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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體士!
極為強大的能體士!
在德斯被自己的小弟一眼瞪飛的瞬間,妮卡兒、頓盧以及與他們一行來的三十來個男女,腦海中便閃過這麽一連串的名詞與形容詞。
而德斯的打手們則有些發愣,全然沒有反應過來的樣子,對他們而言,事情發生太快太古怪,還來不及形成一個有著前因後果的邏輯鏈。
修煉身體的能體士,即便是在末日降臨之前,他們也並不陌生,一代偉人馬明成傳說就是一個強大的能體士。
在中世紀以及近代之前,能體士都是一個風光的軍事職業,但隨著科學的快速進步,進步緩慢並且修行艱苦的能體士,如同當年城堡在大炮面前終於失去作用一樣,面對著越來越先進且威力巨大的各種武器,只有單個個體優勢的能體士便漸漸地被時代所無情地淘汰。
在末日降臨之前,只剩下一些被譽為大師的苦修者,仍然堅守著這份古老的職業,其余普通人,除了健身偶爾需要外,基本不再涉及。
他們不像新世界的五國,見識過樞機統治一切的力量,當然也因此沒有樞機的壓迫,但也不像當初的地球,在黑暗降臨前的科學被排除在暗能量體系之外,以致黑暗之後,科(長)(文學)技製造出的武器落後於修煉者。
但這一切在末日降臨,外星人來到之後,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切先進的武器不能使用。任何電子現代化的產品都被列為禁物,單體個體的強大便成了地下秩序的準則,能體士這一古老的軍事職業。在腐爛中重新復活,成為地下昏暗洞穴中新秩序的統治力量。
德斯便是一個能體士,並且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能體士,因此他可以佔據著附近范圍內最寬敞、條件最好的洞穴,蓄養著上百的打手,以及數百的被統治者,成為洞穴中的一方土皇帝。
然而。即便是曾跟隨德斯“征戰四方”,見過附近三大勢力火並,身經百戰的元老級打手。也從未見過,一個僅僅靠一眼,便能將人擊飛的能體士,並且。這個能體士竟然還是德斯身邊的小小隨從。一個他們所熟悉的人。
外星人的機器出現,終於完美地解釋了他們心中無法理解的矛盾,將這一切歸於鑽出底層而來的冰冷機器身上,不需要再耗費腦力去思考原因外星人自然什麽都能辦到,哪怕再不可思議。
接下來的場面沒有太過混亂,與外星機器人打了四年交道的人們自然知道如果去做,全都以標準的姿勢匍匐在地上,丟掉手中一切的武器。尾巴拖貼在地面上,以顯示絕對的臣服與毫無反抗的想法。
外星機器人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顯然是那些炸藥的緣故,因此德斯的人毫不猶豫地便將頓盧等人交了出來。
根據以往的經驗,外星機器人會在處死頓盧等違規之人後,便會自行離去,不會傷及“無辜”。
頓盧被德斯的人拖在冰冷的機器人下方的炸藥堆旁邊,面如死灰,和他一行的三十多個男女也紛紛陷入絕望。
外星人從來不會姑息任何類似使用炸藥的行為,等待他們的唯有被處決。
妮卡兒有一種終於可以從四年來的噩夢中得以解脫的感覺,心中異常的平靜,她收起手中的匕首,然後看向炸藥上的觸發裝置。
此時她很想衝過去,炸掉這裡已經腐爛掉的一切,與外星機器人同歸於盡,但她知道那是奢望,機器人遠比她更快,而且她製造的這些炸藥,威力也炸不掉外星人的機器,反而會炸塌地下的許多洞穴,埋葬殺死許多類荑人。
但這時候,卻有一個人影從她的身前一晃而過,她想阻止卻來不及了,人影越過她,朝著機器人的方向而去。
德斯的人也看到了,一個個嚇得面無人色,不知道這個剛才就有些毛病的隨從,又發什麽神經,要拉著大家一起陪葬嗎?
