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陰世之中,傳說有一座三生石,石旁有一個老婆婆會端著一碗看不出顏色的湯水,遇人便伸碗到過來讓對方喝,可是當你想要接過碗來看時,那老婆婆又會消失的無影無蹤,這讓許多人以為是自己的幻覺,認為這是陰世的神秘。回到陽世之中說起,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當是一個神秘事件。
現在這三生石邊上有一個人,卻並沒有一個老婆婆端著一碗冒灰霧的湯來。
修羅界主的名字叫鳶血,世間知道她真名的不超過五個,至少在鳶血心中是這樣認為。她看著站在三生石邊上一動不動老劍客,眉頭微動,三生石邊立即出現一條血河,滔滔奔流。
“你是誰?”鳶血問道,鳶血看到他後緩緩的走近,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那人說道。
“你認識我?我怎麽會沒有見過你?”鳶血說道。
鳶血不認識他,但是陳景在這裡必定能認識他,不過也只是他心中的老劍客而已,至於他的真實身份,陳景也不知道。
“哦,我記起來了,那時候你叫北靈。”
鳶血的眼睛再次眯了眯:“那時候的你在做什麽?”
“我被鎮壓在這陰世地獄之中。”
“你到底是什麽人。”鳶血問道。
“天地初演有三族稱雄洪荒,鳳凰,蒼龍,麒麟。然而,只是一夕之間,三族沒落。蒼龍入人道,化為帝王龍氣,欲借人類的對於帝王的敬畏信仰重生。鳳凰本身便有重生之能,重生後卻去了昊天的身邊,入了天庭,欲重掌天道。而我……”
“你是麒麟老祖?”鳶血說道。
老劍客不由的回想起那被帝俊、東皇逼得遠離麒麟崖,假死以逃生。又不由的想起在輪回之中騎著麒麟獸與通天、元始、南落相遇的那一刻,那些人都是他的後來者,但是都後來居上,這讓他極為不甘心,卻又有一些無奈。一時的風雲,一時的天地。他與鳳凰、蒼龍縱橫天地間的時代過了,而那時正是帝俊、太一、巫族十二祖巫的時代,再後是南落,是道門三祖,而現在呢,他抬頭看天,現在的天地屬於這風雨中的人,是他們的時代。原來,這個天地從來都不屬於誰,他永恆不變,又不斷的變化。
“你為什麽現在要告訴我這些?”修羅界主鳶血問道。
他沉默了許久,鳶血袖中的雙劍跳動,像是隨時都要飛出斬斷麒麟老祖的頭顱,飲盡他的麒麟血脈。就在鳶血的不多的耐心即將磨滅之時,麒麟老祖開口道:“因為,我要死了,我終於要離開這個世界,當我假死逃先的那時起,我就已經死了。鳳凰在天上做最後努力,蒼龍在人間以另一種方式延續生命,而我,就要死了嗎?”
