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安馬上明白了,那個鹹菜缸能得逞沒顧月明的支持還真不行。筆趣閣『
她要是願意護著小茉莉,鹹菜缸怎麽都得有點顧忌,組織部也得把當事人單位領導的意見重點考慮進去。
看情況,她不但沒護著小茉莉,還拿不讓她登台威脅小姑娘,這個年代組織和領導就是天,一個剛工作的小姑娘,除了屈服還能有什麽辦法?
況且還有家裡父兄的工作在那逼著。
沈玫越說越氣,“還有那個馮建國!聽說小茉莉還沒答應呢,他就在旁邊叫囂要當證婚人!他算老幾?一個讓部隊開除的禍害!跑咱們沛州裝大瓣兒蒜來了!”
自從他跟黃老來了沛州,到處指手畫腳,陳景明忙得回家孩子沒哄睡他自己就先睡著了!
周小安眨眨眼睛,越來越覺得不對勁兒。小玫嫉惡如仇,她怎麽不衝去軍區或者市委找陳景明和沈市長,讓他們攔住這場荒唐的婚事?
就是沒那麽衝動,也會計劃從中破壞的,怎麽淨說這些邊邊角角的話?
周小安看了看辦公室裡其他的人,大家也都為小茉莉唏噓,可沒人提為她想辦法擺脫鹹菜缸。
即使是閑人事不關己指手畫腳的出謀劃策都沒有。
周小安的心裡悶悶的,她明白了,大家不是不知道這事對小茉莉不公,而是已經接受了。
至於其中緣由,不用說大家也都明白,而且都覺得沒什麽不對。
至於小茉莉願不願意,這不是自願了嘛!
周小安下班被沈玫拉去逛百貨商店,自從知道沈閱海是姚雲蘭的兒子,沈玫知道周小安不願意去他們家了,就經常安排兩人下班以後出去玩兒。
她一點都不在乎沈閱海是不是她哥哥,“老沈家從根兒上就不正,能出什麽好人?不認反而省事兒!反倒是你為了我受委屈了。”
一邊是媽媽,一邊是好朋友,沈玫知道周小安是因為她才忍下姚雲蘭的刁難,一直很愧疚。
兩人在百貨商場轉了一圈,也沒見什麽新東西,就去軍分區食堂吃飯,順便等沈閱海和陳景明加完班一起回家。
來得有點遲,食堂裡沒什麽人了,一進門就聽見用來招待領導的小飯廳裡傳來一陣喧鬧,一個特別尖刻的聲音壓過所有人,“……乾!必須乾!老馬你不乾哪對得起大夥幫你娶的漂亮媳婦!”
再次聽到這個聲音,周小安馬上確認,是馮建國。
又是一陣推讓起哄,馮建國接著又來一番高談闊論,帶著七分得意三分醉意,一聽就有些得意忘形。
“我說什麽了?老馬能看上她那是她們家的光榮!嫁給革命軍人那是給她臉了!她還敢矯情?敢拿喬?
老馬,我跟你說,女人,特別是漂亮女人,娶回來第一件事兒那就得收拾老實嘍!大耳刮子先抽一頓!洗腳水潑她一臉!把你老娘接來,天天看著她,伺候不好吃飯都別想上桌子!看她還矯情不!”
小飯廳裡一陣詭異的沉默,好半天,孫長庚尷尬地乾笑了兩聲,“老馮啊,你說得是我們家那樣的鄉下婆娘,這城裡的文化人可不行這麽地!現在咱們部隊可不是當初咱倆在贛南打遊擊的時候了!咱們人民軍隊得講究男女平等!”
孫長庚跟馮建國曾經在一個部隊待過兩年,馮建國來到沛州能這麽快認識部隊的中高層幹部,全賴於孫長庚的引薦。
孫長庚打了個馬虎眼把馮建國的話圓過去,又趕緊開玩笑轉移話題,“再說了,咱老馬娶了漂亮媳婦第一件事怎地也不能先抽倆大耳刮子呀!肯定舍不得!”
所有人都笑了起來,
笑完卻再沒了剛才的熱鬧氣氛,很快6續告辭。周小安和沈玫聽完馮建國的話就再沒了胃口,小梁把沈閱海給他們定好的砂鍋豆腐端過來,周小安不想讓等了半天的小梁白辛苦,隻盛了一小碗心不在焉地戳來戳去,沈玫乾脆一口不動,抱著胳膊生悶氣。
等沈閱海和陳景明從市委散會過來,沈玫拉著周小安氣呼呼地往回走,自己不搭理他們,也不讓周小安搭理,“就知道欺負女人的貨!還革命軍人呢!看見你們就憋氣!”
陳景明摸摸鼻子笑,老老實實跟在後面聽著。
終於跟沈玫分手了,沈閱海把周小安拉回家,看她有點蔫巴就故意逗她,“誰惹我們安安家的小玫生氣了?要不要我去幫安安收拾他?”
周小安說起沈玫,總是會說“我們家小玫”,是不許任何人說她好朋友壞話的,沈閱海以前偶爾表現出對沈玫性格的不認同她都不許,很是護短。
周小安垂著眼睛搖搖頭,這件事外人都知道了,小叔和陳景明肯定也是知道的,可他們都沒去管,她又憑什麽因為自己的喜好強求他們去管呢?
沛州現在夠亂的了,他們的壓力那麽大,她不想再給他們添麻煩。
而且,最主要的是,小叔肯定對這件事無感。
記得以前見過一對老夫少妻,周小安以為那是父女,小叔很習以為常地告訴她,“是夫妻,解放後休了鄉下老婆娶的女學生。”
他也對這樣的事習以為常,或者說,這種事他從來不會在意。
周小安有時候會覺得小叔是個很矛盾的人。
他對工作認真嚴謹,對國家忠誠奉獻,可又不像這個年代普遍的革命幹部那麽大公無私,廉潔奉公。
他不介意在一些事上走後門,利用職權給家人朋友行一些方便也不以為意,比如他經常公車私用,有時候還專程開出來讓她練手,而像沈市長這樣的好幹部,子女配偶都不許搭個順風車的。
去年丁月宜懷著孕,沈市長都不讓她坐個順風車,得挺著大肚子自己走回家。
而沈閱海卻肆無忌憚到指使在南方的戰友給他在黑市上買大米。
甚至去年,小虎跑出去兩天沒回家,周小安急得要哭,他直接讓供暖公司提前一天試供暖,就為了把怕冷的小虎吸引到暖氣管道上抓回來!
這跟那些廉潔奉公嚴格要求自己,絕不佔國家一點便宜的好幹部形象真的差得好遠。
就是在道德標準上,他的底線在哪裡也很少有人摸得清。
他有品位有素質,不是所謂的進城的泥腿子土山炮,可他也不會像那些知識分子一樣清高,比如他對休了鄉下老婆娶女學生的行為不置一詞,也對馮建國他們這樣逼婚的行為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