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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鼎》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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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軍很快回到桐城。

 綿密的雨水,將桐城籠罩在無邊無際的雨幕裡面,十丈外就看不清人影。密集的雨點落在地上,形成了條條的小溪,相互匯聚成一條條的小河,向著低窪地慢慢的流淌。水流都是暗紅色的,地上的血跡逐漸的被衝淡,但是血水的主人依然躺在地上,等待著有人來將他們掩埋。綿密的雨水,給桐城的戰場清理帶來了巨大的困難,盧觀影不得增派更多的民夫到外面的野地,將雙方人員的屍體掩埋。

 桐城裡面也到處都是雨水,那些被拆走了條石的街道,顯得坑坑窪窪的,有些地方水深超過大腿,根本無法通行。經過淮西軍的破壞,桐城的民居,基本上已經沒有完好的,只剩下一堵堵漆黑的斷牆,靜靜的訴說著往日的淒慘。看到這些搖搖欲墜的斷牆,所有人都會覺得,重建桐城,任重而道遠。

 “這就是桐城麽?”袁思禮好奇的問道。

 “這就是桐城。”劉鼎平靜的回答。

 這座後世充滿著人文氣息的著名城市,在這個時候,完全是為了軍事鬥爭而服務的。桐城的城牆還要繼續加高,桐城的城牆還要繼續加厚,甚至有可能的話,在桐城的東門外面,還要開挖護城河,在護城河的外面,還要安排大量的陷阱,總之,只要是能夠阻擋敵人前進的,桐城都要盡可能的做到。廬江和桐城相隔太近了,如果桐城不將防禦等級提到最高的的話,很容易出現意外。

 當天晚上,劉鼎在桐城召開軍事會議。部署下一步地工作安排。因為桐城地衙門都已經全部被焚毀。民居也沒有完好的,軍事會議只能在臨時軍營裡面召開。臨時軍營在桐城的西南方,雨水淅淅瀝瀝的不斷,到處都是濕漉漉的,沒有一處乾燥的地方,他們隻好站在積水中研究相關的事情。

 有幾個郎中懂得看天氣,根據他們的說法,這場雨水恐怕沒有三四個月,應該是無法停止了。什麽叫做梅雨季節?現在就是梅雨季節。江淮地區的梅雨天氣,那是瞎眼都能夠看出來的。綿綿不斷地雨水。對桐城來說,是好事也是壞事。好事是增加了淮西軍進攻桐城的難度,到處都是一片的泥濘。想要發動攻城戰,實在太困難了,不說別地。單是搬運攻城武器,就是極其艱苦的事情。壞事是桐城乃至整個舒州的生產生活。都要受到巨大地影響,尤其是各個地方的重建工作,都要受到梅雨天氣地影響。

 軍事會議的主要內容,乃是商量各個部隊的防區,以及相互間的聯系,確保在敵人發起攻擊的時候,遭受攻擊的地點,可以得到有效的增援。桐城地方很小。不可能將三個營的兵力都放在桐城。大多數地軍官都建議,在桐城、懷寧和皖口城三地駐軍。因為這三個地方,剛好構成一個三角形。桐城處於三角形地最頂端,懷寧和皖口城則是三角形的底部兩個角。

 這裡地核心問題,則是勇字營的駐地安排。勇字營雖然參加了廬江反擊戰,通過自身的整頓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但是在韋國勇和李天翔的心目中,對他們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畢竟,這支部隊長久都處在貝然清的指揮下,他們和廬州保信軍的關系非常的密切,勇字營的很多軍官,都和廬州保信軍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當然,這些話是不能放在台面上來講的。

 第一次參加軍事會議的楊璧鱗,也保持著嚴肅的沉默。勇字營雖然經過了自身的整頓,但是是否能夠贏得劉鼎的信任,還是未知數。幸好,劉鼎快刀斬亂麻,一言九鼎的說道:“皖口城要駐扎水軍,還要駐扎一個營的兵力,不如就駐扎勇字營吧!這是對你們的信任,也是對你們的鞭策!”

