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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鼎》第一百五十七章 桐城!桐城!桐城!(三)
“弓箭手!”

 沈夢是刀盾手出身,這時候卻指揮著八十名的弓箭手,專門射擊那些最危險的地方。{第一看書}哪裡聚集的淮西軍最多,哪裡落下的箭鏃就最多。在沈夢的命令下,弓箭手迅集合起來,就在城樓的後面,然後對天射擊。箭鏃斜斜的射到天空中,然後斜斜的落下,覆蓋著城門前面兩三丈的位置,抬著檑木的淮西軍士兵不斷的倒下,檑木也幾次掉在地上,但是很快又被抬起來繼續撞擊。在淮西軍的不懈努力下,城門終於裂開了,結果他們很快就看到,在城門的背後,道路早就被堵得嚴嚴實實的,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而已。

 嗖嗖嗖!

 正在這些淮西軍士兵憤怒而且絕望的同時,保信軍弓箭手的箭鏃再次落下,他們被困在城門洞裡面,進退不得,最後一點點的被消耗掉。城門的外面,屍體堆積如山,血流成河,有些地方積累的血液齊膝高,然而,淮西軍還在盡著最後的努力,還在進行著最後的瘋狂。他們的進攻還沒有過去,進攻的士氣還很高,好多淮西軍士兵的眼睛還是紅的,顯然是殺紅了眼。

 甚至,淮西軍連撞城槌都出動了,這些他們不知道從那裡搶掠到的古老武器,跟城牆較上了勁,強驢般用鐵頭衝頂著石壁,在紛飛的石屑中,讓城牆和自己的鐵頭都變成坑坑窪窪的醜模樣。城頭地保信軍士兵當然不會讓他們得逞,他們用凶狠的弓箭還擊。還用滾燙的沸油給它們加些潤滑劑,用燃燒的火把給它們披件紅裝。城下地戰士則用泥漿桶、水桶、沙袋撲滅火苗,讓它們繼續釋放自己的破壞能量,知道自己倒下為止……

 雲梯被推到。又被豎起,再被推到,又再被固執地豎起。雲梯反反覆覆,來來回回,在零度和直角間擺動。有些雲梯甚至在空中停留了一刻鍾以上的時間,直到上面的人被箭鏃全部射死為止。盡管如此,淮西軍的登城戰士們仍前仆後繼地竄上這種危險地工具。在上頭玩空中雜技表演。屠雷和秦邁等人,都已經連續掀翻了十多條的雲梯,砸死了大量的淮西軍士兵。

 “淮西軍地三板斧,是很難對付的,但是過了三板斧以後,他們就要沉寂了。所以,我們一定要咬緊牙關,牢牢的堅持住最前面的戰鬥。我們不但要戰勝淮西軍。還要打怕淮西軍,讓他們以後都不敢和我們正面碰撞!”劉鼎看著激烈的戰鬥場面,默默的在內心裡激勵著自己,同時也激勵著身邊的所有人。

 火光、煙霧、塵土、石屑、鮮血、叫聲、喝聲、吼聲、罵聲、焦味、糊味、腥味、烤肉的香味……所有這些平常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處地東西,此刻在各處城牆上下交匯繚繞,衝擊著視覺,鼓動著耳膜,刺激著鼻咽。痛苦地、疲倦地、凶猛地、瘋狂地、麻木機械地,戰士們以各種身體狀況在劈砍刺捅、砸掐擊灑。紅紅的眼睛。也不知道是被石灰粉揚紅的,被煙熏紅的,被血映紅的,還是因同伴之死而懣怒滿懷,殺紅了眼。

 這樣激烈的戰場,如此慘厲的戰局,是強攻城池時最常見的場面。這種場面也很難分得出優劣高下。雙方鬥的就是毅力。比地就是耐性,拚的就是消耗!看誰的人更多。看誰的物資更充足!淮西軍的人數雖然很多,保信軍的人數也不少,結果是兩方的數量都在不斷地降低,而淮西軍地數量下降的更多。

