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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遊方舟》第4章 京城風雨 (下)
  卻說女人的直覺有時是非常恐怖的。  和尚引著道士與張哲二人,來到他的落腳處,西寧派在京師的道場DD沒錯,和靜齋眾人一樣,他也是前來參加武林聯盟大會的。

  道場門外正站著一位須發皆白,皮膚紅潤的老僧,他見了三人,便道:“當節,你方才匆匆離開,就是為了他們兩個?”

  和尚當節答道:“回首座,正是。這兩位還是弟子為了這次的事找來助拳的人。這位是了東,那位是張哲。了東,張哲,這位是我少林寺烏龍院的首座願訶長老。”

  道士了東與張哲齊聲拜道:“見過大師。”

  願訶打量了兩人,頷首說道:“武功不錯。當節,把他們引進去吧。”

  當節應了聲,帶著兩人進入道場。

  這時一僧從道場內奔出,見了當節,稽首問道:“貧僧淨念禪宗塵遷,敢問師兄可是少林寺的高僧?”

  當節回禮道:“高僧不敢當,小可少林當節,不知塵遷師兄有何見教?”

  塵遷道:“峨嵋派女俠李文嘉等人為金人所傷,現在我處醫治,她傷勢甚重,是以塵遷聽聞少林派已到,故來求一粒大還丹為其療傷。”

  當節說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隻是煉製大還丹的藥材中有幾昧主藥非常珍稀,故此本寺大還丹久未開爐煉製,存留者隻有寥寥數顆,今趟來此,並未攜帶。不過我這裡尚有一瓶本院特製小還丹,亦是療傷上品,或可解師兄之急。”

  塵遷接過瓷瓶道:“真是太感謝了。”

  當節合十道:“不必多禮,救人要緊。在下尚有急事,就此別過。”

  塵遷道:“那貧僧就不再叨擾了。”

  塵遷回到房裡,倒了一碗滾水,拿著瓷瓶,拔了塞子,倒出一粒小還丹來,一股藥香撲鼻而來,塵遷心道:真不愧是赫赫有名的小還丹。

  將小還丹化入熱水中後,塵遷扶起李文嘉道:“這是少林派的小還丹,趕快服下。”

  李文嘉端過飲了,靠在床邊,但覺一股熱氣從腹中騰起,散向四肢百脈,那原本已經毫無知覺的左手竟然再次有了知覺,不禁喜道:“這藥果然神效。”

  話音剛落,李文嘉竟身子一俯,探出床沿,哇的一口,暗紅的血塊湧了出來。

  這一吐,便沒個休歇,紫黑的血塊吐完了,殷紅的鮮血仍是狂吐不止。李文嘉痛苦地道:“痛,好痛!”

  塵遷見狀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正在這時師妃暄等人回來了,推開房門,眾人湧了進來,石清璿疾點三指將她放倒,聞者一股藥香,失色問道:“你給她喂了什麽藥?”

  塵遷指著還在木桌上的瓷瓶答道:“是那瓶,難道這不是小還丹?”

  師妃暄拿起瓷瓶,鼻子湊到瓶口嗅了半晌,說道:“這的確是少林寺的小還丹,沒錯。”

  石清璿上前道:“給我一粒看看。”她仔細地觀察,看不出有什麽異常,然後用指甲掐下半粒,送進嘴裡。倏地,她臉色一變,閉目調息了片刻,方睜開眼指著李文嘉道:“好霸道的藥力,快幫她運功催藥。”

  然後石清璿要過藥瓶,放在眼前轉了個圈,歎道:“果然是這樣。這不是普通的小還丹,而是烏龍院那幫瘋子特製的。烏龍院出品的東西效果好是好,但用錯了方法那可是會害死人的。塵遷,到底是誰把藥給你的?”

  門外,當節、了東和張哲匆匆走過,塵遷指道:“就是他們!”