 隨後,劉鼎繼續宣布,韋國勇帶領罡字營駐守桐城,處在對抗淮西軍的第一線。罡字營在這次戰鬥中表現的最為勇敢,戰功也最為突出,相信對淮西軍是個巨大的打擊。如果淮西軍繼續發動進攻,首先要衡量衡量罡字營的戰鬥力。現在駐守廬江的三個淮西軍大將,盧瑭、張佶、陳彥,對罡字營的戰鬥力都有很深的印象,如果是他們繼續據守廬江,對桐城發起進攻的可能性不會很大。

 李天翔帶領忠字營駐守火龍崗軍營,作為舒州的戰略預備隊,時刻投入有需要的方向。其實火龍崗軍營的主要任務,依然是增援桐城。目前對舒州威脅最大的,依然是淮西軍。因為林度的關系,劉鼎和廬州保信軍已經出現了裂痕,但是這個裂痕暫時還不會擴展到無法縫補的地步。至於南邊的宣州和洪州地區,因為舒州水軍的存在,他們對舒州的直接威脅比較小。

 楊璧鱗帶領勇字營駐守皖口城,負責當地的治安和皖口城的建城工作。沈夢在皖口城蹲點蹲了兩個多月,將皖口城當地的組織和幫會都查探的很清楚,發現這些幫會都懼怕三楊的存在。淮西軍進攻皖口城的事實證明,三楊的確有能力控制這些組織和幫會。因此,勇字營駐扎在皖口城,是最合適的。同時,皖口城的建城工作,也需要勇字營官兵的大力支持。

 此外,在這次會議上,劉鼎還提到一個比較敏感的話題,那就是舒州保信軍和廬州保信軍的關系。現在高層的軍官都已經知道,林度已經喪失了保信軍節度使的權力,就在昨天,貝禮翊已經公開聲稱自己為保信軍節度使留後。為了和貝禮翊劃清界限,不少的軍官都建議,舒州保信軍應該改名,最好是用回原來的名字:鷹揚軍。但是,如果舒州保信軍現在改名鷹揚軍,則是公開和貝禮翊決裂。這樣雙方都沒有回旋的余地了。

 還有軍官建議。既然林度被囚禁了,保信軍節度使事實上已經不存在,劉鼎乾脆利用林詩梓的關系,自稱保信軍節度使留後,又或者是鷹揚軍節度使留後。這個建議和前者地後果都是一樣地,那就是明確的將廬州保信軍當做了舒州的敵人,這對於勇字營和忠字營的部分官兵來說,可能需要做一些思想工作。因此,劉鼎最後決定,舒州保信軍暫時不改名。但是要逐漸劃清和廬州保信軍的關系,做好雙方完全決裂的準備。

 在桐城過了一夜,劉鼎隨即率軍回到懷寧。

 懷寧城的民眾都自發的城門邊歡迎大軍回來。這時候正是梅雨紛紛的時候,整個懷寧城同樣是濕漉漉的。雨水從來就沒有停過,歡迎地儀式自然是在雨水中進行。為了表現軍隊的強悍和無畏。所有的官兵都冒雨入城。劉鼎地身上都是濕漉漉的,歡迎的民眾裡面也大部分都是濕漉漉地。雨水夾雜著興奮的淚水不斷地流淌,也不知道是苦是甜。

 在佴泰和諸葛斌的帶領下,在懷寧城的東門舉行了隆重的歡迎勇士的儀式,這是對整個保信軍的激勵,因此各個環節都顯得非常的重視。在名義上,佴泰乃是舒州刺史,是舒州最高的軍政長官,他自然要親自主持歡迎儀式。而劉鼎作為軍隊地最高長官。接受佴泰地獎勵。那也是理所當然。但是知道內情的人都明白,他們兩人地角色是完全調過來的。劉鼎才是真正的舒州霸主。

 在歡迎儀式上,自然少不了林詩梓和蘇幼惜的身影。難得的是,她們兩個這次沒有高高在上,而是夾雜在人群裡面,帶著興奮的神情看著劉鼎。無論在哪裡,無論身邊有什麽人,林詩梓都是鶴立雞群的,所以劉鼎同樣看到了她們。林詩梓顯然還不知道廬州發生的消息,還在高興的拍著手掌,俏麗的臉蛋因為興奮而顯得格外的豔麗,令身邊的民眾不停的偷看她。

 薛枚自從來到桐城以後,一直都跟在劉鼎的身邊,始終沒有再向他人透露廬州的政變,直到昨天,貝禮翊公開宣稱自己是保信軍節度使留後,這件政變才公開,但是因為時間差的關系,包括佴泰和諸葛斌在內的所有人,現在都暫時還不知道林度已經被囚禁,貝禮翊奪權成功,所以,在歡迎儀式上,他們也少不了向林詩梓恭維幾句。