 令人驚歎地是,在如此洶湧的攻擊態勢前,東門上的保信軍士兵,就象一道頑固的防風林,盡管被大風大浪吹得搖搖擺擺,卻是始終不倒。他們充分揮了劉鼎時刻強調的勇敢,頑強,堅毅,忍耐力強的作戰精神,用生命,血肉和意志組建起一道鋼鐵長城,硬是不讓敵人通過雷池一步。

 淮西軍左路軍指揮使盧瑭打量著戰場,臉色越來越不好看,隨著戰鬥的持續,淮西軍的士氣越來越低了,那些爬上雲梯的士兵,再也沒有那麽勇敢,動作也沒有那麽迅,在城下的淮西軍士兵,已經有退縮畏戰的現象。淮西軍的進攻勁頭正在逐漸的過去,接下來士氣肯定會越來越低落,最終一厥不振。

 顏覺酈同樣凝視著戰場,意識到只有援兵才能重新鼓勵淮西軍的士氣,他隨即陰沉的說道:“命令右路軍,投入戰鬥!”

 右路軍指揮使張佶當即下令部隊出,加入戰鬥。但是在真正調派軍隊的時候,他悄悄的對自己的副將打了個眼色,於是那個副將就悄悄的留下了一千人,只出動了四千名的士兵。在張佶看來,舒州保信軍的戰鬥意志非常的頑強,這樣子強攻絕對不是辦法,必須采取其他的攻城手段。

 這時候,太陽已經偏西,微弱的陽光從西邊照過來,桐城上面的守衛者,都沐浴在陽光裡面,全身好像都籠罩在淡紅色的血色中。桐城的五丈城牆,籠罩在陽光的陰影中,讓人看起來格外的不舒服。遠遠的看過去,桐城好像一頭蹲下來的猛虎,那東門就是碩大的虎口,隨時都會吞噬掉無數人員的生命。

 劉鼎用望遠鏡觀察著淮西軍的動靜,現對方投入了生力軍,隨即對劉孤說道:“命令唐沐楓帶部隊上來!”

 劉孤轉身而去,片刻之後,忠字營旅帥唐沐楓帶領兩百五十人趕到,全部都投放在東門的城牆上。

 雙方都投入了生力軍,戰鬥顯得更加的激烈,生命和物資都在急促的消耗著。淮西軍采取這種添油戰術,對於劉鼎來說。算是小小的安慰。因為雙方投入戰鬥地人員很多,紫焰都和鬼雨都戰士的作用,都被大大的弱化了,普通戰士之間的生死較量。決定了這場戰鬥地勝負。{第一看書}戰鬥,說到底還是個人和個人之間的較量,尤其是冷兵器時代。

 黃福,隸屬於罡字營乙旅的老兵,從鄆州起義的時候開始。就一直跟隨著黃巢南征北戰,直到雷池大戰負傷掉隊,才不得不暫時脫離了黃巢的隊伍。他以為自己可以靜靜地安老的。然而今天,他知道自己或許已經走到了路的盡頭,但在他戰死之前,他至少還可以為自己拉進太多地陪葬。戰刀揮舞出淒厲的光芒,黃福就象一個瘋狂的屠夫,身邊倒下的屍體堆積成一片屍牆人壘,他猶自不知疲倦地狂砍著,直到身手至少六名淮西軍同時戳進他的屍體。

 陶金。舒州本地人,父母給他起的名字,充分寄托了父母的希望,但是,他最後還是參加了起義軍,他平時顯得很羞澀,很靦腆,在面對至少十名淮西軍士兵的圍攻裡,身中十余刀。卻依然堅持不懈地戰鬥著,凶狠地砍殺著身邊地每一名敵人。在他砍倒第六名對手時,致命的打擊從腦後襲來,他兩眼一片血紅,什麽都看不見了。但他依然狂舞戰刀,狂喝連連,一名淮西軍士兵刺進他胸膛的同時。他也反手將自己的刀捅進了對手的胸膛。然後他笑著躺倒在地上,耳邊是無數戰友的呼喊。

