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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國風雲錄》第一百三十六章 趙高出現了
第136章 趙高出現了

趙儀駭然心驚。 關於我的秘密?我的秘密就是黑衣的秘密,他怎麽可能會知道?

趙儀嬌軀微顫,不知是天冷的緣故還是心中害怕,但寶鼎卻從她的眼睛裡看到了恐懼,難道她真的擁有黑衣的秘密?黑冰台的推測是正確的?

“我在尚商坊遇刺後,國尉尉繚就命令黑冰台的秘兵全力追查那夥神秘救兵,結果他們發現,趙國黑衣、燕國虎騎和韓國鐵士已經秘密潛入到鹹陽,種種跡象表明,刺殺我的就是關東秘兵,而關東秘兵的目的則是救走太子丹。關東秘兵在尚商坊刺殺我的目的大概是為了混『亂』鹹陽局勢,但出人意料的是,突然天降神兵,在千鈞一發之際把我救了出來,導致關東秘兵功虧一簣。誰會救我?尉繚認為,那夥神秘救兵其實不是救我,而是要救你這位趙國公主。”

趙儀臉『色』煞白,眼睛裡噙滿了淚水,一雙小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抓住了寶鼎的手臂。

“最近,他們發現了趙國的黑衣長歌和西門老爹,發現了燕國的田光和秦舞陽,還發現了韓國的張良和魏國人張耳。”寶鼎繼續說道,“通過秘密渠道,他們了解到當日在尚商坊出現的神秘救兵就是趙國黑衣。長歌和西門老爹為什麽要救你?”

“黑冰台對趙國黑衣了解甚多,邯鄲的郭開肯定給了尉繚很多絕密消息,所以尉繚認定,公子恆在死去之前,肯定把黑衣的秘密告訴了你,為此他派遣大量黑冰秘兵緊緊盯住了你,試圖找到證據,一則為了順藤『摸』瓜,將趙國黑衣、燕國虎騎和韓國鐵士一網打盡,二則想從你這裡獲悉黑衣的秘密,把潛伏在鹹陽的黑衣盡數剿殺。”

寶鼎語不驚人死不休,連蒙帶騙,這話還沒有說完,趙儀已經趴在他懷裡哭了起來。

“前段時間蒼頭就警告我,叫我看緊你,無論如何不能讓你單獨外出,以免落入關東秘兵的手裡。”寶鼎冷笑道,“蒼頭話裡有話啊。其實你被長歌和西門老爹他們擄去,反倒沒有生命危險,怕就怕你落入了黑冰台的手裡。以他們的殘忍手段,撬開你的嘴不成問題。你沒有武技,又一直養尊處優,哪裡抗得住酷刑折磨?蒼頭名義上是叫我防備你被關東人擄去,其實就是警告我,黑冰台可能要對你下手。”

趙儀嚇壞了,想到寶鼎那一身可怕的傷痕,她不寒而栗,面無人『色』,用盡全身的力氣摟住了寶鼎,驚駭欲絕。

“不要怕,不要怕。”寶鼎撫『摸』著趙儀的後背,小聲安慰道,“我說過,今生今世,我會用自己的生命保護你,誰敢傷害你,我就殺了他全家,滅了他九族。”

“不過……”寶鼎附耳說道,“你必須告訴我實話。我們是一家人,如果你出了事,我就完了,母親和溥溥也完了,我們一家人都完了,還有成千上萬的人也會因此受到連累。我會像我父親一樣背上謀反的罪名,但我不會有我父親的運氣,我們一家人會死得很慘很慘。”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趙儀傷心欲絕,伏在寶鼎的懷裡放聲痛哭。寶鼎救了她,一次次的救了她,甚至把她從代城一直背到了晉陽,但自己非但沒有報恩,反而把他本人,把他一家人,把他所有的兄弟朋友和親戚都拖進了死亡的深淵。

“我沒有害你,我真的沒有害你。”趙儀哭道,“我一直躲在家裡,我哪裡也沒有去,我甚至想過離開你,但離開你之後我怎麽辦?我於是強迫自己忘掉黑衣的秘密,但我忘不掉,家仇國恨,我忘不掉啊。”

