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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鼎》第二百零六章 戰地兒女(二)
鬱幽簾神情古怪,漆黑的眼珠子在艱難的轉動著,晦澀的說道:“你說話是越來越不靠譜了。

 沈若依輕描淡寫的說道:“靠不靠譜,恐怕只有每個人自己才知道,就跟鞋合不合腳,也只有自己穿過才知道。”

 鬱幽簾欲言又止,良久才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沈若依固然是有感而,卻深深的觸動了鬱幽簾脆弱的自尊。在這個年代,愛情簡直是奢求,沒有幾個人會願意為了這個奢求浪費太多的精力,也沒有幾個女子可以找到屬於自己的愛情,尤其是那些有身份的女子。她們的命運,注定了是和各方的利益聯系在了一起的,利益才是支配婚姻的最基本原因。九華山不是脫離於凡塵俗世的神仙,她們同樣要在這個世界上生存,同樣要食人間煙火,同樣要和這個肮髒淫穢的世界同流合汙。

 既然是同流合汙,那就要所有付出,有所犧牲,那些被嫁到各個實力派人物家裡的師姐妹,就是九華山最大的犧牲。哪怕她是九華山的大師姐,也脫不了這一個不成文的規則,如果遇到重大的利益關頭,還不是同樣要委屈自己?沈家也算是江南大族,沈若依又做了好幾年的家長,最後才家人趕了下來,恐怕對其中的滋味,是深有體會了。九華山的師傅們也曾經幾次隱諱的提及到自己的選擇,只是自己從來不願意面對,總是選擇逃避罷了。

 只是,她能夠逃避到什麽時候?

 劉鼎插口說道:“兩位小姐。說這些話題很無聊了。男女之間,緣分兩個字很重要。你們找到要找的人,還是盡快離開這裡吧。鎮海還有一段時間的混亂,你們最後是等這裡地混亂結束了再來。”

 鬱幽簾轉過頭來盯著他。上下打量著他,聲音冷冷地說道:“沈家大小姐落落大方的表明心意,你倒是一點都不動心的樣子。難道你是覺得,你是堂堂的鷹揚軍節度使,她根本配不上你?”

 劉鼎苦笑著說道:“我劉鼎什麽都缺,就是不缺女人緣。誰要是願意跟我過日子,我也不拒絕,你們滿意了吧?”

 鬱幽簾哼了哼,沒有說什麽。

 沈若依卻淡淡地笑了笑,似乎並不覺得自己顯露了心意有什麽不妥的,本來男女之事就是如此,說穿了不過是利益的結合。愛情,只不過是夜間最美麗的夢罷了。她在沈家沉沉浮浮,從嬌貴人性的大小姐。到成為別人頤氣使指的跑腿工,這中間地地位變化,讓她深深明白靠山的重要性,如果劉鼎不拒絕她,她是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這座靠山的。事實上,劉鼎拿下了溧水城以後,她在沈家的地位,將會得到一個根本性的變化。

 當然。她是從來不會顯露這一點的。精明的女人,總是要輕描淡寫不留痕跡的達到自己地目的,那才是最高明的境界。沈若依若無其事的說道:“你們說的我好像嫁不出去似的,我就有這麽糟糕嗎?劉鼎,你的傷勢真的不礙事嗎?”

 劉鼎苦笑著說道:“鬱大姑娘賣關子,我只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自己知了。”

 鬱幽簾敏感地說道:“哎,我不是不幫你治。是現在沒有這樣的條件好不好?你最起碼應該讓我找到清水再說吧!”

 劉鼎拱手說道:“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也不急在一時。”