 當他們倒下的時候。他們的名字很快就會被人遺忘,起碼要被董冠快很多,然而,這就是戰場。一名罡字營士兵在砍倒了衝上來的淮西軍對手後,身中三刀,卻依然怒睜大眼,堅持不倒。硬是抱著那剛剛上來地淮西軍士兵一起向著城頭下跳去,砸中一架雲梯,將滿梯的士兵一起帶落,重重摔死。

 還有一名左臂被斷,隻留下一點皮肉相連的罡字營士兵,神情麻木地看著眼前這一片修羅殺場,仿佛是在尋找自己的那隻斷臂,在茫然地轉了幾圈後突然呵呵笑了幾聲。然後他用僅剩那隻手在身上澆滿火油,向著城頭下火光升起之處縱身一躍,將身邊的淮西軍士兵帶入巨大的痛苦裡面。還有更多的罡字營士兵,即使倒下了,也要向著城外倒下,因為即使是沒有生命地軀體,同樣是一件殺人地武器,可以將淮西軍砸碎。

 盧瑭眼看著自己的部隊越來越少,士氣越來越低落,急忙氣勢洶洶地叫道:“上去!上去!上去啊!

 顏覺酈冷峻的對傳令兵叫道:“命令他們,天黑之前必須上去!”

 淮西軍再次起猛烈的進攻,在顏覺酈的壓力下,張佶也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底,喝令右路軍的五千人全軍壓上。大量生力軍的加入,的確在一定程度上刺激了淮西軍的士氣,同時給守城的保信軍帶來了巨大的壓力。然而,保信軍同樣不甘示弱。在劉鼎的命令下,忠字營旅帥郭慕帶領兩百五十人殺到,迅將城頭上的惡浪壓了下去。同時,忠字營的其他士兵,也全部增援到城牆的其他方向,誓不讓敵人登上桐城半步。

 兩股洶湧大潮,在桐城五丈高一丈寬的城頭上來回碰撞,試圖將對方壓倒粉碎。血肉在兵刃揮動的間隙裡飛濺,人的腑髒、白的腦漿和紅的血液,混合在一起,把城下本來乾燥的泥土浸潤成醬紫色的泥沼,血水好像小溪一樣從城頭上流淌下來,最終變成了血紅色的護城河。

 當天色逐漸黑暗下來的時候,淮西軍的左路軍,已經傷亡了兩千人,淮西軍的右路軍,傷亡也過了千人。淮西軍的士氣嚴重低落,只有軍官的不斷吆喝,甚至是揮舞著彎刀威脅,他們才會爬上城頭。眼看繼續戰鬥下去已經毫無意義,只有不斷送死的份。盧瑭隻好陰沉著臉,悻悻的說道:“撤!”

 右路軍指揮使張佶同時也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嗚嗚嗚嗚……

 低沉的軍號聲再次響起,幸存的淮西軍急忙撤退。他們撤退的場景非常的壯觀,幾千人轉身撒開腳丫就跑,度快的哪怕是白欽翎的箭鏃,也無法追上對方地背影。一會兒以後。在桐城的城牆下面,只有交錯重疊的人員肢體,還有大量被拋棄的雲梯。

 這次淮西軍進攻,投入了上萬人地兵力。損失了差不多三千人。左路軍受到嚴重的打擊,基本上喪失了戰鬥力。桐城高高的城牆,似乎成了淮西軍的噩夢。在江淮地區戰鬥了這麽久的淮西軍,忽然有種很奇怪地感覺,就是自己再也無法向西前進半步了。當然。保信軍也付出了一定的代價,包括董冠在內的數百人傷亡。

 晚上,淮西軍地各個軍官都被叫到顏覺酈的營帳。商量第二天繼續進攻的事情。顏覺酈的臉色非常的陰沉,使得他身邊的狗頭軍師金維東也不敢說話。攻擊失利的盧瑭雖然沒有受到責備,但是他知道是顏覺酈看在自己姐姐的份上才放過了自己,因此也識趣地沒有說話。軍事會議開得非常的沉悶,大家都覺得自己的前途有點黯淡。