真相大白了。寶鼎苦歎,真的是黯然苦歎,誰能想到自己在代北的一次衝動竟然帶來了大麻煩,這個大麻煩一旦處理不好,不但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還連累了那些好兄弟好朋友,還有那些對自己寄予厚望的老秦人,他們也將因此遭受空前打擊。

冷靜,一定要冷靜。今夜之所以一定要問出真相,就是因為自己已經說服秦王政放走太子丹,但如何放,怎麽放,用什麽辦法才能讓此計發揮最大威力,這些都需要自己拿主意,黑冰台不會出面,相反,黑冰台極有可能趁此機會順藤『摸』瓜,探查到關東秘兵更多的秘密,其中就包括趙儀的秘密,所以自己在行動之前,必須搞清楚趙儀的事,假如趙儀手上的確握有黑衣的秘密,那就是一把雙刃劍,可以善加利用,但也會置自己於死地。

“不許你離開我。”寶鼎緊緊摟住她,斬釘截鐵地說道,“我會看緊你,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視線,我說過,這輩子我會用自己的生命守護你。你不要怕,冷靜一點,把知道的事都告訴我。”

趙儀絕望了,既然黑冰台已經懷疑到她的頭上,即使是寶鼎也未必有能力保護她,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全心全意信任寶鼎,把所有的秘密告訴他,一家人齊心協力度過難關。雖然寶鼎和她的關系還沒有明確,但知道真相的人無不位高權重,尤其那位高高在上的秦王政,他要殺死寶鼎,比碾死一隻螞蟻還簡單。

趙儀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寶鼎,寶鼎則結合蒼頭所說的一些秘密進行分析。

顯然,李牧不知道公子恆把黑衣的秘密托付給了趙儀,所以那一夜他命令長歌帶著黑衣乘『亂』打劫,結果差點誤殺了趙儀。至於李牧火燒藏春小閣,可能確實是想殺人滅口,以免趙儀回到邯鄲泄『露』了郭開是個“大內『奸』”的消息,激化他和邯鄲之間的矛盾。

這個秘密的唯一知情者就是西門老爹。如今西門老爹到了鹹陽,這說明李牧沒有殺他,而他則極有可能把秘密告訴了李牧,否則沒辦法解釋寶鼎尚商坊遇刺被救的事,但李牧顯然不會公開這個秘密,真正的知情者還是很少,或許只有他和長歌兩人知道。也就是說,此次絕不能讓黑冰台抓到黑衣長歌和西門老爹。

黑冰台之所以懷疑趙儀,主要是因為他們知道公子恆控制著黑衣的秘密,公子恆臨死之前肯定要把這個秘密托付給一個信得過的人。巧合的是,寶鼎當夜從公子恆府上救出來一個趙國公主,這不得不讓人浮想聯翩。

如今回頭再看,趙儀當初的想法大錯特錯了。按照公子恆的安排,她在代北意外身“死”後,就秘密潛伏到鹹陽,這顯然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但當夜出了意外,趙儀跟著寶鼎走了,而偏偏寶鼎又是一個“萬眾矚目”的人物,鹹陽各大勢力的眼睛都死死盯著他,這個趙國公主的秘密根本保不住,趙儀於是無所遁形,這樣一來,她反而不安全了,而且還是極度不安全。預期和現實有天壤之別,這是趙儀事前根本想像不到的事。

黑衣長歌和西門老爹已經抵達鹹陽數月,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裡,蓼園曾大量招募門客劍士和僮仆女婢,但他們都沒派人混進蓼園主動聯系趙儀,可見他們也知道趙儀不安全,不敢輕易暴『露』趙儀。關東秘兵在尚商坊進行的那次刺殺萬無一失,但偏偏趙儀就跟在寶鼎身邊,迫使趙國黑衣不得不出手相救,結果趙儀暴『露』了,被黑冰台盯上了。

“怎麽辦?我現在怎麽辦?母親和溥溥怎麽辦?”趙儀驚懼不安,六神無主,除了哭還是哭,束手無策。

“相信我嗎?”寶鼎抱著她,額頭相抵,鄭重問道。

趙儀淚眼婆娑,連連點頭。

“只要你相信我,我們就一定能度過難關。”寶鼎伸手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淚珠,從容笑道,“這件事我去辦,保證化險為夷。”

