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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國風雲錄》第二百九十六章 尋找史祿
冬天到了。江南的冬天因為空氣潮濕,寒風刺骨,非常冷,相比起來,北方的冬天雖然溫度更低,但因為空氣乾燥,給人的感覺要好得多。

十八方鎮的河北人在江南的第一個冬天異常艱苦,在缺衣少糧的情況下,一邊墾荒播種希望,一邊在風雪中煎熬。唯一讓他們感到溫暖的是,拯救他們的武烈侯然諾守信,和他們在蠻荒之地同甘共苦。

武烈侯為了穩定十八方鎮的人心,不但把行轅搬到了最荒涼的邶(bei)陽,把軍隊駐扎在南嶺之下,還一次次巡視諸鎮,甚至和庶民一起墾荒拓地,然而,無論武烈侯付出多大的努力,都無法遏製河北人的思鄉之情。

這場大災難在秦國以舉國之力的救助下,沒有出現餓殍遍野、生靈塗炭的慘狀,但秦國不是大善人,“仁義”的背後帶著濃厚的功利。

秦國利用這場大災難,以最小的代價實現了百萬人口的大遷徙,而且還是把最強勁對手的子民轉徙到另外一個對手的土地上。趙國為此損失了百萬人口,楚國為此損失了江南之地和大量的糧食,秦國卻保住了中原,贏得了“仁義”之名,並奪取了江南之地,開始實施進軍西南的大計。

這場大災難最大的受益者就是秦國,而百萬災民卻是災難的直接承擔者。

他們留在河北的命運肯定是死亡。今年河北大部分地區顆粒不收,明年就算風調雨順,那也要等到秋水之後才有糧食,而更嚴重的問題是,誰賜予他們播種的種子?在長達一年多的時間裡,災民們沒有賴以維生的糧食,所以他們只有逃荒。秦國救了他們,但條件是轉徙江南,替秦國開疆拓土。他們沒有選擇,只有順從。從此他們離開了自己的家園,離開了自己的王國,他們成了秦國的庶民,他們將在江南開辟自己的新家園。

河北人想家,強烈的思想之情讓他們情緒低沉,但江南距離河北有兩千多裡,中間有大河和大江兩道無法逾越的險阻,他們根本沒辦法重返家園。

武烈侯所能做的就是安慰他們,鼓勵他們,竭盡所能讓他們吃飽穿暖,想方設法讓他們看到希望,看到未來。

然而,未來十個月,也就是到明年的秋收之前,這段時間的糧食供應成了決定方鎮存亡的關鍵。武烈侯為此絞盡腦汁,江南官員們也是殫精竭慮。

武烈侯派出使者,趕赴壽春,公開與楚國令尹陽文君建立聯系,以督促楚國按照新盟約,持續向江南供應一定數量的糧食。

武烈侯又請琴氏、猗頓氏、卞氏發動所有力量,不惜代價從楚國秘密購買糧食。南山子也趕赴南墨,發動南墨子弟暗中籌措糧食。黃依和春申君的舊部們也調用一切關系從楚國籌糧。

派遣到巴蜀、荊宛和中原等地籌糧的江南掾吏們也使出了渾身解數,蓼園巨賈們更是不惜冒著遭到鹹陽打擊的危險暗中哄抬糧價以收購更多糧食。

墨家不可能再次發動義捐,钜子蒲溪子只能派遣更多的墨家子弟去江南幫助墾荒和開渠。

軍隊也調動起來了。按照武烈侯的命令,江南水師會同大江南北的漁民,向江河湖泊發動“捕魚大戰”;江南步軍則與南嶺一帶的獵戶配合,向深山老林發動“狩獵大戰”。總而言之,要不惜一切代價,確保十八方鎮在未來十個月裡每天有一頓稀粥,這是維持生存的最低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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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前,武烈侯召集江南軍政官長們議事。