他話才說完,身體已經倒下了。
鳶血大驚,她都沒有發現他說這麽多話其實生機已絕,一閃身已經到了麒麟老祖的身邊,一抹他的身體,竟已然冰冷,他胸口有一道傷口,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劍刺入了心臟,鳶血卻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他隻一看這傷口,感受著這傷口殘留的氣息,便明白這是青顏劍刺出來的,也只有南落的青顏劍。
“會是他嗎?是他嗎,他是來這裡接走孟紫衣嗎?他已經有辦法將孟紫衣與三生石分離了嗎?是他將血河畔的那顆血晶取走了嗎?北靈復活了嗎?”她心中的疑問,沒有人能夠回答她,她抬頭看天空,只看到晦澀的風雨。風似要往靈魂深處吹,雨如絲,纏纏綿綿入骨肉。
鳶血轉身一步跨出,漆黑的陰世大地上血紅一片,一條血河憑空而出,
浩浩蕩蕩,奔流洶湧,鳶血早已經消失不見。在他消失之時,黑暗之中有一片金光衝了進來,那金光之中有一個隱約可見一個世界,那是靈山山極樂,竟是被打通相連,一個和尚一步跨出,進入了陰世,又一步消失於黑暗之中,只是陰世的天空之中依然可見靈山,金光淡淡,如水波。
虛靈站在孽鏡台下,黑暗之中一點金光由遠及近。仿似悠然,實則迅捷,隻一轉眼便已經出現在了虛靈的面前。
孽鏡台之上的鏡子之中照出的是一個和尚,實際上站在虛靈面前的確實是一個和尚。
“靈山世尊來此何意?”虛靈說道。
“靈山有極樂,願與道友共享之。”靈山世尊說道。
虛靈笑了笑說道:“陰世有地獄,道友自取之。”她像是對於靈山世尊的來意極為清楚。
“善。”靈山世尊說道,話落,身上金光一閃,又沒入黑暗之中。
他走後,虛靈抬頭看著天空,陽世的風雨像是已經吹落進了陰世,她突然像是對旁邊的大妖小妖說道:“這裡不是我的,也不會是他的,任何想要據為己有的人都將被這個世界吞噬,無論他的法力有多高。”
九天之上陳景心中有萬千的話語,都在葉清雪那刺來的劍下破滅消散。
葉清雪的劍與所有人的都不同,她是雷霆之劍,那不是一道劍光,而是一道雷霆電光,由她整個人的精氣神所化,與帝王劍相融。
閃耀天地,將那漫天漫地、無邊無際的風雨都為之失色。
刺入九天之上的神廟之中。
陳景在那一刻全身慘白明亮,他一手伸出,不見有多快,竟是堪堪憑掌心抵住了那一劍。
一劍刺在陳景的掌心,陳景所在的神廟竟是一刹那之間便開始崩塌,崩塌的神廟化為一個黑洞,風雨刹那之間停止。然而,那一劍卻並沒有刺入陳景的手心。
他的手心有一隻水汪汪充滿著夢幻的眼睛與那劍尖只差毫厘。
陳景看著葉清雪那冰冷的金色面具後面的雙眼,隻一瞬間,卻像是已經過了千萬年。
這一對視,陳景便知道有些事情是無法改變的,就如師姐的決定。數年前在凌宵寶殿之中,師姐戴上面具前的一幕竟已成了絕別。
“我這身體來是師姐所賜,這就還給師姐吧。”
陳景話才落,那劍刺及掌心,陳景身體竟是刹那間出現了龜裂,隨之如粉末一般散落,就像泥像受到了重擊後的崩散,隨風雨一起落向大地。
那身體寸寸碎散的感覺無法言述,即使是以陳景今時今日的心境也感到痛苦萬分。然而當他身體碎散的一刹那,他卻有一種魚入大海,有一種重歸天地的輕靈與暢快,他的心神散入天地,連通著天地間億萬的生靈。
那無邊的信仰,那無邊的願力讓他不再有一絲的失去身體的痛苦,這個虛無的天地在這一刻像是成了他的身體。億萬生靈的心意盡在他心中,那種浩然無邊的願力與信仰將他從那沉醉與幻滅、迷失的邊緣衝醒。然而,只是那一瞬間與天地相通的感覺卻讓他蛻變了。
也就這一刻,他明白沒有誰能夠獨享得了這信仰,只怕也沒有誰能有這樣的機緣一念感應億萬生靈了。