  眾人齊齊回頭。

  當節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腦子飛轉,打招呼道:“別動!別激動。這裡是西寧道場。”他回頭一看看到已經走過的了東竟然返回來探頭望室內到底是誰,伸手一拉,叫道:“還不快走!”兩人扭頭就跑,而張哲見了石清璿就像是見到貓似的,已經溜得沒影兒了。

  說起來還真不是張哲的武功差,他的功夫比起了東、當節也就在伯仲之間,但是一遇上知根知底的石清璿,他便一點辦法都沒有,任人魚肉。宋缺說得好,不死印法就是一種幻術。幻術被看破,不僅不能影響敵人的判斷,反過來還會被敵人利用起來影響自己。所以當節和了東聯手能夠壓製住石清璿,而張哲卻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看三人逃走,費英目視師妃暄,不知是否該追。師妃暄瞄了她一眼,淡淡地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既然知道是少林寺的,還愁找不到他們?”

  卻說當節引著了東、張哲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乃是有一樁要事要去辦。

  “我接到了一個很困難的任務,所以才把你們找來。”當節邊走邊道,“希望你們這幾年沒有虛度,不然不要說任務成功,連失敗後我們能否活下來還是個問題。”

  “有什麽任務,說來聽聽。”張哲道,“難不成要去刺殺皇帝?這可不成,難度太高了。”

  “不是。”當節答道,正在張哲微微露出輕松的表情之際,他續道,“不過和刺殺皇帝比起來也差不多了。我們要潛入皇宮,救一個人。”

  一直沒開聲的了東輕輕地問了兩個字:“嶽飛?”

  當節訝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你們武當也有這個任務?”

  了東搖頭道:“猜的。”

  “怎麽樣,做不做?”當節問道。

  “做,為何不做。要是我們兩個不出手,光憑你一個,我們明年就可以給你上墳了。瘋僧顛道狂儒,這三怪少了一個,以後的日子就要寂寞許多了。”張哲應道。

  “怎麽救?”了東問道。

  當節取出一張紙說道:“沒有充分的準備,這麽危險的事,我可不會去接。這個是皇宮的地圖,碰巧,我知道一條密道,能從城門校尉的衛所連到皇帝老兒的禦書房,而嶽飛被關的地方,就離禦書房不遠。這個任務要是一切順利的話,我一個人也就夠了,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要是被發現了,我可沒把握能夠脫身。所以這需要你們的支援。”

  了東潑冷水道:“城門校尉的衛所守衛森嚴,也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進的。”

  當節哈哈笑道:“我們不需要混進城門衛所。這邊有間空閑的宅院其實是記在我烏龍院的門下,我們先躲進這個院子,然後所要做的便是向正北方向掘進二十六米,打通一條到那條密道的地道。”

  “那我們現在該乾些什麽?”張哲問道。

  當節答道:“當然是去買三把鐵鍬和一些乾糧。”

  挖地道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作為南朝的都城,無論日夜都有人負責監聽地底的情況。要在嚴密的監聽下挖掘,隻有在鐵鍬上加注內力挖掘才會做到銷聲匿跡。

  三個人輪流休息,挖了一日兩夜,終於挖到了密道的正上方。

  了東輕拍身下的洞壁,說道:“就在這裡了。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下去吧。”

  當節、張哲齊聲答應。

  了東舉起鐵鍬,發力下插,鐵鍬就像是切入黃油的小刀,慢慢地沒入土層,然後了東低呼道:“穿了!”

  隨著嘩啦的碎土落地聲,三人從地道口跳下。當節晃開火褶子,對了一下指北針,說道:“這邊來。”馬上他便把火褶子熄滅了,因為他聽見一陣輕微但是迅捷的腳步聲正在自遠而近。

  這麽快!當節心中一震。難道被發覺了?

  密道並不是完全筆直的,比如三怪所處的這段,便是個折角,因此方才的那些火光,並不會被來人知曉。

  那人來得很急,但絲毫沒有掩蓋自己的腳步聲,呼吸也很局促,似是不會武功之人。

  了東上前一步,雙手握槍,準備將來人一舉擒下。他經年困於幽室,在狹小之處,即使是長槍重劍,也都能運使無礙,此刻由他出手,最是恰當。

  近了,更近了,到了!露頭了!

