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危局篇 第六十三章 淮西混戰
此時的淮西以安慶為開端,已經打成了一鍋粥,亂得一塌糊塗,到處都是廝殺的蒙宋軍隊。 原本向安慶進行賽跑比賽的兩支軍隊,說來也怪,李庭芝和張世傑決定攻打安慶的決心一下,命令一傳達下來,原本相安無事的兩支軍隊立時打得不可開交,殺得血流成河。
這道理其實很簡單,對於宋軍來說阻止蒙古軍隊向安慶集結以免增強博羅歡的守城力量有莫大的好處,是以李庭芝和張世傑的命令一傳下來,宋軍自然要對蒙古軍隊大打出手。 對於蒙古軍隊來說,阻止宋軍向安慶集結,不要使到達安慶的宋軍過多,以免使攻城力量過大,也就成了當務之急,蒙古軍隊接到命令後自然是要找宋軍的麻煩。
李庭芝和張世傑命令宋軍阻止蒙古軍隊向安慶集結,博羅歡命令蒙古軍隊遲滯宋軍都是從當時的情況做出的正確判斷,不能說他們錯了。 但是,其結果卻是大出雙方意料,整個淮西都在打,都是亂打一氣,將領找不到軍官,軍官找不到士卒,士卒找不到軍官,得不到命令,遇到敵人隻好憑著自己的判斷行事,一打之下想不亂套都不行。
造成這種結果的原因非常簡單,那就是兩支軍隊都在向安慶急趕,跑著跑著掉隊的,跟不上隊伍的也就多起來了,直接後果用現在的話來說就是徹底打亂了建制,將領找不著軍官。 軍官找不著士兵,士兵找不著當官的,哪有不亂地。
這情況有點象淮海大戰時的情況,打到後來解放軍的建制完全給打亂了,前委根據情況乾脆下達了不怕打亂建制的命令,解放軍來了一場混戰,乾掉了不少國民黨軍隊。
這情況又複現在淮西大地上。 蒙宋軍隊的建制都給打亂了,只能是亂打一氣。 這場混戰一開始是難分難解。 誰也沒有佔到便宜,到了後來情況急轉直下,蒙古軍抵擋不住了,造成蒙古軍隊抵擋不住的原因有兩個,一個是淮西老百姓的加入,另一個就是鄭靜和艦隊趕到安慶,給博羅歡送上了“歡送禮炮”。 博羅歡不得不夾著尾巴逃跑。
一開始,這場混戰之所不分勝負,各有斬獲,原因在於蒙古軍隊地裝備比宋軍好,身體素質也比宋軍強。 怯薛兵團號稱蒙古軍隊的總預備隊,其裝備、夥食、訓練自然是最好地,士卒也是選了又選,好中選優。 戰鬥力自然是強。 這是總預備隊,雖然享有這些優勢,但是最缺乏的卻是戰鬥經驗。 這點很好理解,作為總預備隊的怯薛兵團平時戒備森嚴,隨時可以出動,隨時可以開赴需要的戰場。 事實上這支軍隊在忽必烈時期能夠上戰場的次數不多,原因在於好東西總是很少使用,在不得不使用的時候才會使用,因而他們的實戰經驗遠遠不如經歷了長時間戰火洗禮地宋軍。
三衛軍也與此差相仿佛。
再者,建制打亂了,蒙古軍隊力量分散,騎兵不能集中起來集體衝鋒,利用嫻熟的騎射技術給敵人以重大殺傷的戰術派不上用場。 騎兵的集體衝鋒威力很大,少量的騎兵衝鋒效果會大為減少。 騎射技術也與此相仿佛,他們人一少。 善於各自為戰的宋軍自然是佔盡了上風。
對於宋軍來說。 淮西淮東兩支軍隊長時間沒有得到朝庭的補給,能夠生存下來全在於李庭和張世傑的努力。 有很多軍隊是給蒙古人打散了,好長時間與朝庭失去了聯系,但是他們憑著對華夏地忠誠堅持下來了。 這種堅持的直接後果就是由於長時間沒有合理的補給,裝備營養自然會成為大問題,裝備不好,身體狀況差也就是必然之事。