深夜,曝布趕到蒼頭府上,把他從被窩裡拽了出來,拉著他匆匆趕赴蓼園。

蒼頭心驚肉跳,一路上忐忑不安。寶鼎讓曝布深夜相請,一定有急事商議。難道是公主的事?最近他一直盯著公主,但公主深居簡出,一無所獲,這令相國昌平君和國尉尉繚對其非常不滿,因為鹹陽準備再次攻打河北,在此之前必須肅清潛伏鹹陽的關東秘兵,以免消息提前泄『露』,給攻擊大軍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關東秘兵隱藏很深,幾位有頭有臉的秘兵統率更是杳無蹤跡,但要想把潛伏在鹹陽的各國秘兵一鍋端了,那就必須抓到張良、長歌和田光等人,而要想抓到他們,目前最好的最省力的辦法就是盯住趙儀,只要趙儀與趙國黑衣聯系上了,黑冰台就能順藤『摸』瓜,全力捕殺關東秘兵,給關東諸國以沉重打擊。

蒼頭久無收獲,壓力很大,見到寶鼎後,迫不及待地問道:“武烈侯深夜相召,有何要事?”

“如你所願。”寶鼎笑道。

蒼頭略感窒息,倒吸了一口涼氣。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還是出現了,他不希望黑冰台的估猜變成現實,所以他答應了寶鼎,一旦查證趙儀與趙國黑衣有關聯,第一個就告訴寶鼎,以便寶鼎迅速拿出對策,最大程度地從這場災禍中脫身而出,但事情的發展超過了他的預料,寶鼎竟然在他之前查證了這個秘密,這意味著寶鼎有足夠的時間從容布局,不過問題是,寶鼎“萬眾矚目”,楚系緊緊盯著他,絕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給其以重創。寶鼎能否想出對策?

蒼頭坐到寶鼎的對面,神『色』嚴峻,皺眉沉思。

“有何對策?”

“很簡單,趙儀是我的人,她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寶鼎平靜地說道。

蒼頭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有幾個知情人?”

寶鼎把事情的原委詳細說了一下,“公子恆的謀劃中,只有趙儀和西門老爹兩個人,但現在西門老爹到了鹹陽,那足以說明李牧知道了,黑衣長歌也知道了。至於是否還有其他人知道這個秘密,那就不清楚了。”

“這種事,知情者越少越好。”蒼頭說道,“不出意外地話,也就這麽幾個人。”接著他手指寶鼎,“現在又多了你我兩人。”

“殺了西門老爹和長歌。”寶鼎說道,“李牧無足輕重,暫時擱置。”

蒼頭想了很久,緩緩點頭,“公主同意嗎?”

“公子恆的謀劃從一開始就失控,當我救出趙儀後,這個秘密就成了我的秘密,我沒有理由用自己的秘密殺死自己。”

蒼頭苦笑,一股恐懼從心底湧出,漸漸彌漫全身。早說過這是個麻煩,誰知這個麻煩大破了天,一旦泄『露』,寶鼎完了,老秦人深受其害,後果不堪設想。自己當初之所以極力接過這個任務,就是因為害怕,因為抱著私心,誰知麻煩還是從天而降,想躲都躲不掉。既然躲不掉,那就最大程度地減少損失,誰知寶鼎膽大包天,竟然想瞞住這個秘密,控制這股黑衣力量,為己所用。這可是一把鋒利的雙刃劍,一旦暴『露』,大家徹底完蛋,只有造反了。

“知道長安君成蛟嗎?”蒼頭問道。

寶鼎點點頭,淡然說道,“我是公子寶鼎。”

“假若……”

“沒有假若,絕對沒有。”寶鼎用力一擺手,“這個麻煩是我找來的,它就像趙儀一樣,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我要定了,它就是我藏在黑暗中的烈日秋霜,它將給我難以估量的助力。”

蒼頭嚴肅地望著寶鼎,搖頭,再搖頭,然後仰天長歎,頹然閉上雙目。

“計將何出?”

“放走太子丹。”

“你說什麽?”蒼頭駭然驚呼,猛地坐直身軀,瞪大眼睛,匪夷所思地望著寶鼎,“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你要幹什麽?”