  了東算好腳步,槍杆一捅,居然刺了個空,耳隆中就聽著一人嘶聲吼道:“鼠輩安敢欺我!”隨即槍身一震,被他一拳砸在槍杆上,一股雄渾的內力傳來。

  了東心中恍然,這人聽聲音便知必是受了不輕的內傷,故此起先並沒有查覺到己方三人的存在,但他終究是功力深厚,自己出手時沒有掩住殺氣,一動便被他發覺了,竟然悄無聲息地緩了半步,反過來將了自己一軍。

  兩人的內力沿著槍杆互相衝撞,槍身震顫,竟發出嗡嗡的嘯聲。

  了東隻覺這人的內功大不簡單,綿綿密密而又無孔不入,縱是自己能夠破除天下陰損內力的純陽功一時間也去之不盡,奇異得很;然而這奇異感中,卻終究帶著幾分似曾相識,仿佛是與自己的內功同出一源。

  張哲和當節兩人見了東取之不下,正要出手,這人先從槍上撤手,說道:“且慢,這是武當派的純陽功,你是誰?是從哪裡學來的?”

  了東心中突然記起本派的一門神功,而這門神功現今隻有一人會使,這人現下當在京師,於是說道:“賊禿,點火。”

  火褶子再次亮起,火光中一張方正蒼老的臉寫滿了疲憊,了東叫道:“師兄,了謙師兄,是我呀,我是了東!”

  “了東?”了謙就著微弱的火光端詳著了東,終於認出了他,雙手前探抓住了了東的雙肩,激動地道,“了東,真的是你,這些年你到哪裡去了?我們還以為你已經遇到不測了。”

  當年在武當山上,唯一能和二閑聊上幾句的便是排行二十的小師弟了東。了東偷學本門武功一事雖然鬧得沸沸揚揚,但了一常年閉關,了謙遠赴西域公乾,對此都不詳悉,而這種事情知無不三緘其口,是以極少有人知道這事是了東鬧出來的。等了一和了謙突然想起已經許久不見了東,已是兩三年後,兩人以為他已經遭遇到了不測,還為此惋惜了一陣子。

  武當了謙,當節和張哲眼前一亮,上前施禮。了謙現今乃是武當派弟子的領袖人物,在十大高手中排名第一,影響深遠。而他急公好義,交遊廣闊,朋友眾多,不管識與不識,盡皆敬服。

  了謙收拾心情,回禮道:“原來是少林和補天閣的高第,幸會幸會。”

  了東問道:“師兄你怎麽傷成了這樣?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了謙臉色一變,說道:“此事一言難盡,先跟著我出去,救人要緊。”

  了東問道:“誰出事了?是了一師兄?他出關了?”

  了謙點頭道:“是他。你們既然進了這個地道,當是知道它是通向禦書房的,了一現在就在禦書房裡為我斷後。後路已經堵上,我們得從城門衛所裡出來,繞道去救他。”

  “那還不快走!”當節轉過身來,舉著火褶子道,“我這裡有圖,隨我來。”

  在當節三人的護衛下,了謙利用神遊決輕易地找到了了一的行蹤。天人級高手的持久作戰能力真是令人驚歎,在經歷了半個夜晚的苦戰,負傷累累之後,了一的氣息還是那麽地強盛,即使在周圍數個強大的敵人圍攻之下,依舊巋然不動,不時地作出反擊,爆發出凌厲的氣息。

  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宮內的眾高手們雖然困住了了一,卻沒有人能留住他。瞻之在前,顧之在後,了一來去如電,進退無方,依靠他卓絕的輕功的悠長的內力,將敵人玩弄於股掌。在敵人疲於奔命之際,了一卻猛然施以反擊,予敵重創,更讓大部分的圍追者心存顧忌,不敢任意施為。

  了謙卻道:“我們得要趕快和他回合,他不可能永遠這樣衝突下去。”

  在禦書房中,因為塵榮的牽製,塵寧全力的防禦擋住了了一的劍罡,將禦書房的房頂整個地掀翻。了一不像塵寧那樣有著需要保護的人,因此沒有硬挺,借力飄飛,來到塵航身邊,揮劍將他的手連著半冊遺書一起割下,一路向西突圍。