一片幽暗的漩渦之中,一盞青燈在沉浮明滅,一個座神碑在如磐石一般凝立,一把廣寒劍靜靜散發著月白光華,一隻貝殼若隱若現,旁邊一隻大紅蝦像是要衝出來,卻像是無法擺脫那漩渦阻力。
又有三片金色的書面在飄浮,那是黃庭經,又有半本書冊在旁邊暗淡無華,那是半本生死簿。
一隻蝴蝶在其中飛舞著。
葉清雪手中帝王劍朝天一指,漫天星辰浮現,星光璀璨。
整個周天星鬥陣圖缺失並不只是陳景的司雨神碑和太陰碑,其實太陽神碑也不知去向,那是帝俊親自祭煉的。
而就在葉清雪要憑周天星鬥的同源之力收取司雨神碑時,那漩渦之中湧出狂風,狂風之中又有暴雨隨之而至。風如劍絲,雨如劍光。
風雨之中那個漩渦之中一隻手掌出現,而那一切都納入那個手掌之中,最終漩渦不斷的縮小,縮至手掌心,化為一隻眼睛。
那手掌並不停,只是一轉,便朝葉清雪抓來。手掌巨大而冰冷,青黑而生硬,如天道之手,而掌心的那一隻眼睛更是讓人只看一眼便似三魂七魄都被吸進去了。
葉清雪手中帝王劍指星空,就如當年在秦廣城中時一樣引雷而下,只是這次她引的不是雷霆,而是滿天的星辰之力,刹那間星光燦爛,卻有一隻手掌遮天蔽星,隔斷葉清雪與星辰之間聯系。
手掌落下,竟是一手就將葉清雪抓入了掌手。那手掌在虛空之中變幻,化為一個身著青黑法袍的人,面容正是陳景。他看了看蒼茫大地,在他的眼中,大地之中的靈氣正如漩渦一般的轉運著,那冥冥之中的規則正快速的形成。而天空也正如此,脫離也就在此時。
他心中莫名的迷惘,隻覺得這個天地是那樣的陌生,那樣的虛假。
想到了這裡,他的自然而然的化為一隻灰蒙蒙的蝴蝶在天地之間飛舞著。
“蒼天無情地孕靈,輪回幻滅人間情。
不知身往何處歸,不知夢從何年醒。
迷迷蒙蒙天地客,陰世之中一幽魂。
百年機緣身如蝶,脫劫逍遙本非神。”
在這響遍天地的一段話中,一隻灰蒙蒙的蝴蝶朝九天之外飛去。
大地之上,一道道亮光直追而來,像是要與蝴蝶一同朝天外而去,又像是要追逐上那隻蝴蝶。
(全書完)
陳景的故事已經結束,這個天地最終演化成什麽樣子對於陳景來說已經不重要,他也不在乎。大紅蝦和貝殼跟一直都在他身邊, 李櫻寧得了那三頁《黃庭》,卻著寫了另一部《黃庭》,虛靈用她自己的方式在天地間留存。而那些信奉著他的人,依然信奉著他,直到信仰凋零的那一天。
對於人間的人們來說,信仰是一種寄托,並非是要索取。
寫書寫到這裡完本,也許有人會覺得爛尾。說實話,後期更新量確實是少了許多,很抱歉。但是我不覺得這是爛尾,我寫書喜歡留有三分余地。好像有誰誰誰說過,意留三分,情更濃。那些沒有寫結局的人物,就留給大家去想象吧,我們是因想象而相聚,又何必再因想象而心生煩燥,這樣就太得不償失了。這本書如能夠讓大家在看每一章的時候有幾分鍾忘我與沉迷,那就是我最大的榮耀。
這個時候完結,我知道有許多朋友都不支持,網站也是不支持的,但是還是要完結了他。這不是我寫書隨心所欲,不是我不在乎大家意見與看法。而是我覺得這本書想寫的東西已經寫出來了,再寫下去就要寫死了,不但把這本書寫死,還會把大家的想象空間扼殺了,那就沒有意思了。
不管大家同不同意我上面說的話,我的下一本書都還會這樣,意盡之時一定會完本的,並將留有三分余地。我就是這樣一個作者,希望大家能夠記得我——親吻指尖。
請關注我下一本書,背景是清末民初的仙俠,構思半年了,希望能夠寫出我心中的那個時代碰撞來。發書時間暫未定,我想能夠在給網站過稿簽了合同之後就發出來。
大家收藏一下這本書吧,新書發了的時候第一時間會在這裡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