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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國風雲錄》第一百九十七章 開府
第197章 開府

寶鼎無意違法『亂』紀,甘羅一心求個活路,兩人在南陽這塊地方有一致的利益訴求,當然能建立一種最起碼的信任。

有了這種最起碼的信任,再加上對未來形勢的一致預測,君相兩人肯定要通力合作。鹹陽宮拿出來的是陽謀,利用形勢的發展堂堂正正地拿下武烈侯,讓武烈侯死無怨言;蓼園的對策同樣是陽謀,但直到目前為止,寶鼎依舊沒有具體的辦法,甘羅同樣一籌莫展。寶鼎好歹知道歷史發展的軌跡,而甘羅甚至對南陽郡都所知有限,因此這場博弈剛一開始,蓼園就處於絕對下風。

寶鼎帶著甘羅去拜見母親。

以後甘羅就是封君府的“大管家”,封君府的大小事務包括內府事務都由甘羅一手掌控,這是君王賦予封君府相國的權力,封君府上上下下必須絕對遵從,否則就是違律。違律的後果很嚴重,輕則奪爵,重則判刑。君王和大秦律法的尊嚴絕對不容忤逆。

當然,在實際執行中肯定要大打折扣。封君是君,相是為君服務的臣子,尊卑主次不可能顛倒。再說,相是弱勢一方,他的利益與封君的利益是緊密相連的,封君出事了,相肯定要倒霉,就算相提前奏報了中央,他還有一個監察不力的罪責。大秦律法的基本原則就是連坐,因為連坐,無罪也有罪,所以相和封君一般都能和平相處,你好我好大家好,即使封君有一些小違律,但只要無關大局,相也會睜隻眼閉隻眼,視而不見,甚至還會主動配合一下。

封君事實上就是王國的小諸侯,封君的相包括封君府的主要官員雖然由中央委派,但因為他們不再是中府署的官員,所以俸祿都要由封君支付。誰付我工錢,我就給誰乾活,這是天經地義的事,再說,到了封君府,再想回到中央任職就比較難了,除非封君能上位,那大家可以水漲船高,雞犬升天,否則一輩子就這樣了,混吃等死,所以封君府的中央委派官員清一『色』都是“鬱鬱不得志”的人,這樣的人到了封君府,他們對封君的態度可想而知了,當然是能巴結就巴結,盡量多撈些實惠。這種情況下,封君府的相即使想拉幫結派與封君抗衡都做不到,只能隨大流,夾著尾巴做人了。

甘羅的選擇,其實和所有封君府相國的選擇一樣,但唯一不同的是,他要為生存而掙扎,所以他和封君的利益尤其緊密,他不得不想方設法與封君走得更近,甚至成為封君的心腹。

甘羅大禮拜見白氏,態度極其恭敬。白氏早聞其名,也知道他是甘茂的後人,而甘茂當年被『逼』無奈逃離大秦,其中就有郿城“孟西白”的功勞。

白氏聽家中長輩說過當年的恩怨,她非常同情甘茂的遭遇。甘茂出逃大秦後非常慘,西秦以各種辦法威脅關東諸國,所以齊國不敢用他,楚國甚至一度想把他送還秦國,甘茂無奈之下逃到魏國,鬱鬱而終。甘茂在魏國期間結識了范睢。范睢到秦國出任丞相後,說服昭襄王赦免了甘茂的家人,並把甘茂的後人送回了楚國老家。

白氏對甘羅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加上對甘氏一家的同情,所以對甘羅非常熱情,噓寒問暖,聊了很長時間的家常。

甘氏在呂不韋的幫助下,重返鹹陽,但世事無常,呂不韋倒了,甘氏隨即又被打回原形,目前也就是聊以度日。甘羅發跡的時侯,門庭若市,然而世態炎涼,如今連個上門提親的都沒有。像甘氏這樣的人家也是高不成低不就,甘茂至今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白氏立即就上心了。寶鼎目前的處境,白氏心裡很清楚,她也是憂心如焚,奈何找不到幫助兒子的辦法。眼前這個甘羅關系到未來南陽局勢的發展,如果能通過聯姻把甘羅拉進蓼園一系,那對寶鼎的幫助就大了。白氏隨即打算找個時間與兒子好好談談,假如兒子同意的話,她馬上著手安排。