大帳裡的氣氛很沉重,官長們愁眉不展,焦慮不安。

江南的困難太多了。

糧食嚴重不足,後期維持難度大。布帛鹽鐵鍋碗等生活用品需求量大,但目前供應不足。農具也是嚴重不足。十八方鎮的災民現在都住在臨時搭建的草棚裡,幾十人甚至上百人擠在一起,這不是長久之計,必須盡快解決。還有疾病的問題。醫匠太少,懂得醫術的一些墨家子弟基本上沒有休息時間,必須請來更多的醫匠。另外,北方和南方種植的谷物不一樣,河北一般種植黍、稷,而江南種稻。十八方鎮墾荒種稻,不但牽涉到學習耕種水稻的技藝問題,還牽涉到灌溉水利的修建問題。這個問題非常嚴重,如果不能很好解決,必然影響到明年的收成。

這個時代農作物一年兩熟製在中土大部分地區已經普及。比如中原是冬天種小麥,夏收之後再種秋收的其他谷類作物,而江淮一帶的水稻也是兩熟。戰國時代,趙齊韓魏楚五國之所以富裕,原因就在如此。秦國之所以要東征,要逐鹿中原,原因也在如此。

江南也是種水稻為主,一年兩熟,這其中牽扯到耕作方式、施肥技術、灌溉技術等等。糧食產量和這些農耕技術有直接關系。讓河北人到江南種水稻,幾個月就掌握相關技術,顯然有一定的難度,再加上土地是新開墾的,灌溉、施肥、農具都跟不上,確保一年兩熟,確保糧食收成,基本上不可能。

莊翼、朱英等人從實際出發,建議今年種一季水稻。考慮到墾荒和耕種的難度,兩人又建議今年在開渠一事上隻做準備工作,把人力物力和財力全部集中到十八方鎮,從而確保百萬人口的生存。

這個建議得到了大部分江南官員的支持。很明顯,大家對開渠一事非常謹慎,不想在墾荒的同時再開渠,以免顧此失彼,兩頭都失敗。

“武烈侯,鹹陽近期肯定要攻打趙國。”朱英言辭懇切地說道,“不出意外的話,鹹陽決策一下,開渠必定停止,那麽,這條渠是否繼續開鑿,我們誰都不知道。假如趙國敗亡,形勢發生劇變,這條大渠的開鑿可能會無限期擱置。這一擱置,我們在開渠一事上的投入就全部浪費了。”

寶鼎苦笑點頭,看看眾人,問道,“你們的看法都是這如此?”

“武烈侯,形勢發展到這一步,首要之務當然是確保十八方鎮的生存。”蓋聶也是誠懇說道,“武烈侯,只有把人救活了,大渠才有人力開鑿,遠征西南才有勝算啊。”

寶鼎想了一下,轉頭望向大匠琴唐和墨者馬驌、薑平。

“你們需要多長時間才能拿出開鑿大渠的具體辦法?”

“武烈侯,這種事急不來,必須從長計議,確保萬無一失。”琴唐鄭重說道,“老山界地形複雜,開鑿建渠的難度極大。我們和一些水師、石匠實地勘察之後,至今毫無頭緒。以我看,未來一年,我們能拿出開鑿大渠的具體辦法就非常不錯了。”

寶鼎臉色微變,眼神頓時冷肅。

琴唐無奈搖頭,“武烈侯,我不是故意拖延。在這樣險峻的大山裡開渠,可以說是空前的創舉。這與在平原上開渠完全是兩回事,兩者之間的難度有天壤之別。我們的水師沒有這方面的經驗,我甚至可以說整個中土的水師都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寶鼎不耐煩地搖搖手,打斷了琴唐的“訴苦”。

琴唐從不乾無利可圖的事,像這種隻“燒錢”不“生錢”的事,他從骨子裡就抵觸,根本沒有積極性。倒不是說琴唐故意和武烈侯作對,而是他的觀點和武烈侯的想法出入太大,兩者無法協調,當然也談不上齊心協力了。墨家也是一樣,也不能認同武烈侯的想法。開渠是勞民傷財的事,現在十八方鎮饑腸轆轆,當然要先解決吃飯的問題,等到吃飽喝足有力氣了,然後再談開渠。既然無法說服武烈侯,那就隻好陽奉陰違、消極對待了,拖一陣子是一陣子吧。