  斷石殘瓦之中,塵寧和塵榮散開氣罩,相視無言。大門不知被掀到哪裡去了,門外滿是碎石飛濺後的傷者,倒了一地,場面頗慘。

  了一走出小半裡地,已經攀上了宮城的城牆。正待躍過,突然停住。他的面前、身側,已經有人先他一步到達此處。

  為首的是一名光頭的中年人,寬袍大袖,氣度不凡。看似笑容可掬的臉與他身上隱隱散出的暴戾氣息產生了一種詭異而和諧的對比。此人不可力敵。了一隻一眼便作下了判斷。

  光頭的右手邊站著兩個青年男子,都穿著黑色的夜行服,和光頭同樣的笑臉讓人看起來有些呆板,和光頭不同的是。他們的身材都沒有光頭那麽高壯,因此單獨看起來更為親切,就像是街對面雜貨鋪、綢緞鋪裡那兩個胖胖的和藹掌櫃。

  站在光頭的左側不遠處是一紫一黃兩個看起來隻有二十來歲的女子,從衣著到髮型無一不顯露著叛逆。但了一寧願去衝光頭的方向也不願意面對她們。不是了一心存憐香惜玉,而是兩女妖豔的面容之後,流露出的氣息隻有毀滅。了一毫不懷疑,即使自己能夠快上一線將她們擊殺,以自己的輕功也未必能完全躲過她們的反擊。她們不是殺手,是死士。兩人勾起了了一去年蜀道中的一段記憶,除了慈航靜齋外,隻有陰癸派及其分支天命教才能培養出這等容貌氣質與武力心境都臻上乘的美女死士。

  了一的心裡浮現一種明悟,自己最近的事情鬧得太大,損害了很多人群的利益,就連藏在暗處的人都已經忍不住要出手了。

  嘩,嘩。了一的衣袂由於他毫無征兆的急停而劈啪作響,一道黑色的氣流從他的面前半尺處劃過,了一長劍一點,劍氣向黑暗中刺去,然後,再無聲息。

  兩個年輕男子中,更胖一些的那個陀螺般飛起,橫著斜著豎著向了一滾來。了一向左側跨出一步,提劍刺去,他一拳打在了一的劍脊上,然後臉色一變,竟不能從劍上借到半分力道,心中叫遭時,了一長劍顫動,淡紅色的劍氣宛若一朵朵小小薔薇,向他籠罩過去。隻是略胖的男子從同伴的身後竄出,手起處,竟是一根不知從何而來的狼牙棒掛著怪嘯撲來。

  錚錚數聲,鐵屑紛飛。了一的長劍切不開狼牙棒,但狼牙棒已被震開,有一面上的釘子已經全無蹤影,像是被拔了刺的豪豬。

  了一飛過兩人,從光頭的頭頂越過,向城牆下落去,光頭穩穩站著,笑容不改,卻遲遲沒有出手。

  “二伯?”消瘦些的短發黃杉年青女子問道,“怎麽不留住他?我們辦得到。”

  光頭道:“你且試試看。”

  年青女子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垂在身側的雙手中出現了兩道寒芒,她兩臂一晃,寒芒悄無聲息地飛出,一道劃出優美的弧線,而另一道卻是取的筆直的垂線。在場的無一庸手,人人都算得出,當這兩柄利刃落下時,一柄在他頭頂寸許,另一柄在他身前。高手相爭,在於方寸,這兩道寒芒雖然攻勢凌厲,卻也隻能對了一的閃躲范圍產生極大的限制,而不會對他進行直接的威脅。

  與此同時,另一個紫杉女子也上前一步,雙手籠在袖中,不知攥著什麽,然而沒有人懷疑她不能發動與前者同樣的攻勢。

  “就在前面!”了謙急奔中回頭道。一路闖來,縱然宮內已然守衛大亂,四人仍是遭遇了不下四波有組織的阻擊。此時正式黎明前那最黑暗的時刻,漫天星鬥熠熠生輝,仿佛正在天空中俯視皇宮中這難得的亂相。

  緊跟在了謙身邊的隻有當節,這酒肉和尚的鐵杖重若千鈞,無堅不摧,沒有人能擋住他的腳步。右側的房頂上,一個灰影若隱若現,不斷傳出弓箭手被殺前的慘叫,那是張哲的傑作。

  了東已經落在了肉眼不及的遠處,隻余下不斷的氣勁激暴尚能說明他的位置。雖然知道他深陷重圍,但其余三人並不擔心,武當四代了字輩能活到現在的無一不是久經風雨的老江湖,要是輕易被百十個人圍殺,傳出去可是個天大的笑話。