 桐城必須拿下來,這是所有淮西軍將領的共識,拿不下桐城,不但在秦宗權面前無法交代。而且對於淮西軍的威信,也是個巨大的打擊。如果連乳臭未乾的劉鼎,都可以令淮西軍無計可施的話,其余的節度使將會大大地增強對淮西軍的信心,一旦這些節度使重新恢復對淮西軍的信心,這絕對不是好事情。因此,在會議的最後,顏覺酈冷冷的說道:“今晚,將所有的雲梯全部加長!明天。左路軍和右路軍繼續起攻擊!直到,拿下桐城,又或者是,部隊全部打光為止!”

 所有人頓時凜然。

 在淮西軍忙碌的同時,桐城內地保信軍也沒有閑著。今天地戰鬥,的確給淮西軍不小地重創,但是保信軍自己也損失了數百人。{第一看書}包括董冠在內。董冠是在霍山縣就開始跟隨劉鼎作戰的。然而,在桐城。董冠卻流盡了自己的最後一滴血。董冠的遺體還在城外,盡管派了好些人攀繩下去尋找,但是那裡太混亂了,屍體重重疊疊,堆積了五六層,翻遍了好些屍體堆,就是沒有找到董冠的遺體,劉鼎也隻好作罷。

 當晚,桐城內也在召開軍事會議,總結今天戰鬥的經驗教訓,調整部隊的編制,重新科學的劃定守備范圍。同時,更主要的是,補充消耗的物資。趁著夜色,大量的保信軍士兵被送到城下,將那些還可以使用的箭鏃都收集起來,然後用繩索拉上去,繼續使用。淮西軍經過一天的戰鬥,也非常疲憊了,對保信軍的這些動作,居然沒有任何的反應。

 第二天一大早,淮西軍繼續動進攻。太陽剛剛出來,在桐城的外面,黑壓壓的全部都是人群,向著桐城緩緩的走來。桐城的罡字營士兵,都流露出驚愕的神色來,隨即面面相覷,有人下意識的垂下了武器。這些黑壓壓的人頭是淮西軍也就罷了,但是他們是……老百姓!

 數千名衣衫襤褸的老百姓,在淮西軍的驅趕下,麻木的向著桐城方向走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想必是廬江或者是廬州的老百姓。他們的神情都顯得非常的恐懼而麻木,好像有無形的繩子將他們捆綁起來,牽到了桐城的前面。在他們的背後,還有他們的中間,都是淮西軍的弓箭手,不少還是紫焰都的士兵。

 在淮西軍的大營外面,盧瑭再次得意洋洋的說道:“我這個辦法又來了,看劉鼎怎麽對付!”

 張佶皺皺眉頭,欲言又止。

 這種驅趕老百姓充當擋箭牌的戰略,一直是淮西軍的最愛,當初也的確取得不少的成績,攻克了不少的城鎮,但是現在已經不吃香了,不是淮西軍變得仁慈,而是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誰再吃這一套。包括陳州刺史趙在內的守城者,都再也不會憐惜這些老百姓的性命。不管你是什麽人,只要是靠近城牆的,馬上就是箭如雨下的局面。盧瑭居然還想通過這樣的辦法來嚇唬劉鼎,冷酷嗜血的劉鼎會吃這一套?不過他要是吃這一套,那倒好辦了。

 想了想,張佶淡淡的說道:“最好是馬到功成。”

 盧瑭眼神陰鷲的對部下說道:“將老百姓驅趕到前頭去,看劉鼎什麽反應。”

 城牆上的罡字營官兵。馬上將這個情況報告給了劉鼎。

 所有人地目光,都深深的看著劉鼎。

 劉鼎根本沒有考慮,轉頭用目光示意沈夢。

 沈夢點點頭,大聲叫道:“弓箭手!下樓!”