看到武烈侯十分不滿,馬驌馬上說道,“我們雖然短期內拿不出開鑿大渠的具體辦法,但這並不影響前期的準備工作。我們首先要修路,要打通湘桂谷地,這樣才能把開渠所需要的各種物資源源不斷地運進老山界。這條路要從邶陽修起,沿著湘水而上到老山界,然後打通湘桂谷地,與離水源頭相接,直達始安(桂林),全程大約四百裡。”

始安是百越人的一個堡寨。熊庸和荊軻率軍越過老山界之後,向前推進了一百余裡,然後攻佔了此寨。

寶鼎無話可說了。開鑿大渠之前當然要打通湘桂谷地,要修路,而在大山裡修路,人多沒有用,只能一座山一座嶺地慢慢往前開,四百裡的大道需要多長時間,可想而知。在路沒有修好之前,進行大規模的開鑿也是不現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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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寶鼎一個人坐在偏帳裡,望著鋪在案幾上的地圖,陷入沉思。

這條渠開鑿的難度有多大,耗費了多少人力和財力,歷史沒有記載。寶鼎隻記得始皇帝統一後就征發五十萬大軍遠征西南,打了三四年,毫無進展,最後竟然連統率屠睢都戰死了。其後就開始開鑿大渠,而在大渠開鑿期間,南方的戰一直在打。大渠開鑿完了,始皇帝再一次征發大軍補充了遠征軍,迅速完成了對西南的征發,開辟了象、桂林和南海三郡。這個時間歷史有記載,是在大秦統一中土七八年之後。如此倒推,這條大渠的修建前後至少花費了四五年。

修建大渠的耗費肯定是個龐大的數字,但它僅僅是整個遠征西南耗費的一部分。

大秦統一後以五十萬大軍難下打西南,打了三四年,這個一個耗費。然後開鑿大渠,這是一個耗費。同時間內,西南戰場不可能停戰,南嶺一線肯定長期駐軍並有小規模的戰鬥,如此又是一筆耗費。大渠開鑿完了,大秦征發大量士卒補充西南戰場,進行遠征大戰。假如這時候遠征軍還是五十萬,南下開辟象、桂林和南海三郡,其耗費又是一筆驚人數字。

打仗不僅僅只有軍隊的用度,還要征發數倍於軍隊的民夫,僅軍隊和民夫的糧食消耗就無法想像了。西南距離中原數千裡之遙,中原的糧食運到南嶺,運到大海邊上,其途中的消耗就超過了前線實際用量。如果再加上武器、布帛等等耗費,我們可以算一算,遠征西南因此耗去了大秦多少國力?

西南三郡乃蠻荒之地,基本上沒有戰利品,大秦只有“投入”沒有“產出”,可以想像,這七八年的“投入”給帝國帶來了多大的傷害。所以寶鼎一直認為,大秦的敗亡和其在南疆、北疆的兩線作戰有直接關系。

假如大秦統一後沒有遠征西南,沒有那七八年的戰爭所造成的巨大耗費,帝國是不是會因此避免早早亡國的命運?答案雖然沒有,但希望顯然很大。寶鼎的西南策略就是因此而產生。西南還是打,但因為有歷史做借鑒,那麽可以創造條件,現在就打,力爭以最小代價贏取西南疆土,如此就改變了歷史,改變了統一後的帝國命運。

依據歷史教訓,先修大渠,先打通大江水系和嶺南水系,先把糧道貫通,然後再遠征作戰,這不但節約了時間,也節約了大量的錢財。近幾年大秦可以“敲詐”楚國的糧食,可以利用兩次大饑荒的機會轉徙人口到南嶺一帶,這樣在開鑿大渠的時候既節省了財力又解決了人力,事實上等於大大減少了對大秦自身國力的消耗,所以這是一個完全可行的方案。

然而,反對者太多了,對此策不抱信心的人也太多了,這讓寶鼎感覺困難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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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高抱著一疊文卷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

寶鼎從沉思中驚醒,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還不去休息?”