  轟隆一聲,從一間房裡破牆而出的當節、疾奔中的了謙、從一個陰暗旮旯裡竄出正甩著劍上殘血的張哲,三人不約而同地向前方的城牆上望去,只見一人輕飄飄地從三丈高的城牆上月下,他的頭頂,正有人以暗器追擊。

  只見那兩柄利刃竟齊齊有了變化,頭頂的那一柄速度激增稍稍偏了一個角度,插向了一頂門,而另一柄有如鍾擺蕩到了極限,竟又飛回來,切向了一的小腹。

  得手了!牆上的人心中大定。

  怎麽會沒躲開?城下的人疑惑。

  了一不閃不避,出人意料地生受了這兩柄利刃。

  割向小腹的那柄似是被了一的護體真氣卸下,向隨著他的身形地上落去,而另一柄則插在了了一的肩頭,鮮血飛濺。

  隻有功力最高的了謙看出了名堂,了一不是不能躲,而是當時另有人出手。那個紫杉女子的長袖微微動了一下,不只是放出了什麽暗器,了一顯然對這暗器十分忌憚,因此寧可受了那利刃也不願意向兩邊躲閃。

  了一落在地上,有些踉蹌,然後抬眼看到了了謙和當節,雙目中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色,隨即拔除肩上的利刃,輕聲說道:“原來所謂的魔門高手,就是如此的手段。領教了!”隨著“了”字的出口,了一手一抬,那柄還帶著他的熱血的月牙狀暗器,化作一道閃電,筆直地向上飛去。做完這些動作之後,了一向前一倒,撲在了了謙懷裡,人事不醒。

  “啊!”幾乎是同一時刻,紫衣黃衣兩個女子同時發出痛呼。黃衫女子滿手是黑血,她自以為能接下了一反擲的自己的暗器,卻拿捏不住,刺破了手心,上面的毒性極為霸道,駭得她忙不及地取藥吞服。而紫杉女子則是捂著肩頭,她肩上插著另一個暗器,與了一受傷的位置分毫不差,看樣式正是了一用護體真氣卸下的那把,沒有人知道那暗器是怎麽離開了一的手裡,又是循著哪一條路線飛上來的。

  黃衫女子駭然道:“他怎麽會這手孤影暗香?”

  光頭望著背起了一遠去得得了謙,歎道:“看來是我錯了,我們應該不計代價將他留下的。”

  “未必。”胖些的那個男子扶著面色蒼白為他擋下必殺一擊的同伴道,“小葉和老朱都傷得不輕。”更遠處,一黑衣人正伏地嘔血。

  “我們走,那些道貌岸然自以為是的所謂武林正道追過來了。”光頭下令道,“撤。”

  六人消失在了黑暗中。

  了謙背起了一,當節、張哲左右護衛,反身向外殺,接應到了東之後,就再也沒人能擋住他們的腳步。

  了一滿身傷痕,失血嚴重,非常虛弱,但是除了最後肩頭受到的創傷,其他的傷口在先天真氣的療養下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肩上傷口處的毒一開始就被了一運功以大量的鮮血洗去,絲毫無礙,他的昏迷更多意義上是一種自我保護。

  了謙問起當節怎麽會知曉那條密道,當節的答案是兩個字:天機。不是當節在故弄玄虛,天機是江湖上一個情報組織的名稱。

  話說京師裡有兩個著名而又互相敵對的幫會組織,一個是金風細雨樓,一個是六分半堂。這一樓一堂乃是江湖閑散進京後投奔的首選目標。金風細雨樓裡的一員乾將張炭,就是出身於天機這個組織。不過現在這個天機已經不是當年那個,自從老首領張三爸被人殺死後,天機分崩離析,主要人員各奔前程,天機這個名字沉寂了好幾年。方舟歷二十年前後,這個組織再次出現在江湖人的視野中,但所有面孔都已陌生,這是張炭不回師門的原因。重建後的天機非常低調,它放下了江湖恩怨,以中立的姿態向江湖勢力兜售情報,從情報的質量來看,這時的天機已經根深蒂固,發展得很壯大。

