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危局篇 第五十七章 突圍之戰
郭侃給衝擊波震得頭暈眼花,爬起來老半天還是腦袋嗡嗡直響,眼睛裡滿是星星,迷迷糊糊中聽見震天的喊殺聲不斷地傳來,強撐著觀察形勢,只見宋軍好象衝入羊群的狼,猛砍猛殺,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吃了什麽興奮藥劑,一個個好象力大無窮,特別喜歡殺戮,一向以善於砍殺著稱的蒙古軍卒好象吃錯了藥,平日裡的威風已經不在,根本就不是宋軍的對手,在宋軍大開大闔的砍殺面前潰不成軍。
郭侃這位擁有神人之稱的人也是弄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原因沒有別的,郭侃主將倒霉了,生死未知,蒙古軍隊的士氣自然是受到影響,而宋軍剛剛大有斬獲,士氣正旺,殺得血性上來,砍殺起來自然是得心應手,手裡寶刀砍在蒙古軍卒身上那感覺好象不是在殺人,和砍南瓜沒什麽區別。
搖搖嗡嗡直響的腦袋,郭侃終於弄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聽著宋軍喊著“郭侃這漢奸已經死了!韃子趕快投降吧!”心想要是自己再不站出來,蒙古軍卒真的會以為他掛了,那麽士氣轉眼間就會蕩然無存,大聲喊道:“來人,把我的儀仗打起來。 ”
聞訊趕來的親兵忙把郭侃的“郭”字帥旗打起來,郭侃忍著重傷吃力地站在帥旗下。 郭侃是個主意極多的人,馬上要親兵去調了一隊蒙古軍卒過來,要他們大聲喊“郭元帥在此,休得驚慌!”郭侃的意圖是以此來收攏軍心。 他地主意不錯。 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只要郭侃這個在蒙古軍中享有極高威望的神人一出現,比一萬篇演講辭都要好,蒙古軍卒自然會重拾信心,以蒙古軍隊的善戰,重新穩住陣腳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果然,蒙古軍卒一喊“郭元帥在此。 休得驚慌!”蒙古軍卒好象吃了鎮定劑,原本慌亂的也不再慌亂了。 混亂的情勢立即穩定下來,拿起武器奮戰,逐漸扳回頹勢。 蒙古軍隊能夠扳回頹勢和他們地技戰術水平高於宋軍有很大關系,宋軍的新兵太多,還沒有經歷過戰火地洗禮,要是宋軍都是久經戰火考驗的老兵的話,蒙古軍隊雖然勇悍善戰也是不可能扳回頹勢。 對於這點。 黃漢率領的那些老兵就是很好的明證,不論他們和蒙古軍隊單打獨鬥,還是群殺,一點也不落下風。
“一個人的威望在軍中有如此之高,實在是件了不起的事情。 ”黃漢目睹了這一幕在郭侃威望感召下重新振作起來地神奇變化,心裡如此感慨,接著想道:“只可惜郭侃這漢奸是異族的鷹犬,太可惜了。 不行。 一定要殺了他,不能讓這漢奸再為虎作倀。 ”
黃漢想的沒錯,要是摒棄敵對立場,象郭侃這樣在軍中享有極大感召力的將軍不要說在蒙宋之際,就是在整個中國歷史上,在世界歷史上也是不多。 只有那些極為有名的著名將領才能做到。 比如嶽飛,亞歷山大大帝,漢尼拔,凱撒,拿破侖這些名將才有如此的感召力。
黃漢想到就做,率領宋軍向郭侃掩殺過去,想來個擒賊無擒王,把郭侃做掉再說。 郭侃何等樣人,哪會不明白黃漢的心思,立即調來重裝騎兵對宋軍實施反衝鋒。 重裝騎兵厚甲在身。 不畏刀箭。 衝擊力極高,黃漢率領的是步兵。 離開了土牆自然要吃虧。 不過,黃漢作戰風格凶悍,從不畏艱險,遇強則強,重裝騎兵一出動,他立即命令步兵排成陣勢凝神待敵。
