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天方亮起。 F市城西警局重案組昨晚徹夜通明,連夜對薛鴻銘進行審訊,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天明。藍馨慧的腳步聲踏踏在走廊響起,即便未見著人,聽著這沉穩腳步聲也讓人覺得精明強勢。她轉過拐角,望見謝友峰一個人靠在審訊室門外抽著煙,因為一夜未睡,眼睛猶還帶著疲憊,充滿血絲。
藍馨慧在他面前站定,晃了晃提著的袋子,笑道:“給你們帶了早餐,趕快吃一點吧。”
謝友峰“嗯”了一聲,沙啞著聲音道:“放隔壁吧,謝了啊。”
“客氣什麽!”藍馨慧橫了謝友峰一眼,又瞥了眼審訊室,道:“還沒招?”
“哼,嘴硬得很,軟硬不吃。”謝友峰仰頭長吐了一口煙,冷笑道:“隻交代了在酒吧一夜風流後持槍搶劫了一千元,其他的,死活不認!”
藍馨慧皺了皺眉,道:“已經找到了沙漠之鷹,鐵證如山,就算他不招,我們也可以起訴他了。”
“沒那麽簡單。”謝友峰搖搖頭,面色凝重:“已經查證過了,趙三傑死的那晚,他有充分的不在場證據。所以殺死趙三傑的,要麽另有他人,要麽……就是他還有同夥。”
藍馨慧吃了一驚,薛鴻銘的頑抗在她的預料之中,從第一次和薛鴻銘交鋒起,她就知道這家夥很棘手。但若是薛鴻銘還有同夥,這問題就嚴重了,且不說那位同夥的危險程度是不是和薛鴻銘相當,恐怕為以防萬一,就連警局都未必安全。
殺手隻認錢,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藍馨慧都不會奇怪。
她看了看略顯疲態的謝友峰,才驚覺這位自己一直敬佩的老上司已經老了,雖然年紀並不過才四十出頭,然而多年來鞠躬盡瘁,日夜顛倒的工作已經消耗了他生命裡太多的東西,以致於雄心雖尚在,精力卻再也比不上年輕的時候。藍馨慧心頭有些酸楚,柔聲道:“頭,接下來交給我審吧,你一夜沒合眼了,去休息會吧。待會還要去接小寶呢……”
謝友峰眼裡抹過一絲警惕,然而一閃即逝,是以藍馨慧並沒有察覺。他笑了笑,又點了根煙,拍拍藍馨慧,道:“辛苦了。”
略微刺鼻的煙味鑽進藍馨慧筆挺的鼻子裡,長腿美女黛眉微蹙,嗔道:“頭,少抽點兒煙!”
謝友峰吐了一口長煙,不知是吐煙還是歎氣,他不以為意地笑笑,道:“都這麽多年了,改不了嘍。再說了,我都有孩子了,怕什麽?”
可是……你難道真的準備就這樣過一生麽?女孩子其實大多不喜歡男人抽煙的。藍馨慧心中長歎,謝友峰的妻子三年期死於肝硬化,那天謝友峰因為公務最終沒有來得及見他妻子最後一面。藍馨慧知道,這些年來,他一直在悔恨中渡過。
人就是這樣,外表如何光鮮亮麗,實則內裡隱隱作痛,又自以為掩藏得很深,卻不知早已被人看透。
不過是,大家都在陪著這個世界裝傻而已。
藍馨慧此時也在裝傻,白了謝友峰一眼,故作輕松道:“是呀是呀,你啊,都成仙了!”
謝友峰哈哈大笑,又似想起什麽,猶豫片刻,隨口問道:“對了,最近怎麽不見劉明傑那小子來接你?追你的那會,可是風雨無阻三班不誤啊……小兩口,鬧矛盾了?”
藍馨慧聞言怔了怔,微一側頭,展顏笑道:“沒有~,我們組最近都忙成狗了,哪有時間回家?他正好也出去談業務了,我呀,樂得輕松,終於可以有段時間自由了。
呵呵……” 她說話時眼神躲閃,謝友峰從事警察行業這麽多年,又怎麽會看不出她言不由衷?當下也不點破,只是意味深長地勸解道:“你呀,有時候別那麽強勢,適當讓讓步。人擁有的時候就喜歡肆無忌憚,不知容忍和退讓,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貴和後悔。”
藍馨慧聽他如此感歎,知他肯定又想起了亡妻,有心想要化解他這份深沉思念,於是眨眨眼,開玩笑道:“頭你這麽懂生活,我跟你好了,不要劉明傑那個小白臉了!”
這本是一句玩笑,然而謝友峰心中卻泛起一絲波瀾,他有些慌亂,臉上卻故作鎮靜,笑了笑,板起臉,用長輩訓責晚輩的語氣道:“盡胡說八道!走了,裡面那家夥抓緊審訊,用些狠手段沒關系!”
