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雪紛終於拜見了自己的公公。　　劉秀林獨居於市中心一棟白領公寓裡，二室一廳，一書房，一臥室，裡面基本上沒有什麽裝飾，只有玻璃桌上有一盆黃色的月之光獨本菊，孤傲地開在盆中央。

　　碧雪紛簡衣淡妝，顯得素雅清麗，超凡脫俗。劉秀林看到她，暗讚，怪不得兒子對她如此依戀。不過劉秀林喜歡的是長頭髮那個女孩子，當然，他不會在臉上表露出任何痕跡。對於他來說，生命就是選擇，不是選擇怎樣的幸福，而是選擇怎樣的痛苦。所以他不會干涉劉雲的決定。任何的決定都是選擇一種痛苦而已，根本不值得去計較，去推敲。

　　碧雪紛甜甜地笑，道:“爸，我不知道送什麽給你好，寫了幾個字，你看看吧。”

　　她和劉雲一起打開了一幅卷軸，上面是四行詩:

　　工摹黃庭心氣靜，輕調瑤瑟竹風和。

　　持螯煮酒斜陽懶，把卷烹茶桂影娑。

　　碧雪紛:“劉雲的書法那麽好，想必爸爸您的功力也是不同凡響，能不能讓我開開眼界?”

　　劉雲:“是啊，我和雪紛到老字號去買了一套文房四寶，你試試看吧。”

　　劉秀林把劉雲拿出來的那套文房四寶看了看，浙江湖州產的狼毫筆，安徽徽州產的松煙墨，安徽宣城產的熟宣紙，尤其是那塊產自廣東的硯，上面的石刻風竹精巧飄逸，顯然是出自當代名家之手。

　　劉秀林笑，道:“好嘛，湖筆，徽墨，宣紙，端硯。”

　　劉雲為他攤開宣紙，碧雪紛細心地磨墨。

　　劉秀林對著宣紙發著呆，喃喃道:“好久沒有碰筆了，怕是寫不出東西來了……”

　　碧雪紛:“爸爸肯定寶刀未老！”

　　劉雲:“隨便寫寫，多寫幾個，感覺都會回來了。”

　　劉秀林沾墨提筆，在宣紙上刷地畫了一橫。

　　劉雲和碧雪紛都以為他是在試試手感，不料劉秀林在那一橫後面添了三個字:將功成。

　　劉秀林毫不在意工整和筆意，那四個字反而更顯張力，龍飛鳳舞，充滿了殺伐與征戰的意味。

　　碧雪紛讚道:“好字！盡顯崢崢鐵骨，豪氣衝天。”

　　劉雲默然。

　　碧雪紛進廚房去做飯。

　　劉秀林對劉雲說:“我想你借給我一個億。”

　　劉雲:“……好。”

　　劉秀林:“還想請你幫個忙。”

　　劉雲:“什麽?”

　　劉秀林:“想編個軟件，專門用於分析股票行情征兆的軟件。”

　　劉雲:“行情征兆?”

　　劉秀林:“並非一般人想象中那種分析股票的表面漲跌的東西。你說，真正能控制股票漲跌的人是誰?”

　　劉雲:“你是說莊家?”

　　劉秀林:“不錯，而誰是真正的莊家?不是在外圍靠資金抬高壓低的炒作莊家，而是企業的所有人。對企業最了解的人，才是真正的莊家。我的理論就建立在這點上，這些真正的莊家，他們表面上不炒股，而事實上不可能不炒股，自私是人的天性。一旦他們的企業涉及到敏感信息的發布，他們大多數會通過與他們有關聯的機構買賣股票，這些關聯機構股票的異動，就是我要分析的東西。”

　　劉雲苦有所思地點點頭。

　　劉秀林:“期貨交易是最高風險高收益的投資方式，不過由於期貨產品受供求影響最大，比如說大豆，受天氣影響最大，而我們沒辦法預知天氣。如果我的想法成功的話，就相當於有了一個相當準確的天氣預報，

股票的行情盡在我的掌握當中，重倉操作之下，相信不久就可以歸還你的一個億了。”　　劉雲:“好，你把你的軟件需求告訴我吧。”

