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的時間未見，在我心裡卻好似隔了幾十年之久，我以為我忘了她，可當她出現的時候，我的心神依舊忍不住顫動，我在心底問自己為什麽...為什麽...

　我無法違背自己的內心，我知道，我對公主有的只是愧疚，並不是愛。

　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男人。

　她走進來，先是對公主行了一禮，然後對我說:“尚書大人，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久到有幾年的時光。我嘴角微動，卻沒有說出話來。

　公主靠在我的身上，笑了笑，調皮的說:“小靈，他現在可不是尚書了哦，是丞相了呢。”

　茯靈魅惑一笑，風華絕代，時光只是令她更加的美麗與淡然，她說:“原來如此，那麽便在此恭喜丞相大人了。”

　“阿苓，是我讓小靈過來的，你在這邊等我一下，這麽多年了，我還未跟小靈好好聚過呢。”

　我點點頭，說:“小心點，帶上婢女。”

　公主笑的一臉幸福，扶著侍女的手，點頭應好。

　我望著她離開，再看著茯靈沒有絲毫眷戀的跟隨離開，手漸漸緊握成拳。

　世間最可笑的事莫過於你對一個人念念不忘，可那個人卻對你不屑一顧。而一個人對你深情以許，可你卻無法愛上這個人。

　很多時候，愛這種東西，由不得選擇。

　在多年以前，心第一次跳動的時候也許便已經注定。

　我輕笑了下，黯然若失。

　可原本以為再次見到她也僅僅如此，但當公主身邊的侍女跌跌撞撞跑來告訴我公主出事的那一刹那，我的腦袋一片空白。

　我跌跌撞撞的跑到公主與茯靈所在之地，所見隻讓我眼前一黑。

　公主躺在血泊之中，手捂著肚子，臉色蒼白，似乎想對我說著什麽。而茯靈，手中拿著一塊類似嬰兒的血團，臉上的表情冷酷的可怕。

　我忘了接下來的那一幕，那一幕對我而言是永遠不願回憶起的傷疤。我隻記得我拿出我身上裝飾的配劍瘋狂的刺向茯靈，我隻記得我抱起公主的屍體，嘶聲力竭。

　我在質問，我在嘶吼，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可那個曾經在我心底最深處的女人卻是把那個死嬰扔在我的身前，扯出一抹令人心驚的笑容。

　接下來，她說出了令我那曾經年少情愫徹底粉碎的話。

　她說:“為什麽?因為我是妖啊，我身為一隻妖，怎能容許凡人作為我的主人，哪怕是曾經也不可以，這對於我言是一種恥辱，所以，她只能死。”

　我不可置信的抬頭，望著她那令人陌生的笑容以及臉龐，這一刻，什麽愛，什麽情，皆徹底不再存在。只剩下滔天的恨。

　妖，原來她是妖。

　我看著她突然變得更加妖異以及不似人類的瞳孔。終於忍不住大笑。

　只是，笑著笑著卻忍不住流下淚水。

　從來沒有這麽一刻如此痛恨自己，也沒有這麽一刻那麽憎恨過一個人。

　茯苓，你看，這便是你多年心心念念不忘的人，一個妖，一個狠心絕情的劊子手，她不但殺了你妻子，還殺了你孩子。

　她笑的薄涼，看著我說:“怎麽，恨我嗎?茯苓，你報不了仇的，因為你是凡人，而我是個妖。”

　“看在我們曾經相處過半年的日子，我便不殺你了吧。”

　說完，飛離而去。

　我望著她的背影，心裡似乎有什麽在坍塌，隨後又有一種名為仇恨的東西在生長。

　我親手把我的妻子以及孩子埋葬，隨後辭去丞相之職，獨自跋涉來到離本朝不遠的仙門之中。

　那是一個佛門，摩羯門，上至修士，下直凡人皆知的一個仙派。

　茯靈曾說，我是凡人，我無法報仇，那麽如果我不是凡人呢?

　我要加入佛門，因為我知道，若要殺了她，那麽便只能成為佛修。

　我日夜跪在摩羯門之外，不管風雨。

　摩羯門的一位老和尚說:“你當真要加入摩羯門?”

　“是。”

　“加入摩羯門後可要與世俗間一切斷絕，包括你在世俗中的親人，世俗中的榮華富貴。”

　“是。”

　“既然如此，你便隨我來吧。”

　就這樣，我跟隨摩羯門中的佛修進入佛門之中。

　從此，我不叫茯苓，我叫釋摩安加。

　我日夜修煉，成為了大家眼中的大師兄，成為了整個佛謠界遠名盛傳的一位絕代天才。

　我打聽茯靈的蹤跡，追殺茯靈，看著她在我面前苟延殘喘，卻沒有第一時間下手殺了她。

　不是因為太過憎恨，是什麽原因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心裡有個聲音在跟我說，不要殺。

　那一天，當我再一次把她逼到山下時，她摸摸嘴角的血，晃晃悠悠站起身來，突然笑了。

　她說:“茯苓，你還恨我嗎?或是說，你到為今依舊還喜歡著我?”

　我抿著唇，只是冷酷的看著她。

　她又說:“想不到，當年病弱的那個少年，如今會是佛謠界中名極一時的天才，佛門中盛名的佛子，所有妖族懼怕的人。”

　我依舊無言。

　她笑:“茯苓，為什麽不殺我，我可是殺了你的妻兒，你的妻兒死在了我的手裡..”

　話未說完，我便忍不住拿著佛珠一把把她的身體刺穿。

　我的眼神冷酷，少了在外人面前的溫和，公主與孩子是我的逆鱗，不容許她觸碰提及。

　她望著我，虛弱一笑，眼神滿足，嘴巴動了動，但是最後還是無力倒地。

　佛珠舍利子對她的傷害極大，很快，倒地的她便化為一塊醜陋的茯苓根。

　原來，她的本體是一個茯苓。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看著自己的手，趕忙的抓起那醜陋的茯苓根，體內的靈氣源源不斷的湧入她的體內。

　直到她恢復人類的外表，我心裡才松了一口氣。

　為什麽會在她倒地的時候如此緊張，為什麽那麽害怕她死去，我告訴自己，那只是因為我不想她死的太過輕松。

　她睜開了眼， 望向自己的身體，眼神有些黯然，她說:“為什麽不殺了我?”

　我說:“我怎麽能讓你那麽輕易死去。”

　她笑，然後閉上雙眼。

　我把她帶回宗門之中，交給宗門的弟子。

　“師兄，這妖女怎麽處置?”

　“把她單獨關押至一個地牢。”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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