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秦虎醒來,驀然察覺自己被牢牢捆縛在門口的一台橢圓形儀器上動彈不得。正在驚疑間,他忽然聽到一旁傳來些許動靜。
心念電轉間,他回想起了昏迷前的記憶。他頓時心裡一驚,急忙轉頭循聲望去。只見肖文虎正在不遠處忙碌。
他手裡掛著一卷不知道從哪弄到的鐵絲,利用之前通道裡的那塊金屬殘片,在門口附近製作著一個簡易陷阱。
秦虎一見,面色不禁大變。他的心完全亂了。他萬萬想不到一直信賴的老戰友竟然在這種感覺時候背叛自己,背叛整個團隊。
他呆呆看著肖文虎有條不紊的布置陷阱,心亂如麻。肖文虎的背叛,讓他受到了極其沉重的打擊。
這時,肖文虎或許察覺到秦虎已經醒來,忽然停下手上的工作,回過了頭來。他見到秦虎這副模樣,明顯怔了怔。隨後他便放下鐵絲,走到了秦虎身前。
秦虎見肖文虎走來,面色頓時變得鐵青,狠命的掙扎起來。他恨恨盯著肖文虎,心中完全沒怒火充斥。無奈肖文虎十分謹慎,將他捆得十分結實,根本掙脫不了。
肖文虎見他掙扎,也沒有過多表示。他忽然抬起手,重重往秦虎右肩上一按。論力氣,秦虎完全不是他的對手。隻這麽一按,只聽得哢嚓一聲,秦虎面色變得煞白。
肩骨斷了。
秦虎咬緊牙關,強忍著肩頭劇痛,頑強的抬起頭來,透過頭盔恨恨盯著肖文虎。後者無所謂的笑了笑,隨即打出幾個手勢。
“抱歉,不要怪我。”
秦虎一見,頓時氣得火冒三丈。氣急之下,他忘記了自己右肩骨頭斷裂,怒氣衝衝的掙扎了一下。不想扯動右肩,頓時痛得他冷汗刷的一下滲了出來。
“你應該知道你的傷勢。”
肖文虎又打出幾個手勢。透過頭盔,秦虎清楚的看到他臉上沒有一點情緒波動。而他此時也同樣的注視著秦虎。
“為什麽?”
秦虎怒目而視,悲哀的怒吼了一聲,渾然忘記此刻並不適合用聲音交流。吼聲在密閉的頭盔裡回蕩,震得他耳膜生疼。而肖文虎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聲吼出,秦虎的情緒漸漸平複下來。他定定注視著面前陷入沉默的肖文虎,有心追問為什麽要做出這種事,無奈手腳被捆得緊實,根本動都動彈不得。
這時,肖文虎動了。他沉默的轉過身來,又回到之前的地方開始先前未完成的陷阱。最後的工作沒有持續多久。不多時,陷阱設置完畢。他又轉身走了回來。
他走到秦虎面前,徑直抬起手來。秦虎透過頭盔,一眼就看到他手裡夾著一片鋒利的金屬片。
秦虎的臉色立時大變。他猜到了肖文虎的用意。這裡溫度極高。失去了隔熱服的阻熱,根本無法在這種環境下呆上多久。
正如他猜測的一樣。肖文虎夾著金屬片,重重在他的隔熱服上一劃。隔熱服立時被劃拉出一道從胸口到腰間的大口子。他立時感到隔熱服內的溫度急劇升高。
短短眨眼間,他就感到身上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浸透。再過一會,胸腹間火辣辣的疼痛不止,像是有一塊滾燙的火炭正在皮膚上滾動。
肖文虎手指一翻,那塊金屬片像是變戲法似的消失在指間。他定定注視著秦虎,忽然飛快打出了幾個手勢。
“對不起。”
隨後他便轉身走進通道,徑直回到了上層。秦虎眼睜睜看著他回到上層,不禁心中大急。他咬緊牙關,忍著右肩和腰腹間的劇痛,奮力掙扎起來。
一次,兩次,三次……他嘗試了無數次,繩索卻紋絲不動,根本無法掙脫。眼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腰腹間的滾燙越來越強烈,他萬念俱灰,停止了掙扎。
“沒想到最後我還是死在了背叛者的手上。”
秦虎自嘲的搖頭苦笑,心中充滿了悲哀。在部隊時,被人陷害不得不選擇退伍。而現在卻被曾經信賴的老戰友暗算。其中滋味,讓他恨不得早點死去,省得這麽痛心。
忽然,他腦海中閃過了韓秋水等人的面孔。想到這裡,他驀然一驚,心裡湧現強烈的不安:“他這麽做絕不是為了殺我。否則我也活不到現在。難道他的目標是小雨他們幾個?”