這並不是說他們就真的很差勁,正是這種艱苦的壞境磨練了他們的意志,可以說堅持下來地人都有鋼鐵一般的意志,一遇到蒙古軍隊自然會進行不屈不撓的戰鬥。 再者,他們實戰經驗豐富,更善於在沒有指揮的情況下與敵周旋。
因而,蒙宋軍隊各有勝長,打個旗鼓相當也就是必然之事。
這一打,整個淮西到處都是混戰的軍隊,老百姓自然是幫宋軍了。 一來是民族正義感號召老百姓來幫助宋軍;再者蒙古人在淮河流域的暴行激起了老百姓的仇恨,巴不得他們倒霉,想不幫宋軍都不行。
忽必烈雖然下了約束軍隊不得屠殺搶掠,以此來收買民心的嚴旨,對於蒙古軍隊來說,搶掠根深蒂固,哪能在短時間內消除,一有機會就會乾些讓老百姓切齒的事情,宋軍向他們開戰,老百姓自然是開心了。
宋軍本來就善長各自為戰,和怯薛兵團與三衛軍打起來一點不落下風,再得到老百姓的幫助,如虎添翼,哪裡有蒙古軍隊,哪裡就有老百姓帶著宋軍來追殺。 一時間,忽必烈手中地兩支王牌軍隊好象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想不敗都不行了。
混戰地消息傳到李庭芝,張世傑耳裡,兩人都是苦笑,兩人打了一輩子的仗,就沒有打過這種沒有建制地混戰,就是當日焦山水戰張世傑慘敗,最後還是有組織地撤退,也沒有這麽混亂過。
兩人稍一商量,把情況相互參詳一番,決定來個渾水摸魚,亂中求勝,利用蒙古騎兵在混戰中不能集中,不能進行大規模集體衝鋒,無法發揮戰術特長的良機好好打他個大勝仗,即使不能全殲怯薛兵團和三衛禁軍,也要重創他。 於是,兩人下令利用一切有利條件,取得老百姓的支持,放開手腳,打他個天翻地覆。
這一命令和當年淮海戰役時前委下達的不怕打亂建制地命令有異曲同工之妙,解放軍在這場混戰中取得了不小的戰果。 而宋軍得到這一命令。 不折不扣地執行了這一命令,狠狠地打擊蒙古軍隊。
當博羅歡接到這消息時,他立時傻眼了,他雖是一員良將,身經百戰,也是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混戰。 完全沒有章法,沒有建制。 沒有指揮的戰鬥一百年也不知道能發生幾次,他自然是沒有經歷過。 好在他的軍事才乾不凡。 稍一權衡之後,立即下令所有的蒙古軍隊歸建,向安慶靠攏。 他的意圖非常明顯,那就是重新收攏軍隊,以安慶城為依托,阻擊李庭芝和張世傑。
博羅歡是一員良將,他非常清楚李庭芝和張世傑地意圖。 兩人是想攻佔安慶城,然後在附近搜集船隻渡過長江趕去江南。 此時的江南,郭侃一支孤軍給團團圍住,雖然形勢凶險,也沒有馬上覆滅地危險,因為李雋的總兵力不足,很難在短時間內吃掉他,要是李庭芝和張世傑趕到江南的話。 李雋馬上就會多出幾十萬兵力,總兵力佔了優勢的李雋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向郭侃發起猛攻。
現在殲滅郭侃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對於李雋來說這是境內作戰,損壞的任務東西哪怕是一個壇子,一個罐子都是老百姓地財產,曠日持久的境內大戰損壞的東西很多。 不利於恢復生產,戰後重建。 目前的情況下,蒙古人依然很強盛,要是境內作戰時間長了,大片農田荒蕪,老百姓逃難在外,即使勝了,代價也會很大,說不定會從此走下坡路,一蹶不振。