 歡迎儀式以後,是短暫的酒會,佴泰、諸葛斌代表舒州的老百姓感謝劉鼎和保信軍的勇士們。參加酒會的,除了舒州刺史衙門的人之外,還有舒州各個縣的鄉紳代表,以及士農工商各界的代表,這些人一般都帶著各自的大姨太參加,其中有幾個居然是有誥命的,其中還包括了朱容軒和檀道濟的夫人。作為商人代表的顧琦方、江宣銘也都在其中,顧琦方還帶來了自己的小妾,竟然是倚紅樓的春紅姑娘。

 自然,除了他們之外,還有更多的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個個都裝扮的靚麗非常,文靜的亭亭玉立,好動的則猶如花蝴蝶穿行其間,雖然大家嘴裡不說,其實內心都明白,現在的罡字營、忠字營軍官,就是舒州的未來之星,如果能夠拉上關系,甚至是結上親家的話,對將來的發展無疑是極有好處的。

 本來劉鼎以為林詩梓不會出席的,但是當酒會進行了一小半的時候,林詩梓居然悄悄的出現了。如同是陽光融化了冰雪,林詩梓的出現,立刻吸引了全場的目光,那些大家閨秀、小姐碧玉,全部都給她全部掩蓋了。蘇幼惜跟在林詩梓的背後,和林詩梓相互輝映,只看到每個人都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

 “恭喜大人,感謝大人。”

 幾乎每個代表都重複著類似的言語,朱容軒和檀道濟也不例外。

 既然是酒會,那就少不了喝酒,但是劉鼎是不喝酒的,於是秦邁在身邊幫忙護駕,他的酒量很好,酒到杯乾,爽快得很,很多人想要劉鼎的好看,結果都被秦邁接過去了。顧琦方很會做人,帶著春紅姑娘也幫著劉鼎擋駕,那春紅姑娘極會說話。倒也沒有掃大家的興。

 “劉鼎,我代表父親感謝你,感謝你保全了舒州。”

 在眾目睽睽之下,林詩梓忽然端起酒杯,盈盈的來到劉鼎地面前,溫聲細語地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頓時都集中到了林詩梓的身上,喧鬧的場面,忽然變得無比的靜寂。今晚的林詩梓,無疑是最美麗的。高挑的身材襯托著完美的身材,白裡透紅的臉蛋因為興奮而變得紅霞綻放,雪白地長裙上繡著一朵嫩黃的菊花。她的人,就如同金菊那樣絢麗,那樣優雅。但又蘊含著淡淡地憂傷。林詩梓輕輕的一個動作,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羨慕地、祝賀的、欣慰地、妒忌的目光,全部都交織在完美的白裙之上,只有薛枚、秦邁、令狐翼、韋國勇、李天翔等知道廬州政變的人,都悄悄的低下了腦袋,不敢正視林詩梓的身影。

 劉鼎忽然覺得自己無比的內疚,不知道林詩梓如果得知廬州的政變消息,會是什麽樣地反應,又會不會恨死了自己?無論自己怎麽隱瞞。最多在下半夜。廬州政變地消息,就會傳遞到舒州。到時候,林詩梓肯定會知道自己的父母都遇難了。她現在還是那樣地興奮,那樣的豔麗,那樣的鶴立雞群,但是一會兒之後呢?

 無奈之下,劉鼎隻好硬著頭皮站起來,聲音艱澀的說道:“謝謝三小姐!”

 仰頭將烈酒喝乾。

 他平時是絕不喝酒的,但是此時此刻,他隻想趕緊將酒喝完,然後將自己的身影,隱藏在鬼雨都戰士的背後,再也不要和林詩梓接觸。他最擔心的事情,就是現在突然有斥候闖進來,大聲報告來自廬州的消息。

 “劉鼎,我代表舒州的老百姓感謝你,感謝你給了他們安全的天空。”

 林詩梓竟然又端起了一杯酒,盈盈笑語,渾身上下散發著我愛猶憐的風韻,明亮的大眼睛在輕輕的閃爍著,旁邊的每個人,都可以感覺到芳心的震動和無邊的溫柔。林詩梓平時出席這樣的場合,都是淺嘗則止,但是剛才的那杯酒,她居然全部喝幹了。滿滿一杯烈酒下去,林詩梓紅光滿面,幸福的好像驕傲的天鵝,頓時將所有人的美豔都全部壓了下去。

 只可惜,劉鼎無法消受。

 他動作僵硬的舉起酒杯,聲音同樣僵硬的說道:“謝謝三小姐!”