甚而至於,機器人看著它也有些“奇怪”了,似乎從來還沒有一個人再敢這樣地在它面前放肆過自從三年多前的決戰之後,便不再有。
它似乎被這種放肆的舉動“激怒”,冰冷的武器射口緩緩地從身體中打開,仿佛要將這個忤逆的生命打成爛泥。
德斯的人緊張極了,頓盧說不出話來,直直勾勾地看著那個隨從從自己的身上“飄過”,是的,飄過,好像沒有重力一般,或者被什麽力量托起,在空中行走!
再接著,最令人驚訝的時刻終於到來,尊嚴似乎遭到挑釁的機器人也仿佛怔住了,這個隨從,竟然連它也無視了,徑直從它的身邊飄了過去。
然後,它憤怒了,武器終於打開,金屬回旋的聲音在洞穴裡令人心驚的回蕩。
但是,它在對準這個狂妄無知的人下一刻,便有一個更加強大的程式,在它的身體裡冰冷的響起:
“你的權限不夠!”
“你的權限不夠!”
“你的權限不夠!”
……
如果它是一個真正的智慧生命,此刻一定會震駭不已,或者驚恐萬分,但它只是一個機器人,它只能感覺到有更高更強大的程序在控制它,讓它喪失一切“尊嚴”。
飄起的隨從,頭也沒有回地來到洞穴的另外一頭,似乎遇到了什麽麻煩,這時候,才回身,對著機器人說了一句,讓德斯的打手們驚掉了下巴,而頓盧等人仿佛看到了什麽希望,妮卡兒終身難忘的第二個場景
“你過來,幫我做點事情。”
……
昏暗中,許多人已經爬起來了。揉著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冰冷的外星機器人像是聽話地仆人一樣。在那個隨從的身前,賣力地鑽著底層。
他們面面相覷,太詭異了,以至於德斯的人與頓盧的人都暫時地忘記了彼此之前的緊張局勢,醒來的德斯也大氣不夠透一聲地爬在地上裝死。
這樣的畫面,詭異的簡直有些恐怖!
“會不會,是。是……”頓盧的聲音總算恢復了一些,但還是發顫著,向剛才敵人。此刻額頭上流著血的德斯,壓抑著心中巨大的慌亂道:“是,外星人?”
從來沒有見過真正的外星人,很多人甚至猜測外星人根本不是人。說不定只是一段電波。眼前的畫面:德斯的隨從,聽話的機器人……仿佛像是印證著這個謠言。
德斯似乎也忘記了剛才的恩怨,咬著嘴唇,道:“不,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威夫連特,不是他,肯定不是他了!”
他像是見了死人一般地否定著。緊緊地盯著洞穴的另外一頭。
機器人仍舊聽話地在鑽著底層,隨從便跟在它的後面。似在思索著什麽,始終沒有再與他們說過一句話,,,似乎,之前也沒說過。
鑽穿的速度很快,朝著地下迅速推進,不到一會,機器人與隨從的影子便消失了洞口。
德斯與頓盧相互對視一眼,不知道該怎麽辦,今天發生的事情,太詭異了,比死亡還恐怖,但不知道為什麽,又讓人感到一絲不安的變化,畢竟,從來還沒聽說過,機器人會聽一個類荑人的命令,即便可能是被外星人入侵的類荑人。
妮卡兒是第一個跟上去,並鑽入黑黝黝洞口的人。
她是怎麽想的,其他人不知道,但很快有了第二個,第三個……跟了過去。
變化,四年來從未有過的現象,意味著或許是一個機會,或者將要發生什麽,雖然人們不知道是什麽機會,但如果這個“隨從”真是外星人,要殺他們的話,剛才就殺了,不用再等到現在。
德斯和頓盧是最後跟進去的人,兩人仿佛從敵人,一下子變成了某種關系的盟友。
德斯的人有著武力,而頓盧的人有著這一帶最為優秀的腦力。
黑暗中,人們摸索著向前,德斯的“富裕”也顯露了出來,十幾個發光石被取了過來,用來照明路線,但奇怪的是,最前面的機器人沒有打開射燈,那隨從似乎也能看得見。