  武當弟子見零落,但武當的底蘊擺在那裡,遍布天下的俗家弟子便是武當的耳目,何況還有武林聯盟這種名義上的組織能交流一下一定層次上的信息,故此武當並不需要天機組織的情報。了謙對這個組織僅是耳聞,加之天機行事極為低調,他對天機並不了解。在得知了天機連皇宮密道這種消息都能打探出,了謙對天機不由得起了興趣。不過再問下去,當節也語焉不詳,隻是告訴了了謙一個天機的聯絡點。畢竟少林比起武當,潛勢力有過之而無不及,自有它的信息來源。當節也是偶然間才接觸到天機這個組織的。

  正午時分,五人在西寧道場中圍了一桌。

  白道聯盟會議已經開了好幾天,不斷有各派門人前來,同樣的事情反反覆複地討論,不知何日方是個盡頭。清頻鵲繳倭峙傻嚼矗蟮夢諏禾刂頻男』溝ず螅延讜緋肯刃欣肟禱匚淶保飼衷誥褪俏淶痹誥┦Φ淖罡吒涸鶉肆恕U嫖浣G撇⒚淮擼飼ㄒ榱艘換故親約航資執匚淶鄙健

  偏廳雅室中,隔牆聽人說起昨夜宮內的大亂,五人面色自若,不過飛揚的眉毛透露出他們心中的得意。

  武穆遺書分為兩個部分。其一是嶽飛畢生的兵法心得與練兵的方法以及一部分軍資,這對五人來說用處不大;其二是嶽飛為北伐而籌措的物資、裝備,以及嶽家軍從北國奪回的一部分皇家密藏。嶽飛生前擔心遺書會落在奸臣手中,故此將絕大部分的物資都藏在了幾個絕密的所在,錄下了一份地圖,以備不測。而這份地圖,則托兵器大師北勝天帶著,放在了驚雁宮內。

  讓眾人心動的就是驚雁宮,準確地說,是傳說中刻在驚雁宮內的戰神圖錄,傳說中等級高達天級上品的戰神圖錄。

  了一的太極神功、太極劍,了謙的太極拳、天蠶功,當節的金剛不壞體神功、瘋魔杖法,張哲的不死印法、影子劍法,了東的太極槍、純陽功,五人所修習的功法放在外面,都是聲名赫赫,倘若有任意一本以上武學的秘籍流落在外,恐怕引發的腥風血雨不見得會比當年九陰真經引發的小。

  但是戰神圖錄就根本不是一個級別上的。世間所有流傳的武學,下者強身健體、延年益壽;中者勇力絕人、萬夫莫當;上者奪天地之造化,餐風飲露,逍遙自在,再不為世間萬物所製。而戰神圖錄則不同,它能指一條出超脫於這世間的道路。

  世人營營,是為生前,聖賢汲汲,是為身後,佛法寂寂,是為來生,道法肅肅,是為延命,然而無論賢愚不肖,無論邪魔佛道,終究是擺脫不了萬裡紅塵、億載運數。就像是一條河裡的魚,即使是奮力逆流而上,終歸是生於水中,死於水中。

  戰神圖錄就是這麽一個契機,讓一條魚透出水面的契機,讓一條魚上岸的契機,哪怕是九死一生,哪怕是毫無結果,當這個契機擺在眼前時,都要義無反顧地去嘗試。不問緣由,不求結果,唯一的驅動力便是那發自內心的對未知世界的求索。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這樣,不在於為什麽原因去做,不在乎做了後會有什麽結果,甚至連做的當中是以什麽過程去做的都不在乎,而僅僅在乎做了與否。

  大學之道,始於知止。何有知止,為有所懼。恐懼是生命發展中最寶貴的一種情緒。有人說恐懼緣於知曉,有人說恐懼緣於不知。前者未必對,後者未必錯。因為世上沒有絕對的已知,已知不知,都是相對而言的。知而懼,是因為不知如何有效地解決。不知而不懼,是因為知曉懼不懼都是一般作為,更何況,生命不是一直都是理性著的。為了克服恐懼,所以才有了求知,有了探索,於是始有文明。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差擬近矣。

  隻是,現在的問題是,在座五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問來問去,竟無一知曉,驚雁宮所在的留馬平原究竟在何處!

