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攔截在航線上的宇宙飛船終於展現出了強悍的實力,其實不用真的展示生命,快速戰艦中的人便能夠推算出一二,此刻不過是驗證一下罷了,以防被對方利用自己的心理給騙了。
從它們埋伏在航線上的這一舉動來看,首先可以估算得是,它們的飛船不管在其他方面上先進程度如何,加速航行起來,未必是快速戰艦的對手。
戥與卓爾人打造這艘戰艦的時候便定性其為航速極快的戰艦,很少有能夠追得上它的飛船,對方應該也追不上,否則不會埋伏,直接追上來逼近,更加具有實力上的震撼性,而不是采取現在這樣的方式。
但既然知道快速戰艦星航能力突出,仍埋伏並攔截了,說明了對方有信心在兩艦接近後,成功地遏製住自己。
事實也是這樣,快速戰艦一直在減速,對方的飛船也一直靜止不動,相互之間越來越近,但減速卻不是弭婭做出的反應,她更希望的是加速衝過去而不是減速,造成減速的原因是對方飛船內存在著一種似乎能夠對附近造成能量遏製的東西。
睥邁稍微試了一下,便發現在這種遏製下,他源門的能力大大減弱,不足正常的十分之一。
而現在對方一下子三個源門生命同時出現,便仿佛決定性地傾斜了勝負的天平,雖然其中兩個最強大的都不是人類,但是對方也說得很明白。兩位源門尊者都是神國的麾下。
此外。它們的飛船在其他方面雖然還不知道有沒有快速戰艦先進,但操控者的水平絕對高於快速戰艦中的半吊子們,與它們的三個源門配合著形成的空間方位呼應,一看便可知是久經訓練並上過很多次戰爭的,十分的嫻熟。
由此可見,硬打應該是打不過了,即便是與歌林人一起投降過來的老巔峰源門還在。也不行。
於是,投降的第一個疑慮解決了,對方的確有足夠的實力,而當它們跟著就發來的一副星空坐標圖影,第二個問題便立即也被證實了——它們的確是楚雲升的人。
星圖中的物體不是星艦,也不是某個人,而是似乎仍在自我封閉的一個巨大星環,火蟲,小蟲子!
和他們的快速戰艦不同。小蟲子的確切位置連戥可能都不知道,全艦隊只有楚雲升一人知道它的行蹤,對方能夠拿出小蟲子的星空坐標信息圖,並且經過唯一知情的線體樞機緊急確認,的確是它離開小蟲子與多一維後,小蟲子所處的坐標范圍。不可能有假。
除非內奸就是線體樞機自己。否則除了它們真的是楚雲升的人之外,無法解釋。
只有是楚雲升的人,並且是極為親密的人,比他們快速戰艦上的人還要親密,才有可能知道小蟲子的下落,否則如此機密的東西怎麽會告訴它們?
一時之間,就連弭婭都有些糊塗,難道並沒有內奸?對方的確是楚先生的人?
