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腸劍十品禦氣綻動,禦氣凝聚絲絲縷縷金芒,隨著秦浪旋身掠出驚豔如電的完美弧線。 魚腸掠過含光劍的光之結界,斬斷了光。
掠過凝聚浮動的碎石煙塵,驅散了煙塵。
掠過百裡之外的青山,青山為之綻放!
青山連綿起伏,魚腸劍光過處,草木俱斷,落花敗葉衝天飛舞,比櫻花盛開還要壯闊,匯聚成千上百條洪流漫天飄舞,染遍人間!
魚腸弧線到了盡頭,劍身激烈旋動,猛然刺出!
黃月奏雪白的頭髮被強大的氣流吹拂向後,渾身浴血,一隻手臂軟軟垂落,從肩頭至手指,骨骼已然盡碎,使得她的站姿有些許傾斜。
她依舊面無表情。
她高高舉起了劍,劍指無盡蒼穹。
禦氣分流成一道道細小氣息,狂蛇一般沿著她的手臂纏繞奔馳,繞出她握劍的手仍然不停,隱形的承影劍在氣流湧動中浮現出劍型。
血色劍柄,白銀劍刃,黃金的劍身!
禦氣經過承影劍身,陡然迸發出耀眼的黃金光芒,光芒旋動狂野,在一刹那間陡然擴散開來,真的成了一道直通天際的恐怖颶風!!
光被卷入,碎石煙塵被卷入,大地泥土被卷入,百裡青山狂舞而來的落花敗葉被卷入!
黃月奏佇在風暴中央,大地以她為圓心,一點點地下塌,巨大的坑正在不斷擴散范圍!
人間繁華,天上清寂,此際被承影劍連接貫通在一起,碎石煙塵、落花敗葉隨黃金颶風扶搖直上,在天穹重重陰雲中肆虐!
電光石火間,秦浪刺出了劍,黃月奏斬下了劍。
轟!!!!!!!!!!!!!
輕易可摧毀人類耳膜的轟然巨響,魚腸承影撞擊之際,陡然迸發出劇烈刺眼的光芒,光芒在一瞬間膨脹至三百米之大,又在一瞬間潰散炸裂,怒放出萬千道光輝。
光輝過處,萬物皆被湮沒吞噬!
光輝射向蒼穹,蒼穹重雲消散潰敗,現出皎潔月光與繁盛星光!
光輝之中,秦浪血染白衣,如離弦之箭橫飛而出,砸在被削出深層黑土的地面上。
光輝之中,黃月奏一步不退,沉靜地立在光輝中。
秦浪趴在地上,身體抽搐著,五指緊緊扣進土中,似乎仍想掙扎站起,繼續困獸之鬥。
他扛過了黃月奏一百零八劍承影劍,最後依然沒有承受中這第一百零九劍,敗在承影劍下。
光輝仍然不肯消散,只是逐漸黯淡,黃月奏看著最後終於連掙扎都無力的秦浪,面容呆滯,忽然身軀晃了晃,大而明亮的黃金雙眸正在逐漸閉合,身軀軟綿綿地向前傾倒。
“小奏!!”一旁觀戰的龔明宇大驚失色,倏然橫越百米距離,在黃月奏倒下前,一把扶住了她。
黃月奏雙目緊閉,靠在龔明宇的懷中,小臉恬靜無暇,似乎只是在睡一場美夢。
龔明宇舉目四望,見滿目狂沙驚飛,好好一條公路與郊外,在當世位列最強之一的兩位名劍師的戰鬥中化為灰燼,又見秦浪如一條死狗般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渭然一歎,心中忽然覺得傷感。
這一戰,黃月奏重傷昏迷,秦浪則經脈盡毀,由最強大高貴的名劍師變成了一個廢人。
人與人之間的命運,到底是在交織著什麽樣的悲歡才能讓上蒼滿意?
竟然只能承受。
就在黃月奏與秦浪激鬥的同時,名劍協會總部也在醞釀著一場風暴。
隸屬秦浪三組的名劍師被緊急通知集合在總部某處大廳內,
三組的名劍師火速趕來時才發覺只有自己這一組被召集而來,並且氣氛很不對,不由議論紛紛。 “怎麽回事?隻讓我們來?”
“命令下得這麽急,什麽情況!秦組長呢?”
“好像不對……以往議事都是在青龍堂,怎麽今天是在這裡?而且……這裡,似乎是禁地吧?”
名劍師正驚疑不定時,只有幾位名劍師臉色陰晴不定,沉默不語。門外忽然傳來沉重又紛亂的腳步聲,二組組長鴉九劍墨羽獰與六組組長巨闕劍宋海塵走了進來,面色均都陰鬱凝重,很不好看。
他們身後跟著薛鴻銘和唐夏。
名劍師們紛紛皺眉,協會之中,各組各行其是,互相獨立,因此若是隻召集三組名劍師,那麽應該是屬於三組的內部事務,這時候二組六組組長來這裡到底是什麽意思?
