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回家的感覺。天』籟『小說Ww』W.⒉
家人就是這樣啊,無論在外面怎麽樣,回家都是真性情。
早已經在生意場上獨當一面,俊雅精明的大山叔回家就是個碎嘴子還愛哭;
身手不凡跟著周爸爸走南闖北闖蕩了一輩子的阿隆叔,國內國外的江湖都混出了名號,在家裡卻是嘴最笨最挨欺負那個,可他無論挨多少欺負,都心甘情願地為大山叔背黑鍋;
面面俱到時刻都在為大家考慮的阿興叔,記得家裡每一個人的喜好,每一個細微的地方都照顧到,忙前忙後最後一個上桌,周爸爸會把他最喜歡的菜讓廚房給重新上一份熱的;
還有氣質威嚴面目冷厲的周爸爸,無論在外面有什麽樣的身份地位,在家裡都在縱容著這幾個跟他生死相隨悲歡與共的老仆。這麽多年過去,他們早就不是主仆,而是家人了。
如果沒有他們跟他一起經歷,陪他堅持過來,他早在喪妻喪女的悲痛中心灰意冷放逐自己,哪會等來這一刻的歡聚。
歡聚時刻總是短暫,像大山叔說的,感覺才只是開了個頭,就已經月上中天,眼看要午夜了。
看周小安要走,阿興叔在周爸爸的暗示下不敢攔她,卻還是忍不住要開口留人,“小姐,你今天住在家裡吧,我已經安排好了,你放心,給你弟弟送過信了,說華僑辦派你來采訪姑爺,他們不會擔心你。”
周小安卻沒想過要留下來不回去。以後要怎麽辦她還沒想好,不過今天是必須得回去的。
她一時衝動跑了過來,家裡的人肯定會擔心。她了解那幾個人,特別是沈閱海,就是阿興叔的借口再天衣無縫,他還是有可能會懷疑。
她這樣不聲不響地跑來已經是任性了,再整晚不回去,他們肯定得著急。
周爸爸並沒有阻止她回去。還是那句話,他了解自己的女兒,這是個內心柔軟敏感的孩子,注定了她會比別人更加重情重義,逼她做決定只會適得其反。
只要她認可了這個家和家裡的人,以後慢慢相處,她肯定會回來。
就像這次一樣,時機到了,親情的召喚會讓她自然而然地回來。
夜裡降溫,周爸爸拿了一件自己的薄開衫給周小安穿上,摸摸她的頭送她離開,“明天晚上回家吃晚飯好不好?papa等你回來吃飯。”
面對這樣的殷切期盼,周小安不由自主地點頭,點完頭接著又點了兩下,她喜歡這裡,喜歡家裡的所有人,也喜歡這個家裡的氣氛,非常願意回來陪周爸爸和幾位叔叔吃飯。
至於要怎麽跟沈閱海他們說,那就只能等一下慢慢想了。
跟周爸爸大大地擁抱了一下,周小安看看眼巴巴看著她的大山叔,也過去抱了他一下。
大山叔緊緊地抱著她,眼圈又紅了,嘴裡又開始碎碎地念叨,“瘦得就剩一把骨頭了!可得好好補補!以後得把肉都給補回來!”
然後是阿興叔,再然後是阿隆叔,跟他們每一個人都擁抱告別,周小安被他們濃濃的不舍感染,反覆強調明天晚上會過來吃飯,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他們目標明顯,不能走出去送她,更不能送她回家。不過告別完,阿興叔就帶著一位省華僑辦的工作人員過來送她回家。
華僑辦的工作人員大多跟華僑有關系,周家和尚家雖然離開中國多年,可要找幾個這樣的關系並不難,況且他們這次來還有潘明遠的全力相助。為了能盡快帶走周小安,他把他手裡所有的人脈都交給了周靖遠。
周小安也不問阿興叔到底安排了什麽,放心地出門回家。
周小安走出飯店,剛騎上自行車,還沒走出五十米,就看到沈閱海站在路邊大樹的陰影下。
周小安有點心虛,從自行車上下來,“小叔,你是來接我的嗎?”
沈閱海的表情一半被陰影遮住,有點看不清楚,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這麽晚了還不回家,我當然得出來找你了。走吧,咱們回家。”
然後禮貌地跟華僑辦的人打了個招呼,讓他先回去了。
接著衝路邊的樹林打了個手勢,小梁和一名身手利落的解放軍戰士走了出來。
沈閱海吩咐小梁,“分頭去小樓和鐵水街六號告訴小土豆他們,我接到小安了,讓他們都回家等著,不要亂跑了。”然後又強調一句,“告訴他們,什麽都不要做,等我回去再說。”
人都走了,沈閱海就去接周小安的自行車,竟然一句都沒問她晚上忽然出門的事,也沒說家裡忽然被告之她去采訪,可能今天不回來之後的忙亂。
周小安乖乖地把自行車交給他,他卻把自行車支在了路邊,伸手去脫她身上的開衫。
周小安有些奇怪,可覺得氣氛有些莫名的不對勁兒,就什麽都沒說,他要脫就讓他脫了下來。
阿興叔的借口很完美,還有華僑辦的人從中幫忙,別人肯定不會懷疑,可沈閱海不會全信。
沛州生的事都瞞不過他,特別是這種政府工作上的內容,流程和慣例他了如指掌,即使是特例,關系到她身上,他也會調查清楚。
而這個特例是偶然還是人為, 他不會查不出來。
沈閱海把周小安身上那件大大的薄開衫脫下來,一伸手就甩到了頭頂的樹枝上。
周小安一下急了,“小叔!”這是周爸爸的衣服!
周小安跳起來就要去夠樹上的衣服,卻被沈閱海拉住。
他一言不地脫下自己身上的夏季軍官常服外套裹在她身上,手緊緊握住她的肩頭,看著她整個人都被帶著自己氣息的衣服包裹住,眼裡翻湧的暗潮才勉強壓製下來。
周小安掙扎了兩下,沈閱海軍服肩章上的紋繡和那顆冷硬的金星劃過她的臉頰,她馬上冷靜下來。
夜涼如水,他肯定在這裡站了很久,肩章上的金星都浸染了夜露的冷意。他在這裡等待的時候在想什麽?肯定很著急吧?
阿興叔送的口信是她今天不回去了,可他還是在這裡等到了午夜,是不是打算一直在這裡等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