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心裡話,從一開始,初代就很不喜歡八雲紫這家夥。即便每次見面對方都表現得比其他人要友善了不少,但依然沒辦法讓她放下警惕。
對方的笑容,實在太虛假了。
在八雲紫的眼中,這世界上的人類與妖怪,大致上能夠分成兩類。
第一類是道具,比如說她這種,可供大結界使用的人。
另外一類,則是食物。
盡管令人心裡感到非常不舒服,不過,這其實才是妖怪的本性。
視人類為螻蟻,毫無憐憫之心。
心地善良的家夥並非沒有,然而基本上屬於珍稀動物。
並且還是瀕危的那種。
對於連襲擊人類都不敢的“同類”,妖怪們也是同樣不會願意接納的。碰上某些比較殘暴一點的,甚至時刻會讓你面臨生命危機。
所謂妖怪,就是這樣一種惡劣的生物。
只是,上一次在那個奇怪的地方重逢,初代驚訝的發現,八雲紫似乎有了很大的變化。就算近距離站在她的面前,也沒有了過去那種如芒在背的刺痛感,而是十分的平靜。
她的笑容,也稍微帶給人些許溫暖的感覺了。
在千年的漫長時光中,是什麽事情,或者是什麽人,讓她發生了改變嗎?
這個問題,在與間隙妖怪分別之前,初代私下詢問過對方。
“討厭啦!人家不一直是這樣子的嗎?與時俱進,才是長壽的秘方喲……所以你才死得那麽早。”
“那是因為我只是個人類。”
托最後一句話的福,她好歹忍住了,沒有動手揍對方。
理所當然的,也失去了一探究竟的興趣。
一如既往的,八雲紫總能使用某種微妙的方式,輕易擾亂別人的思維。想了解她的真實意圖,估計比登天還要困難。
或許永遠也不會有人看得透吧!
怎樣都好,變得那麽圓滑了,初代還是相當樂見其成的。
今後要是有機會再見面,她們應該就可以坐下來,像個普通朋友那樣聊天了。
“喂……”
櫻崎比良野抬手在巫女的面前揮動了幾下,對方的眼珠子都沒有跟著一起轉動。
真是不像樣,之前還批評自己走神,結果轉而她本人就開始發起呆來了啊!
“我回來了,比良野小姐。”
“歡迎回來。”
正考慮著要不要拍醒她,外出購物的VIVIT回到神社了。
“這次也買了不少東西回來誒!”
“今天超市的牛肉恰好大降價,我就買了一些。還有白菜,蘑菇……”
“咦,你這是打算做火鍋嗎?”
“是的。”
“太好啦!”
聽聞今晚的菜單,少女一下子乾勁十足了。
和那個整天只會喝得醉醺醺的老頭子不同,兩名機械女仆都非常善解人意呢!只要有她們在,自己想吃什麽,就肯定想方設法買到。
不過,她們的錢究竟是從哪裡來的?
“當然是用我們的工資了。”
VIVIT和VIVIT-r可是[仙人掌能源公司]的正式員工,而公司也從來沒有虧待過她們。由於經常需要處理特殊事件,兩人的薪水甚至比大部分成員都要高。只是因為是人造人,一直以來她們幾乎沒怎麽動用過那些錢,自己恐怕還是有史以來的第一個。
具體有多少存款櫻崎比良野沒敢問,她擔心自己的心臟會承受不住那種刺激。
“昨晚吃剩下的萵苣,乾脆也放進去好了。”
“那個的話,我已經丟掉了喲!”
“太浪費了啦!”
過慣了窮苦日子,少女最看不慣這種不節約的行為了。
“放太久的食物,容易發生變質,吃下去對身體有害的。”
錢的問題VIVIT從來不會擔憂,既然主人要她們照顧好比良野小姐,那當然是選擇最出色的做法了。
“行了行了,我知道啦!”
跟機械女仆討論這方面的的話題,對方能夠滔滔不絕地說上幾個小時,因而櫻崎比良野明智的選擇了閉上嘴巴。
“啊!糟糕,醬油忘記買了。”
事到如今才發現,VIVIT也對自己的後知後覺感到極為苦惱。
不過說到底,也是自己早上光顧著教訓VIVIT-r,忘記將其加入采購清單裡面了。
“我再跑一趟吧!”
說完,機械女仆將菜籃子一把塞入了少女的手中。
“好重!”
看她單手提著,貌似很輕松的樣子,導致櫻崎比良野差點沒能夠拿穩。
“放心,很快就可以買回來的。”
“喂……”
想喊住對方,然而VIVIT已經一陣風般衝下山去了。
“真是的,都不聽一下人家想講什麽。”
自己只是要拜托對方順便幫忙買一些女孩子的用品呀!等下再打個電話給她好了。
“你別看了,快來幫忙提一下啊!”
菜籃子太沉重了,光靠一個人有點吃力。
“抱歉,就算我想幫你,也根本碰不到它的。”
初代說的也是事實,作為不完整的靈體,她目前還無法接觸其他事物。
咦,也不對嘛!她看那些電視劇的時候,不就經常用紙巾擦眼淚嗎?