“放走太子丹。”寶鼎一字一句地說道。

蒼頭瞪著寶鼎,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良久,他哀歎一聲,雙手蒙面,一頭栽倒在案幾上,“兄弟,你打算害死多殺人啊?”

“這是唯一的辦法。”寶鼎說道,“放走太子丹,讓他帶走這個秘密,永遠帶走。”

蒼頭沮喪地趴在案幾上,一動不動,腦子裡卻在想著寶鼎的話。讓太子丹帶走這個秘密,或許是眼前唯一的辦法,而且還必須做到萬無一失,否則寶鼎和老秦人將為此付出慘重的代價,難以想像的慘重代價。

寶鼎沒有退路,蒼頭沒有退路,老秦人也沒有退路,如今只有一條道走到黑了。

蒼頭重新坐好,情緒已經平靜下來,“武烈侯,把公主請出來吧。”

寶鼎走進內屋,把哭成淚人一般的趙儀半摟半抱著拖到了堂屋。趙儀低聲嗚咽,不敢抬頭與蒼頭對視。

“公主,謝謝你。”蒼頭突然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當初我們同甘苦共患難,從代北艱難逃出,公主能記住那份生死之情,至今沒有傷害我們,蒼頭萬分感激。”

趙儀嚇了一跳,本以為要挨蒼頭一頓臭罵,誰知蒼頭不但沒有抱怨她,反而躬身感謝,這讓她措手不及,誠惶誠恐地爬起來還禮,禮未下,淚水已經滾滾而出。

說實話,她到了鹹陽後放棄聯系黑衣,與當日一幫人從代北艱難逃出的確有關系。現在她真正的朋友也就蒼頭,還有暴龍、鬥鈞、蠻屠這幫從代北一起殺出來的兄弟,大家知根知底,在一起很開心。假如她的秘密暴『露』,這些人一個跑不掉,都要給她陪葬。現在她孤身一人在鹹陽,有這麽一群朋友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做為一個從小就養尊處優的落難公主來說,很知足了,也很難因為家仇國恨就心『性』大變,做出一些瘋狂的殘忍血腥的事情,畢竟對於一個身處深宮的公主來說,家仇國恨距離她本人還是太過遙遠,她心裡對西秦的仇恨遠遠不能和一個在戰場上浴血廝殺的士伍相比,兩者事實上也沒有可比『性』。

趙儀一直沒有暴『露』這個秘密,等於變相的保護了寶鼎、蒼頭等人,否則一旦給黑冰台探尋到秘密,大家一起完蛋。蒼頭做為黑冰台秘兵,其中罪責最大,他有家有口,還有宗族,一旦獲罪牽連甚多,所以他在憤怒之余,對趙儀還是心存感激,最起碼人家沒有害他嘛。

兩人重新坐下,蒼頭馬上問道,“公主,你是怎麽想的,可以告訴我們嗎?”

趙儀膽怯地望向寶鼎。寶鼎微微一笑,“一家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敞開了說。”

“他們是無辜的,不能傷害他們。”趙儀鼓足勇氣說道。她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命運就是這樣無奈,假如當初寶鼎沒有救她,她死了,這股黑衣力量從此消失,但寶鼎救了她,這股黑衣力量注定了要死亡,然而巧合的是,這股黑衣力量的命運卻因此與寶鼎的命運緊緊捆在了一起,一損俱損,寶鼎只有將其收為己用,如此既挽救了這股黑衣力量,又給寶鼎增添了一股黑暗實力,唯獨遺憾的是,公子恆生前的願望無法實現了。

“傷害他們?”蒼頭苦笑,手指寶鼎,“你知道你家這位想幹什麽嗎?他要造反啊。”

趙儀花容變『色』,失聲驚呼,“造反?”