重裝騎兵衝過來,丈多兩丈長地騎槍好象一片茅草林,密密麻麻的,直指著宋軍,黃漢把寶刀一揮,宋軍手裡的寶刀對準騎槍砍去。 宋軍手裡的寶刀是黃永善造的寶刀,鋒利之極,一砍之下蒙古騎槍雖是粗壯也是禁受不起,有不少給砍斷了,齊刷刷的響聲中,掉了一地地騎槍。 當年十字軍的武器給阿拉伯聯軍砍斷的那一幕重現了。
“好刀!”郭侃忍不住讚歎。 他是大行家,立時明白擁有利器的宋軍還會有動作。 果然,他一念未了,重裝騎兵拋掉騎槍,抽出彎刀對準宋軍猛劈,宋軍也不是吃素的,沉著應付,手裡的寶刀對準彎刀砍去,又把蒙古士卒的彎刀砍斷了,刀勢回轉,一刀下去,重裝騎兵的馬頭就倒霉了,給一刀砍斷,掉在地上,嘴裡還在噴著白氣。
這招砍馬脖子是黃漢訓練宋軍專門用來對付蒙古騎兵的,騎兵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的劈砍,再加上戰馬地衝擊力,力量非常之大,而宋軍騎兵少,步兵多,以步兵對付騎兵自然是吃虧,黃漢才想到這主意,專門訓練了一招砍馬脖子地招術。
騎兵要是沒有了戰馬,後果會非常嚴重。 戰死歪倒在地上,不少重裝騎兵給戰馬壓倒,再加上身上的厚甲,靈活性幾乎為零,反觀宋軍步兵卻是靈活之極,專找那些不能活動地騎兵下手,一刀一個人頭,簡單之極,好象砍南瓜似的。
不一會兒功夫,地上就躺滿了屍體。 當然,也有不少宋軍為國捐軀了。 原因非常簡單,騎兵畢竟享有固有的優勢,不是步兵能夠比擬的,宋軍付出的代價也不小。 這一輪攻擊,宋軍憑借手中鋒利的寶刀,才避免付出更大的代價,要不然在衝擊力極其可怕的重裝騎兵面前,宋軍的代價會大得多。
黃漢現在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頂住郭侃的攻勢,不讓他突圍,只要頂住三天時間,正在趕工的戰壕就會完成,到那時,郭侃的騎兵就派不上用場,會給宋軍死死困住,不怕他逃到天上去。 如此對耗,實為不智,黃漢略一打量,知道這種頂牛戰術對宋軍終是不利,立即下令宋軍回撤。 利用土牆提供的便利固守。
對於郭侃來說,他地目標只有一個,就是不計一切代價衝出包圍圈。 立即下令蒙古軍隊向土牆發起進攻。 可惜的是,郭侃他忘了山頭上的朱瑞祥。 朱瑞祥嘴角掛著微笑,吼道:“全體都有!目標:郭侃!預備!放!”
在朱瑞祥的吆喝聲中,兩百門火炮對準郭侃來了個火力齊射,兩百發炮彈拖著火紅的尾焰、劃著美妙的曲線。 對準郭侃飛去。
郭侃忙著指揮蒙古軍隊應戰,再加上給衝擊波把腦袋震得發昏。 把火炮這一節給忘了,居然暴露在火炮射程內。 朱瑞祥仔細打量一番,發現郭侃的位置處在火炮最大射程邊緣,要是采用四十五度角仰射地話,勉強夠得上,決定再給郭侃一個驚喜,來個齊射。 把郭侃送去見郭老令公。 (按:火炮以四十五度角射擊的射程最遠。 )
朱瑞祥地打算不可謂不精,但是他忘了郭侃這人機警過人,一聽到破空聲響起,立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叫聲:“撤,往南撤!”跳上一匹戰馬,和一個親兵共乘一騎,雙腿一夾。 戰馬象離弦的箭一般飛馳而去。
郭侃雖然逃掉了,那些倒霉的蒙古士卒可就倒足了大霉,給兩百發炮彈炸得人仰馬翻,肢體橫飛,那面郭字帥旗紛紛揚揚中倒了下來,引來蒙古軍卒的一片大喧。
這種後果。 郭侃稍一凝思就想得到,一點也不驚奇,驅馬來到一個土包上,跳下馬,揮動令旗,一支蒙古軍隊向黃漢的步兵壓去,想奪取土牆,把黃漢向後壓去。 另一支蒙古軍隊向山頭上的炮兵發起進攻。 郭侃的意圖非常明顯,就是要把火炮毀掉。