 八十名弓箭手跟著沈夢下樓來。

 沈夢繼續叫道:“面對城牆!”

 數百名弓箭手全部面對城牆站好。

 劉鼎轉頭對令狐翼緩緩的說道:“命令城牆上面的所有人。全部向後轉,前進三步!”

 令狐翼艱難地說道:“大人,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啊……”

 劉鼎緩緩的說道:“我知道他們是老百姓。”

 令狐翼艱澀的說道:“大人,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劉鼎看著令狐翼可憐巴巴的眼神,慢慢地說道:“令狐。如果我們讓開桐城,淮西軍就會知道這個辦法屢試不爽,他們就會繼續長驅直入。他們會用同樣的辦法攻陷懷寧、太湖、望江、宿松等地方。舒州的所有人,包括孫婧慈、包括三小姐在內地許許多多的老百姓,都會成為淮西軍的戰利品,她們要麽成為淮西軍的軍糧,要麽被淮西軍驅趕著,去佔領下一座城市。所以,如果我們憐惜這些老百姓的性命,那就是害了舒州的全部百姓。”

 令狐翼木然。

 劉鼎拍拍他的肩頭。深沉的說道:“令狐,我知道你於心不忍,你見不得這樣地場面。這樣吧,你也累了,就到後面去休息休息,用被子將耳朵蒙起來,什麽都不看,什麽都不聽,當事情結束的時候。我會家叫你的。”

 令狐翼痛苦的搖搖頭,艱澀的說道:“難道……唉!”

 劉鼎只是平靜的看著他。

 最終,令狐翼無奈的歎了一口氣,真的走下城樓,到後面去躲藏起來了。

 劉鼎揮揮手,罡字營旅帥蒼孤淵大聲布命令:“城牆上的所有人都聽著,向後轉!齊步走!一、二、三。立定!”

 城牆上地罡字營官兵。已經知道劉鼎的抉擇,都聽話的退到了城牆的裡面。背對著外面的荒野。有些事情,是無法回避的,但是這樣做,起碼可以讓他們的內心稍微好受一點,畢竟他們不用注視那個血淋淋地場面。如果那些無辜地老百姓要責怪,只能責怪淮西軍將他們送到桐城下面來,希望他們有來生,不要生活在這個混亂的世界。

 城牆下地沈夢,厲聲高叫:“舉起你們的弓!”

 大部分的弓箭手都下意識的舉起了蛇脊長弓,只有極少數人猶豫了片刻。他們射出去的箭鏃,針對的是什麽目標,他們當然很清楚,有些人想到裡面的婦女和孩子,手腕情不自禁的變得軟綿綿起來。

 沈夢目光銳利的盯著他們,緩緩的說道:“為了舒州的父老鄉親,為了你們的老婆孩子,為了不再有更多的百姓被驅趕到別的城下,我命令你們,舉起你們的弓!”

 猶豫片刻之後,所有的弓箭手終於舉起了蛇脊長弓。

 隔著厚厚的城牆,他們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心裡畢竟好受一點。

 或許,這就是俗語所說的“眼不見為淨”吧。

 蒼孤淵在城頭上朝沈夢打手勢,意思是目標已經進入射程范圍。

 “預備!放!”

 沈夢毫不猶豫的喝道。

 嗖嗖嗖!

 密集的箭鏃,從城牆上掠過,然後準確的落在距離城牆十五丈的區域。

 雜亂的慘叫聲傳來,有人下意識的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想聽到那種特別的慘叫。

 “預備!放!”

 沈夢的臉色非常的冷峻,繼續毫不猶豫的喝令。

 嗖嗖嗖!

 這一次的箭鏃,要比上次整齊多了,箭鏃的力度更強。

 城牆下的慘叫聲和呻吟聲更加的密集,女人尖厲的嘶叫,在桐城的四周久久的回蕩。

 沈夢依然在面無表情的繼續下令放箭。

 “向左三個刻度,預備!放!”

 “向右三個刻度。預備!放!”