“大兄,不要嚇著她。”寶鼎伸手把趙儀摟進懷裡,笑著將自己的設想解釋了一下,“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

趙儀哪裡懂得許多,她只求保住這些黑衣的『性』命就心滿意足了,但出乎她的預料,寶鼎給了她更多的承諾。

“我在此發誓,我絕不會利用這支黑衣傷害趙國,絕不讓他們做出背叛趙國的事。”

寶鼎知道趙國很快就要滅亡了,這個時候沒有必要傷害這支黑衣的感情,相反,要盡力拉攏他們,讓他們忠誠於趙儀,等到帝國誕生後,這支黑衣就能承認現實,接受現實,真正為自己所用,到那時,這支黑衣將成為自己最為犀利的暗器,無往不利。

趙儀感動了,真的感動了,她淚流滿面,不顧蒼頭當面,緊緊抱住了寶鼎,她不知如何感激寶鼎,她隻想用自己的一生來報答寶鼎的恩情。

蒼頭衝著寶鼎眨眨眼,搖搖頭,目『露』戲謔之『色』,心想若論陰險狡詐,武烈侯為最。

寶鼎自是知道蒼頭的意思,一笑置之,也不點破,心想再過幾年,等到趙國滅了,你就知道我今天這句誓言裡所隱含的深意了。

寶鼎小聲安慰著趙儀,而趙儀也漸漸平靜下來,再不像先前那樣恐懼和愧疚了。她相信寶鼎,她說出了秘密,放下了千斤重擔,同時也保住了這支黑衣的『性』命,她甚至不再擔心寶鼎會『逼』迫自己和黑衣背叛趙國,她現在開始關心寶鼎如何擺脫這場災難了。

“黑衣的秘密是你的,永遠都是你的。”寶鼎說道,“你不需要告訴我,也不需要告訴蒼頭。等我們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去,然後再伺機利用你手上的這股力量幫助我們,做一些我們不能做的事。不過,眼前有一件急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幫上忙。”

趙儀聽到這句話非常高興,對寶鼎更是感激涕零。秘密永遠掌握在自己手裡,對這支黑衣來說,生命就有了保障,由此可見寶鼎處處為自己著想,對自己可謂體貼入微,寵愛至致。趙儀用力點頭。

“我需要知道鹹陽宮的動靜,需要知道大王的一舉一動。”

趙儀吃驚地望著寶鼎,他真的要造反?蒼頭也是駭然變『色』,他沒想到寶鼎竟然有如此驚人的舉措。

寶鼎這話的意思很明了,他希望在秦王政身邊有一個“自己人”,這個好處不言而喻,甚至可以說直接關系到他的未來。

寶鼎說得鄭重,趙儀隨即靜下心來,在記憶中努力搜尋。

“有一個人。”趙儀黛眉緊蹙,小聲說道,“他是少府的尚書卒史,距離大王最近。”

尚書卒史就是內廷秘書,雖然距離大王最近,但尚書卒史人數較多,若想升遷,除了例行考核積年累進外,就要靠關系,否則很難走近大王。

“多大年紀?”寶鼎問道,“有什麽出眾之處?”

“今年應該是二十四歲,文武全才,尤其擅長書畫、律法。”趙儀說道,“前年在少府大考中,名列第一,因此得以進入少府出任尚書卒史。”

“他叫什麽?”蒼頭問道。他打算暗中查一下,這個人能不能用,還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如果合適的話,寶鼎就可以利用手中的職權予以提拔,將其盡快放到秦王政身邊。

“趙高。”

“趙高?”寶鼎的臉『色』霎時大變,“他叫趙高?”

寶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趙高,我竟然聽到了趙高的名字,我的命運竟然和趙高連到了一起。

穿越之後,自己一度打算到鹹陽後就找到趙高,設計把他殺了。趙高是導致帝國敗亡的罪魁禍首之一,現在他的身份地位都很低,容易斬殺,誰知世事無常,命運竟然神奇到了如斯地步,自己不但殺不了趙高,還要提拔重用他,把他放在秦王政身邊做自己的眼線。

假如趙高成了自己的人,歷史軌跡將如何變化?寶鼎目瞪口呆,一時神思恍惚,被眼前的事實深深震驚。自己穿越而來,蝴蝶翅膀扇動之後,歷史正在發生改變,雖然無法改變歷史洪流奔騰的方向,但很多涓涓溪流卻發生了改變,那麽,當這些涓涓溪流匯成大河之後,它將如何改變歷史?未來又會發生什麽?