晚上夜宴的時侯,寶鼎把唐仰、司馬昌、曝布、宗越、趙信等人介紹給了甘羅。眾人得到寶鼎的暗示,與甘羅親熱寒暄。酒酣耳熱之際,自然就談到了開府的事。

自秦王政任命了封君府相國之後,武烈侯府就進入了籌建階段,而主要籌建人當然是封君和相國。

大秦律法已經規定了封君府的府署架構,基本上就是沿襲中央府署架構,只不過官秩級別低,規模小而已。封君府有內外府的區別。內府當然是封君說了算,外府官長就是相國了,其府署組成仿照中央相國府而來,職權等同,司直、長史、征事、東西兩曹掾等等屬吏一應俱全。

開府的主要任務其實就是任命官員屬吏。封君府的主要官員雖然由中央委派,但封君和相都有建議權。至於屬吏,那就由封君和相來招募了,權力事實上都在他們兩人手裡。一般來說,為了避免出現架空封君或者架空相的事,雙方各自都要招募一部分屬吏。

公子寶鼎的封邑是整個南陽郡,既有封君的相,又有中央委派的郡守,兩府同時管理一個地方,其中的矛盾可想而知了。若想避免矛盾,唯一的辦法就是明確兩府的職責,也就是誰說了算的問題。

秦王政在南陽同時設置守、相,其實意思很明確了,郡守府說了算。公子寶鼎剛剛提出以郡守府為主的建議,當即招來一片反對之聲。甘羅沉默不語,他當然也不同意,但他不知道寶鼎的意圖何在,所以很明智地選擇了沉默。

守、相兩府的權責,直接關系到封君的財富,而封君的財富又直接關系到封君屬吏門客的利益,所以封君府當然沒有理由主動退讓,受製於郡守府。

依照大秦律,第九等五大夫爵以上就可以享受“食租稅”的賞賜了。“食租稅”和賞賜田畝完全不一樣,賞賜田地,田地要自己耕種,而賞賜“食租稅”多少戶,就不用自己耕種,到時間去收租就行了,坐享其成。租稅怎麽收?總不能一家家去收,那情況太複雜了,所以“食租稅”的租稅,其實都由地方郡縣代收,地方郡縣再根據當年的收成,折算給“食租稅”者。

這其中的名堂就大了,給多少都由郡縣說了算。當然了,能“食租稅”的都是權貴公卿,地方郡縣哪敢得罪,即使砸鍋賣鐵也要湊足了,這也是攀附權貴的一條途徑嘛,如此國庫收入就受到了影響。這就是弊端,但沒辦法,如果讓“食租稅”者自己去收,會造成更大的弊端。

封君的最差一等就是“食租稅”,沒有固定的封邑,當然也就無須設置封君府了。

有封邑的封君,對其封邑有經濟特權,一旦為了攫取財富而不管庶民的死活,那必然要出事,所以這樣的封君必須設置相,由相來確保封君絕對遵從王國的統一法令,嚴格按照律法的規定來獲取合法的財富,但封君和相可能“狼狽為『奸』”,為此地方郡縣就成了製約封君違法『亂』紀的最後一道屏障。

以南陽郡為例,南陽郡守首先關心的是南陽郡的穩定,南陽庶民的生存狀況,要優先完成中央下達的所有命令,而很多事中央未必會調撥錢糧,需要南陽郡自掏腰包。南陽郡所有田地的田租,商稅,還有山澤之利,都是武烈侯的財富,如果把收繳田租、商稅等等權力都授予南陽郡守,那南陽郡府必定要先扣除所有開支,剩下的才是武烈侯的財富。