他轉身,將外套抓著掛在肩上,身姿灑脫。卻不知藍馨慧在身後凝視著他的背影,美眸中閃過一絲黯淡。
感情之事,又怎麽能單純說得清愛或不愛?不過是有一抹異樣,驅使著人在追逐。
終沒有人,一生隻愛一個人。
藍馨慧深吸一口氣,她並非對謝友峰情有獨鍾,大許只是多年來朝夕相處有了一絲好感。藍馨慧調整心情,玉容重新恢復沉靜,擰開門把手,徐徐走進了審訊室。
薛鴻銘一臉微笑地靠在椅子上,表情如歡迎客人的和藹主人。
藍馨慧看到他這樣的表情就很不痛快,她坐在薛鴻銘對面,重重地將資料摔在桌上,面無表情地低頭做筆錄,淡淡道:“薛鴻銘先生,一月二十八日凌晨12時16分左右,你在哪裡?做什麽?”
薛鴻銘看她這般冷豔高貴的樣子也很不痛快,不做回答,只是身軀一陣扭動,被銬住的雙手在身上四處摸索。
好一會兒,他才頹然往椅子一靠,笑道:“喂,你們警察真夠狠!槍搜走也就算了,連一包煙你們都要摸走?!”
藍馨慧抬頭看了薛鴻銘一眼,薛鴻銘望著她容顏完全呈現的那一刹那,也不由驚歎這女人的確很美,尤其是嚴肅又暗怒的時候,難怪這世上有那麽變態願意玩女王遊戲,在女人裙下享受被折磨的快感。藍馨慧從衣袋內摸出一包煙,又扔了一架打火機在薛鴻銘面前。
薛鴻銘笑了起來,把煙叼在嘴中點上,愜意地深吸了一大口,又皺了皺眉,道:“這女煙,味道就是不夠勁。”
“你當這裡是賓館?”藍馨慧望著他舒爽的樣子,冷冷地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賓館要有你這樣的服務員,我一定天天去。”薛鴻銘壞壞一笑,就在藍馨慧即將發作時,他故作沉思,道:“一月二十八號凌晨……我好像在……”
他露齒一笑,道:“我忘了。”
“老實點!”
“我很老實啊。”薛鴻銘無辜地道:“這都過去快三個月了,我怎麽記得?那要不警官我問你,一月二十八號凌晨你在幹什麽?你記得啊?”
藍馨慧氣得渾身發抖,真想把桌子上的杯子狠狠砸向薛鴻銘。可薛鴻銘還在作死,見藍馨慧不說話,得意地道:“你看吧警官,是不是?你也想不起來嘛!所以,這真不是我不配合你們警局,你們得……嗯,科學一點的審問。”
藍馨慧好不容易才忍住怒火,她沉聲道:“那麽,你的槍是怎麽來的?”
薛鴻銘一本正經地回答:“天上掉的。”
砰!
藍馨慧轟然站起,椅子重重倒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她雙手撐著桌子,居高臨下俯視著薛鴻銘,玉容陰沉,目光虎視眈眈,一字一句道:“薛鴻銘,我勸你最、好、配、合!”
“幹嘛?想打我啊?”薛鴻銘笑容不減,然而目光亦變得沉靜狠厲,緩緩道:“這招昨天你們就用過了,你認為還有用?我知道你們乾這行的,打人也看不出傷,但是……爺不吃這套。”
他頗有興致地將目光下移,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藍馨慧的胸部,皺著眉頭,笑道:“藍警官,你身材真的不錯,就是胸太小了點。”
他認真地想了想,望著藍馨慧,篤定地道:“A罩杯吧?”
啪!
薛鴻銘頭往一側甩去,臉上火辣辣的,藍馨慧這一巴掌可謂是能用多大勁用多大勁,一下把薛鴻銘的臉打得腫起老高,五道指印紅通通地,簡直清晰得不能在清晰了!
藍馨慧直起嬌軀,輕描淡寫的壓著指頭,啪啪聲清脆地響起,她冷冷地道:“不好意思,在我這裡,不怕在你身上留下一點痕跡。 ”
呵,夠狠!
薛鴻銘緩緩轉頭盯著藍馨慧,無聲一笑,冷然道:“這一巴掌,我記住了。”
藍馨慧蔑然望著他,道:“你要記住的,恐怕不止這一巴掌。”
她臉上露出思索的表情,陰森森地盯著薛鴻銘的某部位,淡淡地道:“你這麽愛泡夜店,愛泡完之後的運動,那我讓你不能運動,你也會記住的吧?”
薛鴻銘臉色大變,冷汗涔涔而下。
媽的,這娘們何止夠狠,簡直他媽喪心病狂!
薛鴻銘目光微沉,禦氣暗自流轉開來,冷冷望著藍馨慧走到他面前,抬起美腳,對準他的胯部。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
千鈞一發之際,藍馨慧的電話忽然想了。藍馨慧一怔,本不想接,卻瞥見來電竟然是謝友峰打來的,不得不暫緩讓薛鴻銘太監的打算,接起了電話:“頭……”
“馨慧,帶薛鴻銘快走!”
電話裡傳來謝友峰低沉的聲音,藍馨慧愣了愣,不知謝友峰為什麽突然這樣說。她還來不及反應,門驟然砰地一聲被重重推開,三個西裝革履的男人魚貫而入。
為首一人打量了眼藍馨慧,掏出證件,肅然道:“藍警官,你好,我是國安局特別維穩六組張浩天,現根據上級指示,接手秦西龍趙三傑被殺一案,我們……要帶走薛鴻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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