“比良野小姐,那麽粗重的工作,還是讓我來吧……”
由於VIVIT-r的出現,少女也就沒有追問下去。
不過疑問卻一直存在了她的心裡。
初代這家夥的力量,到底恢復到哪種程度了?
“砰!”
櫻崎比良野她們前腳剛走,一塊青石板突然憑空炸裂,有個黑影從地裡面竄了出來。
“呼……總算又可以看見天空了。”
陽光照射在那個物體的身上,顯示出了它的真面目。
一個刻有黑白二色太極圖案的圓球。
上一次的大戰,玉是唯一沒有被卷入的人。才剛剛開始,它就被什麽東西抽中,射入大地深處去了。那是一股強大到無法想象的力量,一直把它送進了一個只有火焰跟岩漿的世界。要不是逃得快,恐怕要被熔化掉了呢!
“可惡,那些臭女人,一個個都把本大爺當白癡愚弄。”
不可原諒啊!特別是尤緹婭,說好了會讓它從此過上“呼呼哈哈”的生活的,結果根本就沒有實現。
“我要報仇!”
這些該死的人類,絕對要她們明白,觸怒了玉大人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不過,那些家夥感覺不怎麽好惹誒!”
無論是尤緹婭,還是後來那個紫色長頭髮的女人,所具有的力量都恰好能夠壓製它。除非找到了新的契約者,否則很難打得過她們。
可是說來簡單,如今這個世界,哪裡還會有靈力強大一點的人類呢?
“嗯?有人來了。”
察覺到有氣息接近,圓球迅速躲進了旁邊的樹叢裡面。
“真是的,居然把掃帚都給忘……哇!這是怎麽回事呀?”
匆匆跑回來的少女一眼便見到了碎成好幾塊的青石板,忍不住驚叫了一聲。過來一看,發現石板原來所在的位置,中心多出了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洞穴。黑咕隆咚的,也不懂得究竟有多深。
“是哪個混蛋乾的?”
才離開沒夠幾分鍾,就發生神社遭到破壞的事件了啊!
左右巡視,可除了櫻崎比良野自己,根本沒有第二個人在場。
“莫非是妖怪做的?”
女孩立刻撿起掃帚,緊緊握在了手中。
一陣風吹來,櫻崎比良野情不自禁地縮了縮脖子。
這熟悉的地方,似乎也彌漫上了一股詭異的氣息。
“比良野,你怎麽拿個東西都那麽久的?又在發呆了嗎?”
初代的到來,使得少女重新鼓起了勇氣。只是對方說的話,卻叫人十分惱火,仿佛說得自己是個笨蛋一樣。
不過,現在不是為了這點小事而發怒的時候。
“喂,你快來看,這裡有個洞。”
“洞?”
這破破爛爛的神社,四處有洞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咦,真的有個洞誒!”
是什麽時候出現的?先前都沒有注意到呢!
“剛才明明還什麽也沒有。”
就是在回屋子那段時間內,突然冒出來的。
初代彎腰,仔細觀察著那個圓形的洞口。
“這個大小以及形狀……”
對了,和發射神玉的時候,在地面上製造出來的那些洞孔十分相似。不過,如果是神玉的話,見到自己絕對會第一時間衝出來的,況且也感受不到她的氣息。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確實有什麽東西從地裡面逃出來了。”
“喂喂喂,真的假的?”
巫女的自言自語,令到櫻崎比良野不由得面色一變。
平常的日子才是最好的,她可不希望自己的人生再起那麽多波瀾了。
“這神社底下,應該沒封印有什麽東西吧?”
“沒有。”
少女當即回答,想了想,又用不是很確定的語氣加了句。
“應該……沒有的吧?”
確實沒辦法保證,畢竟這座神社在她和爺爺住進去之前,就不懂得存在了多少年了。
凡是久遠的東西,必然有著許多古怪的。
“嘿嘿嘿,找到了。”
正煩惱著沒機會碰上合適的契約者,如今眼前不就剛好有一位嗎?
光從她能夠與幽靈交談,便判斷得出她的靈力不會低到哪裡去了。
嗯,話說,那頭髮是紫色的靈體,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呀?
“咿!”
仿若一陣電流從腳底傳到了頭頂,讓櫻崎比良野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怎麽了?”
“剛剛,好像感受到了一股邪惡的氣息。”
少女驚惶地看著周圍,可依然沒有任何發現。
“哦……”
聽她這樣說,初代的神色並沒有太大的變化。
“其實,前些天我也有過那種感覺。”
大概是有人在背後說她的壞話,甚至是詛咒她。
只是連名字都沒有傳下來的她,又有誰還會沒事惦記著她的呢?
難道是椿?
不,那孩子雖然最擅長的就是詛咒的法術,但是卻絕對不會向自己使用的。
唯有這一點,初代永遠不會懷疑。
可除了她,其他人的可能性也同樣很低。
搞不明白的事情,真的是越來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