　　劉秀林:“不用。你教我怎麽編程，我要自己來編，因為有好些東西只是略具雛形，不能清楚地說出來，有些東西還要做試驗，你也忙，不可能天天在我身邊，前些日子我已經學了VB，不過好像什麽也編不出來，看來還是要你指點迷津。”

　　劉雲問了問劉秀林一些編程知識，最後說:“不如我先幫你請個老師，等你掌握好了基礎知識，我再在關鍵的地方為你出謀劃策。”

　　他的意思是暗示你老人家的編程知識太菜，輪不到本高手出馬。

　　劉秀林淡淡一笑，道:“好。”

　　聽到碧雪紛呼叫，劉雲到廚房去打小工去了。

　　***

　　“哎喲哎喲哎喲，這是誰呀這是?”吳秦滿臉笑容，向站在台前的李影走過去。

　　李影故意做出一個職業化的笑容來，一本正經地道:“先生，您好，歡迎光臨黃旗資訊！有什麽可以為您效勞的?”

　　吳秦兩眼一翻，道:“給我來一盆手抓羊肉。”

　　李影忍住笑，認真道:“對不起先生，我們公司是做軟件開發和企業信息化谘詢的，沒有您要的手抓羊肉！”

　　吳秦呵呵笑了兩聲，道:“影子居然來我這裡作總機小姐，榮幸榮幸！你的T恤店呢?不開了?”

　　李影嘟嘟嘴巴，道:“我還想開的，可是姐姐說怕我已經惹到黑社會了，不給我開了，白白浪費了姐姐的錢，唉！”

　　吳秦笑:“你姐姐對你關懷備至啊！也好，加入我們公司也許更有前途呢！”

　　李影歎氣:“唉，你的公司當然有前途啦，可是我做前台有什麽前途呢?”

　　吳秦忙道:“話不能這麽說，行行出狀元呢！你這麽漂亮可愛，不如作我們公司的形象大使，以後活動多著哩！”

　　李影甜甜地笑，道:“別說太早，黃旗資訊漂亮女孩子這麽多，怕是輪不到我呢！”

　　吳秦:“啊?是不是啊?我有好幾天不來了，以前連個女孩子都沒有的，現在已經很多了嗎?”摩拳擦掌的樣子。

　　李影再笑，道:“你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吳秦調笑道:“不急，我先看夠影子妹妹先！”

　　李影臉紅了，說了聲“討厭！”。

　　在瞎聊期間，黃斐路過前台，見到吳秦，向他招呼:“老大終於來了！快來快來，有問題請教！”

　　吳秦對李影道:“有空再看！”

　　李影目送他的背影，她從未見過吳秦這樣的人，心中是雄才大略，天才橫溢，舉手投足間瀟灑自如，笑起來壞壞，說起話來讓人又喜又羞。

　　跟黃斐去後，在第一工作間一呆就是三個小時，他們交流的核心是AICoder生成的程序代碼裡大部分是C++代碼，然而有一部是直接生成可執行文件，黃斐問為什麽會這樣?吳秦的回答是:因為有一部分是不適合用C++來表達的，所以直接編譯成了可執行程序。黃斐說這樣不利於調試程序。吳秦告訴黃斐，近期他會專門為此寫一篇技術文檔，告訴AICoder程序員如何在有可執行程序的模塊裡調試代碼。

　　來到第九工作間，也就是ERP發展部。裡面只有洪濤一個人，專注於電腦屏上。

　　吳秦在他身邊呆了十分鍾，他才發現，驚了一下，道:“你裝鬼呀，嚇老子一跳！”

　　吳秦饒有興趣地看著他，道:“你在做什麽?如果沒有看錯，你在編一個遊戲！”

　　洪濤訕訕道:“別以為我偷懶，我在練習用這個AICoder呢！”

　　吳秦看著滿屏的水上動物，道:“這些鴨子幹什麽的?”

