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閱海看著抱著一隻大肥貓,笑眯眯窩在躺椅上耍賴的周小安,心裡柔軟又熨帖,走過去蹲在她身邊,摸摸她的頭髮,揉揉小虎的胖腦袋,“以後我要跟小安學習,科學養小豬,爭取也把你養成一隻肉丸子!”
周小安並沒有起身,而是歪頭仔細看了周閱海幾眼,“周閱海同志,來,跟組織匯報一下,今天什麽事兒惹你不高興了?”
周閱海一下笑了出來,“沒有,現在沒有了。”回到這裡,見到她,就真的沒有了。
其實也不是不高興,只是真正確定自己的身世以後,心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從來沒對自己的身世有過任何期待,也沒有對親人有過幻想,甚至對沈家人連最基本的關注都沒有。
但這種時候,他還是想來看看周小安,陪在她身邊,哪怕只是抱抱貓閑聊幾句,也能讓他的心寧馨溫暖起來。
周小安並不追問,把小虎撈起來遞給他,“可暖和了,還軟乎,給你抱吧!”
周閱海看看被拎著也木著一張臉裝死的小虎,嫌棄地把它又塞進周小安的毯子裡,拿出那隻銀鐲子遞給她,“周小玲給我的。”
然後把今天沈蓉和周小玲去找他的事都說了出來。
周小安一邊聽一邊研究那隻銀鐲子,很快就發現了上面的機關,幾下就把藏在裡面的兩封信拿了出來。
那兩隻鐲子在三太公手裡幾十年,又輾轉到周小玲手裡,他們卻誰都沒發現上面的機關,周小安拿到手裡兩分鍾就給拆開了。
周閱海揉揉周小安的腦袋,“你這小笨手就拆東西的時候好使!”
周小安把這個當做誇獎,認真看了一遍周老頭留下的兩封信,周閱海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兩封信,看到周老頭的打算,只是諷刺地笑了一下,並沒有往心裡去。
說實話,以他對周老頭的了解,這一點都不奇怪。
周小安聽了他的解釋,弄明白怎麽回事,嗷一聲就從躺椅上跳了起來,“他怎麽能這麽不要臉!老不休!太不要臉了!”
周閱海把她按會椅子,拿毯子仔細蓋好,又把摔在地上的小虎抓回去塞到毯子裡,才捏捏周小安氣得鼓鼓的臉頰,“小安,那是你爺爺。”
周小安的眼睛瞪得溜圓,“誰認他當爺爺!老不休!我才不認他們!我隻認你!”
雖然知道她一定會這麽認為,可被她這麽直白地說出來,周閱海還是心花怒放,用力握了握她單薄的肩膀,好容易才把想抱抱她的衝動忍了下來。
周小安平複了一下情緒,有點內疚,“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看周閱海點頭,她抿了抿嘴,“你是不是早就做好打算了?沈蓉他們去找你,把你的計劃都打亂了吧?是我太衝動了,管了閑事還要給你惹麻煩……”
周閱海說話一向直指核心,他並沒有解釋他不覺得麻煩之類的話,只是問周小安,“下次如果再遇上這樣的事,你還會不會去管?”
周小安摳了摳手指,聲音很輕,卻非常清晰,“管。”即使知道可能會惹麻煩,她也絕不可能看著一個女孩子被欺負而無動於衷。
周閱海點頭,“小安,你相信我,只要你想去做的事,我都會支持你,也有能力把一切麻煩幫你擋住。你什麽都不用擔心,只要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然後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小安,能保護你,讓你無憂無慮地生活,對我來說就是最有成就感的事了。”
周小安又感動又有點不好意思,把臉往旁邊偏了偏,有點不敢接他的話,下意識地瞎扯,“你最有成就感的事不是把我養成一頭小豬嗎?”
周閱海哈哈大笑,不再逼她,轉身去拿了一支派克鋼筆和一個精美的硬殼筆記本交給她。
周小安一看那隻筆就挪不開眼睛了,派克經典款,鉑金包頭,就是這個年代也是國外收藏家們的最愛呀!
小叔送東西從來都是這麽有品位!看這挑筆的眼光,她都要懷疑他才是穿過來的了!
不過這筆太貴重了,“小叔,你留著用吧!你上次送我的派克就很好,我用不著這麽好的。”
領導簽字什麽的,沒有一支特別拿得出手的筆就少了很多派頭!還是留給小叔用吧!
周閱海從兜裡又拿出一支給她看,“我們用一樣的。”款式一樣,只是他的是黑色,她的是銀色。
周小安不推脫了,拿著筆反覆研究,幾下就又給拆開了。
周閱海任她拆,看她拆夠了才翻開那隻筆記本的扉頁,上面有一行他寫的字。
“溫柔和善良是最強大的力量。小安,你的善良和正直讓你無畏,讓你堅強勇敢。”
周小安這才明白小叔剛才為什麽問她以後再見到這種事還管不管。
也是在回應她的疑問,告訴她,她不是總給他惹麻煩,也不是要靠他才能處理好自己惹的事,她擁有的善良和正直就是最強大的力量。
可是如果她退縮了,說不管了呢?那是不是這個禮物就不送了?
她很好奇地問了出來,周閱海又被她逗笑,“小安,你得對我們的默契有點信心,我既然這麽寫了,就是了解你心裡的想法。你是絕對不會退縮的!”
周小安高興了,“所以,這是獎勵?”小叔也太厲害了!連她心裡會有什麽樣疑惑都猜到了!
周閱海搖頭, “不是,是謝禮。”謝謝你,你的存在,讓我在任何時候都能看到陽光。
周小安看了看周閱海,拿起筆在他寫的那行字下面又加了一行字。
“力量才是真正的溫柔善良。小叔,謝謝你保護我。”
周閱海仔細看了那行字好一會兒,才慢慢伸出手,輕輕抱了周小安一下,“小笨蛋。”
只有這個小笨蛋相信他是溫柔善良的,他也隻願意為了她去做她希望的一切事,即使是他並不具備的善良。
不過,他還是在那行字上劃了一筆,把“小叔”兩個字劃掉了,“小安,你親手打開了那隻鐲子,揭開了我的身世,從現在開始,你得真真正正地接受我不是你小叔這件事了。”
他自己都沒去動那隻鐲子,而是交給她打開。這在他他們兩個心裡是一個儀式,從此以後,她必須要以一個全新的身份跟他相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