 鬱幽簾深深的盯著他。用力的翹起小嘴唇,最終沒有說什麽。

 劉鼎一跳一跳的沿著街道前進,卻看到令狐翼來找自己,說是現了紅巾盜藏匿財物的庫房。劉鼎急忙跟著他過去,看到前面有二十幾個鬼雨都的戰士正在圍攻一座佛堂,刁奇、秦邁在旁邊指揮。佛堂的圍牆很高很大,完全遮住了所有人地視線。佛堂裡面靜悄悄地,不知道有多少敵人,好幾個鬼雨都的戰士,正在想辦法撞開佛堂地大門。但是大門裡面顯然是被什麽東西擋住了,他們撞了好一會兒,大門還是紋絲不動。劉鼎拍著秦邁的肩頭,現秦邁身上至少有六七道傷痕,肩胛骨的位置鮮血甚至已經結疤了。再看看旁邊的令狐翼,也好不到那裡去,右手手臂是顯然抬不起來了。這場戰鬥鷹揚軍雖然取得了完美的勝利,但是每個人付出的代價都不小。看到劉鼎也受傷了,秦邁和令狐翼都急忙過來察看,最終現是小傷口,這才放心。鬱幽簾朝沈若依打了個眼色,意思是這麽多人關心他,何必要我伺候?結果沈若依裝作沒有看見。

 “這裡是哪裡?”劉鼎好奇的說道。

 “據說紅巾盜的庫房就在裡面。”秦邁興奮的說道。

 “庫房?”劉鼎看看四周的地形,覺得這裡只是一座佛堂而已,似乎三眼都的情報顯示,張雄的庫房應該不是在這裡。

 “我們剛才抓到一個快要斷氣的紅巾盜軍官,他說佛堂裡面有座很大的地下室,我們動進攻的時候,張雄下令將搜刮到的錢財,都儲藏在裡面。張雄的兒子張英,今天白天的時候還拉來了更多的財物,現在全部都放在了裡面。”令狐翼畢竟擔任過情報搜集工作,三言兩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清清楚楚。三眼都的情報是五天之前的,當時張雄的財物還沒有完全集中到這裡來。

 劉鼎仔細看看佛堂,現這裡的牆壁非常堅固,只有翻牆進去,可是圍牆很高,旁邊又沒有梯子。他看看四周,現不遠處有一顆很大很古老的松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狠狠的說道:“將那棵大樹砍下來當梯子!”

 秦邁等人眼前一亮,當即上去砍樹。這顆大松樹的主乾至少要兩個人才能合抱過來。秦邁砍了一會兒。才砍出一個小口子。後來刁奇、劉騰、劉棟等人也上來幫忙,幾把斧頭砍下去,終於砍出了較大地缺口。令狐翼爬到松樹地上面,將繩子套在松樹的樹乾上。然後在下面集合了所有的鬼雨都戰士,一邊砍一邊拉,這棵大樹很快就搖搖欲墜,鬱幽簾和沈若依都遠遠的躲開了。

 劉鼎看看缺口差不多,大聲喝道:“用力拉!”

 幾十個鬼雨都戰士用力一拽,只聽到轟隆隆地一聲。大樹就被拽倒了,剛好倒在佛堂的圍牆上,堅固的圍牆居然隻被砸出了一個缺口,紋絲不動,可想而知它的堅固。{第一看書}難怪鬼雨都戰士啃不動。松樹倒下來以後,秦邁率先順著傾斜的樹乾爬上去,將枝葉全部砍掉,做成了一條通道。圍牆上面斷斷續續的有弓箭射出來,卻飛地很高。令狐翼跟在後面前進。用弓箭掩護秦邁跳下去。劉騰、劉棟等人爬到圍牆上面以後,也奮勇的跳下來。一會兒的功夫,佛堂的大門就被打開了,剩下的鬼雨都戰士蜂擁而入。劉鼎跟著進去,只看到佛堂裡面還有一百多名的紅巾盜,擋在二重門那裡,卻沒有采取攻擊行動。

 劉鼎冷峻的說道:“我是劉鼎,你們舉手投降。饒你們不死!”

 那些紅巾盜面面相覷,猶豫片刻,終於舉起了雙手。他們已經知道之前投降劉鼎的人,都沒有被處死,反而是投降鎮海軍的人,全部都被砍掉了腦袋。現在鷹揚軍已經佔領了溧水城,外面全部都是鷹揚軍或者鎮海軍,他們如果繼續抵抗。最終只有被消滅地命運。想要活命的話。只有向劉鼎投降。

 劉鼎擺擺手,讓他們放下武器。站在旁邊,那些紅巾盜都照做了。

 秦邁和令狐翼衝入佛堂裡面,到處尋找地下室的入口,卻始終沒有找到。這座佛堂已經被黑色火藥炸塌了好多地方,連最大的那尊佛像都被摧毀了,很多佛像摔倒在地上,粉身碎骨,現場一片的狼藉。又有各種各樣的黃布遮蓋在地上,這些黃布本來是裝飾用的,結果被撕碎了,東一塊西一塊的飄落在廢墟中,隱藏了很多有價值地線索。

 劉鼎指著外面的紅巾盜頭目說道:“你,過來!庫房在哪裡?”