　　洪濤汗了一下，道:“這是鴛鴦，老大！”

　　吳秦有點尷尬，道:“你畫得像鴨子嘛！”

　　洪濤不理他的嘲諷，道:“這個遊戲叫‘棒打鴛鴦’，一個惡婦人會操一根大棒子，把正在嘻戲遊玩的可憐的鴛鴦們打呀打，打到腦袋就會暈掉，打到第一隻開始，鴛鴦們就開始做布朗運動，四處亂竄，在規定時間內打暈越多，得分越高。”

　　吳秦:“……你可夠……無聊的。”

　　洪濤:“練習而已。”

　　吳秦:“你可以不無聊了，拿我的ERP系統設計來做練習吧，順便可以學習我是怎麽按照AICoder的要求做系統設計的。”

　　洪濤點點頭，道:“終於完成你的設計了?讓我見識一下！”

　　吳秦以ERP系統來做指導的課程，一邊工作，一邊教導他怎麽用AICoder。

　　在吳秦的耐心指導下，那個ERP系統正在飛速地生成。由於是吳秦做的系統設計，優化得非常充分，所以比一般程序員用AICoder要高效得多，在兩個小時之內，竟然ERP系統已經從無到有地建立起來了！

　　吳秦傲然道:“我做的設計，已經基本上用不著調試，不信你試試運行看！”

　　洪濤大概地嘗試了一下知識庫、人力資源管理、財務等模塊，對比一下他曾見過的ERP系統，應該算是功能十分完備的了，該有的都有了。然後進入對軟件企業來說最關鍵的軟件項目管理模塊，裡面的項目范圍管理、項目周期管理、項目成本管理、產品質量控制等分項更是異常的明細。

　　公司的組織結構果然是像QQ那樣分級。

　　吳秦笑笑，道:“給點意見。”

　　洪濤搖頭晃腦地道:“計劃、控制、組織、領導、決策，都似乎具備了，硬件要求低、同時兼容數種操作系統和數種數據庫平台、網絡平台成熟穩定、二次開發接口豐富功能強大、系統設置的靈活性和適應性強，咳咳，這只是第一印象啊，等我仔細研究後才有發言權，我要把這個系統重新生成一遍，估計那時我既掌握了這個系統的運作，也掌握了AICoder，哈哈，這個AICoder果然是超級強大，簡直是程序員的福氣，以後編程就舒服多了，看來三十歲是程序員的末日這句話要徹底改寫了，老子剛剛過三十歲就遇到了這樣的好事，真是……洪福齊天啊，哈哈哈……”

　　不知不覺，下班的時間到了。

　　除了吳秦之外，幾乎所有搞技術的都沒有下班的意思，他們想多了解一點AICoder，寧可在公司多呆一段時間。(AICoder是運行於公司內網的服務器上的，不能帶走。)

　　在走道上遇到了李影和李夢姐妹，秦小瑜早就和吳秦提過，要把李夢叫到黃旗資訊行政中心來任職，不過吳秦知道李夢是CGE的3B級員工，辭職需要時間，沒有想到她已經來到這裡了，欣喜，這對姐妹花兒為公司的“人文景觀”添色不少。

　　本來她們早就該走了，不過李夢等秦小瑜，李影等姐姐，所以還在這裡逗留，喁喁細語著。

　　跟她們聊了幾句，正要走人，看到一個有點熟悉的倩影，居然是大陸首屈一指的芯片設計公司星銳半導體的掌門人陸星銳的妹妹，陸星謠。

　　吳秦訝道:“咦?陸小姐?你怎麽會在這裡?”

　　李夢代答:“阿謠是我們財務部的會計，你居然認識?”

　　吳秦難以置信，人家明明是陸家大小姐，怎麽可能來他的黃旗資訊做會計，就現在而言，星銳半導體可要比黃旗資訊高明N倍，無論是從財力、人才、名氣等等方面來說。

　　吳秦擠出三個字:“不會吧?”

　　李影白了他一眼，道:“還說去到處看看，連我們陸大美女都沒有看到！”

　　陸星謠笑道:“吳總！我跟哥哥吵了一架，他說我沒有他就成不了事，我要證明給他看！這份工作是我靠自己的能力找到的哦！不過日後還要吳總多多關照！”

　　吳秦訕訕道:“好說好說，非常榮幸陸大小姐加入我們小公司，受寵若驚呐，嘿嘿！”

　　李夢她們都以為吳秦叫陸大小姐是客氣話，豈知她陸星謠的確是個千金小姐，身價非同一般。

　　吳秦估計她跟哥哥和好之後就會回去，現在只不過出來玩玩而已，碰巧玩到了他的黃旗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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