從一開始就猜錯了?對方坦言自己是地球人,了解快速戰艦的航線與內部構成,並不是因為內奸。而是的的確確就是自己人,如此反而完美地解釋了前因後果。
宇宙星空的時空距離太大太大,戥發來的一個信號都要在漫長的天文距離上跑上很久很久,雖然同是自己人,但因為與楚雲升聯系的前後時間上的差錯,自己與對方相互不認識也是有可能的。
會議到了這裡,已經沒有什麽必要再繼續下去了,下面就是派出使者,飛往對方的飛船做最後的查看,有烏怒人和戥的生命系統在,可以排除其他異族偽裝成地球人的可能,只要再確定不是阮家與安德魯,就沒有什麽問題了。
真要是自己人,連投降都算不上,應該是匯合,自然更加沒有心理上的負擔。
但離開會議室的弭婭仍然眉頭緊鎖,她依然覺得對方很可疑,至少目的可疑,並且有一點還沒辦法解釋通,戥給她發來的最後一道信號中,並沒有提到這些人。
當然也可能戥發出這道信號的時候並不知情,熾武有橫跨零維的能力,也有可能是在信號傳來的這段時間內,這些人自稱熾武舊識的人才遇到熾武,那麽戥的下一個信號可能會提到,不過要等上很久。
回到控制室中,弭婭心中的不安不但沒有平息,反而越來越強烈,但卻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對方將所有疑點都解釋了,可偏偏就是這種完美的解釋讓她隱隱覺得有問題。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如果再不采取行動,戰艦真的要與對方匯合了,到那個時候,再有什麽變故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她知道以現在的情況,自己即便是真正的艦長,也無法阻止戰艦的決定,真正的權力並不在她的手上。
猶豫之間,她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戥說過的一句話:有時候戰爭的偶然性很大,很多局部的關鍵點上的成敗,其所謂必然性很多是勝利者在戰後吹出來的,在無法把握的時候,就要靠自己的主觀當機立斷,去努力創造必然性,戰爭的藝術的閃光點往往也是這個時候,當然,她也沒有忘記戥後面還有的一句話,閃光自然是好的,但常常更多的是悲劇。
此時,她心中其實已經有了決定,但還有一些猶豫的地方,便將自己的親信召集過來,準備向他們說明情況。
……
阿裡帶著苜苒緊急達到主控室的時候,吃驚更意外地發現有人比他還早到,顯然是那邊會議一結束就趕過來的。
看著聚在會議室中的血族人,退化人,以及曾經的老熟人此刻卻十分扎眼的意意斯。阿裡的心臟便砰砰直跳。敏感如他的直覺,當即便意識到戰艦裡要出大事了!
這幾位,都曾經是熾武的真正親信,都聚到了這麽,意味著什麽?還能意味著什麽!?
深吸一口氣,壓抑著內心狂烈的驚悚跳動,阿裡來到自己老隊長弭婭的面前。
弭婭的臉色很蒼白。像是剛剛作出了什麽決定,而血族頭領吉特和那個不熟悉的退化人首領看不出什麽表情,目光卻有些冰冷。
他看了一眼這次回來後變化很大的意意斯,想要從它的眼神中讀出一點什麽來,但很快失望了,意意斯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平靜。
弭婭用最簡潔的方式將此刻的情勢向阿裡幾個她的親信說了一遍,同時也直言不諱地說了自己的擔心與剛剛作出的決定。
控制室內一時之間靜可聞針,阿裡等人冷汗直冒,如果老隊長的判斷出錯了。他們這些人的行動不但形同內亂,還破壞了兩艦匯合,甚至造成摩擦戰爭,到了那時候,所有的責任都要這間控制室內的人來背負!
阿裡不怕責任,只要老隊長下令。是生是死。拚去就是了,但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麽,內亂是他的心理陰影。
正在他內心紛亂的時候,一個聲音在他旁邊響起,他的助手,苜苒看向他,開口道:“隊長,我能說幾句嗎?”
阿裡自然知道她想要交談的對象應該是老隊長,但首先征詢自己的意見與許可,讓他心中很高興。這並不是說他是一個小氣的人,事實上,他連性命都可以交付到自己老隊長的手上,但自己的這個助手一直嚴守自己的位置與界限,雖然他幾乎是看著她長大的,也感到欣慰。
將來,她或許的上司未必就永遠是自己,自己可以容忍甚至是縱容她越界發言,但她未來的上司未必就會,他希望她在自己這裡就養成好的習慣,將來才不會吃虧。
在他點頭後,苜苒言簡意賅道:“老隊長,既然如此,你還猶豫什麽呢?”
是啊,既然都決定了,還猶豫什麽呢?