 無意中看到秦邁和令狐翼等人的目光,發覺兩人都悄悄的低著頭,顯然是同樣緊張。

 林詩梓卻毫無所覺,她喝掉了兩杯白酒以後,紅霞滿面,越發顯得紅豔,這時候,不要說在場的男人,就連在場的女人,都已經有點吃不消了。只要不是瞎子,都已經可以感覺到林詩梓的濃濃情意,但是奇怪的是,劉鼎卻好像做錯了什麽事似的,居然有點回避的意思,就連蘇幼惜都覺得非常的奇怪,難道林詩梓這麽出色的女人,劉鼎也不動

 “劉岱,我代表我自己感謝你,感謝你……不讓我再擔驚受怕。”

 林詩梓端起第三杯酒,輕輕的抿著嘴唇,在劉鼎的耳邊輕輕的說道。

 劉鼎再次硬著頭皮舉起酒杯,聲音艱澀的說道:“三小姐,你……過獎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林詩梓輕輕的說道:“我會永遠記得今天的。”

 劉鼎一愣。

 林詩梓已經轉身而去。

 劉鼎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覺得自己的額頭上竟然有汗珠悄悄的滲出來。

 幸好,林詩梓同樣不勝酒力,喝了三杯白酒以後,有些頭暈了,於是讓蘇幼惜攙扶著自己悄悄的離開。劉鼎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一屁股重重的坐回去椅子裡,如同虛脫了一般。哪怕是遇上十萬淮西軍,似乎也沒有這麽緊張的。他轉頭看著秦邁,發現令狐翼不見了,不禁問道:“令狐呢?”

 秦邁低聲的說道:“他擔心有廬州的消息這個時候到來,親自到城門那裡去守住了。”

 劉鼎用力拍拍秦邁的胳臂,滿懷感觸的說道:“我寧願騙淮西軍一萬次,都不願意騙她一次,唉!”

 秦邁雞啄米的不斷點頭同意。

 歡迎會結束以後。劉鼎直接回到刺史衙門。和佴泰、諸葛斌商量事情。他離開懷寧已經有好些時間了,對後方還是非常記掛地,而舒州地幾件大事,也需要他做最後的決定。從來不喝酒的他,喝了三杯酒之後,腦袋不禁有些昏昏沉沉的,卻又要勉力讓自己清醒,臉上的神情自然有點古怪了。

 頭一件,就是修築皖口城,確定修築規模和修築時間。

 皖口城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控制著長江的中斷,要盡量建設起來,對東南方的宣州起到防禦作用。按照劉鼎的要求。皖口城不僅僅是一座城,還是一座控制長江的要塞。舒州水軍要在這裡長久駐扎,隨時都可以向上或者向下進攻。一旦皖口城地港口碼頭完工。龍孟堯率領的第二艦隊,就要全部遷移到這裡來。

 劉鼎要求。舒州長史諸葛斌負責皖口城的建設工作,要親自到現場辦公,解決各種各樣地問題,促使皖口城盡快的修築起來。根據情報的顯示,皖口城地常駐居民,已經超過了兩萬人,陸續還有各地的難民湧進來,當地地治安形勢非常的嚴峻。已經到了非建城不可的地步了。

 “我只有兩個要求。速度要快,質量要好。”

 劉鼎嚴肅的說道。

 諸葛斌肅穆答應。

 第二件。就是理清楚舒州的各項關系,加快舒州的經濟發展。

 舒州要制定一個發展計劃,按照這個計劃來實施,這個計劃的核心內容,就是增加賦稅收入。現在的舒州,和過去王博統治時地舒州相比,顯得很窮很窮。現在地舒州,最缺的就是錢。人民地生活改善離不開錢,軍隊的增加離不開錢,城市的建設更加離不開錢,武器裝備的鍛造和建造更離不開錢。

 錢錢錢!

