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昏迷,嚇得克麗絲俏臉上毫無血色。她急忙上前去扶。可是她哪裡承受得住陸離那一百來斤。兩人登時一並摔倒在地。
克麗絲顧不得起身,勉強抱住陸離的頭放在自己膝蓋上。緊接著,一番折騰下來,陸離總算是醒了過來。
“抱歉。”
陸離臉色蒼白,十分勉強的擠出一個歉意的微笑,然後便要掙扎著坐起來:“我得盡快回停車場一趟。”
克麗絲瞠目結舌,半晌才恢復常色,默默的攙扶他站起來,然後目送他趔趔趄趄走出房間。她一直望著大門,久久沒有動靜。十幾分鍾後,她忽然抬手拍拍臉頰,重新露出自信的微笑。
“我等你回來。到時候送你一份大禮。”
……
當陸離再次回到停車場,已經是下午三點。此時馬鳳山安排在這裡駐守停車場出入口的人正在忙碌修葺簡易的防禦工事,將這個出入口封堵得嚴嚴實實。
陸離沒有驚動他們。這都是事先計劃好的。為了防止胡黎起疑,他與馬鳳山制定了這個計劃,做出一副要將下面那些人困死的姿態。同時也為了防止那隻老狐狸還有別的暗手,帶人前來救援。因此,必要的防禦工事是必須得完成。
他和狄雨避過那些解放軍戰士,直接來到了地下二層。此時虎哥及其手下並沒有因為雙方暫時停戰而松懈,而是一絲不苟的進行備戰。當兩人突然出現,虎哥及其手下立時警覺的將槍口齊刷刷對準了兩人。
“這麽快?”
虎哥抬手示意手下們放下槍,隨即走到陸離身前,眉頭微皺,問道:“你不是說至少一個月?已經有眉目了?”
“不錯。”
陸離含笑點頭,然後將目光投到了他身後那些人身上:“不過雖然有了點眉目,但是我需要志願者。”
“你是說讓我的人充當你的實驗體?”
虎哥說著說著,語氣中不覺多了一絲憤怒。陸離搖搖頭,歎道:“如果我是催眠師,昨天晚上就能給你答覆。可惜我不是。我能做的只有不斷嘗試,找到中了催眠術的人意識中的破綻。更重要的是……”
說到這裡,他的神情變得有些凝重:“只要站在這裡,我總感覺到不安。如果我沒有猜錯。這裡是喪屍的一個巢穴。它們遲早會回到這裡。如果它們卷土重來,聲勢一定不小。到時候不用胡黎出手,我們都會完蛋。”
虎哥沉吟一會,不得不承認陸離的擔心非常正確。如今原來馬鳳山等人用來抵擋喪屍的鐵門已經被羅玉風生生弄出了一個直徑超過兩米的缺口。這裡已經沒有了別的東西能夠阻擋聲勢浩大的喪屍群。
這時,陸離見到虎哥面色稍霽,苦笑道:“如果時間充裕,我找到眉目,一定會仔細推敲,慢慢研究,最後拿出一個萬無一失的方案。但是現在根本不允許我這麽做。”
“也許……也許我們可以演一場戲。放我們走,先騙過黎叔,然後你暗中過來慢慢研究。”
“你知道胡黎的為人。”
聽到陸離說出這麽一句話,虎哥沉默了。他也知道胡黎生性謹慎狡猾。萬一出了點紕漏,到時候自己,包括其他跟了自己這麽多年的兄弟都得完蛋。別的不說,只是在人群中引爆炸藥,一切都完了。
“我需要時間考慮。”
虎哥沉默良久,拋下一句話便轉身回到了手下們之中。不一會,那邊傳來些許議論,顯然他已經和手下們討論這件事是否可行。
陸離不想催促。他主動帶著狄雨走到遠處角落坐下,耐心等待虎哥的回復。這一等就是將近兩個小時。傍晚五點多,那邊終於停止了議論。
虎哥走到陸離身前,情緒顯得有些低落:“好,就按你說的辦。”
緊接著,他臉色驟然多了幾分狠戾,陰森的盯著陸離悶哼道:“如果我的人出了意外,你……死定了。”
狄雨一聽,頓時氣急反笑。他噌的一下跳起來,不甘示弱的瞪著虎哥開口叫道:“你以為你是誰啊……”
一句話剛剛出口,陸離已經拉住了他:“小雨,正事要緊。”
狄雨這才悻悻的閉上嘴。不過他仍舊瞪著虎哥,大有再敢威脅就一拍兩散的架勢。虎哥渾然無視他那威脅的眼神,徑直盯著陸離追問了一句。
“答不答應?”
