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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妖》第184章 癡情*人,最傷不起
  “怎麽,你不知道?”高倉真惠端著咖啡,詫異道:“這條情報我們早在兩年前就上報給名劍協會了,在蘇媚留下的物品中,有相當部分的奢侈品,我們調查過,基本都出產於意大利。”  薛鴻銘面容很是陰沉,目光冷冽,名劍協會人人知曉他與林宗蘇媚的恩怨,不可能會忘記告訴他,唯一的解釋是……名劍協會故意對他隱瞞了這條消息。

  能讓整個名劍協會對他隱瞞不報的,甚至連唐夏都為之絕口不提,其地位一定至少是組長級別以上,或許甚至之整個協會高層商議決定的。

  那麽,隱瞞的目的何在?

  僅僅是為了怕他去送死嗎?

  阿木說,謊言有一千一萬種,但都有其目的,且目的往往不止於表面。人要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對於每一道謊言,都應當戒備如虎。欺騙者如果隻想騙你錢,那麽在看到真相前,你一定要認定他是要你的命。

  這個世界,是個欺騙虛妄的世界,選擇相信的人,十有八九不得好死。

  薛鴻銘如今想來,越來越覺得阿木一定點滿了哲學家的天賦技能。

  但他如今已學會城府,面色雖然難看,卻並不傾瀉憤怒,只是抿了一口咖啡,說道:“我知道了,謝謝。”

  “鴻銘,”高倉真惠看著薛鴻銘,說道:“你決定去歐洲?如果是這樣,我後悔告訴你這件事情。”

  “比起這個……”薛鴻銘微微一笑,目光對上高倉真惠的視線:“既然有緣再見,那就是上天安排,所以,兩年前我的遺憾到了彌補的時候吧?”

  高倉真惠怔然:“遺憾?”

  “呵,那天夜裡,你裹一條浴巾問我你美,我還記得我的答案,我說……美極了。”薛鴻銘眨眨眼,唇角有邪意,開門見山道:“約嗎,美女?”

  高倉真惠眨眨眼,眼裡有光,顧盼流轉,從容說道:“那我記得,遺憾是因為某人褲子拉鏈卡住了。”

  一下子,薛鴻銘的邪魅風度被打回原形,尷尬狼狽。

  “不過,我倒並不介意。”高倉真惠放下咖啡,微笑道:“但是,你身邊的那位小姑娘會介意的吧?”

  “你是說方君君?”薛鴻銘怔了怔,笑得有些勉強:“她和我又沒有什麽關系。”

  “鴻銘,面對情思,只能乾淨利落,要麽一開始便斬斷他人念想,要麽一開始便從了她。”高倉真惠眼裡閃過一抹黯然,想起了嵐介陽光一般燦爛的笑容,輕聲說道:“既然你一開始斬不斷,又不願從她,那麽便隻好等待,耗到一方筋疲力盡,卻再也不能傷她。這世間,癡情*人,最傷不起。”

  薛鴻銘沉默片刻,忽然哈哈一笑:“哦!”

  他飛了個眼色給高倉真惠,笑容又見往日邪魅:“我也只是說說而已,不必當真。”

  高倉真惠依然微笑看他,薛鴻銘看不透她在想什麽。

  阿木說,你永遠不用去猜想女人,浪費時間。

  …………

  “鴻銘,你要去歐洲?”放學的時候,方君君與薛鴻銘並肩走在路上,忽然問道。

  薛鴻銘一怔,下意識地反問道:“你怎麽知道?”

  問完他便知道說漏了嘴,果然方君君小臉板起,撅著紅唇,氣呼呼地看他。薛鴻銘無奈,隻好怏怏道:“那個,還沒來得及和你說,是唐夏告訴你的?”

  “當然。”方君君瞪了他一眼,嚴肅說道:“這一次,你不準再玩突然消失,你說過的,再也不會拋下我自己一個人……”

  “好啦好啦,

”薛鴻銘舉手投降,懶懶地道:“這次一定帶你一起去歐洲。不過方君君,你要想清楚,此行不同以往,有很大凶險。”  方君君嫣然一笑,刹那周圍風景失色:“最大的凶險你扔下我獨自一人。”

  呵,多像情話?

  薛鴻銘想起那日高倉真惠說的話,又見方君君俏臉盡是愉悅,於是心中暗歎。

  呵,癡情*人,最傷不起。

  兩個人的關系,又有幾個能到說清楚的那一刻?

  方君君卻不知道薛鴻銘心中所想,轉而開始擔憂,問道:“你和協會知會過了?”

  “和他們說了。”薛鴻銘微笑道:“以前不懂,但是有些事,規矩還是要守的,你只能玩轉這些規矩,然後達到目的。”

  方君君頗為詫異:“那協會同意啦?”

  “暫未答覆。”薛鴻銘雲淡風輕地道:“不同意也無所謂,我去定了,大不了受黃月奏幾劍或者乾脆退出這破協會。”

  方君君於是失笑。

  你看,嘴裡說著守規矩,靈魂深處仍是桀驁不馴。

  方君君又想起一事,懷疑問道:“去歐洲的話,你的錢夠嗎?”

