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中元大殿之中響起了昭王的聲音:“亂神,邪魔,寡人乃人君,可號令仙神,萬魔不侵,諸邪遠避,又豈是你所能夠辱問的,速速退去還能神籍留名,如若不然,必定叫你永墜凡塵。”
這昭王的話聽上去雖然霸氣無雙,可是陳功卻分明聽到了內心深處的恐懼。他的這一番話根本就是在為自己壯膽。
“陳司雨,你還是離去吧,一身法力得之不易,你如果進了宮中必定是要隕落的。”紫霄宮東面的大殿之中的一片金光裡傳來了釋法和尚的話來。
“嘿嘿,他雖然是三品天神,卻也膽小如鼠,如何敢闖這封神大陣。”冥天君冷笑道。
天空之中的陳功突然道:“區區封神法陣,又有何不敢闖的。”
說完,他手指一抬,頭頂衝出一片青光,那青光大漲之下化為一頭巨大的青龍,懸浮於中元殿的上空,絲絲青光壓下那層混沌光芒之上,光芒搖晃,像是要被壓碎了。
同時,風雨大作,電閃雷鳴。
陳功又張口一吐,一片劍光衝出,落在紫霄宮城上空的混沌光罩上,瞬間將之洞穿,風雨隨之衝入紫霄宮城中,向著四方漫卷開來,天空之中的陳功憑空一晃,消失不見,像是隨著風雨進入了紫霄宮城。
宮殿之中霧氣頓生,像是風雨形成的霧氣,又像是封神上陣上空的混沌光罩破碎後化成的霧氣,連中元殿中都起了霧,隻一會兒便難以看清了。
蘇良與靜定都在昭王的身邊,蘇良大喜道:“入陣了,他入陣了,邪神入陣必隕。”
他知道如果陳功不入陣的話,就算是冥天君與其他三位聯手都不能奈何得了這位司雨天神,可是現在終於受不住激而入了封神法陣之中,那便是那個天神的大難到了。
昭王還有些擔心的道:“真的是這樣嗎?”
“封神之陣,自然能夠封禁天地諸神。
”蘇良自信的說道。
他的話音剛落,耳中突然聽到了風雨聲,大驚之下,連忙轉身,卻什麽都沒有看到,只有茫茫的白霧,提起的心才稍稍入下。
他卻沒有注意到坐在王位上的昭王眼中滿是驚駭之色,他抬頭,看到那個令他從骨子裡感到害怕的人自九天之上飛落而下,身如虛影,卻又那麽的清晰,手中一把明亮的長劍,劍光就像是他的眼神一樣。
“人君之頭,重幾何?”昭王的耳中響起這麽一道不帶半點殺氣的聲音,而他卻覺得透心涼,渾身冰冷。
冥天君所在的前殿之中,突然有一條黑虺在霧氣之中遊動,化為一個神情冷漠的人,手中托著漆黑的秦廣王璽走了進來。
冥天君高坐法壇之上,一身的黑袍,眼神森冷的注視著從白霧之中出現的人,身後是一把黃色的寶劍掛在那裡,並沒有劍刃,劍尖分叉,上面有一道道黑色的符文,一眼看去有些詭異。與之交叉相掛的是一個葫蘆,葫蘆是黑色的,就像是塗了一層墨。
他眼中烏光浮現,運起神通直視這個手托秦廣王璽跨入這座在封神法陣之中被稱之為冥王殿的人。這人面貌與陳功有著七分相似,可是透出的氣息卻又與其不太一樣,運起神通看去,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看不清楚,只是直覺告訴他,這個人並不是陳功,至少不是陳功的本體。
“這秦廣王璽連他本人都無法徹底的控制,現在讓這樣的一個人持璽來破我的法陣,真是天助我也,我如果趁機奪下秦廣王璽,再以君安城中四百年的信仰之魂煉出璽中的汙濁,再憑此璽入主陰世之中的秦廣王城,那我豈不就是秦廣王了嗎!”冥天君心中想到這裡,
極為興奮。只見那人一走進來,冥天君連話都沒有說,抬手在虛空中一拍,一道黑紋閃耀,掛在他身後的牆壁上的那一個黑色葫蘆之中就鑽出一個身著白衣的小人來,看上去沒有絲毫的生機,緊接著又是一個、兩個、三個,轉眼之間已經有了十個,個個手持一面小幡。
那些小人縱下地來,便將進來的人團團圍住。
手中的小黑幡搖動,刹那間黑霧朦朧,天不再是天,地不再是地,陰陽巔倒,五行混亂。
冥天君又再次念咒掐訣,虛空一聲脆響,葫蘆之中再次鑽出一個小人來,只是這一個小人相對於之前的十個人來又有不同,這個人的面目更加的清晰,身上的衣服不是白衣,而是玄黑的道衣,鞋黑色,襪白色,挽著道髻,戴黃冠,他一鑽出來,便落在那把黃色的寶劍劍柄上,頃刻之間,劍上已經升騰起一片肅殺而詭異的黑光,劃過虛空,刺入到了那一片黑霧之中。
他是要傾盡全力的將秦廣王璽奪下來。
東面的大殿之中同樣的有一座法壇,法壇上坐著釋法和尚,他一身灰面僧袍,手持一串金色的佛珠,除此之外就只見牆壁上有著各種各樣的壁畫,有菩薩放生圖,羅漢伏魔圖,八部天龍,金剛明王,這些都像是隨時能夠活過來一樣。
一片風雨突襲而入,在門口打了一個轉,化成一個人,這人一身水氣朦朧的法袍,面目清晰,正是陳功的樣貌。
他一走進門,便向著釋法和尚道:“和尚能否回答我一個問題。”
釋法和尚說道:“僧人也正有話要對陳司雨說,既然陳司雨開了口,那就請問吧。”
“我曾受困於自家的神廟之中,日夜思之不得脫,忽有一日有一個大和尚路過我廟門前,曾問過我一句話。”陳功說道。
“什麽話?”釋法和尚問道,他平生最愛鑽研世間法理,這能讓他的修為境界在想通一些事情之後得到提升,這是他的修煉方式。
“大和尚問我,通向當貢河對面的橋哪裡有。
我說,順著河走就能找到。大和尚又問我,通往天邊白雲的路怎麽走,我說努力修煉,自然可以凌空飛渡。”陳功緩緩的道。
釋法和尚皺眉思索著,陳功又說道:“當時我自以為回答得不錯,現在想起來,原本我根本就沒有回答得了大和尚的問題。僧人,你能夠回答得了那大和尚的話嗎?”
