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過了十多個小時，少帝殿大門才緩緩打開。四猛女退立兩旁。耶璟才要邁步進去，卻見豆子和雲江肩並肩走了出來。

　耶璟一如往常，帶上溫柔的微笑、深情的態度、癡情的目光，就要迎上去，才邁出一步，他又頓住了。

　這些年，她的模樣一直沒變，但氣質一直在變，越來越沉雅，越來越像一株茉莉花。小小的，不起眼的，卻越開越香。

　可今天的她，變化太大了。不是模樣，變的還是氣質！香香的小茉莉，恍惚一夜間就變成了一朵幽蘭。明香轉暗香，明媚轉深遂。

　一夕之間，她就變成了一個人。面對她，耶璟竟然有一種面對宇帝等神帝時的感覺，似乎對方深不可測，似乎對方舉手抬足間就能令自己飛灰湮滅。

　仔細一看，她依舊還是她，還是那麽不起眼，還是不漂亮，除了白嫩一些，毫無可取之處。她的修為也是那般弱，並沒有變強。

　耶璟疑惑了，茫然了。

　“耶璟?曄大人在搞什麽，還沒有收掉他進出鳳凰宮的腰牌?”豆子瞥了一眼耶璟，毫不避諱地說。

　耶璟這才上前，要說什麽，卻聽豆子說道:“晨菲姐，你去回了鳳曄大人，讓他收了耶璟的腰牌，打他一些東西，送他回天使族去。心悅姐，你在我的少帝專屬網上也個公示，就說我和耶璟分手了。”

　耶璟僵在當場。

　緊隨在豆子、雲江身後的四花美男齊齊瞥了耶璟一眼，不禁冷笑了。

　“耶璟，我們的事還沒有玩！你可要好好活著，等我來殺！”露彥扭了扭脖子，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四猛女各去忙了。豆子一行人走遠了，她是去見養父母的。養父母天天耗在麻將桌上，好不容易請動他們來吃頓飯，自己還突然有所感悟，跑去修煉了。她要去父母面前道聲平安，免得他們牽掛。

　耶璟僵立了半晌，重重跺了下足。“豆賤人，咱們走著瞧！”他要出鳳凰宮，卻被鳳曄攔住了。鳳曄收取了他進出鳳凰宮的腰牌，拿了一個紅紗封起來的小匣子給他，說是念在他伺候殿下三年的情分上，鳳凰族的一點小小心意。

　這紅包，有個說法。叫做“去禮”。大戶人家遣走小妾通房或者買回來幫忙生孩子的丫鬟奴仆時，一般都要給的補償費。

　鳳曄說如今亂世，鳳凰宮人手不足，不能派人送他回家，若是耶璟擔心獨自回去不安全，他可以請天使族人來接。說著，鳳曄就拿出了手機。耶璟便說不用，他自己能回去。

　“如此最好。慢走，不送！”鳳曄說。

　耶璟走出鳳凰宮。耶柔兒立即小跑了過來，見耶璟臉色不好，擔憂問候道:“璟公子，你這是怎麽了?殿下又欺負你了?”

　“滾！”耶璟冷喝了一聲，震動翅膀，急飛走。

　“公子——”耶柔兒飛著追來上來。

　耶璟猛然回頭:“別跟著我！早對你說過，不要糾纏我！都怪你！若不是你，殿下怎會懷疑我對她不貞！如今，她休了我了，你滿意了?”

　耶柔兒呆了呆，欣喜道:“真的?她肯放你走了?”半年前天使族來接，耶璟卻沒走，對外便隱晦地說過，是龍鳳少帝殿下不肯放人。

　耶璟冷哼一聲。“你很開心嗎?我又成了全宇宙的笑話！堂堂三品真神，絕世天才，被人玩膩了，拋棄了，很好笑，是不是?”

　耶柔眼淚瞬間滾了出來。她不是為耶璟對她火而傷心，而是為耶璟而哭。原來不管璟公子是得到殿下的愛寵，還是得不到殿下的愛寵，璟公子都是別人唾棄的對象！璟公子，他心裡一定很苦很苦。

　……

　“露露，麽麽噠！”豆子正在練字，同時也在和明露視頻。

　視頻的那一端，明露在彈琴。除了琴聲，還能隱約聽見弓弦聲。是星辰在練射術。

　視頻鏡頭裡見不到星辰的人影，但豆子可以想象得到他一定是射上兩箭，就會轉頭與明露互相凝視片刻。因為明露隔不到三十秒就要轉一次頭，不好好彈琴，也不好好和她聊天。

　這一對每天柔情蜜意的，可叫人羨慕嫉妒恨呢！

　“豆豆，你說可氣不可氣！我們這麽缺食物丸，他們竟然把戰死沙場的戰士遺體賣給水妖！”明露的琴聲裡滿是殺伐之氣。“我真恨不得殺了這些混帳東西！”

　“我也想一巴掌把他們拍碎了打包賣給水妖，可是沒辦法啊，我們哪有實力殺上金帝的領域去?”其實豆子知道，不僅僅金雅在這麽乾，人族其他區域的獲勝方，也是這麽乾的。

　人類是最忌憚同類相食的，而人族又有百分之八十都是純正的人類或混血半人類。同類是屍體，哪怕煉成食物丸，很多人類也是忌諱的。

　賣給妖族、魔族自然可以，但是妖族、魔族拿不出那麽多妖屍、魔屍與他們交換。妖族、魔族的丁口數量攏共加起來都不到人族的二十分之一。

　賣給水妖卻可以獲得豐厚的水妖屍和水域資源，遠比賣給妖族和魔族獲益更多。

　明露又說道:“最可恨的是，那些強者明明有數之不盡堆積如山的食物丸，寧可拿去與水妖換珍珠戴著玩，也不肯捐一點給豆包樓。弱者簡直沒有活路了！到處都是死屍的年月，竟然餓死了許多人……”

　“唉……”豆子低聲歎氣。她所能做到的，比明露多不了多少。除了閑聊時罵罵那些為富不仁的家夥，就只能盡可能地為豆包樓多捐一點糧食。

　可是食物丸這些東西已經不敢捐了。亂民太多，一旦豆包樓裡大量出現食物丸，總有人鋌而走險。都是窮困給鬧的。豆包樓如今只能布施靈谷稀粥。若是乾飯，都會有人突然衝出來， 連鍋一起端跑。

　距離神帝們離開，也不過才四年而已。這樣的日子也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到頭。若是宇宙壁膜要幾百年後才關閉，等鳳離他們回來的時候，宇宙裡生靈數量只怕要去掉十之**。

　“豆豆，我前些日子尋了一些地靈署塊莖，已經種下了，希望明年能收獲一些。我看古書上說，這種地靈署一年就能結出許多塊莖，而且不易妖化。我試試看，能不能種成，若是成了，應該能幫上大家一些。”

　“別等明年啊，我有生長符，把塊莖給我吧，我來……”

　“啊——”明露突兀地叫聲打斷了豆子。

　“怎麽了，露露?”

　視頻裡，明露停止了彈琴，星辰也走了過來，立在明露身後，彎腰看網絡儀。似乎是明露的網絡儀出了問題。

　“豆豆，趕緊上聯邦外網。”明露用豆包號與豆子聊天時，一直開著聯邦外網網頁，在網上照著曲譜彈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