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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國風雲錄》第二百一十二章 古老的陳
第212章 古老的陳

白氏帶著車隊抵達宛城,隨同而來的還有琴氏家主隗清。 她雖然拖後幾天出京,但輕車簡從,速度很快,在丹水會合白氏一起到達宛城。

寶鼎率眾出迎。溥溥非常興奮,撲到寶鼎的懷裡嘰嘰嚓嚓地說著路上的見聞,然後又把嬰拉了過來,“大兄,他叫我小姑了。”說著抱著嬰的胳膊連連搖晃,嬌聲嬌氣地讓嬰當著寶鼎的面喊她一聲姑姑。

當日兩個孩子見面的時侯,嬰看到溥溥比他小,當然不願喊姑姑。溥溥卻是記下了,一路上想方設法套近乎,兩人親近後,嬰給小丫頭纏得沒辦法,隻好勉為其難叫了她一聲小姑,誰知就此成了溥溥炫耀的資本,人前人後都要拿出來顯擺一下,讓嬰大為氣惱。

“叔父……”嬰的一隻胳膊雖然給溥溥抱著,但還是恭敬地行了一禮,不過臉上的表情實在是尷尬至極,小臉漲得通紅。

趙儀、隗清,還有韓國公主韓玟簇擁著白氏緩緩而來。

甘羅、章邯帶著守、相兩府的屬吏,還有張鹿、鄧從等南陽一幫巨賈急忙大禮恭迎。

趙儀和隗清都帶著華麗帷帽,黑紗覆面。隗清過去從不拋頭『露』面,但自從寶鼎設計了帷帽,並漸漸在鹹陽上層流行之後,她在公眾場合出現的次數也就多了。帷帽本是從西域傳入中土,現在顛倒了,反而在中土西陲先行流行起來。

韓玟錦衣華服,一張美麗面孔上帶著淡淡的憂傷。過去的八年對她來說就是一場噩夢,她在煉獄中飽受痛苦的折磨,本以為再無生機,誰知黑暗裡突然透出一抹光明,上天竟然垂憐,向他們母子伸出了援救之手。

寶鼎向南陽人隆重介紹了嬰母子。大王赦免了長安君的家眷?南陽人暗自驚訝,各種猜測頓時湧上心頭。

原長安君府上的家老彭赫帶著兩百多位脫離苦海的人跪拜於地,感謝武烈侯的恩情。寶鼎好言安撫,並感謝他們八年來對嬰母子的照顧,這種不離不棄的忠誠必將得到回報。

南陽武烈侯府依舊以蓼園命名,這個細節讓白氏很高興,當即誇了寶鼎兩句。

“武烈侯,你哪來這麽多巧妙心思?”隗清一邊觀賞著莊園美景,一邊不動聲『色』地笑道,“你的天賦太驚人了,就連做君侯的天賦都讓人驚歎不止。”

天賦?寶鼎暗笑,我哪有什麽天賦?如果你也從兩千年後穿越而來,肯定也是個無所不能的天才。“做君侯還要天賦嗎?”寶鼎笑道,“姐姐試舉一例。”

“你以蓼園命名封君府,顯然是想告訴鹹陽,你既不會築城,更不會修宮殿,是不是?”隗清湊近寶鼎,低聲說道。

“這是你的想法。”寶鼎說道,“在鹹陽看來,此舉可以證明我有野心。”

隗清“撲哧”笑了,“那你可有打算大興土木?”

“我現在要做的事太多了,哪來的錢大興土木?”寶鼎笑道,“既然出了鹹陽,那就不要再想鹹陽的事了,如果整天都把心思放在鹹陽,必定一事無成。”

隗清笑而不語,急行兩步走到白氏身邊,陪著她一起乘車入府。

寶鼎上了韓非的車,問候之後,便說到了南陽的事。

“再有一兩個月,我就能把南陽的盜賊一掃而空。”寶鼎說道,“等到南陽形勢穩下來了,諸事走上正軌,我就打算印刷師傅的書,然後廣為傳發。有了師傅這本書,中土人將第一次認識到紙和印刷之術。”

“戰『亂』年代,這種東西並不能給你的統一大業帶來什麽好處。”韓非的情緒有些低落,看上去很疲憊。

寶鼎猶豫了一下,問道:“師傅懷念故國嗎?”