“你認識此人?”蒼頭看到寶鼎的表情變化很奇怪,不禁疑『惑』地問道。

寶鼎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聽說過,有點印象。”

蒼頭和趙儀卻不相信,因為寶鼎的反應明顯不對,似乎對這個人非常熟悉,而且帶有一種強烈的排斥情緒。

“你聽說了什麽?這個叫趙高的人口碑如何?”蒼頭追問道。

“他是個閹人。”寶鼎說道。

“閹人?”蒼頭驚訝地望向趙儀。閹人在宮內主要充當內侍,不可能參加官吏的選拔,更不能出任少府的尚書卒史。公主記錯了?抑或公子恆的情報出錯了?

趙儀搖搖頭,輕聲說道:“趙高不是閹人,他是在宮內內廷任職的宦人。”

這次輪到寶鼎驚訝了,難道歷史記載有錯誤?“宦人?”寶鼎遲疑了一下。宦人不就是閹人嗎?閹宦閹宦,閹人就是宦人,這不錯啊。他有心想問卻又不好開口。蒼頭卻是知道他的心思,覺得寶鼎來到鹹陽大半年了,一些常識『性』的東西還是不甚了了就有些說不過去了。這不是徒惹笑話嘛。

“宦人就是任職於宮內內廷的官吏,都是大王的近侍之臣。”蒼頭說道,“閹人則是指宮內那些被閹割了男根的人,他們服侍大王和后宮嬪妃,地位十分卑賤,其中那些在宮中任職的閹人就叫宦閹。之所以叫宦人,宦閹,是因為他們都有宦藉,憑借這個宦藉才能出入宮門。像我們這些沒有宦藉的人,若要入宮,必須等到大王召見才行。”

寶鼎恍然大悟,搞了半天給歷史忽悠了。刀筆吏果然厲害,為了誣殺趙高,將其描繪成千古第一惡人,竟然睜著眼睛說瞎話,硬是“閹宦”不分,把趙高一個正常男人誣陷成了閹人,厲害。

忽然,寶鼎又想到一件事。記得前世讀《史記》的時候,太史公說,趙高兄弟皆生隱宮。後世人把這個“宮”解釋為閹割的宮刑,由此推斷趙高兄弟都是閹人。如今既然證實趙高不是閹人,那太史公所說的“隱宮”又是什麽地方?

“趙高是不是生於隱宮?”寶鼎問道。

“隱宮?”趙儀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急忙解釋道,“趙高生於隱官,而不是隱宮。”

隱官?隱官是什麽?官職還是特指某個地方?寶鼎目『露』疑『惑』之『色』。

蒼頭又做解釋,“刑徒歸家後,官府為防止他們遊手好閑,繼續為禍,一般安排他們到指定的莊園、作坊謀生,這些地方就叫隱官,這些人的身份也叫隱官。隱官地位卑賤,在庶民之下,但其子女卻等同於庶民。”

趙儀以為寶鼎嫌棄趙高出身不好,於是委婉說道,“趙高雖然出身隱官,但他的父親並不是刑徒。趙高的曾祖父是趙國宗室庶子,到秦國為質任,在秦國娶妻生子。其祖父、父親都在秦國為官。他的父親是隱官小吏,他的母親因連坐而受刑,在隱官織布為生。兩人婚後育有二子一女,趙高是他們的長子,自小聰慧勇武,十七歲入學室,二十歲時內史大考第一,到鹹陽令府為吏;三年後少府大考第一,到少府出人尚書卒史。我大父評價說,趙高是個難得的才俊,可堪大用。”

寶鼎苦笑。趙高何止是個可堪大用的才俊,他把大秦帝國都給推倒了,在歷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雖遺臭萬年,但名傳千古啊。

“他是黑衣?”寶鼎問道。

趙儀搖搖頭。蒼頭則嗤之以鼻,斜瞥了寶鼎一眼,揶揄道,“如果鹹陽遍地都是黑衣,那黑冰台幹什麽?擺設啊?”

