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夜半時分,萬籟俱寂。天上沒有月亮,只有星星一眨一眨的,很安祥。
南江郡城外,夜色下一行五騎,就像是撲向這座富裕小城的幽靈,迅疾而快速地向這裡飄浮而過。
遠遠看,這幾個幽靈移動的速度很快,可眨眼間的功夫,那幽靈所過之處,一陣馬蹄急奔,就已經離城很近了。
雲天河來到南江郡城外,見城牆寬厚,城門緊閉,就停了下來,這裡是江氏的老巢,若在這裡用行令引的話,就暴露了,幾人先騎著馬在城牆周圍轉了一圈,打量了這裡的情況。
這南江郡與其它地方的城市差不多類似,在城外不遠的官道附近,都會有村鎮。一般趕不上入城的人,都會在這裡找農家寄宿。
而這裡的農戶,也會做一些小生意,雲天河一行幾人來到城外鎮子上,就見有幾家門口掛著燈籠,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宿’字樣,表明這家可以寄宿,倒是挺鮮明的。
雲天河並沒有在靠近官道和城牆附近的農民家中寄宿,而是在整個鎮子上轉了一圈,他發現鎮子後面有農田,而且還有麥場,農戶們收了糧食留下的秸稈,都被捆成團,整齊地堆放在麥場當中,有一些被裝進馬車上,看樣子是準備運走的。
難道這些麥稈會有人收購?
雲天河有些疑惑,也沒有理會,就找到了附近的一家房間有些陳舊,門口掛著一個被風吹日曬,早已經快看不清字跡木牌的農戶家,敲開了這家的門。
開門的是一個年約六旬的老頭,駝著背,柱著拐杖,顯得佝僂矮小,他站在門後半掩著身體,朝雲天河幾人打量了幾眼後,道:“寄宿的話。每人五十文錢一晚!”
雲天河神色有些古怪地看著這個老頭,別家寄宿,燈籠上都是明碼標價每人三十文一晚,而這老頭家房屋陳舊,位置不好,竟要五十文,看來應該有些不同之處,於是便點頭,道:“就是你這家了,我們可以進來了吧?”
老頭古怪地看了雲天河一眼,便打開了門讓幾人進了小院。
進了院子後,就聞到一股草藥的味道,雲天河掃視了下,這院子中堆放著一些雜物,顯得有點擁擠,旁邊有處爐火上,正熬著藥,那藥味正是從那裡散發出來,便隨口道:“這都半夜了,還在熬藥,老伯家中有病人?”
老頭不答。領著幾人來到一間屋中後,道:“你們住這間,可睡到明日小晌午就離開,老夫不招待茶和吃食,只有白開水,其它你們自便吧!”說完,老頭就去那藥鍋旁邊坐了下來,扇著爐火,繼續熬藥。
雲天河進了屋之後,示意星蒙四人暫且休息一會兒,他沒有修煉,出了門後,看向那熬藥的老頭道:“老伯,我們的馬跑了一天,哪裡有食料,我去尋些來喂?”
“麥場的麥稈可以喂馬,你可到對面第三排家中收購些,切不可私自到麥場取,否則後果自付!”老者說話時,語氣顯得有些憤慨。
看老頭的表情,再聽他的語氣,雲天河猜測出些端倪來了,也沒說什麽,就出了院子。
對面第三排的家中也是一家可以寄宿的人家,看門前裝飾也處劃個富裕人家,雲天河過去敲了門,一個體態略胖的婦人開了門,眼神上下掃視了雲天河一眼,這才道:“小哥要寄宿?”
“我想收購些麥稈喂馬。那麥場上的所有麥稈可是你家的?”雲天河道。
聽了這話,那婦人臉色突然一變,就立即關上門。
雲天河有些莫名其妙,正要離開,這時門再一次打開了,出來的一位壯年漢子,孔武有力,
一看就知道是練過武功,看了雲天河一眼:“是你收購麥稈?”僅只是一些喂馬的麥稈罷了,這些人神神叨叨的,雲天河淡漠道:“喂馬的一些麥稈,有那麽麻煩麽,你給個痛快話,若你不願意賣,我自會到別家收些粗谷來喂馬便是!”
“你是到對面那孫老頭家寄宿的吧,否則不會有人知道這麥場的麥稈是我家的,既然你只是喂馬,那你自可取得些去,給兩文錢便是!”
雲天河道:“那我要收購這麥場上的所有麥稈呢,要多少錢?”
那壯漢臉色突然一變,道:“小子,我當你是外鄉人來此寄宿喂馬,給你些麥稈無妨。如果你是存心來搗亂的,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那麥稈江家的人已經預訂了,你最好別打主意!”
雲天河心中一動:“這江家的人預訂這麽多麥稈,不可能當柴禾燒火用吧,我走過許多地方,這麥稈根本沒有人要,怎麽到你這南江郡,這麥稈就緊張了?”