 城牆上地人,聽到沈夢冰冷的聲音,深深的震動著他們的心房。他們看不到城牆下地場景,看不到中箭的人是如何的倒下。但是他們能夠聽到中箭的人的哀嚎,那種和戰爭完全不同地哀嚎,還有人哀怨的哭泣。但是他們必須努力的將這些聲音排除出去,否則,將會影響他們地戰鬥。蕭騫迪英俊的臉龐。也在悄悄的抽搐著,握著緬鐵彎刀的手指,悄悄的爆出陣陣骨裂的聲音。

 箭鏃還在不斷的落下。呻吟聲和慘叫聲都越來越微弱,終於,慢慢的,慢慢地,一切歸於平靜。蒼孤淵從城牆邊沿探出頭去看了看,現城牆下,不過是多了一層屍體而已。當他們倒下的時候,和淮西軍並沒有太大的區別。於是。他對沈夢打出手勢,沈夢才下令停止了放箭。

 張佶凝視著空蕩蕩的荒野,冷冷的說道:“你還有什麽辦法?”

 盧瑭狠狠的說道:“劉鼎,你夠狠!”

 顏覺酈也同樣注視著前線。

 劉鼎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如果盧瑭這樣的小把戲都能夠迫使劉鼎撤退,那劉鼎在霍山縣早就死了。

 副將劉建鋒說道:“大帥,也許我們可以考慮挖地道……”

 顏覺酈點頭說道:“正合我意。左路軍,右路軍!給你們各自十天地時間,每軍挖出至少兩條地道來!”

 那一排排的箭鏃。似乎打擊了淮西軍的進攻,他們再也沒有動進攻,桐城的保信軍,獲得了短暫的休息機會。盡管桐城已經被包圍,但是戰士們的士氣都很高,劉鼎本人都在桐城裡面,還有什麽可怕的?戰士們一方面忙著恢復體力。一方面忙著補充物資。等待更激烈地戰鬥到來。

 晚上,劉鼎正在城內巡邏。沈夢急匆匆地趕來,急切的說道:“大人,你看!”

 劉鼎登上城牆,順著沈夢地手指看過去,現了一點點隱約的光亮,他仔細的聽著黑暗中的動靜,很快就聽到了寒風中飄來的鐵鍬的聲音。對於保信軍的戰士們來說,這種鐵鍬的聲音實在是太熟悉了,這是淮西軍的士兵在進行土工作業。

 沈夢狠狠的說道:“敵人要挖地道。他們總是用這樣的辦法來攻城,看來這次也想做地老鼠。”

 蒼孤淵憂慮的說道:“大人,我們在城內也挖掘橫向的地道吧!率先將敵人的地道堵死了!”

 劉鼎沉吟片刻,淡淡的說道:“沒有必要。正常安排戰士們休息,恢復體力,補充物資。”

 蒼孤淵疑惑的說道:“那萬一敵人從地道裡面進來……”

 劉鼎轉頭看著外面的黑暗,淡淡的說道:“他們進不來的,我有辦法對付。”

 蒼孤淵和沈夢對望一眼,都不知道劉鼎何以這樣自信。要知道,挖地道乃是淮西軍的老本行,他們就是通過這樣的方式,攻破了幾十座乃至上百座的城市啊!在中原地區的那麽多城市裡面,除了趙、趙雙兄弟鎮守的陳州,其余的所有城鎮,都被淮西軍攻破過了。淮西軍的地道戰,實在是所有節度使軍隊裡面的最高水平。

 劉鼎卻沒有解釋,只是吩咐蒼孤淵在城內挖掘幾個水井,密切留意敵人的地道位置,看看淮西軍的地道究竟到達了什麽位置。蒼孤淵和沈夢自然照辦,但是內心的疑惑還是無法消除。六天的時間很快過去,劉鼎還是沒有絲毫動手的意思。倒是城內的保信軍戰士有點按捺不住了,他們都擔心的時刻關注著水井的水位,生怕淮西軍突然從地下冒出來。萬一敵人挖地道突然鑽出來,將會給桐城帶來致命的打擊,尤其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