  這話戳到了薛鴻銘的痛處,他對天發誓,這二十二年來他絕對沒有如此窮困潦倒過。起因在於二年前,當他報告名劍協會在日本為救出唐夏,他請了最強自由名劍師墨陽劍朱古力幫忙,朱古力看他很順眼,打他八折,總計費用二千萬,薛鴻銘覺得這個價錢既能夠救出唐夏,還能幫助幸存的五位名劍師離開日本,十分劃算,於是同意了,現申請名劍協會報銷。

  李雲東以為聽錯再確認了一遍,然後暴跳如雷。、

  他撒了歡地罵,罵薛鴻銘簡直蠢貨,罵朱古力簡直土匪,然後開始詛咒,詛咒唐夏帶小白臉,朱古力生女兒有男性馬賽克器官。言語之粗俗暴戾,又在一個外表只有十三四歲的孩子口中罵出,場面簡直太刺激。

  薛鴻銘被罵了個狗血噴頭,事後私下暴揍了李雲東一頓。

  但是最後,名劍協會最終依然隻報銷一半金額,剩余得扔給薛鴻銘自生自滅。

  因為高層中以秦浪和黃月奏為代表的一部分反人類名劍師,提出了一個折中辦法,他們一致認為協會不用出這筆錢,薛鴻銘也不用出這筆錢,只要找到朱古力,打到他自願放棄這筆交易款就可以,如果不同意,毀屍滅跡協會也很有擅長這方面的人。

  簡單直接,一了百了,聽得薛鴻銘冷汗直冒,隻好同意由自己償還另一半款項。

  當然,若朱古力不是阿木的哥哥,薛鴻銘一定會很堅定地讚同這個方案。

  你看這方案,先禮後兵,有理有據,名劍協會一向是個講道理的組織。

  不管如何,薛鴻銘因此背上了沉重的債務,這兩年任務雖然完成都極漂亮,並且酬勞也高得嚇人,但是也是最近才剛剛還清了欠朱古力的最後一筆錢。這還是在薛鴻銘以德服人,循循善誘地和藍馨慧、方君君“講道理”,使得她們願意放棄大部分屬於自己的酬勞才完成的。

  自然,這番講道理,是在一不小心被發現獨吞的情況下發生的。

  薛鴻銘想起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歎息一聲,說道:“要錢自然是會有的,堂堂一個名劍師,怎麽可能為錢所困?”

  “嘻嘻。”方君君眼珠一轉,負著雙手在背後,跑到薛鴻銘面前,對著薛鴻銘笑道:“那麽,我那一部分的費用,不用你費心了,我自己解決。”

  “你怎麽解決……喂!”

  薛鴻銘叫了一聲,方君君卻不等他說完就一路小跑離開了,背影如歡快小鹿。

  又過了幾日,薛鴻銘正在無聊看著電影打發時間,盧懷山忽然推了推他,語氣小心地問道:“你和方君君……最近吵架了?”

  薛鴻銘一怔,莫名其妙,回道:“沒啊。”

  “那她終於想通了,另結新歡了?”

  “應該沒有。”薛鴻銘越發納悶,不耐煩地道:“有話就說,拐什麽彎?”

  盧懷山乾笑幾聲,訕訕道:“沒什麽,沒什麽,我們只是擔心方君……噢,不,是擔心你!你看方君君連著好幾天都沒見到影了,嘿嘿,兄弟幾個,嘿嘿……還有點不習慣呢……”

  薛鴻銘心中微動,這才發覺的確連著有一段日子沒見到方君君人影了,換做往常,方君君三天兩頭就往224跑,有時順帶帶些外賣,簡直寵壞了宿舍三個賤人。

  這丫頭,最近神神秘秘地幹什麽呢?

  薛鴻銘嗅到一點不尋常的味道,反正閑來無事,便愉快地下了決定。他要……跟蹤方君君。

  次日早上,薛鴻銘利用虛妄結界潛入方君君宿舍,看盡了滿眼春*光,沒有看到方君君,帶了一整天,直到夜裡十點才見方君君施施然回到宿舍。

  第二日,六點,清晨冷峭。

  薛鴻銘點了一根煙,要下車窗,望見方君君匆匆走出了校園,然後悄然跟上。他在傭兵團時常常執行偵察任務,即使開著一輛車,但要讓方君君這個菜鳥蠢丫頭渾然不覺,還是十分輕易的。

  方君君搭著公交,一直到了市中心一點才下車。

  薛鴻銘望著她走進一腳蛋糕店,和店裡的員工有說有笑,並且一邊往店內裡屋走去。不多時,方君君出來,已是一身製服打扮, 清純俏麗由不得人心猿意馬。

  竟是在這裡打工。

  薛鴻銘於是明白她說,她自己出歐洲行的費用是什麽意思了,不覺失笑。

  真是太純真太善良的女孩。等她攢夠了錢,薛鴻銘想已經足夠自己從意大利回來了。

  然而到了下午三點,他見方君君完成了交班,然後她又一路小跑,趕上了公交車。薛鴻銘銳利的眼睛,一下就看到站牌上,這路公交車並沒有到達理工大學的站點,而是向著市區西面行駛。

  他自然跟上,看著方君君精力充沛地殺盡一家攝影館,這一呆又是四個小時,連晚飯都來不及吃。

  當方君君從攝像館出來,再一次馬不停蹄地奔向附近一家咖啡酒吧時,薛鴻銘微微皺起了眉頭。

  同時打三份工,這丫頭瘋了?吃得消?

  就為了和他去意大利?

  薛鴻銘本是看熱鬧的消遣心情變得有些沉重。方君君太單純,所以太執著,因為執著所以成癡狂,這份癡狂,薛鴻銘想,他恐怕承受不起。

  透過玻璃櫥窗,看著方君君忙碌的模樣,薛鴻銘覺得心情煩躁,於是點了一根煙,靜靜地看她忙裡忙外,面帶笑容。

  他忽然覺得,時光就在此間消逝,未嘗不是件好事。

  並不浪費。

  然而一個小時後,薛鴻銘劍眉上揚,面色便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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