這些都不是博羅歡最擔心的。 他最擔心的是郭侃帶了二十五萬騎兵到江南。 要是戰事在短時間內結束,這些戰馬不要說全部。 也不要說大部分,只要有一部分落在李雋手裡,其後果是非常的可怕,可以說一支強大的騎兵部隊會在一夜之間誕生。
宋軍現在正在發生著急劇地變化,每個兵種都在擴大規模,唯獨騎兵的規模因為馬匹不足無法擴大,這批戰馬要是落到李雋手裡,他肯定會拿來組建新的騎兵部隊,對於這點,沒有人會懷疑。 可以肯定地說,要不了多久,一支強大的騎兵部隊就會出現在宋軍裡,宋軍的實力就會獲得一個質的飛躍。
所以,對於蒙古人來說,最好是拖下去,即使救不出郭侃,讓他把戰馬全部宰殺吃光,那也比落到李雋手裡好上百倍。 作為一員良將,具有全局眼光地將領,博羅歡深知其中的厲害,才有守住安慶,不要李庭芝和張世傑過江的想法。
他此時還不知道焦山水戰的結果,宋軍已經完全取得了長江水道的控制權,他還冀希望守住安慶,重新征集船隻,渡過長江去建立他那期望中的不世功勳。
他要做到這一點,首先就得把他的軍隊集中到安慶來。 只要他的軍隊一集中起來,憑借怯薛兵團和三衛禁軍強大的實力,要擊潰李庭芝和張世傑兩支作戰時間過長,沒有得到休整、裝備落後、由於長期營養不良而體能差的疲憊之師,一點問題也沒有。
蒙古軍隊按照他地要求不斷向安慶靠攏。 怯薛兵團和三衛軍多騎兵,體能好,打不過得到老百姓幫助地宋軍,憑借這兩點逃跑還是沒有問題。 當然,在宋軍和老百姓的圍堵中,他們會付出一定地代價。 經過艱苦的努力,趕到安慶的蒙古軍隊越來越多。
戰場情況總是在發生變化,蒙古軍隊在努力向安慶靠攏,宋軍也在邊打邊追中向安慶集結,等蒙古軍隊趕到安慶城下才發現情況並不如他們想象中的那樣,只要到了安慶就到了安樂窩,因為李庭芝和張世傑在安慶城外設置了好幾道陣地,阻止蒙古軍隊進城。
李庭芝和張世傑兩人都是良將之才,設置的陣地自然是堅固嚴密,沒有破綻可尋,想通過難如登天,如何通過宋軍的陣地,進入安慶城裡,與博羅歡會合又成了蒙古軍隊的頭號難題。 博羅歡雖然不斷地派人打出來,想來個裡應外合,一舉打道一條走廊,把城外的軍隊接應進城,多次努力都不能實現。
這還不是讓博羅歡最頭疼的事情,最讓他難以處置地是。 城外的宋軍越來越多,把城外的蒙古軍隊團團包圍,一個弄不好就有給吃掉的危險。
這個風險對於宋軍來說也存在,蒙古軍隊到達安慶的越來越多,先到的給宋軍包圍了,後到的又把宋軍給包圍了,宋軍趕到又把前面地蒙古軍隊給包圍了。 就這樣。 你包圍我一層,我包圍你一層。 一層一層地包圍下去,究竟誰包圍誰,誰佔到上風了,誰都說不清。 打個比方的話,現在地安慶好比一個花卷,一層蒙古軍隊,一層宋軍。 完全沒有章法,沒法指揮,可以說是戰爭史上的奇觀,象這樣的情況幾百年也未必能出現一次。
你包圍了我,我包圍了你,雙方都處在包圍圈中,又都是包圍者,都處在險地。 都有隨時遭到敵人攻擊的可能性,都有隨時攻擊敵人的可能性,隨時有可能全軍覆沒,隨時都有可 能大獲全勝,勝與負,存與亡是那樣的接近。 仿佛觸手可得,又是那樣的遙遠,仿佛永遠得不到。 李庭芝和張世傑,以及博羅歡地感覺和走鋼絲差不多,讓他們膽顫心驚,險得不能再險,而又勝利在望,近在咫尺,就是不能變為現實。