壯年漢子不耐煩地道:“小子,江家在這南江郡的名頭響亮,誰人敢惹。既然人家訂下了這些麥稈,誰也別想打主意,你要就取些去喂馬,不要就請便罷!”
雲天河扔下兩文錢就去了麥場,抱了一大捆麥稈回來,他發現這些麥稈都很乾燥,引火之用確實不錯,不禁心頭起疑,江家收這些玩意,到底想幹什麽。
喂了馬之後,雲天河又提了兩桶水過來飲馬過後,就回到了孫老頭的院子,見孫老頭熬好藥端著進了屋,他跟著走到窗戶邊,朝裡面看了一眼,就見床上趴著位臉色蒼白的漢子,背後皮開肉綻,像是被棍子打的,孫老頭進屋將那熬好的藥到進碗裡,又取了些藥粉放了進去攪拌變得黏稠之後,就給那漢子塗抹傷口,漢子痛得直冒汗。
回屋之後,雲天河心頭總覺得這事有些蹊蹺,見星蒙幾人都坐了起來,便道:“你們分散城外附近各個村鎮調查一下,凡有麥場和麥稈的地方是不是都被江家的人訂下了,如果能打探到他們用這些麥稈做什麽最好!”
“是!”星蒙四人應命後,就各自出了門離開。
雲天河再次來到孫老頭的屋子,打開門便道:“老伯,我想在你這討點開水喝,咦……這位大哥怎麽了?”
孫老頭正在給兒子敷藥,見雲天河進了屋,沒好氣地道:“小子,大半夜的你們不睡覺,在外頭瞎折騰,希望你們最好別給老夫引來什麽禍事,否則休怪老夫不客氣!”
“爹。人家是客,說這些話幹什麽!”那漢子說了句,便對雲天河道:“小兄弟,我爹正在氣頭上,說話有冒犯之處,請你不要放在心上!”
雲天河順著梯子,走到床邊道:“這位大哥,你的傷好像是被人打的,可是得罪了什麽人?”
“開水壺裡有,自己去倒,倒好了就出去!”孫老頭不耐煩地說了一句,就繼續給兒子敷藥。
雲天河拿起杯子倒了杯水,喝了一口後,道:“剛才我到那家收麥稈,他們說江家預訂了,可孫伯讓我到他家收,那麥稈是不是並非只是那家的,還有一部分是你家的吧?”
聽了這話,孫老頭的手一停,轉過臉來皺起眉頭道:“小子,不該知道的你最好不要多事,會引禍上身的,我家大柱平白無故挨了一頓打,卻無處說理,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
“那這位大哥可是被那江家的下人打的?”雲天河道。
“你怎麽知道?”孫大柱驚訝地看著雲天河。
雲天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道:“那江家要收這些麥稈,你們與對面那家是不是因分配問題發生了衝突,就鬧到了江家,結果江家的下人就把你打了一頓?”
“你怎麽知道?”孫大柱此時表情更驚訝,就是孫老頭這時也轉過臉來古怪地望著雲天河,怎麽這小子所說的話,句句都是實情。
雲天河淡淡道:“不過我有一件事不知道,那就是江家大量收購這麽多麥稈,到底是要做什麽,大柱哥可否告之?”
“這個,我們不知道!”孫老頭見孫大柱要開口, 便立即先說了一句搪塞,然後手重重地抹在孫大柱的傷口,孫大柱痛得悶哼一聲,就沒有了說話的機會。
雲天河見這樣不行,於是就從懷裡拿出一瓶金創藥,道:“孫伯,這是上好的金創藥,對外傷很有效,十天就能讓傷口痊愈,你給孫大哥敷上吧!”
“那藥太貴重,我們用不起,你還是出去吧,我們什麽都不知道!”孫老頭站起身來,不耐煩地開始趕人了。
雲天河出了門,回到屋中之後,等候了片刻,星蒙幾人也陸續趕了回來,他們回報的消息都是一致,這南江郡城附近村鎮上的麥稈,全部被江家收購一空,只是他們也沒有問出江家收購麥稈到底做什麽,村民們都守口如瓶,生怕引禍上身。
“少主,我們要不要潛入城中江家府邸查探一番?”星蒙道。
“不必了!”雲天河擺手道:“村民們知道的應該不多,也不是什麽重要消息,他們守口如瓶,還是怕引禍上身,等天亮後,我們只要監視著這些麥稈的動向,自然也能搞明白,都休息吧!”
……
天蒙蒙亮的時候,雲天河就感應到了外面麥場上傳來的動靜,出了門望向麥場,就見數輛拉貨馬車停在麥場上裝載那些被捆好的麥稈。
雲天河注意到,那些麥稈裝平馬車之後,就不再裝了,所有的馬車都是如此,裝好後就往城中駛去。
待那些馬車走遠,雲天河讓星蒙去付了房錢,幾人換了身裝束,悄然跟著那些馬車進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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