弭婭也不知道,會議結束後,她沒想到吉特等人隨後就趕回來,時間急迫,幾人直接就把話挑明了,她這才知道,擁有幾個最後主控權的人到底是誰,以及分別是什麽權限。
嚴格來說,戥設計的最後主控權只有三家,她主最後的逃生權,血族主殺的權力,而退化人主對他們兩家的監控權,現在又加上了意意斯通過烏怒人留下的體系對全艦的監視權。
剛才的會議上,血族,退化人和意意斯都沒有發言,它們的地位早就大大削弱,發言也起不了什麽作用,散會後便聚到一起,整合力量,準備以死相拚,發動主控權,阻止這場已經稱之為“匯合”的“投降”。
三權缺一不可,如果沒有弭婭的參與,多半成不了事,而且冷星戰隊也是如今戰艦中的強大力量,平息權限發動後的混亂需要他們。
現在又有了意意斯的參與,烏怒人的體系立即可以為自己一方所用,更加的保險。
如果睥邁不激烈反應,可以說十拿九穩了。
既然這樣,為什麽還猶豫呢?
弭婭終於發現自己的猶豫是出自於自己對自己的信心不足,但人都不願意說自己不行,她的潛意識也是這樣,不過她卻有勇氣面對自己的問題,安靜下來道:“我還不知道自己合不合格,是不是到了有資格使用戥留下權限的時候了。”
其他人都沒有出聲,都看向苜苒,看她怎麽回答,事實上,他們也有這樣的疑慮,這不是一般的權限,是到了危機時刻才動用的權限。
只是事情急迫,不得不主動出擊了。
阿裡給了自己的助手一個鼓勵的眼神,苜苒突然笑了笑道:“老隊長,我不這樣認為,我認為戥將主控權交給你的那一刻起,就代表了他認為你已經有了這個能力與資格,哪怕我們戰艦出發的那會,隻剛剛離開主艦隊下一秒你就使用了主控權,也是他認為可以的,否則他就不會那時候將主控權清楚地交給你,或者。等到一定時候。才讓你知道,不是更好?”
弭婭眼神微微一動,其他人也是一樣,戥既然將主控權早就交給了他們,本身難道不就是一種認可了嗎?還需要什麽證明嗎?交給他們就是證明。
弭婭也淡淡笑了起來,心中隱晦的不自信頓時散去,朝著苜苒點點頭。然後神情為止一變,向阿裡肅聲下令……
……
意意斯在散會後就跟著血族的吉特走了,終於被想和它說說話的陳參謀發現了。
他心中頓時莫名地不安起來,想來想去都覺得有些詭異,回來後再也坐不住了,趕緊去見岐沉。
在船艙中,他還沒說話,便見到岐沉的眉頭沉鎖,像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陳參謀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自己的這位老搭檔還沒有掉以輕心,估計也發覺了意意斯等人的異動。
“我剛才問了衛隊,意意斯他們去了弭婭那裡。”陳參謀斟酌著用詞,道:“意意斯是我們可以爭取的對象,他們現在應該有了不同的想法。”
意意斯和他關系較好,他不想看到自己的老搭檔與自己的生死之友最終走上爭鋒相對你死我活的境地。那樣。他夾在中間很為難。
“老陳我知道,他們想幹什麽我大概也能猜到。”岐沉眉頭依然緊鎖:“現在要緊的不是他們的事,有個問題我還沒有想明白。”
陳參謀一下子急了:“這還不要緊?戥和弭婭那些人關系好是總所周知的,血族和退化人那就是死腦筋,意意斯和他們在一起,肯定是……”
他還未說完,岐沉突然打斷他:“不要說話,我想到了什麽了,等等……我明白了!”
陳參謀被他陡然陰冷的目光嚇了一跳:“什麽?”
岐沉轉過身,神態又變得有些急促起來。拉著他就往門外衝:“老陳,馬上召集銀色軍團的士兵,我去見老團長!”
陳參謀大驚失色,使出渾身的力氣拽住岐沉,急道:“老岐,你不能犯糊塗啊,要和冷星戰隊和血族那些人開戰,後果不堪設想!”