 令狐翼直言不諱的說道:“大人,戰士們都有點擔心,淮西軍的地道,可能已經挖到了城牆的外面了。有些戰士將耳朵貼在城牆上,可以聽到地下有淮西軍在打洞的聲音。”

 劉鼎自信的說道:“沒關系,我們繼續觀察水井的情況。”

 在這幾天的時間裡,水井裡面的人沒有太大的變化。但是兩天之後,水井裡面的水,終於生了變化,只剩下薄薄的一層。到最後,水井裡面的水完全消失了。很顯然,淮西軍的地道,已經挖掘到了城牆下面了。

 劉鼎果斷的說道:“我們晚上行動!”

 夜靜更深。

 桐城的東門附近,緩緩的放下十二條粗粗的繩索,跟著數十名鬼雨都戰士從繩索上利索的爬下來。城頭上實行了嚴格的燈火管制,看起來黑漆漆的一團,淮西軍的斥候也沒有察覺到這邊的動靜。為了掩護城外的動靜,劉鼎下令集中一些戰士在城內挖掘地道,鐵鍬的聲音不斷的傳出去,淮西軍的斥候也聽慣了。

 盧瑭聽到報告說淮西軍同樣在挖掘地道,輕蔑的笑了笑:“他們現在才現,已經晚了。”

 劉鼎打著手勢,吩咐鬼雨都戰士按照白天測量好的位置,迅動手挖洞,他自己則在城牆的下面,指揮三個巨大的木桶放下來。三個大木桶緩緩的放下來,被九個鬼雨都戰士抬著,分散到不同的地方。大木桶裡面裝滿了黑色火藥,誰也不敢掉以輕心,因此腳步都非常的輕微。

 屠雷等人快掘洞,很快就有了效果,在城外的三個距離差不多相等的地方,挖好了三個很深的大洞,每個都有一丈多深,隱約可以看到下面的水印。劉鼎將木桶埋在深深的泥洞裡,然後命令戰士們都退開,安排劉虎和劉岱同時負責其余兩個火藥桶,自己小心的安裝好導火線,點燃了導火線之後,迅的跑開。

 旁邊的人早就遠遠的趴下了。

 轟隆隆……

 整個原野劇烈的震動著,如同是生了地雷,一團耀眼的火光衝天而起,照亮了整個桐城。沉睡中的淮西軍和保信軍士兵,都被震醒了,紛紛爬起來,看著外面,不知道生了什麽事情,但見桐城的方向,耀眼的火光一閃而逝,依然是漆黑的一團,好像什麽都看不到。

 轟隆隆……正在驚疑之間,又是一聲劇烈的響聲傳來,土地震動的更加厲害了。

 顏覺酈從營帳裡面走出來,大聲說道:“怎麽回事?哪裡打雷?”

 沒有人能夠回答。

 轟隆隆……

 又是一聲巨響傳來。

 這一次,顏覺酈清楚的看到了火光,甚至看到了桐城的城牆下面,有幾十個詭異的人影,正在順著繩子往上爬,但是火光瞬間消失,那些詭異的人影,隨即淹沒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裡。誰也不知道那些是什麽人,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而出城,更不知道他們和劇烈的響聲有沒有關系。

 顏覺酈正在狐疑,盧瑭急匆匆的趕來,氣急敗壞的叫道:“地道!地道!地道……”

 顏覺酈頓時意識到不妙,但是還是冷靜的說道:“地道怎麽了?”

 盧瑭哭喪著臉說道:“三條地道全部都垮了,我的人全部都被埋在下面……這個劉鼎會妖法……”

 不久之後,張佶同樣神色緊張的跑來,急切的說道:“我們的三條地道也全部都垮了,有至少五百人被埋在下面……”

 顏覺酈木然良久,兩隻眼睛簡直要噴出火來,惡狠狠的說道:“進攻!進攻!進攻!將桐城徹底的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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