“故國就在幾百裡之外。”韓非手指東北方向,長長歎了一口氣,“我老了,想葉落歸根,但是……”韓非黯然搖頭,“我回得去嗎?”

“師傅,如果你……”

韓非搖搖手,“你不要給自己惹麻煩,我也不想給你惹麻煩。再說,就算你送我回去,韓王會同意嗎?我現在是你的師傅,武烈侯的師傅,另外我還是大秦的博士,拿著大秦的俸祿,在沒有征得鹹陽同意的情況下貿然回韓國,那就是叛國。你想想,以現在韓國的局面,韓王敢收留我嗎?假如韓王收留了我,秦軍以此為借口殺進韓國,我就是韓國的罪人啊。”

寶鼎沉默無語,良久說道,“師傅內心深處還是向往中土的統一。”

“統一對中土的好處不言而喻,尤其出塞一行,讓我對統一有了更深刻的認識,更迫切希望中土盡快統一,但是……”韓非閉上眼睛,面『露』痛苦之『色』,“但是一想到韓國將在統一大業中化為灰燼,我就心痛如絞。我是罪人,死後到了九泉之下更是無顏面對先祖。”

“師傅……”寶鼎感同身受,輕輕握住了韓非的手,“師傅就待在蓼園撰書授學吧。隱居也是逃避的一種好辦法。兩耳不聞窗外事,把自己與外面的世界隔絕開來,在自己的心靈裡開辟一塊樂土,未嘗不是人生幸事。”

韓非苦歎,“告訴我,鹹陽是否要打韓國了?”

寶鼎點點頭,“假如這一次我們擊敗了關東人的合縱,那麽大秦軍隊必定直殺中原,拿下韓魏兩國,從而徹底扭轉中原局勢。”

“還有一線希望,是嗎?”

“當然。”寶鼎說道,“形勢對我大秦非常不利。秦軍在河北兩戰兩敗,元氣大傷,此刻正是關東合縱抗秦的最佳機會,隻待合縱成功,中原必有一場決戰。誰贏了,誰就能霸佔中原。”

韓非閉著眼睛想了很久,忽然問道:“你說,韓國還能活下去嗎?”

“今日韓國的實力不堪一擊,就算中原決戰,大秦打敗了,也難保它不被趙齊魏楚所吞並。”寶鼎說道,“師傅,當初宋、魯、鄭、衛等國是如何滅亡的?這是個弱肉強食的大爭之世,沒有實力,只有死亡。”

韓非痛苦搖頭,“罷,罷,罷,聽你的,我再也不出蓼園了,我更不想聽到任何有關韓國的消息。你在白水河邊給我蓋一間茅屋,我就終老於斯吧。”

陳郢。

陳是中原地區一座著名的大城,位於鴻溝南入穎水的交會之處,是楚國東北部的重鎮。中土人常說的“楚頭”就是指陳。

陳的歷史非常悠久,它原是古陳國的都城。

周武王滅商後,第一次封了八個諸侯,其中就有陳國,與王族諸侯一樣,封一等公爵,領百裡之地。之所以有此等榮耀,一是因為陳國是外戚諸侯,胡公滿的夫人就是周武王的長女。其次是因為胡公滿的部族是舜帝的後裔。舜帝的後裔居住在河東的媯水河谷 ,部落以地為姓,即“媯”姓。胡公滿立國為諸侯,以國號為大,遂以國號為姓,從此便有了陳氏。

周武王病逝,八大諸侯中的六國一齊叛『亂』,於是周公東征。東征勝利後,六大諸侯滅亡,只剩燕、陳兩國。周公以周成王的名義再行分封,中土隨之出現了魯、齊、衛、宋、晉、楚、鄭、蔡等一班大小諸侯,而燕、陳兩大諸侯隨即成為西周初期的大諸侯。

