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十年左右樹齡的沉香樹,這就是剛開的香口,七八年以後就差不多能出香。”
“這個要是賣多少錢?”
老韓一愣,不解道:“賣?我們種樹都是為了采沉香,很少有人直接賣樹。你難道想自己養殖?”
“不是,離開海南,我去哪裡養沉香樹?環境都不適合,就是問問。”
“這顆最少也要兩萬多,現在野生沉香樹是受到政府保護,野生沉香稀少。基本上都是人工養殖,我們開始引進幼苗,自己繁殖。現在技術成熟,基本上可以自給自足。”
他帶著二人繼續往後山走,整個小山頭被他包下,大棚裡種植幼苗。一旦成熟就移植到野外。自然生長十年後,就可以人工割香。
“這就是前兩年割的香,現在傷口已經開始結香,不過等級還低,油性不好,最少要再等七八年才能出香。”
一顆二十多厘米直徑的沉香木,在靠近根部位置被割出一個大傷口,周圍保護上塑料,讓樹自然分泌油脂,一點點凝結成香料。這是沉香最天然環境下結香過程,要不斷持續七八年以上,所以時間成本很高。
“那你到時候直接取下來賣?”吳天緣低頭聞了聞香,味道很淡,油性還不夠。
老韓神秘一笑道:“不,我直接在樹下賣香!”
“什麽意思?”吳天緣有些不解問。
“現在市面上假香橫行,自古海南沉香就是上品,價格和越南芽莊是最貴。所以有黑心商家以次充好,用便宜產區冒充海南沉香,賺取利潤。”
老韓有些深惡痛絕,這幾年沉香火爆,價格水漲船高,開始有不良商家賣假貨,用星洲系香料當海南沉香賣,價格差幾倍,品質還不好。弄的真正做沉香的人背黑鍋,名聲越來越差。
“所以你就發明直接在樹下賣香?讓人親眼看著沉香下樹?”吳天緣恍然大悟,有些佩服。
“沒有辦法,不這樣客人如何放心花大錢來收香?哎,無奈之舉啊!”
老韓又帶著二人轉了一圈,他種植沉香也才七八年,園子裡最久的不過結出十年左右沉香。現在主要是靠銷售沉香幼苗維持,沉香下樹還要等幾年,這也是當地人為什麽不願意種沉香主要原因,周期太長,回本慢,所以老韓一直在身體力行宣傳沉香好處。
“政府對我們沉香種植戶也很支持,無論資金還是技術都全力扶植,現在村裡也有十幾戶跟著我乾,越來越多人搞沉香產業。再過幾年,我這個綠色銀行行長就要名副其實嘍。”
老韓很欣慰,沉香是他一輩子事業,不僅帶來財富,更是一種緣分。人一輩子總要乾成一件對後人有意義的事,否則白來世上走一遭。
吳天緣肅然起敬,很尊重老韓這種樸實但有毅力的商人,說什麽文化傳承有點大,不過保護地方特色是實至名歸。海南多奇珍,沉香、海黃、硨磲、珊瑚、還有新流行的星月和椰殼。
數十年如一日堅持一件事,無論結果如何,這個精神值得敬佩。他決定和老韓合作,大力扶植他種植沉香。
“老韓,你做沉香十幾年,手裡應該有不少極品吧?能不能讓我們開開眼?”
回去的路上,柳美子忍不住問,小丫頭想知道一般市面上所謂極品沉香是什麽樣子?
“哈哈,不是我吹牛,在當地我老韓說第二,沒人敢說第一!”說道這個話題,他很是驕傲著。
“十幾年到處收香,手裡也有一些喜歡之物,一會回到家,帶你們去看看。”
幾個人回到老韓四層小樓,他帶著二人上四樓,打開厚重保險門,一股濃香撲面而來。
“好多香!”柳美子一進門,不由得驚呼道。
六十多平米屋子裡擺滿大大小小沉香,香味撲鼻,心曠神怡。柳美子被門口一個類似根雕所吸引。眼前一個七八十厘米高,全部是白皮樹根,形狀奇特。
“這也是沉香?”
老韓得意走近,指著木頭裡面道:“你們仔細看看,木頭裡是什麽?”
二個人好奇走進,一股幽香襲來,定睛一看木頭裡面已經被蟲蟻蛀空,密密麻麻都是孔道,很是奇妙。
“這是蟲眼香,早年我從山裡收香,遇見這個沉香木樹根,看大小最少也有快百年歷史。可惜被砍伐,隻留下根部。不過被蟲子改造成難得雕刻品,妙趣天成,不錯吧?”