趙高沒有說話,坐到寶鼎的對面,看著他疲憊不堪的面孔,小聲勸道,“有些事急不來,欲速則不達。”

“我沒有時間。”寶鼎歎道。

“但人命更重要。”趙高苦笑道,“你既然救了他們,就不能半途而廢。”

寶鼎微微皺眉,“最近又死了多少人?”

“初步估算,最近一段時間至少死了兩三萬人。”

“有這麽多?”寶鼎非常吃驚,“為什麽還有這麽多人死亡?”

“有餓死的,有病死的,有凍死的,還有水土不服導致的……”趙高搖搖頭,黯然苦歎,“武烈侯,十八方鎮的情況非常惡劣,當務之急是幫助他們熬過這個冬天。”

寶鼎沉默良久,問道,“始安那邊情況怎麽樣?”

“熊庸和荊軻來信說,百越人的反擊不足為慮,擔心的就是糧草武器供應不上。”趙高說道,“百越人在老山界神出鬼沒,頻繁襲擊我們的送糧隊伍,如果有一條可以直達始安的大道,可以幫助我們迅速扭轉在南嶺的不利形勢。”

寶鼎輕輕點頭,“你對今天的議事有什麽看法?”

“武烈侯和他們所處的位置不同,所以武烈侯深謀遠慮,而他們考慮更多的是眼前利益,這無可厚非。”趙高說道,“我擔心的是,中原局勢一旦發生劇變,鹹陽是否會繼續支持武烈侯的西南策略。”

“你擔心齊楚兩國為了確立三足鼎立之勢,不得不聯手與我大秦抗衡嗎?”

“對。我大秦一旦拿下趙國,即便齊楚聯手,鹹陽也會無所畏懼,必定乘勝攻擊。中原陷入混戰,西南策略還有實施的可能?”

寶鼎望著他,笑道,“所以,你對此策也沒有信心?”

趙高面露尷尬之色,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說道,“趙國一旦滅亡,武烈侯認為僅靠齊國就能阻止我大秦統一中土的步伐?”

寶鼎沉吟良久,忽然問道,“如果老天要阻止呢?”

老天?趙高旋即想到武烈侯在中原救災時所說的話,不禁疑惑問道,“難道……明年中土還有一場大災?”

“我不知道。”寶鼎說道,“但假如明年中土還有大災,還有大饑荒,而且大饑荒再一次影響到秦趙齊三國,你說局勢將如何變化?”

趙高忐忑無語。假如明年再度爆發大饑荒,那中土諸國都將面臨危機, 雖然中原混戰不可能爆發了,但江南會受到大饑荒的影響,而鹹陽顯然也不會下令停止實施西南策略,相反,鹹陽有可能再一次轉徙災民於江南,以確保中原。

“我們必須加快開鑿大渠的速度。”寶鼎歎道,“假如明年再一次爆發大饑荒,江南湧入大量災民,那時我們怎麽辦?”

“但是……”趙高欲言又止。假如沒有大饑荒呢?總不能拿這種毫無根據的假設來做為決策的基礎吧?

寶鼎大搖其頭,“江南就這麽大,糧食也就這麽多,救不了更多人,我們只有到嶺南去找一條活路。舍此以外,別無他途。”

趙高想到武烈侯所創造的一系列奇跡,對他的這種預測忽然信了三分。武烈侯畢竟不是普通人,或許他就精通佔卜之術,否則他何以一而再再而三地說到大饑荒?

“我們需要找一個技藝高超的水師。”趙高說道。

寶鼎當即想到了史祿。到哪去找史祿?史祿是什麽地方的人?如今又在何處?大秦統一三四年後,史祿主持開鑿靈渠,那時候他是監禦史,也就是一郡的最高監察大員。由此倒推,現在的史祿應該在大秦的某個府署裡任職。

“你在鹹陽的時候,是否聽說過一個叫史祿的人?”寶鼎忽然問道。

趙高愣了一下,“我不認識水師。”

“這個人不是水師,而是一位官吏。”

趙高想了很久,搖搖頭,“沒有聽說過,鹹陽史氏也沒有一個叫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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