他真的是慌了神,意意斯的異動的確意味著戰艦控制艙那邊有著什麽陰謀在醞釀,但是還沒有到兵戎相見的時候,真要自己人內亂打起來,大家都是罪人。
但他心中也清楚,如果坐以待斃,下場更慘。
急切之中,他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甚至,他心中還有一個絕望的聲音:為什麽?為什麽我們一到緊要關頭,自己人就要亂,就要相互廝殺?到了現在,經歷了那麽多,為什麽還沒有擺脫這樣的殘酷命運!?
岐沉被他驚慌中又悲憤的複雜神情怔了一下,然後皺眉道:“老陳,你想什麽呢?我怎麽會和他們開戰?就是我同意,老團長也不會同意,你想歪了。”
陳參謀聞言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慘白的臉色才有了一點血絲,顫聲道:“那,那你的意思是,是?”
他有些糊塗了,如果不開打,難道要向弭婭那邊屈服?可如果屈服的話,召集銀色軍團士兵幹什麽?
陳參謀心中混亂,但手卻緊緊地抓住岐沉不放,生怕讓他跑了,局面一下子就不可收拾了。
岐沉皺起眉頭,沉聲道:“開打!不過不是弭婭那邊,是對面的那艘飛船!你趕緊去召集士兵,準備鎮壓騷亂,現在消息估計都傳出去了,下面的人都等著順利匯合,突然又開打,肯定會發生混亂,有再敢稱投降或者匯合的,就地處決!”
陳參謀長大了嘴巴,腦袋接近短路,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以為岐沉是害怕了,下意識道:“不至於,不至於,即便我們投降了,也是假投降,只要我們在對面立下大功,楚先生也不會怪罪我們……”
岐沉此時也急了,接連掙了幾次,要從陳參謀的手中脫身:“楚先生不會,但小蟲子也會,不管是誰,都會殺光我們!”
陳參謀對岐沉此刻的跳躍性思維很不適應,腦袋混亂道:“和它有什麽關系?”
岐沉苦笑一聲道:“老陳,我們都上當了,本來我也想不到,但是它們多此一舉,發來小蟲子的星圖,我就覺得那裡不對勁,仔細想後才明白,人家要得到的不是我們,想想我們這些人有什麽價值?養著還要浪費糧食,人家是想利用我們,而我們的唯一價值就是能夠取信於小蟲子,偏偏小蟲子知道我們是自己人!”
下面的話,他不再說下去,陳參謀腦袋只是混亂,但不是笨蛋,頓時冷汗就出來了。
對方誠意十足,一點假都沒有,說到做到,但卻不是衝著自己來的,是為了利用自己取得小蟲子的信任,太可怕了,它們是想誘捕小蟲子嗎?或者,更陰險一點,欺騙小蟲子,將小蟲子誘拐走,甚至收服。
這有可能嗎?很有可能!
看它們發來的坐標星圖,小蟲子此時的狀況很奇特,自我封閉著,誰知道再次打開的時候,它的記憶會不會混亂?會不會出現什麽狀態,被這些地球人乘機所利用?
如果小蟲子被它們乘機利用這個時間點和自我封閉的時刻, 給收服了,他們的罪過就打了,就是楚雲升不殺他們,那一天小蟲子要是醒過來,也會將他們殺光。
而如果不醒過來呢?
被這些地球人趁機用陰險卑鄙的手段,利用他們做托,進而利用楚雲升與它們的關系,把小蟲子收服了,那麽,楚雲升會放過他們嗎?
還是死路一條!
想到這裡,陳參謀再不敢耽擱,幾乎是玩命地飄飛走,去召集銀色軍團的士兵。
飛奔中,漸漸清醒過來的腦袋,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這位搭檔,居然從來沒有相信那些地球人是楚雲升的人,即便對方拿出了那麽多的證據,也沒有。
而此時,快速戰艦中的四道權限同時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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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章合一章了。
^(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