吳天緣仔細看了一會,感歎大自然奇妙,不止一種蟲子寄生其中,和平共處,一起改造家園。
“這還能產生沉香?”吳天緣問道。
“很少,畢竟樹已經死了,只能靠殘留下來的油脂分泌,不過有了蟲子參與,這種蟲眼香味道更奇特。它們的分泌物混合沉香,能產生更豐富味道,也是難得之物。”老韓湊近深深一聞,一臉陶醉道。
“你們知道奇楠吧?沉香中的極品,它就是分三種:一是生結,品種有青桂、雞舌、油結線、樹心油結等等;二是蟲漏,包括蟲漏結油、蟲漏膏乳;三是熟結香,品種很多,金絲結、糖結、蜜結等等。”
老韓分享著多年經驗,吳天緣第一次聽說奇楠還分如此多品相,全神貫注了解著。這些不是書上能找到,全是經驗所得。
“你的意思這種有點象蟲漏?”
“差不多,不過和奇楠蟲漏沒辦法比。那種香形條件很苛刻,不只是樹齡要長,環境適合,更少不了昆蟲配合。不同種類昆蟲產生分泌物也不一樣,味道千差萬別,越南那裡熱帶雨林多,氣候濕潤,最適合產生蟲漏奇楠。一旦出現,基本上都是天價。”
吳天緣點點頭,繼續問:“那如何分辨是不是奇楠?”
“這個全靠經驗,見的多自然很容易。不過一般有幾個標準,一般沉香油性從外到內,而奇楠是從內到外,這就是為什麽它香味更濃厚原因。生結沉水奇楠味道發甜意,有清涼之感;熟結糖蜜一般是金黃色,自然脫落是紫色夾雜金色,味道辛香。還有奇楠入手溫潤,上面有一些不規則橫紋和S紋油線。”
老韓小心拿出一小塊奇楠,一邊說一邊讓吳天緣體會,“奇楠質地很軟,所以除了生結香,不會有人去車手串或是雕件,太廢料,極易磨損,都是整料做天然藝術擺件。”
“韓哥,這個蟲眼根雕能賣多少錢?”柳美子接話問。
“這個?去年有個福建人出八十萬要賣,我沒舍得,估計一百萬沒問題。”
吳天緣同意,根雕體型巨大,形狀霸氣,還有沉香香味,擺在客廳絕對有面子,一百萬也不算貴。
“最準確還是用熏香法辨別奇楠種類,生結香初香是清香味,清涼中帶一點甜,有的還有烤蛋糕味道;蜜結香是麥香奶味;蟲漏香味道最複雜,有些是烤紅薯味,還有紅棗糖水味,什麽椰奶味,每一個都不同。”
吳天緣真是大開眼界,小小一塊沉香竟然如此深奧,好像又開啟一扇新奇領域。作為香道高手的柳美子更不能放過好機會,不停拿起各種沉香,用心分辨著,盡量多記住一些味道。
“你們來一次不容易,咱們也投緣,今天讓你們見識一下我最得意的寶貝,雷擊奇楠!”
老韓高興著,吳天緣人年輕,但品位很好,人也謙虛,很投緣。難得遠道而來,以後就是自己的大金主,就把秘不示人寶貝拿出來。
“雷擊奇楠?”吳天緣和柳美子對視一眼,趕緊跟著他走到保險櫃前。
老韓打開保險櫃,珍重取出一塊七八厘米長,二三厘米寬的黑色沉香,小心托在掌心,自傲道:“這就是我最得意寶貝,滿油沉水奇楠香!”
吳天緣和柳美子湊近一看,先是一股熟悉幽香傳來,和自己手裡的味道有些相似。不過油性還是差一些,只是表面玉化薄薄一層,還是木質結構,有些失望。
“怎麽?”老韓一看二人一臉失望樣子,笑道:“還是你們不識貨!別看這個小家夥不起眼,絕對是我見過油性最好的奇楠,說起來還有一段故事。”
“有一次我去山裡收香, 回來正好天下大雨,我找個地方避雨時候,無意發現一顆老沉香木,一半被雷擊焦,鬼使神差我就在樹中心找到這一小塊奇楠香。你們仔細聞聞味道,是不是很特別?”
吳天緣接過來,仔細聞一會,點頭道:“是和別的不一樣,要比其他的味道更濃鬱些。”
“那是!主要是經過雷擊,樹木很難自愈,所以分泌油性要比一般傷口更多,結出來香密度更大,味道更獨特。”
“這一塊要賣多少錢?”
老韓搖搖頭,小心把奇楠放回保險櫃,堅定道:“不賣!多少錢也不賣!一輩子玩香,最後總要給後人留下個紀念,估計我這輩子得不到比這個更好的香,錢賺不完,這個香死也不賣!”
見過老韓的實力,吳天緣決定道:“我先注資一億,你負責招兵買馬,帶動周圍村民一起種沉香,銷路不用愁,只要香好,再貴也不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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