“好。我答應你。”
陸離不假思索的答應下來:“如果你的人出了意外。就拿我的人頭抵命。”
狄雨一聽,頓時大急:“陸哥,咱們沒必要答應這種條件……”
他又隻說到一半,就被陸離抬手將後半截話給壓了回去:“不要說了。只要能乾掉胡黎,一切都無所謂。”
狄雨滯了一滯,最終還是沮喪的垂下頭來生悶氣。陸離的這個決定在他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一群普通人,能比得上一個進化者?而且這個進化者還是特牛叉的那種。別說一個普通人出了意外就要陸離抵命。就是一百個,一千個,也比不上陸離一條命啊。
陸離的乾脆讓虎哥也很感到驚訝。他深深的看著陸離。良久,他默默轉過身,一邊走回手下們那邊,一邊低聲說道。
“只要你能完成你做的承諾,我這條命就是你的。”
陸離笑了。他望著虎哥的背影,心情十分輕松。他沒看錯人。虎哥就是那種被逼上梁山的好漢。本質上不壞,否則也不會收容那麽多曾經的戰友。
狄雨也有些走神。在醫院裡,陸離經常忙得不可開交。韓秋水又是個工作狂,基本上就沒怎麽下過樓。他又是個坐不住的人。除了負責維護醫院圍牆的劉強,他找不到人聊天,玩耍。因此他和劉強的關系很不錯。
如今在虎哥身上,他依稀看到了劉強的影子。同樣講義氣,同樣關心並肩作戰的戰友。這對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來說,充滿了向往。
不多時,虎哥帶著一個同樣三十歲出頭的手下走到了陸離面前。他猶豫了片刻,隨即對陸離介紹道。
“我已經把曾經和胡黎接觸過的人都聚到了一起。他願意成為你的實驗對象。”
隻說到這裡,他的聲音裡忽然多出了一絲惶恐。少時,他狠下心,將這人推到陸離面前,立即轉身快步走了回去。
地下二層雖然有電燈照明,但是光線依舊不足。不過即便在昏暗的光線下,陸離也清楚的看到了虎哥在轉身的一刹那,眼角多了一點晶瑩。
自願成為實驗體的那人看到陸離望著虎哥的背影,笑了笑,向陸離伸出手來:“我叫胡大軍,別怪虎哥。他就是口硬心軟。其實他真的是個好人。”
“陸離。”
陸離伸出右手和胡大軍握了握,苦笑道:“我知道。否則我也不會和他做這筆交易。如果可以,我寧願把這些軍火讓給你們。”
胡大軍沉默了。良久,他揉了揉眼角,勉強擠出個笑容:“謝謝。”
他的聲音有些哽咽。短短一句謝謝,讓陸離聽在耳裡,心裡頭很不是滋味。他稍稍平複一下情緒,隨即伸手示意胡大軍坐下。
“什麽都別想,保持心情放松。”
陸離坐在胡大軍對面,耐心的交待了一句。等到胡大軍依言閉上了眼睛,他帶上了腦波增幅儀,按下了開關。
短短片刻,他臉色少了幾分血色。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毛汗。探索人的意識,終究要比查探人的記憶要來的困難。最大的問題就在於無論如何放松心情,人類清醒時的意識都具備一定的抵禦性。
如果說探查別人的記憶是通過雙方腦波頻率重合,達到單方面共享。那麽探索別人的意識就是通過腦波頻率重合,主動深入對方的意識尋找。
一個算是被動,而另一個則是完全的主動。
被動與主動之間的差異,導致陸離在短時間內就消耗了大量體力。大腦運轉也幾近達到了極限。這才勉強能夠探索胡大軍的意識層面。
他忍著大腦的脹痛,凝神注視胡大軍,一點一點的探索,尋找被隱藏的異類意識。半個小時後,他忽然松了口氣,抬手關掉了腦波增幅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隨後,他拍拍胡大軍的肩膀,勉力擠出個微笑。
“行了。你沒中胡黎催眠術的可能性超過了百分之八十。”
“謝謝。”
胡大軍眼圈泛紅,聲音有些哽咽。再次感謝之後,他這才起身回到了虎哥他們那邊。頓時,那邊一陣嘈雜。人人都圍著他低聲詢問。他們的聲音雖小,卻依舊清晰的落進了陸離的耳中。
陸離揉揉脹痛的太陽穴,毫不在意虎哥他們的議論是否涉及自己。莫約五分鍾後,虎哥快步走來。他走到陸離面前,突然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對陸離連磕了三個響頭。
“別阻止我。”
虎哥頭也不抬,抬手止住陸離。他磕完了頭,起身望著陸離:“第一個頭是謝罪。第二個頭是感謝。第三個頭是佩服。我活了這麽多年,從沒佩服過一個人。不過對你,我心服口服。從今天起,我秦虎就帶著兄弟們跟著你了。”
秦虎的解釋很簡短。不過陸離知道他話裡的意識。他沉默了片刻,搖頭說道:“你沒必要這麽做。”
秦虎笑了。他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笑容。解開了心結,他變得開朗多了:“我只會打打殺殺。除了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麽感激你對我和對我那些兄弟做的事。”
陸離也笑了。他揉揉太陽穴,笑道:“趕緊帶其他人過來,爭取今晚就搞定,然後設計乾掉胡黎。”
秦虎一聽,頓時精神一振。他立即轉身朝那邊招了招手。不一會,一個三十五六歲左右的人走了過來。
這人剛剛走到陸離面前,陸離神情微變。他凝視這人,若有所思的沉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