世事滄桑,陳國逐漸沒落,到了春秋時,陳國再一次崛起,而崛起的原因卻是因為陳國地理位置好,農事興旺,再加上歷代君主推崇以商富國,漸漸地陳國便成了中原富庶之國。

有錢了便荒『淫』,到了陳靈公的時侯,爆出靈公君臣三人與夏姬『淫』『亂』醜聞,靈公因此而死,陳國大『亂』,自此衰敗,做了楚國的附庸。三家分晉的前夜,楚國滅了陳,古老王國的都城就此變成楚國伸向中原的一個觸角。

楚國最終沒能實現霸稱霸中原的夢想。鄢郢大戰,楚都郢被毀,荊楚腹地丟失,不得不東遷至陳,但這個古老大城地處中原南端,又曾是亡國之都,透出一股不祥之兆,所以到了考烈王的晚期,在春申君的堅持下,楚國再次遷都到淮水南岸的壽春。壽春本是春申君的封邑,也就在這次遷都之後,君臣友誼出現了裂痕,然後君臣一前一後死去,楚國再一次走向衰落,而這恐怕是考烈王和春申君都沒有想到的事,遷都不但沒有讓楚國中興,反而加速了楚國的敗亡。

壽春無論是名氣還是城池規模,包括戰略位置,都不能與工商業繁華的陳相比,所以春申君一直堅持在陳處理國事。李園做了令尹後也是一樣,依舊把令尹府放在陳,而他的封邑就是陳,他的封君號為陳侯。

陳侯這兩天徹夜未眠。先是秦國武烈侯公子寶鼎抵達南陽封邑,接著齊國老太后君王后薨亡,東西兩國的政局都發生了驚人變化,而這種變化直接影響到了中原局勢。

秦國局勢的變化在於老秦人的全面復出。關東人最為畏懼的就是秦國的老秦人將領,當初武安君白起、司馬梗、王齕、王陵等一幫老秦將率戰無不克,給了趙韓魏楚四國沉重打擊。三十年過去了,四國都還沒有恢復元氣,由此可見那幫老秦將領的厲害。

武安君死後,老秦將領就此沉淪。此後蒙驁獨領風『騷』十幾年,但他獨木難支,不過維持局面而已。蒙驁一死,秦軍就再無做為了,雖然桓齮在漳水河畔打了一場勝仗,但接著就是兩連敗,趙軍把秦軍打得狼狽不堪。

就在形勢對關東非常有利的時侯,公子寶鼎在西秦異軍突起,隨著他在塞外擊敗了匈奴人,他在西秦的地位也扶搖直上,接著老秦人在他的直接幫助下全面復出了,甚至就連當年追隨武安君南征北戰的公孫豹、司馬鋅、白覽這樣的老將都重新進入了軍隊,這讓關東人想起了殺人盈野的白起,想起了當年重傷韓魏的伊闕大戰,重創楚國的鄢郢大戰和給了趙國致命一擊的長平大戰。

西秦的老秦將率復出了,是不是意味著秦軍要再一次發動對關東的全面大戰?事實證明關東人的猜測是正確的,因為武烈侯公子寶鼎到了南陽,而且他的官職是護軍中尉。從這個官職就能估猜到鹹陽的用意,未來中原戰場上的秦軍統率就是這位年輕的武烈侯。

關東人忐忑不安,趙韓魏楚燕五國在大梁頻繁見面,商議合縱一事,在趙國相國郭開、上將軍李牧和楚國令尹李園的推動下,合縱進展迅速,但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齊國的君王后死了,主掌齊國近四十年國政的老太后死了,這對關東五國的合縱來說是個意想不到的打擊。

很簡單的事,齊國自君王后主政後,為什麽保持了四十年的中立?就是因為當初在秦趙兩國的主謀下,在以樂毅為“共相”的統率下,六國合縱攻齊,差點把齊國滅了。雖然後來齊國轉敗為勝,但國力一蹶不振,只能韜光養晦休養生息。此後西秦與趙韓魏楚四國連番交戰,包括秦趙邯鄲大戰,趙國岌岌可危之際,齊國都堅決不參加合縱,原因就在這裡,當年的仇恨豈能一笑置之拋之腦後?