 “錢這是舒州目前最大的問題。”

 三個人不約而同的表示。

 劉鼎主政舒州以後,窮兵黷武,不斷的擴展軍隊,已經將舒州的一點點底子都全部耗光了,接下來,必須看菜吃飯,另外尋找賺錢的辦法。偏偏舒州的稅收剛剛降低,商業經濟也沒有預想中繁榮,正好是青黃不接的時期。現在是四月份,春耕剛剛結束,距離收割還有三個月的時間,舒州的糧食儲備,已經出現了危險。

 “沒辦法,大家勒緊褲帶過日子。有什麽解決不了的問題,都可以交給我。幸好淮西軍短期內不會湊熱鬧,否則還真的有點麻煩。嗯,一定要想個辦法掙錢才是。”

 劉鼎沉吟著說道。

 淮西軍已經被擊退,廬州的三個大將之間,也有些迫切的問題需要解決,相信淮西軍短期內應該不會繼續進攻,舒州剛好可以贏得一段時間的喘息機會。在北方,武寧節度使時溥不得不做出一點樣子,和宣武節度使朱全忠聯合,對淮西軍施加壓力。淮西軍在北方的壓力增加,南方的兵力自然要減少。

 同時,淮西軍在襄州方向的壓力也增大了,飛龍使楊複恭極有可能出任樞密使。原來的樞密使田令孜因為鹽鐵轉運使的問題,和河中節度使王重榮鬧得很不愉快,王重榮聯合了幾個對田令孜沒有好感的節度使,包括河東節度使李克用在內,聯袂對田令孜施加壓力,聲稱朝廷如果不罷免田令孜,他們就殺入長安,殺死田令孜。這個聯盟裡面有李克用在內,誰也不會以為是開玩笑,於是田令孜決定金蟬脫殼,將樞密使的官職讓出去。如果楊複恭真的出任樞密使,對於淮西軍西北方的大將王建來說,絕對不是好消息。

 第三件,就是修建懷寧到桐城之間的道路。

 桐城和懷寧之間的道路,因為之前淮西軍的影響,已經被舒州軍隊自己破壞掉,現在這片土地完全掌握在舒州的手中,這條道路一定要恢復,而且要盡量修葺得寬大平坦,利用部隊迅速通行。根據劉鼎的想法,最好是硬底化的道路,能夠通行載重馬車。當然,在沒有水泥的情況下。談論硬底化有點不實際。只能盡量修好罷了。

 晚上,懷寧城舉行了盛大地慶功會,同時嘉獎在戰鬥中立功地將士。劉鼎知道的身份是個很大的麻煩,在公眾場合出現的越多,越會引起別人的注意,因此在慶功會上只出現了很短的時間,給主要的立功官兵頒獎之後,就悄悄的消失了。林詩梓本來也是要出席慶功會的,但是歡迎會上喝了三杯酒,到晚上還覺得有點頭暈。於是就沒有出席。

 這一夜的懷寧城,同樣是淫雨霏霏,晶瑩地雨水將懷寧城的接到洗刷的乾乾淨淨地。但是雨水絲毫影響不了懷寧城的狂歡。慶功會是佴泰主持,殷紅林協助。殷紅林自然是當之無愧的娛樂活動大總管,在他地安排下。歡慶的節目應有盡有。當天晚上,懷寧城地美酒全部賣空了。所有的姑娘也都有了客人。那些在戰場上拚死奮戰的勇士,在這裡開辟了新的戰場,歡聲笑語,持續到天亮。

 深夜時分,劉鼎回到了大明湖。

 和外面的熱鬧喧囂完全不同樣,大明湖顯得十分的幽靜,天上沒有月色,也沒有星光。只有走廊拐彎處掛著的氣死風燈。在黑夜中散發著昏暗的光芒。平靜地湖水,在燈光地映照下。中間出現一個小小的紅點,在湖水中不斷地蕩漾,顯得有些詭異飄忽,又有些令人尋味。驀然從戰場回到這裡,好像有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來到龍京京的住所,黎霏嫣和龍京京早就等著他了,小別勝似新婚,三人忘情的纏綿,芙蓉帳暖,春宵苦短,大明湖顯得十分的安靜,只有低低的呻吟聲傳出來。在門外負責侍候他們的茹雪,時不時聽到裡面荒淫的聲音,忍不住面紅耳赤,卻又心思蕩漾,媚眼如絲。

 忽然間,劉鼎聽到了一聲極其尖銳的驚叫,赫然是林詩梓的聲音,他急忙睜開眼睛。

 龍京京倒也反應挺快的,朝門口叫道:“茹雪,出事了嗎?”