  “嶽家軍現在的余部在何處?”了一問道。

  “對啊,嶽家軍裡應該有人知曉這個地方!”當節捶一下自己的手心,答道,“在襄陽,在和郭靖黃蓉一起守襄陽。”

  了一咧嘴笑了,想起多年前神功小成的那個夜晚,悠悠地道:“原來轉了半天,這武穆遺書還是要落在郭靖的手裡。”了一心裡又加了一句:正好把人情還了。

  商議既定,眾人心情大好,大快朵頤,這時從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聲音不響,卻剛巧能讓五人聽到,顯然是刻意的。

  當節起身擋在門口,門開,映入眼簾的是師妃暄那清麗秀雅的容顏,隻是,這賞心悅目的可餐秀色,在當節眼裡,卻是說不出地令人討厭,正好似吃著鮮嫩的山桃卻發現有一半已經爛掉,讓人興致全無。

  “昨夜的事是不是你們做的?”師妃暄開門見山,以興師問罪的語氣問道。與其說她是在詢問,還不如說她隻是想要當節親口給個肯定的答覆。

  “什麽事?昨晚?昨晚我可沒出門。”當節裝傻的道。除了相貌平常,丟到人堆裡就找不出來的二閑,其他三人都作了易容,當節暗道這種事隻有腦殘才會坦白出來。

  師妃暄明顯不信的道:“一個用長槍的,另一個用禪杖,還有個精於暗殺的高手和一個使拳的,難道不是你們這一幫人?”

  長兵器多見於沙場對決,江湖中修習者甚少,三怪出門不曾換了兵器,在有心人眼裡那點易容根本不頂用。

  當節開始耍無賴,伸手推搡師妃暄,另一手想要掩上房門,說道:“說不是就不是,想不到堂堂慈航靜齋也會玩公報私仇這一套,真是令人意外啊!”

  砰的一聲,師妃暄和當節對了一掌,當節想不到師妃暄如此強來,非但沒把門關上,相反自己被震得身子一偏,露出了房內的其余四人。

  當節退了一步,凝勁雙拳,不爽地道:“怎麽,想動手?”

  師妃暄不理他,冷笑兩聲道:“哼!五個人都在這裡,和昨夜大鬧皇宮的人數一模一樣,還敢狡賴!”

  了東站起身來,他的面容森寒無比,說出來的話也是如此:“師妃暄,飯可以隨便吃,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哦!”

  師妃暄道:“是非自有公斷,你們做了沒有,到宮內一對便知。”

  當節、了東齊聲悶哼,催動氣勢,但兩人聯手依然敵不過師妃暄一人。比起石清璿,師妃暄到底要強出一籌。

  了謙知道這事遮掩不住,強自抵賴也沒什麽意思,坐在座位上開口道:“就算是我們做的又如何?”

  師妃暄不假思索地道:“隻要你們把從皇宮裡拿出的東西交出來,就放過你們。”

  了謙放聲大笑道:“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你和我們也沒什麽不同嘛!隻是,你憑什麽讓我們把東西交給你,就憑房頂上那位?”

  與此同時,一直不作聲的了一駢指向右上方虛點,一道凌厲的劍氣在房頂上開了個小洞。一個女子痛呼一聲,衣袂飄動聲迅速西去,片刻之後,從小洞處滴下一連串的鮮血。

  師妃暄臉色鐵青,色空劍在半空中劃了個半圓落在手中,堪堪抵住張哲凌空潑下的鶻S輟

  然而劍心通明畢竟不是萬能的,雖然實力上高出一階,但是在僧道儒三怪的聯擊下,她僅能自保,而在了謙出手後,師妃暄明智地選擇了保命。

  “這把劍怎麽辦?”看著師妃暄被打落在地的色空劍,了東問道。

  了謙道:“帶回去,了暮正缺一把好劍。”

  了一對著了謙道:“恭喜。”

  了謙知道了一說的是什麽,在方才的出手中,已經瀕臨突破的了謙臨陣晉身天人之境,不然也不會打得師妃暄落荒而逃。

  被師妃暄這麽一攪,眾人興致全無,各自回房歇息。既然身份已經不怎麽保密,未免夜長夢多,到嶽飛墓上再次祭拜後,五人匆匆離城。

  出城已有七八裡地,坐在久未馳騁的飛白身上,了一忽然勒住駿馬,回顧京城。

  了東策馬趕上,問道:“師兄,在看什麽?”他也回頭望去,京師巍峨聳立的城牆此時也宛如一排矮小的土坷垃,毫不起眼。

  了一灑然一笑道:“沒什麽,有位朋友在送我們。”