他越想越覺得可能性極大。再仔細一想,之前似乎也有些地方不合理。比如邱成宇遇襲身亡的那件事。
當時肖文虎身受重傷逃回山洞,隨即便陷入昏迷。清醒之後他說是中了黑衣人的埋伏,導致全軍覆沒。只有他一人逃出了重圍。只是這一點就是疑點重重。
那些黑衣人並不是普通人類。每一個都是貨真價實的強化者。即便強化程度不一,達不到肖文虎那種程度,但是那麽多強化者,手頭上又有那麽多殺傷力巨大的激光武器,會留不下一個身受重傷的肖文虎?
肖文虎可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力量型強化者。
沒有速度優勢,奔跑速度隻比普通人強上幾倍的肖文虎想要逃出重圍只有一種可能——黑衣人的數量並不多,這才讓他找到空隙逃走。而這一點,他作為41集團軍最優秀的菁英之一,完全能夠做到。
但是這可能嗎?
那些黑衣人能夠出動那麽多人手伏殺邱成宇小隊幾十號人,會只派出寥寥黑衣人去伏殺肖文虎?
他想到這裡,思路漸漸變得清晰。原本看似並沒有聯系的事情連成了一線。邱成宇等人全軍覆沒,凶手八成就是肖文虎。只有肖文虎才有足夠的實力協同那些黑衣人留下所有人。
再仔細一想,他隱約猜出了這次全軍覆沒,唯有肖文虎重傷逃回基地的原因。他頓時面色鐵青,怒吼道。
“肖文虎,你這個畜生!”
這次跟著肖文虎外出尋找幸存者的隊伍中不但有那些黑衣人,還有少數幸存者。那些人都是自願加入隊伍,為的只是想救回更多的人。但是現在,這些一心想著救人的隊員全都因為肖文虎丟掉了性命。
而凶手鐵定就是肖文虎。
一聲吼罷,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事情已經成了事實,再也沒法改變。那麽就算無法改變這個事實,至少也得拚一拚,一定要救下狄雨他們。
右肩以及胸腹間的劇痛深深刺激著他的神經,讓他的精神更為集中。他目光飛快左右一掃,一眼就看出了肖文虎捆住自己用的是水手結。他對此並不陌生。這是一種易結易解不易松開的繩結,甚至號稱繩子斷了,繩結都不會開。
而肖文虎更是在此基礎上加以改良,又多了幾道工序。哪怕是掙斷了繩索,也依然無法從這台橢圓形儀器上下來。
秦虎皺緊了眉頭,心中飛快思索對策。無奈肖文虎做事滴水不漏,根本沒留給他半點機會。別說他衣領處暗藏的刀片,甚至連附近十米內都清理得乾乾淨淨。
焦急思忖半晌,他忽然一咬牙,下了狠心。只見他咬緊牙關,狠命往左側一轉。只聽得哢嚓一聲,受傷的右肩肩骨完全折斷。
劇烈的疼痛潮水般湧入大腦。他的意識差點就被潮水般的劇痛吞噬,昏了過去。他努力保持著腦中一分清醒,咬緊牙關再次加了一把力。
漸漸地,他的頭越來越靠近左手腕。當他的身體與右手扭曲成一個近乎九十度的直角,他的頭盔終於夠到了左手手腕。
這時,他稍微喘了喘氣。此刻他滿頭冷汗,臉色白的可怕,連嘴唇都因為右肩的劇痛變得煞白,不自覺的打著哆嗦。稍稍恢復一點力氣,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屈起左手手掌,強忍劇痛把頭伸了上去。
經過一番艱難的嘗試,他的左手終於夠著了頭盔。又是一番努力,他艱難無比的解開了頭盔與隔熱服之間的鎖扣。
哢噠哢噠接連幾聲輕響,仿佛是一劑強心針,讓他整個人重新恢復了精神。他深吸一口氣,一鼓作氣扯掉了頭盔。剛一曝露在熾熱的空氣中,他兩眼一翻,整個人的意識幾乎都要沉入無盡的黑暗。
熱,像是生生架在火堆上炙烤。
痛,刺骨的疼痛幾次三番將他的意識吞噬, 然後又將其從昏迷中拉了出來。
“只要幾分鍾就夠了。”
秦虎咬緊牙關,努力保持著清醒,立時張嘴咬住繩結撕扯起來。水手結易結易解不易開。如果是被捆住的人,想要掙脫不可能。不過從外部下手,倒並不算難。
經過一番努力,他終於咬松了繩結,將左手解放了出來。左手剛一得到解脫,他顧不得喘息片刻,立即返身解開了身上其他部位的繩索。
撲通。
剛剛從繩索中解脫,他全身乏力,身不由己的摔倒在地。他趴在滾燙的地板上,渾然無視曝露在熾熱空氣中的頭部,就這麽一點點爬向十幾米開外的某台橢圓形儀器。
這個大家夥正中,赫然懸掛著一個毫不起眼的金屬小盒。
秦虎艱難向那邊爬去,眼中只有那個毫不起眼的金屬小盒。
“堅持住,我得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