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地裡已經安靜下來,和我們的部落一樣,煙熏火燎的,一片狼藉。 滿地是羊的屍體,馬賊的卻不多。
不過僅以三人之力,就把這個超大型的馬賊團弄得灰頭土臉,我們也足以自豪了。
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到我面前,我抬起頭,火光明滅,卻還是看不清他的臉。
這人開口道:“小鬼,你叫什麽名字?剛才用弓射我的就是你吧。”
我聽他一說話,心裡就是一驚,這個就是方才揚聲平撫馬賊夜驚的人。
他等了一下,見我沒有回答,接著說道:“你身手不錯,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
我突然覺得好笑,這是個什麽人啊,我們給他造成了這麽大的亂子,居然頭一句話不問因果,直接就是招攬。
這人自管自地說道:“另外兩個小鬼也不錯,回去跟他們說一下,隻要加入我們,就既往不咎。”
我愣了一下,驚問道:“你,你放我走?”我感覺整個世界都不正常了,到底是他瘋了,還是我聽錯了。不過我心中竊喜,聽情況阿秀已經成功逃掉了。
他點頭道:“正是。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疾風盜?”
我哈哈大笑,回答道:“想都別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肯定是想派人跟在我身後,把我們一網打盡!”
他歎氣道:“倒是還有些頭腦,不過,我並……”
不等他把話說我,我提聚起剛剛恢復的些許內力,向他衝去,吼道:“你們殺我阿爺,毀我家園,我要報仇!”
我已經了無牽掛,如今只剩最後一戰。長刀全力劈出!
這人哂笑一聲,說道:“也罷,又是個死腦筋。”揚手一刀向我面門掃來。
我嚇了一跳,這人動手毫無征兆,他的刀原先是拄在地上的,突然就揮到了我面前。
我見躲不開了,刀上再加了一把力道,光芒一閃,內力竟然在此時於刀尖上綻放出光芒!
下一刻,長刀上的光芒就像是風中之燭般熄滅。
我雙手一陣劇痛,長刀被砸得粉碎,無匹的力量從刀傳到了手上,我胸口如同被棍子擊中一樣,疼得眼前發黑,一口鮮血直接就噴了出去。
隻是一下,我就連人帶刀被他擊潰,身子不由自主地離地飛起,遠遠拋落。
我重重地摔在地上,但已經感覺不到如何疼痛了。我努力抬起頭,睜眼看這人,但眼皮好重,意識也逐漸模糊不清。
原來,這就是我的死期了嗎?
就在意識即將進入黑暗的時候,有人把我抱起,一股內力從背心傳入,我又有了些精神,張開眼一看,是阿秀嗔怒的臉。
剛想說“你怎麽還在”,我的眼前再次一黑,就這麽昏了過去。
痛,好痛,全身都痛!火燒一樣的痛!
經脈痛,骨頭痛,關節痛,肌肉痛,身上一切地方都痛得要命!
痛死我了!
我,我是誰?
我是跋鐵!
一陣陣仿佛要撕裂頭顱的劇痛中,我醒轉過來,腦海裡出現了昏迷前所見的最後一個畫面。
“阿秀!”我驚叫一聲,猛地睜開雙眼,坐起身來。
“啊!”這猛烈的動作牽動了傷口,如同被抽走了全身力氣般,我軟軟地倒了回去。
“唉!你傷沒好,不要亂動。”一張梨花帶雨的絕美容顏出現在我的視野中。
怎麽是阿曼,我略略一怔,開口問道:“阿秀,還有蘇普,他們還好嗎?”
“阿秀沒事。
”這個被稱為“草原上會走路的花”的大美女阿曼對腫著眼我道,“你先躺著,我去叫她。” “嗯。”我安心地閉上眼睛開始自主調息,平複內傷,剛才那幾句話就已經用盡了我全部的力氣。隱約地,我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但是實在沒有精力去細想了。
內力緩緩在經脈中通行,我咬緊牙關,忍住了火燒火燎似的疼痛,運轉了一個周天。
還好,我松了口氣,經脈雖然傷得很重,但是內氣還運轉得了,說明沒留下什麽後遺症。
腳步聲響起,我再次睜開眼,隻聽腳步聲,就知是阿秀進來了。
阿秀坐在我身邊,撫了一下我的額頭,輕聲說道:“燒退了,你沒事了,小鐵。”
我咧嘴一笑,阿秀說得冷淡,我卻感到了一絲關心。
然後蘇普和阿曼也快步趕了過來,蘇普一過來就是一拳砸在我肩上,激動地道:“好小子!這樣都死不掉!”
我疼得呲牙咧嘴,蘇普沒好氣地道:“現在知道疼了,那時候怎麽就不要命地衝回去,還累得阿秀從躲藏的地方衝出來救你。”
“啊?”我沒想到居然會是這個結果,轉頭去看阿秀,想要跟她道歉。
“沒什麽的,不是你的錯。”阿秀淡淡地說道,“我不可能一直躲著的,等尉遲炯把馬賊的騷亂平定後,我就躲不下去了。”
一陣倦意上頭,不知怎麽地,我就睡了過去。
再醒過來時天色是黑的,也不知是剛入夜還是將要天亮。
我靜靜地打量了一下周圍。
我睡在一張床上,在一間寬闊的屋子裡。
我試著起了下身,很好,雖然身上還有好幾處傷口作痛,但是和上次醒來相比,已經可以算是微不足道了。而且,身上好幾處地方都有一種清涼的感覺,不知道是哪種藥,不過真的很舒服。
內力再次運轉起來,真氣在經脈中運轉無礙,相反還順暢很許多。
吐納了一個周天, 我披起掛在床頭的衣服。衣服是漢式的,我把右側的衣服翻了一下才穿好。
下了床後,地上的鞋子是一雙布履,也不是我平日裡習慣的靴子。
大概是在哪個漢人的莊子裡吧,觀察了一下房屋的結構、家具的式樣,我得出結論。
推門出屋,正月懸當空,星河熠熠,四野無聲,人畜俱寂,好一個清朗的午夜。
我放眼四下張望,周遭樓閣紆連,雕梁畫棟,且有喬木排矗,灌木環繞,不類西域景色,反而像是在傳說中的煙雨江南一般。
我這是在哪裡?
我沿著門前的幽幽小徑,向前走去。月光透過樹葉灑在石板上,斑斑駁駁的,我的心一下子靜了下來,感覺自己就好像走進了另一個世界。
寂靜,孤獨,抑或是自在,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頭彌漫。
石板鋪成的小路東轉西繞,曲曲折折的,有時似是已經走到了盡頭,從照壁後一轉,卻另有一番天地。
我慢慢地踱著步子,心神放開,隻覺得四面八方的動靜全在掌握。
不禁想起那個血與火的夜晚。
蘇普喊的先天高手,先天是什麽意思?
傷我的那人是不是就是先天?
還有,最後我刀上放出的光芒又是怎麽一回事?
一邊想著,我一邊向前走,穿過一個月洞門,面前豁然開朗。
ps1:原來是想讓蘇普領喪葬費的,心軟了,沒殺掉,改領遣散費吧。反正也不影響劇情。
ps2:存稿一個字都沒了。不出意外明天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