  了東愕然,運功雙目,依然是什麽也看不清,再想問時,飛白腳程快,又已經竄出好遠了。

  城樓之上,一錦衣男子,正舉杯遙邀。身旁佳人不解地道:“南銘,為什麽不把他們截住,以我們的實力,應該辦得到的。”

  李南銘微微一笑道:“申裳,你動了貪念了。那武穆遺書雖然珍貴,驚雁宮所藏更是人人欲得的寶物,可是那些對我們來說,都不是必要的。一件物品的價值,最終還是要適合的人才能完全地發揮。我們不需要做那發揮價值的人,而是要做得到價值的人。天時地利人和,又以人和為重。昔日曹孟德處四戰之地,內有陳宮呂布之亂,外有二袁張劉之圍,其勢岌岌可危。然而一旦挾天子而得人和,固屢戰有敗,十數年間,天下英雄惟余孫劉,豈非人和之功?何況,你怎知我們一定留得下他們?”

  李南銘停頓了一下,再飲一口,灑了殘酒,續道:“了一了謙二人你我知之甚深,不必說了,那僧道儒三個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我們不知道是什麽事讓昔日的酒肉瘋僧、翻臉顛道兩個沉寂了這許多年,但是單看三知狂儒張哲的進境,恐怕至少也是先天極境中人。這樣的高手,起碼要十倍的力量或許方有可能困住,但困住後呢?這個代價我們出得起,卻付不起。倒不如賣他們個面子,將來遇上了還有回旋的余地。你該不是真的以為他們中就沒人發現我們設在西寧道場裡的銅管?”

  段申裳回憶了一下,呼道:“了謙!對!就是他!想不到他的城府這麽深。”

  李南銘笑道:“把話漏一半,重要處卻含含糊糊,惹得人心癢。若是竊聽的不是我們的人,恐怕此時已經追上去了。那麽恐怕就沒什麽好下場了,你說是嗎,了謙兄?”

  一陣大笑從樓梯上傳來,了謙一身灰袍,緩步而上,拱手道:“李兄好高明的手段。”

  李南銘回禮道:“彼此彼此,大家都是為本門師兄弟謀點好處。”

  二人相視大笑。

  了謙道:“了謙總算還有些自知之明,這驚雁宮一役,不是我武當一家可以輕易擺平的。不知李當家可有興趣一起參與?”

  李南銘笑容不改,卻道:“承蒙好意,南銘這次卻是要不恭地卻之了,南銘保證,我華山派決不會有一人參與此事!”

  了謙點頭道:“那麽, 就告辭了,再會。”

  看著迅速遠去的了謙和從道旁樹林中牽馬接應的當節,李南銘對段申裳道:“有什麽想問的,就問吧。”

  段申裳道:“我知道你這麽做是有原因的。”

  李南銘笑笑道:“驚雁宮太過凶險,即使是達到了先天極境層次的武者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我華山派人眾勢大,但僅以頂尖高手的數量而言,卻比武當少林遜色多了。這不光是就功力上比較,還有臨陣的經驗和機變,像了一、了謙這樣的,我們這邊能有幾個?雖然近來我功力大進,但說實話我武功越高,就越能感覺到和他們的差距。而且我們攤子現在鋪得太開,自從封師兄重生後,連場大戰又折損了不少,實在抽不出人手啊。要是隻派一兩個去,又怕有個閃失,得不償失,所以乾脆就放棄了。把眼光放遠一點,我們的目標是天下,個人的修為終究是次要的。”

  段申裳道:“我明白了。”

  城下,了謙對當節道:“李南銘真是人傑,不到萬不得已,不可與敵。”

  當節奇道:“了謙兄何出此言?難道他竟然能忍住不趟這潭渾水?”

  了謙答道:“是,也不是。他發誓華山派不參與。”

  當節想起一人問道:“那麽古墓派的莫非煙呢?”

  了謙苦笑道:“這就不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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