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歐陽宏兩個人站在外灘上,這次是歐陽宏十萬火急的把我約出來的,他的神情眉飛色舞,我知道能讓他這樣一個穩重的人物高興成這樣的,一定是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宏老,什麽事情能讓你這麽高興,說出來讓我也高興高興哦!”
“呵呵,有個叫魯寬的人你知道不知道?”歐陽宏得意的說道:“想當初歐陽烈想故意送給你些情報,就找了那個魯寬做棄卒,當時我就知道歐陽烈根本就是看上了魯寬的女兒才讓他去送死的!魯寬死後我帶著人去他家慰問的時候我派人暗中在他家裡安裝了點東西。哈哈哈,我的心機沒白費!閣下想不想免費欣賞一下大片啊??哈哈哈哈哈!”
我掏出根煙,輕輕點燃,呼吸了幾口尼古丁的芳香:“宏老,你具體想怎麽做?”
“現在的事情就簡單了!如果歐陽烈想全殲杜域國的話,他一定派他的血刺出場,你幫助我打一場伏擊,滅了他的血刺。然後我召集各大堂口,把這段大片給他們放一下,我要讓歐陽烈假仁假義卑鄙無恥的面目暴露出來,我要讓他成為千夫所指的老匹夫!!!”
“然後呢??”我淡淡的問道。
“然後?然後我就順理成章的成為歐陽世家的家主!然後我就可以把那個老匹夫千刀萬剮!!”
我看著腳下喧嘩的浪花,心頭竟然莫名的湧上一股笑意。從我受重傷之後我就沒停止過思考,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師父的真義。
師父說修真者的致命傷就是依賴,過於依賴力量!就象一個神通廣大的人發現自己可以用一根手指就可以解決任何麻煩的時候,他就會習慣使用這根手指。一年,兩年,十年,每一次遇到麻煩他都要伸出那根手指,每一次麻煩都在他手指伸出後煙消雲散了,這個時候伸手指的動作已經不僅僅是習慣了,甚至成了他的本能。
但是突然有那麽一次他的手指伸出沒有任何效果,那麽他的生命也到了盡頭,因為除了手指他什麽都沒有,什麽都不會。
如果修真者用自己的智慧去解決麻煩的話,就算有一天他瀕臨絕境,無計可施,別忘了,他身上還藏著一根手指,一根象征著力量的手指。
我輕輕一彈,手裡的煙如箭般射入大海,我彈出的不止是煙頭,還有一個過去的我,一個毛頭小子。
“宏老,我可不可以問你幾個問題?”
“你盡管說。”
“宏老和歐陽烈是親兄弟,能讓你們親兄弟走到這種地步的,是不是歐陽烈做過什麽絕對不可原諒的事?”
歐陽宏本來興高采烈的臉一下變得鐵青,定定的看了我好半天才咬著牙說道:“是!!”
我點點頭:“果然這樣,宏老,假設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知道我之後會怎麽對付嗎?”
“怎麽做?”
“殺了你!永絕後患!如果有這樣那樣的原因讓我不能殺你的話,我也會把你架空,或者推到核心圈子以外。宏老不妨認真想想,這麽多年,歐陽烈是不是有很多事瞞著你?”
歐陽宏的眼神遊移起來,遲遲沒說話。
“第二個問題,據我所知,歐陽宇還有一個二叔,好象還是警備隊的高官?”
“是的,歐陽烈和上海城裡幾個掌握實權的頭頭腦腦結拜兄弟了,沒他們鼎力幫助,歐陽家現在也沒這麽大勢力。”
“既然有兩個二叔的話,那就是你沒參加結拜了?”
“那時是因為。
。。。。。” 我打斷他:“我不管歐陽烈是以什麽理由遮住你的眼睛的,照我看這根本就是歐陽烈把你頂出核心圈子的計劃,旁觀者清啊宏老!”
歐陽宏又開始沉默起來。
“第三個問題了,宏老最初知道我的實力的時候是什麽感覺?”
“震驚,我想不出怎麽還有你這樣的怪物!”歐陽宏苦笑起來。
“歐陽烈什麽表情?”
“他真正的喜怒從來不在臉上表露出來,我不知道,我想也是很震驚吧。後來我提議借你的力量先對付杜域國,然後我們再對付你,他同意了。歐陽烈和你有殺子之仇,如果不是非常顧忌你的話他是不會同意的。”
我歎了口氣:“宏老,你錯了,他如果顧忌我的話會不惜一切代價先把我毀掉,他同意暫時和我合作反而說明他並不顧忌我!我想,他的實力應該和我差不了多少。”
“不可能!”歐陽宏斷然否認:“我和他從小一起練武,我們的水平一直差不多!”