 茹雪姑娘在門外說道:“好像是三小姐那邊……”

 話音未落,眾人已經聽到蘇幼惜著急的叫聲:“劉鼎,你快來!”

 劉鼎急忙爬起來,隨便披上衣服,走出房門,茹雪姑娘已經在外面等候著了。

 來到林詩梓的住所,蘇幼惜已經站在門口那裡,艱澀的說道:“她已經知道了……”

 她可能也是急匆匆的爬起來,身上隻穿著小衣,外面罩著一件薄薄的絲質長袍,兩條潔白的健康有力的小腿露在外面,春光乍泄,令人想入非非。不過,蘇幼惜倒也不怎麽害羞,大概是覺得現在還不是害羞的時候。

 劉鼎皺眉說道“誰告訴她的?”

 蘇幼惜艱澀的說道:“可能是廬州的消息傳來了,花園裡有兩個丫鬟在悄悄的說起,無意中被她聽到了……於是……”

 劉鼎點點頭。

 林度被抓的事情,終究不能長久的掩蓋,林詩梓還是知道了,白天還如此興奮的她,驀然遭受到如此打擊,可想而知她的反應。此刻,林詩梓的房門緊閉,裡面靜悄悄的沒有絲毫的聲音。正好龍京京走過來了,劉鼎朝龍京京說道:“進去看看。”

 龍京京立刻走上去,用力推門卻沒有推開。

 驀然間,裡面傳來凳子掉地的聲音。

 劉鼎臉色一變,後退兩步,然後一衝上前,將房門撞開。

 龍京京急忙走進去,隨即尖聲叫道:“快來人,快來人!”

 原來,林詩梓居然要懸梁自殺,此刻身體已經懸空,雙腿在不自然的抖動著。

 劉鼎隨手抽出茹雪姑娘的長劍,一下子擲過去,將白綾切斷,林詩梓從凳子上掉了下來,剛好被龍京京抱在懷裡。龍京京雖然有些毛躁,但是動作卻是很到位的,她用力的掐著林詩梓的人中。林詩梓片刻就醒過來了,看到自己被救了下來,馬上用力的掙扎起來,差點將龍京京推倒在地上。

 劉鼎毫不猶豫的說道:“摁住她!”

 龍京京馬上用力,將林詩梓摁住。

 林詩梓手無抓雞之力,哪裡是龍京京的對手?但是她還在掙扎,同時放聲痛哭。

 龍京京還不知道廬州政變的事情。茫然說道:“她怎麽了?”

 劉鼎低沉地說道:“廬州政變。她父親被部下抓起來了。”

 龍京京一愣,情不自禁地松開了手:“真的?”

 林詩梓突然回頭看著劉鼎,驀然撲到他的懷裡,哭天搶地的叫道:“你為什麽要隱瞞我?你為什麽要隱瞞我?”

 劉鼎抓住她的雙手,低聲說道:“三小姐,你冷靜點。”

 林詩梓哪裡可以冷靜?整個人都要撲在劉鼎的懷裡,揮動著拳頭又嘶又咬,狀若瘋狂,烏黑柔順的頭髮,也完全披散開來。眼珠子又紅又腫,看起來格外的可憐。

 劉鼎無奈之下,隻好一把將她摟住。牢牢的摁在自己的懷裡。

 龍京京和蘇幼惜都愕然地看著劉鼎,欲言又止。

 劉鼎朝旁邊的茶杯指了指。

 黎霏嫣急忙將茶水端過來。

 劉鼎將茶杯端起來,將林詩梓的身體傾側。然後灌入林詩梓地喉嚨裡面。

 林詩梓頓時急促的咳嗽起來,茶水濺了劉鼎一身。

 劉鼎緩緩的說道:“你們都退下。我跟她解釋。”

 黎霏嫣、龍京京和蘇幼惜退出門外,卻沒有離開。

 林詩梓盯著劉鼎,好像已經茫然。

 劉鼎緩緩地說道:“三小姐,我知道你的傷痛,我地母親也曾經遭受過這樣的苦難……”

 林詩梓兩眼呆滯,似乎根本不知道劉鼎在說什麽。

 劉鼎默默的歎了一口氣,想要說些什麽,最後又沒有說出來。

 這時候。安慰的話有什麽用?