釋法和尚沉思著。
西殿之中,白雲觀主手持白色拂塵坐於法壇之上,門前出現了一個血衣人,手持長劍走了進去,白雲觀主眉頭微皺,驚訝的道:“血海魔物?”
那人一言不發,抬手便是一劍刺出,劍出,一片血紅的劍光向著白雲觀主卷去。
北殿之中,只見那法壇上一株桃樹枝繁葉茂,桃花燦爛,滿殿生香。突然,有淺唱聲從殿門口飄了進來,桃樹搖動,樹葉間沙沙作響。
殿外的武士之中,周小天突然發現自己的耳朵什麽也聽不到了,全身的一切感覺都消失了,他眼中的刺痛也消失了。當他睜開雙眼,只看見眼前一片黑暗,黑暗之中有一人從遠處走了過來。
“大,大哥,冠夫大哥,你,你怎麽還活著?”周小天驚恐的喊出聲來,不斷的後退,身後卻是一片黑暗,上無天,下無地,他不斷的後退。
黑暗之中,周冠夫一步步靠近,他的身後不斷的出現一些人。周小天清楚的認出那是因為周冠夫救蘭仙綾而配合過他的一些衛士,他們都死在了周小天的命令之下。
“大哥,你饒了我這一次吧,我們是同鄉啊。”周小天不斷的後退,恐懼的大聲喊道。周冠夫一言不發,手持一把出鞘的長刀,緩緩的靠近。
“大哥,大哥,你放過我吧,我們是同鄉,你,你還吃過我娘做的飯呢。”周小天驚恐的說道。
離他越來越近的周冠夫突然停住了,隨之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然而跟隨在他身後出現的那些衛士卻並沒有停下,而是依然朝著他走來。
周小天不斷的後退,大聲說道:“你們不能怪我,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們不是我殺的,要怪就只能怪大王,我生在中元國,忠於大王是對的,我沒有錯。”
但是那些人並不理會於他,一個個撲在他的身上,每個人都從他的身上咬下一塊肉來,然後離去。周小天痛苦的嚎叫著,拚命的掙扎著,只是無論他怎麽掙扎,身上的肉仍然被一塊塊的咬了下來。
轉眼之間,他的身上已經是一片血淋淋了,沒有一塊好肉。
就在他覺得自己要死了的時候,那些人退開了,他看到黑暗之中有一個身著布衣的人帶著他們遠去,而那身著布衣的人身邊則跟著蘭仙綾,就在他們消失之時,黑暗散去,他發現自己正躺在地上,與其他人一樣,並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但是他身上的疼痛卻依然清晰,自己的手,卻又完好無損。
只是現在的他怎麽也不會知道,這個痛苦將陪伴著他一生,每逢雨天,他便能夠感到一塊塊的血肉被咬下,讓他痛苦不堪。
這一切都發生在昭王聽到那陳功問話的時間之中,陳功放出了體內的分身元嬰,將四方大殿主陣之人都牢牢拖住,只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有幾大元嬰驚世駭俗,所以用身上鎮壓收服的魔物進行了一番掩飾。
中間的中元殿中昭王抬頭看著,汗流直下,那份發自內心的恐懼像是已經在他的心裡煎熬了億萬年,他突然大叫一聲,猛然掙起,向著椅背之後躲去,手中的玉璽早已經滾落在地上,他抱著頭躲在王座之後,大喊道:“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靜定與蘇良大驚,他們不知道昭王好端端的為什麽這樣恐懼,連忙去將向後殿跑去的昭王拉住,昭王和玉璽不能夠分離,他更不能夠離開這座大殿。
然而,就在他們堪堪就要追上昭王的時候,一片風雨卷了過來,風雨在他們的身邊化為一個人影,飄飄渺渺,這人手中有著一把長劍,身形一晃,消失,昭王的頭已經飛起,鮮血噴湧而出,腥紅的血灑在一邊的銅色大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