 那個紅巾盜頭目急忙走過來,小心的指了指佛像的前面的蒲團,嘶啞的說道:“在這下面。”

 秦邁帶人將蒲團周圍的沙石碎塊清理掉,然後踢開,果然現下面有一塊巨大的木板,牢牢地封住了地下室地入口,木板旁邊有把固定的銅鎖,深深地鑲嵌在地板裡面,剛才被蒲團遮住的就是它。幸好它被蒲團遮住了,要不然,這麽多的灰塵肯定堵塞的鎖眼,根本打不開了。

 劉鼎沉聲說道:“打開!”

 那個紅巾盜頭目無奈的說道:“大人,小人沒有鑰匙,他們從來不給我們鑰匙。”

 原來,張雄搜刮到的資財,在兩天前全部都轉移到了佛堂的地下室裡面,他們殺掉了佛堂的所有僧人,還派了一小隊的紅巾盜負責駐守,但是負責守衛這裡的紅巾盜,根本沒有打開地下室的鑰匙。這是顯而易見的,否則這些人早就監守自盜了,白花花的銀子誰不動心啊?根據紅巾盜的描述,鑰匙只有張雄和張英兩人才有,甚至宋武和陳烈都是沒有的。

 現在張雄和張英都逃跑了,哪裡去找他們要鑰匙?劉鼎看了看周圍,找了兩根細小的鐵絲,跪在地上小心的將鐵絲塞入銅鎖裡面,慢慢的攪動著,旁邊的人都在緊張的等待著。劉鼎的開鎖技術只能說一般般,擺弄了好一會兒,才聽到喀嚓的輕輕一聲,銅鎖被打開了。

 秦邁迅將木板拉開,只看到下面露出一條寬敞的階梯來,裡面甚至還有微弱的光線透出來,卻又不像是普通的火光或者燈光。他帶著幾個鬼雨都戰士率先下去,劉鼎等人都在上面小心的戒備,令狐翼更加是將箭鏃搭到了弓弦上。秦邁下去以後,好一會兒都沒有反應,上面的人臉色情不自禁的凝重起來。

 莫非地下室安裝有機關?

 劉鼎大聲叫道:“秦邁。下面如何?”

 秦邁仿佛是如夢初醒地聲音說道:“大、大人。下面安全!金銀太、太多了……太多了……”

 劉鼎點點頭,跟在令狐翼地後面,從斜坡上走了下去,只看到在地下室裡面。總共有四個房間,堆滿了金銀珠寶,秦邁等人都被眼前的金銀珠寶驚愕了,忘記了向上面報告情況。後面下來的鬼雨都戰士,也都被眼前的景象給深深地震懾了。他們敢保證,無論是鷹揚軍裡面的任何人。包括劉鼎在內,絕對沒有見過這麽多的金銀珠寶。

 地下室的四個房間裡面,最左邊的房間全部都是金錠,大大小小的金錠,不同形狀地金錠,堆磊的比人頭還高,綻放著不同色澤的光芒,最大的金錠,也許有上百兩重。最小的,可能只有一兩。中間的房間則是銀錠,大大小小的銀錠,不同形狀的銀錠,同樣堆磊的比人頭還高,同樣綻放著不同色澤地光芒,最大的銀錠,也許有上百兩重。最小的,可能只有一兩,由於銀錠使用的比較普遍,所以看起來要比金錠多了數倍不止。

 第三個房間則是各類的珍貴物品,什麽珍珠啊,翡翠啊,瑪瑙啊,珊瑚啊。玉石啊。只要是值錢的珍稀的物品,都可以在這裡找到。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一株碩大地紅色珊瑚,至少有三尺高。珊瑚本來就是極其難得的珍品,通體透亮的紅色珊瑚更是珍品中的珍品,而高度過三尺以上的,則是稀世之寶了。還有那一盒盒的珍珠,最小的也有小指頭般大小,晶瑩透亮,目不暇接。如果是第一次看到,劉鼎說不定也會目瞪口呆,矗立當場,但是現在,他只是冷冷的看了看,然後就沒有什麽感覺了。對於這類東西,可能最歡喜地應該是魚多均了。

