手段,而玉真和蕭家的反應,也似乎過於激烈。
李隆基擺了擺手,剛要讓高力士去製止這場皇族間無聊地械鬥,突然見三個小太監跌跌撞撞地衝了過來。
“皇上,劍南道急報!”
“皇上,隴右道急報!”
“皇上,朔方道密奏!”
將三鎮節度使的急報拿在手裡,李隆基匆匆掃了一眼,渾身陡然一震,面色旋即變得漲紅和古怪起來,他的手心居然有些顫抖,搖晃著手中的軍報,望著一臉愕然的高力士,聲音變得有些狂喜和嘶啞起來,“老東西,老東西,你可知道這上面寫的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