墨羽獰與宋海塵沒有理會三組名劍師的詫異目光,兩人心照不宣地分開,一人站在高座之前,一人守在大門前。
“唐夏,”墨羽獰臉容複雜,但更多得是憤怒悲痛,沉聲說道:“身為協會秘書,這種事還是你來說吧。”
唐夏與墨羽獰對望一眼,輕歎著微微頷首,站在墨羽獰身邊,望著底下騷動的名劍師,肅然說道:“諸位,事態嚴重,三組組長秦浪與妖狐林宗勾結,謀逆協會,現已伏誅,在未確定其黨羽的情況下,不得已只能讓諸位交出名劍暫時由協會保管。”
此言一出,底下頓時軒然大波,群情激昂。
“怎麽可能!秦組長怎麽可能會和林宗勾結,竟然還謀逆協會?!!”
“交出名劍……你們……特麽想要幹什麽?懷疑我們嗎!”
“秦組長在哪裡?我們要他親口和我們說,你們這樣,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對,我們要秦組長出面對質!”
“無非是看我們三組如今強勢,竟然聯合起來如此下作地對付我們,可惡!!”
唐夏冷對底下的群情激奮,秦浪在協會威望極高,三組的名劍師無一不是以他為榮,如今突然聽聞秦浪被安了一個謀逆罪名,在震驚過後,均都無法接受與相信。所有的名劍師都認為這是一場陰謀,因為三組近年在秦浪的帶領下氣勢極盛,隱約冠絕協會七組,招來嫉恨被以莫須有的罪名陷害了。
唐夏等著他們達成一致意見,在這過程中仔細觀察那幾位煽動引導的名劍師,然後冷聲道:“諸位,這是命令。”
“命令個屁!老子要見秦組長!”
“對,你們這群人渣敗類!今天我們一定要見到秦組長!”
“很好,”唐夏淡漠地道,轉頭看了一眼墨羽獰與宋海塵,說道:“那麽,墨組長,宋組長,執行第二計劃。”
“第二……計劃?!你們……想幹嘛!!”
墨羽獰苦笑一聲,與宋海塵相對抬手,禦氣對接,房內的地面浮現出深藍幽焰,驚得三組名劍師紛紛拔劍!然而藍焰並不灼熱,相反溫潤冰涼如水,每一位拔劍的名劍師都覺得虎口收到莫名引力,名劍紛紛脫手,沿著墨羽獰與宋海塵連接的那道禦氣向兩人激射而去,最後被兩人大袖一揮,收於身前。
“唐夏,你這是什麽意思!!”
名劍師們這才驚駭發現自己的禦氣竟然無法動用分毫,這時才明白過來為何這裡被協會列位禁地。
這裡,本來就是為了囚禁名劍師而建造的。
唐夏冷冷地道:“從現在起,在場諸位不得離開此屋!協會將會仔細盤纏這幾年來諸位的行蹤,如確認沒有嫌疑,自然會釋放諸位大人。非常時期,得罪之處,還望諒解。”
“你!!”
唐夏深知這一群名劍師桀驁不馴,道理是說服不了的,暴力反而是最簡單的辦法。她不理會憤怒之極的三組名劍師,與墨羽獰對望一樣,收拾強奪下來的劍,快步流星地離開,墨羽獰護在她左右,穿過人群。
自始至終,名劍師們雖然出離的憤怒,但沒有一個人膽敢出手。
協會的力量,越是了解越深的人越明白這個龐然大物的可怕, 千年威望的積壓,也讓這些名劍師無法下定舍命一戰的決心。
宋海塵望著這群名劍師陰晴不定的臉色,微諷地笑了笑,開了門,再唐夏等人離開後,最後一個觀賞了門。
屋外,整座樓閣都置身於幽藍火焰中,光輝輕柔,盈盈映射著周圍宛若深海波瀾。宋海塵對墨羽獰道:“喂,第一天是你來還是老子來?”
墨羽獰摸摸鼻子,說道:“我來吧。”
“好,晚上我給你送雞腿!”
“謝謝。”
從今日起,協會最信任的二組與六組將會輪流守在此地,任何人不得進出,已防有變。此時天邊忽然綻放萬丈光輝,光輝蘊含禦氣之凜然凌厲,讓協會所有人都被驚醒,不得不為之側目。
那是黃月奏與秦浪激鬥的壯觀景象。
唐夏輕歎地說道:“好在……終於結束了。”
“不。”
唐夏吃了一驚,側頭看著面容冷肅的薛鴻銘,見他眸中明亮有神,心中沒來由地卻是一沉。
薛鴻銘低低地道:“唐夏,這只是……剛剛開始。”
他說完之後,臉上便寫滿了沉默,逼得唐夏不得不將想問的話壓了回去,與薛鴻銘並肩看著總部四處有燈火躍動,疾馳向著出口而去。
今晚,執法隊全組出動,將奔向大江南北,捉拿其余執行外出任務的三組名劍師。
每個人都嗅到了不遠的將來那染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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