他們一路向下謹慎地跟著,保持著距離,其實這個距離,只是他們自己覺得安全的心理作用,那個隨從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過頭。
新鑽開的洞穴通道越來越陡,德斯這邊的能體士們也發揮了作用,否則幾乎無法再跟隨下去,能不好就直接掉下去了,如果砸到那個“隨從”身上,恐怕不死也得死了。
這麽一路走著,向下攀爬著,過了許久,幾乎要人人筋疲力盡的時候,終於到底了。
冰冷的機器人此刻像是末日降臨前人畜無害的打印機一樣,趴在洞底的地面上,一動不動。
當他們小心翼翼避開它下來後,才發現這裡別有洞天,雖然不是十分的巨大,但似乎也是一個不小的洞穴。
那個“隨從”在前方飄飛到一個“門”前,而這裡為什麽會有一個門,他們已經不想再去想了。
德斯從後面,與頓盧擠過不敢再往前走的人群,來到前面,然後,就聽到頓盧小心地緊張地喊了一聲:“妮卡兒,不要過去,回來!”
在他們兩人的更前面,妮卡兒正在走向那個“隨從”。
但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停下腳步。
頓盧又害怕又焦急,想要將她拉回來,卻一下子被旁邊的德斯攔住,低沉道:“讓她過去。”
頓盧看著昏暗熒光下的德斯,掙扎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他知道德斯的想法,想用妮卡兒的性命試試看那個“隨從”到底能接受他們靠近多少,或者,用妮卡兒的性命去試探這個“隨從”的意圖。
機會或許存在,但總要犧牲一些東西。
到現在為止,頓盧才真正地相信。德斯這個陰險之徒,的確不是會為了一個女人的身體,而願意付出什麽代價的人。
妮卡兒的腳步在距離“隨從”幾步外停下。她有一種感覺,就是自己現在不停下來,走過去,站在它的旁邊,它都會像是看不到一樣,只要不妨礙到它在做的事情,她出現在哪裡。對它而言,根本無所謂。
這種感覺,很容易就可以找到一個類比小動物!
試問。有誰會在意,自己在洞穴裡製造炸藥的時候,一個微小的蟻蟲在旁邊爬來爬去?
她現在就是感覺自己就成了那個蟻蟲,這種感覺很怪異。因為對方也是一個類荑人。起碼身體是。
她沒有再繼續驗證自己的猜測,那樣除了自取其辱外,似乎沒有什麽必要。
於是,她站在了一邊,觀察著這個“隨從”,試圖從它的一舉一動,理解一些什麽。
但片刻之後,她無力地放棄了。
那個“隨從”不知道用什麽辦法。打開了身前的門,露出裡面空無一物只有塵埃的狹小空間。然後關上,再打開,如此反覆著,根本看不出它想幹什麽。
後方,德斯與頓盧等人,見妮卡兒在“隨從”的身邊走來走去,一點危險的都沒有,為了能夠看得更加清楚一點,看到那門裡面是什麽,或者,更加接近某種機會一些,大著膽子開始上前。
德斯又落到了後面,他依舊謹慎,可能因為考慮將來這件事需要用到頓盧,他把這個嘴巴還在紅腫的男人,也拉到了後面。
人群紛紛圍了上去,一步,兩步,三步,越來越近,“隨從”始終沒有動靜,他們的膽子也漸漸地大了一些,終於圍繞到了它的身後,探頭朝著裡面望去。
德斯見狀,估計現在已經安全了,便拉著頓盧,再度朝前擠過去,那門裡說不定有著什麽秘密,但他關心的不是秘密,而是今天變化中帶來的一絲機會,他必須要體現一點存在感。
就在這個時候,他還擠著的時候,就聽到那個“隨從”自言自語地又說了一句,他們當然聽不懂的話:
“它們肯定來過這裡了,但是到底拿走了什麽?”