 林詩梓呆坐在那裡。仿佛已經麻木了。

 最終,劉鼎將林詩梓抱起來。放在床上,拉上被子,走出房門,對龍京京說道:“京京,你負責看著她,”

 龍京京皺著眉頭說道:“她如果不睡呢?”

 劉鼎冷峻的說道:“你們自己睡好了。你們人多,只要有一個人看著她就行,千萬不要再給她尋短見。有什麽事情,馬上通知我。”

 龍京京說道:“知道了。”

 劉鼎走出林詩梓的房間,沒有回去龍京京的房間,反而順著回廊走。

 黎霏嫣和蘇幼惜看他心情不好,並沒有跟上去。

 劉鼎走到涼亭的位置,看到涼亭裡面有個人影,正在雙手合什,喃喃自語。

 這個人,赫然是裴凝紫。

 劉鼎有些驚異地說道:“是你?”

 裴凝紫松開手掌,低聲地說道:“我想知道,詩梓怎麽了?”

 劉鼎苦笑著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

 裴凝紫木然半晌,慢慢地說道:“你不應該隱瞞的。”

 劉鼎默默地歎了一口氣,艱澀的說道:“我是不應該,但是不可以不隱瞞。”

 裴凝紫輕輕的說道:“這世界上,並沒有不可以的事情。你是擔心詩梓知道了,會引發你不想要的後果。”

 劉鼎低著頭,良久無言,最後才晦澀的說道:“或許,你是對的。這件事情,要是早點告訴她,或許她受到的刺激還沒有那麽大,只是,唉……我到底是對了還是錯了?”

 裴凝紫抬起頭來凝視著他,輕輕的說道:“那現在,你怎麽辦?”

 劉鼎搖搖頭,坐在她身邊的欄杆上,看著湖水中飄動的燈光,慢慢的說道:“說老實話,我還真的沒有想好,這個問題非常的棘手,我的確沒有解決問題的辦法,除非我拋棄她。貝禮翊控制的廬州,和舒州還隔著廬江,中間又有淮西軍和淮南軍阻撓,難道我要帶領戰士們去攻打廬州嗎?顯然不可能。”

 裴凝紫默默的低著頭。

 劉鼎沉寂片刻,慢慢的轉過頭來,忽然看到裴凝紫的眼珠裡有一滴晶瑩的眼淚,不禁皺眉說道:“你……感覺到很委屈嗎?還是為三小姐感覺到悲哀?”

 裴凝紫有些哽咽的說道:“我想起我的家了。”

 劉鼎皺眉說道:“你的家……”

 裴凝紫忽然飛快的說道:“劉鼎,你身邊已經有足夠多的女人,你讓我離開這裡吧!”

 劉鼎沉吟片刻,終於慢慢的說道:“好……你回去吧!”

 裴凝紫秀麗的眉毛跳動著,失聲說道:“真的?”

 劉鼎緩緩的說道:“真的!”

 裴凝紫默默地站在那裡,似乎覺得劉鼎的承諾實在有些難以置信。

 劉鼎緩緩的說道:“你的母親應該還在長安……但是,我必須告訴你,長安現在很不安全,王重榮和李克用都在磨刀霍霍,山雨欲來風滿樓,誰也不知道長安還會不會再次被焚毀……你如果要到長安去,我強烈建議你打消這樣的念頭。”

 裴凝紫說道:“我是要回去金陵府,我的家……在那裡。 ”

 劉鼎點點頭,從欄杆上跳下來,對不遠處的黎霏嫣說道:“明天,你將她送到皖口城,找一條可靠的船隻,將她送回去金陵府吧!”

 黎霏嫣眼珠子輕輕一轉,答應了一聲,隨即和劉鼎走到遠處,才意味深長的說道:“你舍得嗎?”

 劉鼎不以為然的說道:“有什麽不舍得?”

 黎霏嫣委婉的說道:“如果你現在改口,還來得及。”

 劉鼎搖搖頭,淡淡的說道:“沒有改口的必要。”

 默默的看了看有些陰沉的天空,劉鼎深有感觸的說道:“該走的總是要走的,該來的也總是要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少了誰地球都照樣轉動。”

 黎霏嫣說道:“既然如此,我明天就將她送走。”

 劉鼎點點頭,將自己的身影沒入無邊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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