 在最後一個大房間,堆滿了女人地金銀飾,什麽玉簪啊,耳環耳墜啊,項鏈啊,玉佩啊之類的,琳琅滿目,卻顯得非常地凌亂,好像是隨意的傾倒在這裡的。劉鼎輕輕的抿了抿嘴,覺得自己的臉色有點繃緊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這些金銀飾,應該都是從女人的身上剝下來的,就如同是當年納粹從猶太人身上剝下來的金牙一樣。紅巾盜佔據溧水河溧陽多年,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才累積到這樣驚人的財富。

 沈若依和鬱幽簾的臉色當然也不是很好,她們和劉鼎想到了同樣的問題,只是她們表現的比劉鼎要更加的傷感。她們女人,在這樣的亂世,總是被屠殺被凌辱的對象,無論是流寇還是官軍,都不將她們當人看,不要說搶奪她們的物品,殺害她們,甚至還有人將她們的身體當做乾糧來使用。事實上,這時代的梟雄,又有幾個人將人命當做一回事呢?最起碼眼前的劉鼎也是高度蔑視生命的,可是和那些將女人身體做成乾糧的惡魔相比,劉鼎又仁慈的好像是觀音菩薩了。

 鬱幽簾的目光,悲哀的從堆積如山的女人飾品上慢慢的掃過,臉色突然一變,失聲說道:“這個手鐲,就是她的。

 劉鼎馬上知道出事了,扭頭看過去,果然,沈若依的臉色,也變得有點蒼白,眼睛同樣盯著飾品堆上面的一個暗綠色的玉鐲。劉鼎馬上轉移目光,看到鬱幽簾和沈若依的左手,都帶著同樣的暗綠色的玉鐲,顯然是她們九華山弟子們特有的。

 鬱幽簾艱難的將這個手鐲拿起來,仔細的端詳著,最終喃喃自語的說道:“沒錯,這是她的,這是她的……”

 劉鼎聲音低沉的說道:“鬱姑娘,人死不能複生,節哀順變。”

 玉鐲既然出現在這裡,說明它的主人,多半已經遭遇到了不幸,天知道有多少女人遭遇不幸,才累積起這如山的飾?他之前還覺得紅巾盜要比淮西軍好一點,現在看來,或許淮西軍還不及紅巾盜呢?正應了當年某個前輩的一句老話:人性,,永遠沒有最壞,只有更壞。

 鬱幽簾喃喃自語的說道:“這是我們九華山的玉鐲,這是我們九華山地玉鐲……”

 九華山清苦起家,衣食住行。都十分簡樸。但是每個姑娘們地身上,還是有那麽一兩件玉器的,例如一件簡單樸實的玉鐲,又或者是一件不起眼的玉佩。雖然不是很值錢,但是上面有九華山地特別標記,標明她們的身份。當然了,這樣的標記,是九華山自己人才會辨認出來的,旁人很難了解。

 劉鼎沒有時間跟著鬱幽簾悲傷。大聲喝道:“秦邁,你負責戒備這裡!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準進入!”

 秦邁大聲回答:“明白!”

 劉鼎走到他的身邊,壓低聲說道:“庫房地事情,要嚴格保密,知道嗎?”

 秦邁低聲的回答:“大人放心,除了我們,其他人都不會知道的。”

 劉鼎點點頭,轉身走出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隨即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

 張雄最先在荊南當兵,做到校尉,最後跟隨劉漢宏轉戰各地,橫行申州、洪州、饒州等地,一路上殺人放火,大肆搶掠,不知道搜刮到了多少的財富。現在這些財貨都落在了他的手中,為這次的溧水城攻堅戰,畫下了圓滿的句號。舒州的財政緊張局面,看來又可以稍微緩解了。按理說,這些財貨要分給鎮海軍一點點,畢竟他們也參與了攻擊溧水城,但是考慮到鎮海軍本來有穩固地財稅來源,掌控著鎮海這麽富庶的地方。手指縫裡面漏一點出來都要比舒州強。就不要和鷹揚軍搶這一點點的戰利品了。