對於交戰的雙方來說,就看誰最先取得一點點優勢。 那樣的話。 誰就能夠擊潰對手,取得勝利。 讓李庭芝和張世傑焦急的是。 原本平衡的天平在逐漸向蒙古一方傾斜。 怯薛兵團和三衛禁軍收攏之後,騎兵集中起來,他們的優勢又能發揮作用了,向宋軍發起衝鋒,缺少騎兵而又沒有通暢的指揮的宋軍自然很難抵擋。
要是換作李雋直接指揮地江南軍隊的話,對於蒙古騎兵自然是不怕,因為他們有大量的手擲式鑄鐵炸彈,對付蒙古騎兵很是有效,而李庭芝和張世傑的部隊這種武器少得可憐,對上蒙古最精銳的軍隊非吃虧不可。
蒙古軍隊充分發揮騎兵的優勢對宋軍發起反覆衝鋒,把優勢不斷擴大,歸建地軍隊越來越多,實力在不斷地壯大。 博羅歡根據戰場情況,已經製訂出了一個徹底在安慶城下殲滅李庭芝和張世傑有生力量的大膽計劃,只要城外的蒙古軍隊把優勢再擴大下去,要不了半個月,安慶附近的宋軍就會遭到重創。 那樣的話,李雋在江北的力量會損失十之七八,後果會非常嚴重。
想到這種可怕的後果,張世傑和李庭芝都不知道罵了自己多少個蠢材,恨不得一頭撞死,後悔不該貪一時之利,想把博羅歡殲滅在安慶城裡。 現在不僅完不成目標,反而有全軍覆沒的危險,想不後悔都不行。
拿破侖有一個精辟的論斷,他說在戰場上,一個小小的意外都有可能影響勝負,確實是天才地論斷。 這次,決定淮西戰場勝負地不是直接參與混戰的蒙宋軍隊,而是來自一隻神奇地手,這隻手輕輕一撥,就打亂了博羅歡的部署,他認為已經煮熟的鴨子又飛了。
伸出這隻神奇之手的不是別人,正是鄭靜和。 焦山一戰後,鄭靜和稍一思慮就知道此時處身在淮西的李庭芝和張世傑急需他的幫助。 鄭靜和不是《三國演義》裡的諸葛亮,多智而似妖,無所不能,他只是想到李庭芝和張世傑他們肯定是急著渡過長江,回援江南,與李雋會合,圍殲郭侃。
那麽,他全殲了蒙古水軍,重新取得了長江水道的控制權,就該來給他們提供幫助,把他們渡過長江,連休息都省了,急急忙忙地趕往安慶。 他這一趕不要緊,把博羅歡到手的鴨子給弄得重新飛上了天空不說,還差點把怯薛兵團和三衛禁軍給埋葬在了淮西大地。
太陽照射下的長江水面一片金色,光滑如鏡,一點波浪也沒有。 江風拂面,仿佛情人溫暖的小手,讓人倍覺溫馨。
鄭靜和統帥下的南宋水軍正向安慶趕去。 在戰船後面還跟著不計其數的船隻,大部分是漁船,這是鄭靜和動員起來的漁民,要他們幫忙把李庭芝和張世傑的軍隊渡過長江。 幫助自己的軍隊打擊蒙古人,老百姓自然是樂意,什麽話也不說就跟著水軍趕了來。
遠遠地聽見一片喊殺聲傳來,放眼望去,安慶城外人山人海,打得不可開交。 蒙古騎兵充分發揮他們的戰術特長,一邊衝鋒一邊放箭,箭矢仿佛雨點一樣射向宋軍,宋軍中箭倒地者不計其數。 衝到近距離,蒙古騎兵抽出寒光閃閃的彎刀就是一輪猛砍,中刀的宋軍不知道有多少。 宋軍雖是前赴後繼,奮力拚殺,無奈實力懸殊,也是抵擋不住,不得不後退。
鄭靜和爬到桅杆上把城外情形打量了一番,跳到船板上,揮動令旗,炮船上的火炮立即升了起來,炮口對準了安慶城,只要他一聲令下,必然是火力齊射,安慶城將給炮火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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