“哦?”我來了興趣:“宏老詳細說一說。”
歐陽宏遲疑了一會:“好吧。其實我們歐陽世家之所以被人稱為世家並不是我和歐陽烈的緣故,以前我們家在上海就赫赫有名。我祖父臨去的時候留給我父親偌大一份家業,可是他。。。。他除了吃喝嫖賭抽,再無別的特長。那麽大的一份家業啊!被人騙了一半他自己敗了一半,家道一落千丈。我也不怕你笑話,我父親最後是花柳病犯了去世的。幸好他死了,如果他還不死,連最後的老宅也會被他賣掉的!真是那樣,我和歐陽烈大概早就凍餓而死了吧,也就沒有以後這麽多恩恩怨怨了!”歐陽宏的思緒回到了以前,臉上露出一付似哭似笑的樣子來。
“然後呢?”
“我父親死了後,我母親就把老宅賣了,買了個小房子,靠著給人縫縫補補和賣房子的錢勉強把我們哥倆養到十多歲,然後。。。。然後她也去了。”
“那一年我們哥倆過得很苦,我還記得那一年的冬天冷極了,我們實在凍得不行,把家裡的木板,甚至桌子椅子都砸爛燒掉了,後來實在沒什麽燒的,我們把家譜也撕爛燒掉了。其實那些本家譜加一起頂多能燒上一注香的時間,可我們什麽都顧不上,哪怕能烤上幾秒鍾的火都是好的!”
我歎息不止,我知道歐陽宏少年時代過得很苦,他和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說過,可我沒想到苦到這種程度。
“俗話說:否極泰來,樂極生悲。我在撕家譜的時候發現裡面藏著一本古武秘笈,後來我和歐陽烈就是靠著這本古武秘笈才在眾多小混混裡脫穎而出的!那個時候歐陽烈還不是喪盡天良的畜生,他對我很好,有好吃的魚啊肉啊他都留給我吃,寧可自己吃剩飯,甚至幾天都不吃飯!他說我煉武的資質比他好,我們歐陽家的希望都在我身上,可是。。。。。。可是現在。。。。。”歐陽宏難以自己的留出兩行濁淚,聲音抖個不停。
“那本秘笈呢?”
“歐陽烈說匹夫無罪、懷壁其罪,最後他花了幾天把所有的內容都記下來之後就把秘笈燒掉了!”
我放聲大笑起來,歐陽宏愣了一下,怒聲道:“笑什麽??”
我好不容易竭止住笑聲:“宏老,有一件事,你十五歲的時候認為它是真的把它記憶起來,二十五的時候把它翻出來看了看還是認為它是真的,那麽以後這件事真的會被當做事實來記憶的,所以你一直沒懷疑!”
“這裡。。。。有什麽不對嗎?”
“你開頭說你的水平和歐陽烈一直在伯仲之間,剛才又說歐陽烈認為你的資質遠比他好,這就奇怪了,如果歐陽烈說的是真的,那麽你的實力應該遠在歐陽烈之上才對!這裡有點古怪吧?”
“這個。。。。。。”
“歐陽烈把秘笈燒了?不知道你親眼沒親眼看到他燒,不過在以後的修煉中應該是他教你煉的吧?秘笈都沒了他不教你你怎麽煉?其實按理說你的資質好,秘笈應該由你來背下來,然後你在教他煉,對不對?”
歐陽宏呆呆的站在那裡,張口結舌。
“宏老,坦白和你說,我的一身修為的來源和你差不多,但是我有個好師父,我學得很系統。你說的歐陽烈怎麽怎麽對你好,我告訴你吧,有很多高級功法是不能粘葷的,五谷氣清,魚肉氣濁,而濁氣太重可以讓修為止步不前的。至於幾天不吃飯??呵呵,那是吞氣服氣的自然效驗,你可以回想一下,歐陽烈在餓了幾天之後是生龍活虎一般沒事呢還是有氣無力的?”
歐陽宏的呼吸聲逐漸加重, 雙拳握得骨節不停的發出響聲,看到他的表情我知道自己分析得沒錯,“宏老。。。”我想了想,輕輕的說道:“其實我理解你,在那段記憶裡歐陽烈對你來說,就象冰天雪地裡的一把篝火,他是你心裡唯一的溫暖,你根本不忍心去踩滅它。所以就算現在你想殺他你也不去懷疑你們少年時的情義。”
“我和那個畜生還有什麽情義可言!!”歐陽宏這句話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可見他心中的恨意。
“宏老,我還有一個問題,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培植自己的力量的?”
“十五年前!我忍辱負重了十五年!以前我只有身邊十幾個親衛還是心腹,現在我有上千忠心的手下!”
“哦,都可靠嗎?”
“我的行動一直是非常隱秘的,絕對可靠!”
我看著歐陽宏,他在說到他十五年中的成就時驕傲的挺直身軀,可在我的眼裡,他卻是一個不幸的、孤苦的老人,他最大的不幸就是和一隻人間罕見的豺狼做了兄弟。獵獵的海風吹過,吹起他的衣衫,他顯的更瘦弱了。
我有些心酸,如此瘦弱的軀體怎麽承擔那麽沉重的苦痛,我突然走過去,輕輕挎住他的胳臂,扶著他在海灘上走了起來。
我扶住他的瞬間,他的胳臂一僵,孤傲的他本能的想把我掙開,但我挎得很緊,他掙了一下沒掙動就放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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