火炮是李雋手中除玄甲騎兵和特種部隊之外又一把利刃,寶貝中地寶貝。 李雋把火炮調到北面。 加強阻擊火力,自然是要派出重兵防守。 在山頭上就部署了五千精銳步兵,調來了好幾百架鋼弩嚴陣以待。
五千蒙古步兵向山頭髮起衝鋒,山上的滾木擂石齊下,還有密集如雨點般的箭矢,不計其數的手擲式鑄鐵炸彈,要想逃命除非變成蒼蠅,蒙古步兵哭爹叫娘聲中,付出了極為慘重的代價,不得不退了下來。
對於郭侃會派出軍隊攻擊火炮一事,朱瑞祥早就預料到了,知道憑五千精銳步兵足以打退任何進攻,根本就不擔心,指揮炮兵給黃漢提供火力支援。 在朱瑞祥火炮的支援下,黃漢不再象先前一樣,守不住就待後撤,而是象釘子一樣釘在那裡,任憑郭侃如何進攻都不可能撼動,死死扎住了口袋。
三天后,戰壕挖好,黃漢和朱瑞祥奉命撤退。 在黃漢的掩護下,兩百門火炮花了一個下午才撤離戰場,退到密如蛛網的戰壕陣中去重新部署。
蒙古軍隊在郭侃地指揮下,追著黃漢的步兵一路向前,黃漢率領步兵退到戰壕裡固守。 望著挖得比蜘蛛網還要密實的戰壕,郭侃生平第一次感到無奈。 在如此密實的戰壕面前,不要說郭侃只有幾十萬騎兵,他就是再多十倍騎兵也別想發揮出威力,騎兵這把蒙古軍隊最為犀利的利刃現在成了擺設,一點用處也沒有,郭侃由不得感慨“無可奈何花落去”。
宋軍接下來的行動郭侃不用想都知道,那就是把現有地戰壕加寬加深,先穩住包圍圈,然後采取蠶食策略,再向裡挖,一點一點地把他的陣地蠶食掉。 隨著宋軍包圍圈的縮小,李雋在單位面積上部署的兵力就越多,也就是說包圍圈更加牢不可破,那樣的話,李雋只要采取拖字訣,把郭侃拖瘦拖垮,再發起總攻,郭侃數十萬大軍轉眼間就會灰飛煙滅。
所以,對於郭侃來說,趁宋軍的包圍圈徹底穩固之前突圍才是上上之策。 郭侃現在可以從四個方向突圍,但是,宋軍最為薄弱的一環還是在北面,因為北方的戰壕剛剛挖成,數量不會太多,也沒有來得及加寬加深,從北方突圍縱深小,難度要小得多。
騎兵不行,就用步兵。 想明此節的郭侃毫不猶豫地下令從軍中挑選兩萬名體格高大,身經百戰。 作戰勇敢,砍殺技巧高超的軍卒組成一支突擊力量,由他們當尖刀,向宋軍陣地發起猛攻。 宋軍手中地武器雖然犀利,但是蒙古軍卒要是砍殺技巧高超地話,完全可以通過輕靈的動作避開,不與之硬擋。 就不會給砍斷了。
進攻之前,郭侃進行了戰前訓話。 用現在話來說就是戰前動員,許諾給他們豐厚地獎勵,只要衝出包圍圈,江南的金銀財寶,絲綢絹帛,還有江南佳麗大大的有。 蒙古軍隊搶劫擄獲成風,這種思想在他們腦袋裡根深蒂固。 只是限於忽必烈要收買江南人心的嚴旨才不敢亂來。 現在這種危急情況下,郭侃也顧不了這麽多,要是他完了,還談什麽破滅南宋,保住軍隊才是最重要,至於江南百姓地生死福祉還是讓李雋去傷腦筋比自己考慮要好得多。
給郭侃激起了貪欲的兩萬蒙古軍卒嗥叫著,高舉著手中地彎刀,衝向宋軍。 現在這種情況下。 蒙古軍隊是死中求生,就算平日裡有些膽氣不足,現在也會拿出十成膽氣,人人都是亡命徒,不要性命地砍殺起來。
黃漢的步兵訓練有素,給戰火打造成一支精兵。 絲毫不懼,手裡的寶刀幻成美麗的弧線,向蒙古軍卒身上招呼。 蒙古軍卒勝在氣盛,死中求生,一分氣會變成十分,而宋軍勝在武器鋒利,還有手弩和手榴彈可以使用,往往在最危急的關頭大顯身手,可以說各有優劣,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殘酷廝殺。 戰鬥達到了白熱化。 每一條戰壕都會進行反覆爭奪。 每一條戰壕裡都躺滿了屍體,鮮血積得老厚。
挖戰壕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用來對府騎兵再好不過。 不過,在江南這種水鄉之地挖戰壕,對士兵來說是一種折磨,一個戰壕沒挖多久就會積水,一腳下去就會水花四濺,雙方沒打多久就變成了泥人,身上全是泥漿。