“他的叔父是黑衣。”趙儀說道,“他叔父叫趙信,年輕時從軍,受傷致殘後就在尚商坊開了一家酒肆,一家博易館。”

寶鼎和蒼頭互相看看,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我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人。”寶鼎對蒼頭說道,“你不能頻繁出入蓼園,那必定會引起黑冰台的懷疑。”

蒼頭微微頷首,沉『吟』良久,忽然問道:“還記得宗越嗎?齊國人宗越。”

寶鼎和趙儀同時點頭。當初一起從代北逃出來的人,當然記得了,只是他隨蒼頭先行返回鹹陽後,就再也沒了音訊。這個人曾經是燕國相國公子隆的心腹,一度替公子隆掌控燕國秘兵,如果這個人願意投奔蓼園,那倒是一大助力。

“他現在在哪?”寶鼎急忙問道。

“一直在鹹陽。”蒼頭說道,“黑冰台從他那裡了解到燕國秘兵的詳情後,就沒有再為難他,但也沒有接納他的意思。宗越一度想返回齊國,但又怕遭到燕人的報復,所以遲遲拿不定主意,至今還滯留於館驛。”

寶鼎遲疑片刻,問道,“此人可信?”

“最近三個月,他經常到我府中盤桓,言辭之中有留在鹹陽的意思,但苦於找不到門路。”蒼頭說道,“我曾試探過他,說公子前景不錯,但他不置可否,並沒有表『露』出追隨公子的強烈願望。”

“現在誰敢追隨我?”寶鼎哂笑道。

“公子的意思呢?”

“你說信得過,我就用他。”寶鼎毫不猶豫地說道。他相信蒼頭的眼光,搞秘兵這麽多年了,一雙眼睛都出火了。再說宗越也是乾秘兵的,這兩人在一起有大半年,彼此惺惺相惜,應該有所了解。蒼頭既然敢在這個時候舉薦他,有意用他,那就不會錯。

尚商坊,黃閣酒肆。

這個時代普通人家一日兩餐,但酒肆沒有這個限制,你只要付錢,從早上吃到晚上都可以,任你大快朵頤。

宗越獨佔二樓一室,從早上到晚上,吃是吃了,但吃得很少,值不了幾個錢。酒肆小廝隱晦地催了兩次,但宗越自顧小酌,置若罔聞。

酒肆生意不錯,晚上人客較多,小廝無奈,腆著臉皮又催了一次,結果給宗越一個巴掌打了出去。這一巴掌把後台東主打出來了。趙信駐著單拐,“嘟嘟嘟”進了屋子,坐到宗越對面,皮笑肉不笑,“先生何意?”

宗越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下,最後目光停在了那條殘疾的腿上,“東主這條腿不錯。”

趙信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先生意欲何為?”

宗越微微一笑,“東主聽說過武烈侯嗎?”

趙信暗自驚凜,“嗤”地一聲冷笑,“天下何人不識武烈侯?”

宗越慢悠悠地拿出一個酒爵,倒滿甘醪,推到趙信面前,漫不經心地說道:“武烈侯叫我帶句話給東主, 為感謝東主的救命之恩,武烈侯願意幫助東主達成一個心願。”

趙信驟感窒息,冷汗“唰”地就出來了。“哈哈……”趙信仰天一笑,強自掩飾,但惶恐之『色』卻清晰地落入宗越的眼中。

“我不認識武烈侯。”趙信說道,“我也聽不懂先生的話。”說完他駐拐站起,一邊向屋外急行,一邊衝著宗越揮揮手,“先生請慢用,失禮之處,請多多包涵。”

宗越笑了起來,“東主如此待客,太過怠慢了。我是宗越,齊人宗越。”

趙信的腳步霎時停下,身形急轉,吃驚地望著宗越。

宗越衝著他微笑頷首,虛手相請,“東主請坐,小酌一爵如何?”

趙信稍事猶疑,還是坐了回去。

“長歌好嗎?”宗越問道,“西門老爹身體如何?張良先生還是風采依舊?”

趙信的臉『色』終於變了。眼前的事實足以說明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徹底暴『露』了,只是,宗越來幹什麽?武烈侯那句話又是什麽意思?

“先生在這裡坐了一天,就為了向故人問好?”

宗越搖搖頭,“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我想知道,東主的心願是什麽?”

趙信不語。

“太子丹。”宗越捋須而笑,“東主的心願是不是救走太子丹?”

趙信駭然『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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