假如中央把收繳田租、商稅等等權力都授予相府,那相府必然在遵從王國統一法令的情況下,優先考慮封君的財富,這是一種必然。在封君看來,南陽郡的財富都是我的,至於南陽郡的公共事務,當然由中央掏錢,難道你要我用私人的錢辦公家的事?沒有道理嘛。

這就是最直接的利益衝突,而其中利益之大,中央和封君都要爭,最終看哪個厲害了。假如封君厲害,比如封君是朝堂上的大權貴,有實權,那封君相府就能在封邑獨攬大權。封邑的郡縣官長假如與相府抗衡,下場肯定很慘。反之,假如封君沒有實權,甚至被趕回封邑了,那地方郡守有中央的支持,當然敢與封君抗衡,最終封君也只有忍氣吞聲,拿幾個錢算幾個錢了。

武烈侯公子寶鼎情況特殊,他是被趕回封邑了,但他實力太強,中央不敢搶他的錢,所以在守、相的職權上,中央含糊不清,意思是你武烈侯看著辦吧,反正南陽郡是邊郡,韓魏楚三國虎視眈眈,假如你把南陽搞得烏煙瘴氣天怒人怨,把南陽搞出事了,你就完了。

唐仰、司馬昌等人的理由十足,寶鼎笑而不語,甘羅始終一言不發。

“相國的意思呢?”唐仰直接『逼』著甘羅表態。

“我是武烈侯的相。”甘羅從容應答,“武烈侯叫我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相國難道就沒有自己的看法?”唐仰目『露』嘲諷之『色』。

“我是武烈侯的相。”甘羅反唇相譏,“為人臣子就要謹尊本份,武烈侯的看法就是我的看法。”

眾人無語。

“公子,南陽局勢複雜,假如郡府事事掣肘,我們的處境就更加艱難了。”司馬昌小心翼翼地說道,“公子,事關大局,該爭的我們一定要爭,否則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

寶鼎搖搖手,“等南陽郡守章邯來了再說。”

章邯最近雖然經常出入蓼園,但每次都由曝布做掩護,即使是蓼園核心的人,也沒有幾個知道他已經秘密投奔蓼園。幾個執事馬上告誡寶鼎,暗示章邯是關東一系的人,他到南陽出任郡守,顯然是關東人用來鉗製相府的重要力量。

南陽郡守是關東人,封君府相國是楚人,都是公子寶鼎的對手,可以想像,南陽的局勢肯定異常混『亂』。這是普通人的看法,而這也是公子寶鼎故意做出來的假象,在他看來,他只要和章邯內外聯手,足以架空甘羅,牢牢控制南陽的局勢。

夜宴在爭論中結束,蓼園人就如普羅大眾所推測的一樣,堅決不願意放棄對南陽財富的絕對控制,而公子寶鼎則表『露』了截然相反的觀點,這讓甘羅意識到蓼園在作戲,只是他想不明白的是,公子寶鼎既然受到了大王毫不留情的打擊,為什麽還要向大王示弱,願意主動放棄對南陽財富的控制權?未來公子寶鼎不論能否殺出重圍,能否九死一生化險為夷,南陽的財富都沒有必要放棄。大王要打擊的是公子寶鼎的權勢,而補償他的就是財富,這是顯而易見的事,難道公子寶鼎主動放棄財富,就能重新贏得大王的信任?這未必太過天真了,不應該是公子寶鼎的真實意圖。

章邯和熊閔聯袂而至。曝布在府門相迎。

“主母和公主在白樓。”曝布對熊閔恭敬地說道,“公子要借用郡守一夜。”

“公子這麽急著要南下?”熊閔嬌笑道,“難道鹹陽不能待了?”

曝布笑而不語,伸手相請。

“相國已經到了?”章邯問道。

“如公子所料,相國無意做公子的敵人。”曝布說道,“公子叫我提醒你,你必須表現出足夠的強勢,讓相國意識到,不管他願不願意,他都是公子的敵人。敵人就要做好敵人的本份,如果他做不到,他就要死在南陽。”

章邯神情凝重,鄭重點頭。

“你們不要輕視甘羅,他非常聰明,千萬不要弄巧成拙。”熊閔擔心地說道,“他現在走投無路,把他『逼』急了,可能倒戈一擊。”

“公子正是擔心這一點。”曝布說道,“你父親挑選出來的人,誰敢信任?尤其當他告訴你,他願意為你獻出生命的時侯,你還敢信任他嗎?”