接著,它停下反覆打開門的舉動,回身單手一揮,一股無形的力量,便在下一刻,將圍上來的人群,包括妮卡兒,以及正在擠上來的德斯頓盧等人,全都托起向後推開,落到洞穴對面的牆根。
一下子,眾人驚恐起來,以為死期到了,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當然,他們既然跟上來,就做好了這個準備。
但是,過了一會,卻發現自己好好的,除了摔了一下,或者相互碰撞了一下,也沒有其他的損傷。
驚魂不定中,來不及多想,就看到洞穴突然“亮”了起來!
一道道光線不知道從哪裡鑽了出來,以極快的速度在洞穴交相輝映,還未等他們適應這種很久不曾見過的強烈光線,周圍的洞穴仿佛瞬間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夢幻般的立體空間,一道道格線交錯在地面與四周,流光溢彩,彷如來到了一個他們視覺系統分辨不出真假的世界,而他們的屁股下面,明顯還是磕人的石頭。
再然後,便有一個極美的生命,虛幻而又如此真實地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對著“隨從”說著他們更加聽不懂的話:
“……序列者,需要我做什麽?”
那隨從道:“將外面星空來的那些生命到來後的所有行動記錄調來給我。”
極美生命道:“好的,馬上傳送,需要限定它們的權限嗎?我記錄到它們的一些非法操作。”
那隨從道:“不用,我需要它們不知道我正在做的事情。”
極美生命道:“好的,它們的權限低於您,您有這個權力。”
……
德斯徹底地聽不懂,但是頓盧像是終於想起了什麽。
“你聽懂了?”德斯不放過任何一個頓盧在此時的表情細節,逼視道。
頓盧搖著頭,有些不解或者,不確定地說道:“不是,是之前在上面的話,剛才我就感覺有些,有些,像是使者曾經的語言?”
德斯眼睛一下睜得大大的,心臟像是被炸藥炸開一樣怦怦地跳著,轟鳴之後,他意識到,自己一生的最大機會,終於用命搏來了!
此時能聽到頓盧話的人,不僅是德斯,還有周圍其他的人,短暫的錯愕後,集體崩潰了
“是它們嗎?”
“是使者來自的星空種族嗎?”
“是的,我聽說過,它們極為美麗。”
“它們終於來了嗎?”
“我們有救了,母親,您看到了嗎?我們終於等到了。”
“四年了……”
……
撞在牆上,手臂受了傷的妮卡兒也微微動容,有種想哭的感覺,不僅僅是因為眼前的這個隨從的問題,還有一個原因。
當年,最後一個空間站被摧毀,地面上再發射的求救信號都被外星人干擾,所有人都將希望寄托在科裡明在最後時刻,用生命完成的那道求救信號。
而現在,如果眼前的這個隨從身體裡真的是使者來自的那個偉大星空種族,那麽說明,科裡明成功了!
但是,她卻奪走了科裡明逃生的機會……
她的眼睛有些濕潤,然後又有些不安起來,因為她從這個隨從的身上發現的感覺,或許,並不像此刻周圍激動的人想得那樣。
它們會來救我們嗎?
……
那邊的隨從正在飛快地看著記錄,突然停在一處,問道:“半年前,它們就已經走了?”
極美生命道:“是的,但我不知道它們留在這顆星球上的機器是想做什麽。”
“是為了迷惑我們。”那隨從又打開一處細節道:“當時我們來的時候疏忽了,這道門是應該是一個雙門,我們用的鑰匙只能打開一門,還有一道,需要類荑族皇室兩個性別生命的命源,而不是一個”
然後,它回過頭,看向德斯等人,第一次用類荑人語言道:“你們知道皇室成員現在在哪裡嗎?”
時刻等待著機會的德斯一個反手,將想要搶先說話的頓盧本就紅腫的嘴巴再次打腫,然後恭敬地站起來,走到前面匍匐下去道:“偉大的生命,皇室血脈已經滅絕了,那些外星人殺光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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