在天下大勢的分析中,在關西秦國和關東六國的對壘中,關東六國肯定要齊心協力,但事實上這是一種理想化的想法。戰國時代,關東六國彼此征戰,彼此之間當然有仇恨,但若論仇恨最深的,卻是齊國和趙燕兩國之間的仇恨。那一仗足足打了五年,齊國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齊國的軍隊覆滅,齊國的宗室、貴族和庶民慘遭屠殺,都城臨淄被洗劫一空,齊國的土地和財富被各國瓜分一淨,最後就剩下即墨和莒兩城堅持到最後。

這種亡國滅種的刻骨仇恨會在四十年內被齊國人遺忘?

根本不可能。齊國韜光養晦四十年,就是為了報仇,就是為了雪恥。齊國為什麽要堅決結盟於西秦?很簡單,只有結盟於西秦,形成東西夾擊之勢,才能確保齊國的安全,反之,齊國必定會遭到趙韓魏楚燕的攻擊。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在齊國韜光養晦的四十年裡,趙韓魏楚燕都曾打過齊國。就在幾年前,龐煖在合縱攻秦失敗後,不好回去交差,回國途中就帶著軍隊打下了齊國兩座城池。齊國就是一頭肥羊,趙韓魏楚燕則是一群惡狼,逮到機會,這群惡狼總要衝上去咬幾口填填肚子。

君王后咬牙堅持,就是防禦,堅決防禦,堅決不出擊,鐵了心休養生息蓄積實力。現在她死了,齊國的國策肯定要改變。這是個大爭之世,你不打人家,人家就要打你,沒有道理可講。齊國休養生息四十年,這頭猛虎一旦出籠,後果可想而知。

假如秦國和齊國攜手合作,東西夾擊,平分中土,那麽趙韓魏楚燕五國的合縱必定被秦齊兩國的連橫攔腰斬斷,接著就是被秦齊兩國分而擊之,各個擊破。如果說還有一戰之力的,大概也就是楚國了。

中土要進入三足鼎立的時代嗎?

李園和令尹府的僚屬們商討了數天都沒有結果。現在楚國的決策不僅僅直接關系到自身的存亡,更關系到未來中土局勢的走向,容不得絲毫的錯誤。

假如楚國把未來的中土大勢定位為三足鼎立,那麽此刻楚國就必須放棄與趙韓魏燕的合縱,轉而與秦齊結盟,乘機攻略中原,在未來的三足鼎立中佔據先機。反之,則積極合縱, 先把秦國打回關西,奪回失地,繼續保持當前七國縱橫之局。

這兩個決策各有利弊,而前提就是楚國的軍隊能否與秦齊兩國的軍隊相抗衡。如果楚國的軍隊既打不過秦國,也打不過齊國,那麽未來的結果只有一個,被秦齊聯手吞噬,根本不存在三足鼎立之局。

李園心力交瘁,遲遲不敢決策。在僚屬們的建議下,李園向淮水以北的楚軍統率柱國項燕發出了邀請,請他共議國事。

項氏世代為楚將,雖然與楚國“屈、景、昭”三大老貴族不能相提並論,但也是大貴族之一,爵至封君,封號是項君,世代相襲。這一代繼承封君爵的就是項燕。項氏的封邑在淮水以北,與齊、魏相鄰,靠近中原,武力強悍,僅私兵的規模就在萬人以上,子弟更是遍布軍中。在淮水以北,項氏是當仁不讓的第一權貴。

李園對他非常忌憚,一則項氏是老貴族,而且還是掌控軍隊的大貴族,實力太強了,其次項氏與春申君關系深厚。春申君參加了三次合縱,項氏是這三次合縱的絕對主力。當初李園誅殺春申君,如果不是得到了一幫老貴族的支持,他根本不敢動手,僅以項氏的武力就可以滅了他。

春申君死後,新王為了拉攏老貴族,給了他們很多好處。項氏迫於形勢,保持沉默,隱忍不發,項燕甚至還在兵事上給了李園不少幫助,這使得雙方的關系有所改善。

令尹相邀,項燕欣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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