熊閔笑笑,“如果公子給他一條活路,他未必不會遵從諾言。”

“活路是自己殺出來的,不是別人給的。”曝布冷笑道。

熊閔不再說話,揮手與章邯告別,匆匆走向白樓。曝布則帶著章邯轉向天香苑。

武烈侯公子寶鼎、封君府相國甘羅和南陽郡守章邯,三位未來南陽的掌控者,品著香茗,看似悠閑,卻在為南陽的權力分配激烈角逐。

章邯的強硬態度讓甘羅和蓼園眾人非常吃驚。

章邯以南陽郡的特殊地理位置以及它對王國的重要『性』,直截了當的提出,南陽郡守府保持現有的所有權力,這事實上等於架空了封君和封君的相國。

甘羅不能再保持沉默了。章邯的背景他一清二楚,這個人就是大王和關東人放在南陽的一把劍。從章邯的強硬態度看得出來,他得到了大王的有力支持,由此可以推出,那日大王在鹹陽宮召見章邯,肯定授予了他極大的權力。

“郡守所言我非常讚同。”甘羅說道,“南陽穩定了,富裕了,財富也就變得更多了,武烈侯也就可以得到穩定而持續增長的收入,但問題是,南陽郡到底是武烈侯的封邑,還是大王賜給武烈侯的‘食其租稅’的食邑?以郡守所言,那南陽郡豈不變成了武烈侯的食邑?”

“南陽郡對王國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章邯笑道,“以相國的意思,私室的利益要遠遠大於王國的利益了?”

“王國的利益當然高於一切。”甘羅淡然一笑,“但現在郡府嚴重違律,事實上損害的不僅僅是封君的利益,更損害了王國的利益。”

雙方唇槍舌劍,激烈爭論,公子寶鼎不得不出面斡旋。

“當前我大秦國的國策就是吞並六國統一中土,所以王國的利益高於一切,個人利益要絕對服從於王國的利益。”寶鼎一句話就定了調子,“南陽郡理所當然要以郡府為主,要絕對遵從王國的法令和調度。”

“不錯,南陽郡是我的封邑,這是大王給我的賞賜,但封邑也罷,賞賜也罷, 都是王國的財富,王國的財富就要為王國所用,我沒有理由將其佔為己有。”寶鼎義正嚴詞,說得慷慨激昂,“封君的存在不是消耗王國的財富,而是給王國創造財富,為王國國力的增強而貢獻自己的全部力量,這才是大王封君的目的所在。有鑒於此,我這位封君首先就要穩定南陽,富裕南陽,讓南陽給王國提供源源不斷的財富。”

“我的建議是,最大程度地精簡相府機構。蓼園現在有多少人,武烈侯府將來就有多少人,嚴格控制官員屬吏的人數,杜絕無謂的浪費。”

“在職權上,內府決策,相府下令,郡府執行。”

“郡府直屬鹹陽,但因為南陽郡是我的封邑,承擔了封君相府的執行權,那麽它就要接受雙重領導。郡府的原則是,絕對遵從鹹陽的法令,優先執行鹹陽的命令,當鹹陽的命令和相府的命令產生衝突時,則執行鹹陽的命令。”

甘羅明白了,武烈侯這是直接剝奪了相國的權力,但他冠冕堂皇,理由充足,即便是大王和鹹陽宮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武烈侯把財富拱手送給了王國,目的隻為換回一個對郡府的有限指揮權,大王和鹹陽宮沒有理由拒絕。

甘羅陷入沉思,他猜不透公子寶鼎的意圖,同時也懷疑章邯的背景遠比自己看到的複雜,至於蓼園的謀劃,不但陽光,而且金光燦爛,照得人眼花,讓他短暫『性』失明了。

這就是武烈侯的開府大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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