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見識淺薄,韓大海與童祥雲可沒想那麽多,他們只是覺得君墨竹現在被聘請為名校教授,身份真不是一般的提升,說話間,再看向侯雅琴時,目光多了許多敬畏。
韓大海稱讚君墨竹幾句,想到自己兒子有本事,自然不肯自落身份,笑了笑道:“親家母,今天我們來呢,一是看看你和親家兩個,二來,是想請您勸勸蘭蘭,讓她回家跟冰河好好過日子,再要個孩子。我們兩個一輩子就養了冰河這麽一個兒子,他現在這個樣子,我們當老人的,是吃,吃不好,睡,睡不下啊。”
童祥雲聽後在旁附和,只有韓冰凌偷偷撇嘴,心裡誹腹,還吃不好睡不著,昨晚上誰抱著鴨子腿大啃特啃的?大半夜的打呼嚕能震死個人。
不過,侯雅琴卻沒有接話,韓大海訕訕一笑,把韓冰凌推出來,“要說錯,都是這個小妮子,在家時被我們寵壞了,說話不著調兒,親家母,你們別生氣,我讓冰凌給蘭蘭認錯!”
韓冰凌神色異樣,脖子一擰,一副強牛不怕你按著喝水的架勢,沒有一點服軟的樣子。
她心裡明白目前服軟是最明智的行為,可是,脆弱的自尊心以及那張薄薄的面皮兒生生拉住她不肯低頭。
那別扭的表情落在侯雅琴眼裡,讓她鄙夷不止。
童祥雲看見後立刻心生一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可是當著外人面又不能狠狠數落自己孩子,隻好強笑兩聲掩飾尷尬。
韓大海又道:“是我沒教育好孩子,親家母您別見怪。”說完歎氣。
侯雅琴想人家一家子表演到現在,自己總不開口說話也不合適,於是乎長歎一聲道:“孩子大了,有她們自己的生活,我們當父母的,不好隨隨便便干涉。”
這話讓對面的一家子目瞪口呆,包括自以為什麽都懂的韓冰凌也吃了一驚,孩子與父母之間還能這樣?
“親家母,這可是你的不對了,別說我們有四個孩子,個個都管的緊,你才一個,更要管一管!這孩子嘛,就沒有不讓人操心的時候……”
童祥雲快人快語,說了一堆,侯雅琴輕笑,“那我來問問您,養孩子做什麽?照您的說法,他們就沒有長大的時候,永遠需要人跟在後頭,體貼呵護,什麽時候是個頭兒?再說,您難道沒有離開這個世界的一天?那到時他們怎麽辦?”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好了!”韓大海打斷童祥雲,“親家母,我理解您的想法,也支持。不過咱們現在就事論事,我是覺得兩個孩子之間並沒有大的矛盾,咱們當父母的就該撮合撮合,說不定他們就和好了。”
韓大海剛說完,門突然開了,君墨竹西裝革履的走進來。
客廳裡坐著的三人立刻起身,侯雅琴這才瞥了一眼站起來笑道:“怎麽這個時候回來?哦,親家和親家母過來了。”
昨天的事君墨竹自然也知道,這家子臭不要臉的,過來就氣勢洶洶找女兒“算帳”,“算帳”不成又來這兒蹭臉,還要不要臉?
君墨竹笑著對侯雅琴道:“什麽研討會,都是一群想方設法問我要畫的人……到後來竟然有兩個土老板甩出一百萬讓我給他畫,真是俗,俗不可耐!”
他說這些確實有誇大成分,只不過當著那家子面兒,他還嫌吹的不夠,如果可以,他真的想把女兒捧的高高的,受萬眾矚目,而不是整日受這幾個不知道哪個旮旯裡來的玩意兒的氣!
“逢場作戲,該怎麽著還得怎麽著。”侯雅琴笑著勸解,君墨竹點點頭,這才衝韓大海、童祥雲微微一笑,
說了兩句客套話。韓大海很激動,剛才君墨竹那番不經意的話簡直讓他熱血沸騰。
人家一張口就給他一百萬!
天哪!那可是一百萬啊!!
君墨竹並未允許韓大海多說,敷衍了幾句後就衝侯雅琴吩咐,“去換套衣服,劉部長他們要請我們吃飯,時間地點已經約好。”
韓大海立刻局促不安的起身,因為慌亂,一時之間根本不知如何是好,後來還是侯雅琴笑著指引,“親家、親家母,不好意思,我們要出門了,今天實在不能多說。”
於是,進門前還趾高氣揚的一家子,愣是被人變相趕了出去,出門後,童祥雲憤憤的罵了好幾句,韓冰凌自然不肯落後,跟著叫罵,最後倆人被韓大海同時呵斥幾句,然後灰溜溜離開。
到家後, 韓冰河正呆呆的坐在沙發上,得知他們一行人去了君墨竹家,半天未語。
一開口便是,“爹,娘,明天我送你們回家。”
童祥雲立刻大叫,“誰要回家啦?冰河,你說啥呢!”
“我不是在和你們商量,而是通知!”
“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韓大海氣的火冒三丈,老臉漲的通紅,這些年一直聽話的兒子現在竟然用這種口吻和他們講話,還通知……
韓冰河眉頭直皺,“最近生意不太好做,資金鏈缺了一個口子,我沒功夫陪你們,還是回家吧,家裡自在。”
從頭至尾,韓冰河語氣不溫不火,根本聽不出他的真實想法。
韓大海突然覺得看不懂兒子了。
不過,更讓他關心的是,兒子那句資金鏈缺個口子,立刻緊張的問缺多少。韓冰河瞥了他一眼,並沒立刻回答。
那一眼讓韓大海吃癟,後來他自己一想老臉更紅,是啊,自己好賴本事沒有,就是知道缺多少,也幫不了兒子一個子兒。
“兩百萬。”
頓了頓,韓冰河面無表情道。
這些錢可把韓大海與童祥雲砸了個死,倆人直愣愣的,半天未語。
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韓大海哆哆嗦嗦道:“兒子,你老丈人,一幅畫就能賣五十萬。”
“然後呢?”韓冰河冷笑一聲,“爹的意思是,能夠說服嶽父幫我?”
不能!韓大海一想到剛剛君墨竹那趾高氣揚的樣子,從頭到尾都沒怎麽正眼瞧他,又想想最後他們一家近乎被趕出來的,一下子蔫兒了。
韓冰河冷笑,“我還以為爹有本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