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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葉銘抬起頭來,望著這兩塊墓碑,突然直身,而後,接連留個響頭,分別磕在了兩塊墓碑之前。
“爸,媽,我回來了……”
葉銘望著墓碑,仿若望見了那兩張有些蒼老的面龐,心頭上,頓時宛如被萬千針扎,劇烈的疼痛感,欲要將葉銘完全撕裂。
“我回到了十年前,卻是回不到二十年前……”葉銘臉龐上,兩行淚水滑落下來,“不然的話,你們,就可以不用死了。”
輕輕從旁邊扯斷一些荒草,葉銘用打火機點燃,放在兩塊墓碑前,喃喃道:“在那裡冷麽?兒子給你們送點溫暖,要用錢,就給我托夢……”
碩大的墓地內,有些瘦弱的身影,跪拜在地,仿若永遠不想離去。
天地終究兩重,待荒草燃盡之後,葉銘深吸口氣,站起身來,眼底深處,閃過一抹猙獰。
“你們……不會白死的!”
錚錚話語,夾雜蕭瑟秋風,在這墓地回蕩。
葉銘轉身離去,驅車來到清景市陵園管屬地,立刻就有一人上前接待,葉銘二話不說,直接道:“我要帝雲陵園,最好的兩處位置。”
那接待員微微一愣,帝雲陵園是清景市三大陵園之中最好的陵園,其中最普通的一塊墓地,都是10萬以上,這最好的墓地,至少也是50萬以上,買這種墓地的,一般都是非常迷信風水的富商。
不過這接待員也算是見過世面,立刻反應過來,對葉銘道:“先生,這是帝雲陵園的墓地分布圖,您可以看看,我們曾經找風水大師看過……”
“不用看了,我不需要知道風水怎樣,我只要現在帝雲陵園裡,最好的兩塊墓地。”葉銘揮手打斷道。
“好的,先生,您稍等,我這就辦理手續。”接待員臉色一喜,他們推薦出一塊墓地,都是有分成的。
一會兒之後,接待員道:“先生,麻煩您出示一下要遷墓之人的戶籍證明,我們好辦理相關的手續。”
葉銘眉頭一皺,“沒有戶籍證明不可以麽?”
父母的戶籍證明雖然還在,但葉銘並沒有帶在身上。
接待員猶豫一下,斟酌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有點麻煩,您需要告訴我遷墓之人的姓名,還有您的性命。另外,需要多交五千塊錢的手續費。”
“遷墓人叫蔡雙華、程申海,是我的父母親,我叫葉銘。”葉銘直接道,能辦就行,錢倒是沒什麽問題。
接待員一怔,葉銘知道他想的是什麽,解釋道:“他們是我的養父母。”
“知道了。”接待員點點頭。
葉銘深吸口氣,腦海中,不由得出現了隱藏極深的一幕幕……
……
臘月二十九,臨近春節,大雪覆蓋天地,冰冷刺骨的寒風凜冽呼嘯,無數來往穿梭的行人,都是披上了一層厚厚的衣裳。
一處破舊高樓旁邊的垃圾堆裡,一名年齡不大,臉色凍的蒼白,嘴角完全乾裂的男孩兒,正顫抖的蹲在其中,滿是深紫色的臃腫小手,撥開一層白雪,白雪下面,一袋已經過期的麵包拿了出來,打開之後,乾硬的咀嚼著。
他身上的衣衫很多,但都是破舊異常,根本就抵擋不住寒風的侵襲,腳上穿著一雙破舊的,與腳掌極不相稱的皮鞋,皮鞋有著數個地方破爛,露出裡面,那因為寒冷,
而腫起來的腳丫。 男孩吃著麵包,年齡不大,但眼神中,卻有著讓人意想不到的滄桑,他雙目泛紅,雙肩微顫,低聲抽泣著,努力的不讓自己哭出來。
一個麵包很快下肚,在感覺依然有些饑餓的同時,他的腹部,突然傳來一陣抽搐般的劇痛。
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他知道,肚子痛的原因,是這過期的麵包。
突然,男孩兒站起身來,仰望天空,用稚嫩的聲音,大聲的嘶吼道:“你們既然不想要我,那生下我來幹什麽!幹什麽!!!”
“狗屁老天,狗屁親情,狗屁!都是狗屁!!!”
一些經過此地的路人,都眼露異樣的看著他,那似乎看瘋子一樣的眼神,讓他心裡,猶如被世界拋棄一般難受。
我不是瘋子,我為什麽要承受這種眼神?為什麽?!
我同樣是人,為什麽我從小就沒有父母,為什麽我不能上學,為什麽我不能吃麥當勞?
心裡想著,男孩兒強忍著腹部的疼痛,在這冰天雪地之間,不要命的奔跑起來。
不知多久,那疼痛感越來越劇烈,讓他嬌小的身子跑起來都有些彎曲,但他還是沒有停下,他寧願就這麽窒息……
突然,男孩兒腳下一劃,瘦小的身子,砰地一聲,跌倒在了馬路中央。
他的雙眼慢慢閉上,意識逐漸模糊,最終,陷入了一片黑暗。
“要死了嗎?”男孩兒心裡淒然的想著。
……
努力的睜開眼睛,男孩兒打量著四周,是柔軟的床,是溫暖被子,還有軟綿綿的枕頭,呼吸間,能聞到一股很好聞的清香。
男孩兒打量著四周,這是在做夢嗎?好像只有在夢裡,才有這麽溫暖的地方。
這是黑夜,窗外傳來劈劈啪啪的響聲,那是鞭炮的聲音,聽此,男兒臉色蒼白的縮了縮脖子,因為以前,就有一群小孩兒,一同拿鞭炮炸傷過他。
就在這時,一名打扮樸素,年約四十的中年婦女,打開房門走了進來。
看到男孩兒醒了,婦女面露欣喜,連忙跑到男孩兒身前,溫和的笑道:“允文,你醒了?”
聽到這婦女的話,男孩兒原本有些迷惑的面龐陡然冷了下來,他緩緩伸出手,將脖子上,一隻都掛著的一根黑色線繩猛的拽了下來。
因為線繩太過結實,男孩兒脖間被勒出一道深紅,但他似是沒有感覺,右手拿起黑色線繩,將其上的一個銀白色吊墜打開,其內,放著一塊面料極好的紗布。
紗布上面,只有三個字——葉允文。
婦女見男孩兒面色突然冷漠了下來,心裡嚇了一跳,連忙問道:“允文,你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
男孩兒看了婦女一眼,突然跪在床上連磕三個響頭,然後,將那寫著‘葉允文’三字的紗布撕咬成了粉碎,扔在了一旁的垃圾桶裡。
“從今以後,我不叫葉允文,我叫,葉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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