更要命地是,打了一天之後,居然下起了暴雨,地上積水漫過了腳背。 雨水流進戰壕,淺的漫過大腿,深的漫到腰眼了,雙方哪裡是在陸地上打仗,倒象是水裡的魚兒在打架。 而且還是沐浴在紅色的水裡,這是血液把雨水染成了紅色,再加雙方將士踩起的泥槳,遠遠望去整個戰場上都是烏紅色的水帶,星羅棋布,尉為奇觀。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郭侃一點沒有停止進攻的意思,他非常清楚,宋軍有火器,要是天晴地話,火器投入戰鬥,對蒙古軍隊極為不利,他想趁宋軍火器不能投入使用的時候撕開一道口子,突出重圍。
經過李雋的努力,宋軍的戰鬥力大為提升,但是和當時世界上最優秀的軍隊蒙古軍隊比起來,還有很大一段差距,火器不能使用,宋軍就失去了一把利刃,立時處於下風,戰壕一條一條地丟失。
在宋軍英勇抗抵面前,蒙古軍隊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望著以蚯蚓速度一樣向前延伸地陣地,只要這種勢頭保持下去,突圍也就是時間問題。 只要衝出包圍圈,趁李雋沒有變更部署前,利用蒙古騎兵的機動能力,要麽給李雋一個反包圍,吃掉李雋,要麽甩掉李雋直撲臨安。 現在的臨安必然是一座空城,只要他的大軍一到,立時就會拿下,好處自是不用說,這位喜怒無動於衷的神人一想到美好的結局,不由得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皇上,讓臣上吧。 ”趙僉站在李雋身後,焦慮地看著正在激鬥的戰場,向李雋請戰。
李雋和廖勝功,高達,趙僉他們站在一個山頭上,正打量著白熱化的戰場。 李雋對趙僉笑道:“你不要老想著吃肉,也要給別人留點湯喝。 郭侃這種對手,誰也不敢掉以輕心,他會不計代價突圍早在我們的算計之中,給他準備好了一把尖刀。 先不用急,讓他們再打打,先把郭侃拖疲拖累再說。 ”
以趙僉想來,李雋手中地尖刀就是玄甲騎兵和特種部隊,還有後來地火炮,玄甲騎兵沒有派上去,火炮打不響,特種部隊不可能投入到這種混戰中來,哪來新的突擊力量。 他很是疑惑,不由自主地向廖勝功望去。
廖勝功看著戰場,右手有意無意地朝右邊一指,趙僉順著他指點地方向望去,只見足足有好幾萬身材高大的宋軍正站在遠處觀看這場混戰。 這些宋軍身材高大得很,站在那裡好象一尊鐵塔,其中還有不少是趙僉認識的勇士,這些勇士都曾在臨安保衛戰和松江戰役中立過大功,按理說應該把他們投入戰鬥,挽回頹勢。 李雋倒好,居然要這樣一支強大的軍隊作壁上觀,要他們來觀看同伴死戰,太也沒道理了,驚奇之極地道:“皇上,這是為什麽?”
李雋還沒有回答, 高達重重一下拍在趙僉肩頭,道:“這事嘛,你就不要問了。 你別想美事,皇上說了,這肉由我吃,你就不用想了。 呵呵!”笑得很是開心。 趙僉素知高達心直口快,不賣關子,居然打起了啞謎,著實讓他想不通道理,打量間只見高達嘴角邊少有地掛著一絲狼外婆的笑容。
萬分不解的趙僉向那些戰場觀光的宋軍望去,一個個臉上都是不憤,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有的鋼齒緊咬,有的拳頭握得格格直響,還有的眼睛裡似欲噴出火來。 趙僉似有所悟,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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