 一會兒以後,沈若依也和鬱幽簾走了出來。鬱幽簾的神色很凝重。眼圈兒有些紅,但是沒有流淚。沈若依的臉色也有點慘然,沉默不語。這個玉鐲說明九華山的那個女弟子的確在城內,而且多半已經遇難了,她們的心情當然很沉重。現在城內還是亂糟糟地一片,她們也不知道如何核實這個噩耗,她們甚至有點害怕去核實這個噩耗。

 劉鼎聲音低沉的說道:“你們跟我來吧,也許能找到知道內情的人。”

 鬱幽簾和沈若依都默默地跟著劉鼎前進,路上不一語。

 劉鼎帶著她倆繼續前行,街道上到處都是紅巾盜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躺在那裡,正有鷹揚軍的戰士提著滴血的緬鐵彎刀,一個個的檢查他們,如果現還有活著地,就給他們補上一刀。時不時地傳來利刃切入喉嚨的聲音,很輕,卻很要命。劉鼎回頭看了看鬱幽簾和沈若依,現她們神情麻木,好像根本沒有聽到這世界上最恐怖地聲音。

 忽然間,劉鼎現前面有幾個鬼雨都戰士正打開一道緊鎖的小門,裡面不斷有衣衫襤褸的女子走出來,茫然的看著四周,一副驚恐的樣子。看到劉鼎他們過去,神色顯得更加的惶恐。那幾個鬼雨都戰士不斷的安撫她們,讓她們不要擔心,但是她們的神色,還是無法安靜下來。鬱幽簾和沈若依看到她們,臉色更加的慘然。毫無疑問,這些女子,就是被紅巾盜抓來集中糟蹋的了,她們的師妹,極有可能也在裡面。想到她不但遇難,而且生前可能還要遭受非人的凌辱,她們的心就如同刀割一樣,神色顯得更加的沉重了。

 “這些是什麽人?”劉鼎明知故問。

 “報告大人,這些都是被紅巾盜抓來的女子,總共有兩千多人,我們趕到的時候,紅巾盜正在大開殺戒。我們攆走了紅巾盜以後,她們中的一部分已經被紅巾盜殺害,現在還有一千三百多人活著。如果外面安全了,她們都要回家去。”有個鬼雨都戰士飛快的回答,他的名字就叫做劉捷。

 “趕緊讓她們回家,就從北門出去。”劉鼎點點頭說道。

 那個鬼雨都戰士於是從小洞門鑽進去安排,裡面66續續有些女子走出來。她們其實都是挺年輕的女子,年老的紅巾盜也不會要,然而,被糟蹋了幾年以後,她們個個都顯得非常的蒼老,嚴重的營養不良,衣衫襤褸,身材孱弱,好多人的都變成了乾癟癟的布袋狀,哪怕是吃力的走上兩步,也要搖搖欲墜。似乎隨時都會跌倒。然而。對於生命地渴望,鼓勵她們支撐下去,鼓勵她們向著北門走去。

 沈若依忽然說道:“等等!”

 劉鼎隨口說道:“怎麽啦?”

 沈若依急切地說道:“劉鼎,你暫時不要放了她們。也許,她們知道我們師妹的消息也說不定。”

 劉鼎眼珠子一轉,輕輕點點頭,隨即說道:“她叫什麽名字?”

 沈若依說道:“鬱紋裳。”

 劉鼎看了看心情沉重的鬱幽簾,低聲的說道:“是她地姐姐?妹妹?”

 沈若依搖搖頭,簡短的說道:“是師姐妹。每個被九華山收留的孤兒。如果不知道她的姓氏,就按照薛、柳、顏、竺、鬱、欒、桑、蘇八個字隨機取姓,要是姓氏相同的,就歸入同一門,由同一個師傅負責教導,彼此之間的關系要密切一些。”

 劉鼎點點頭,帶著她們從小洞門鑽了進去,還沒有靠近那道門,迎面而來地惡臭。就差點熏死了他們。好不容易才忍著惡臭鑽進去,只看到進來的地方,就有好幾具裸的女人身體,看樣子還是很年輕的,可惜已經死了。除了上身亂七八糟的刀傷之外,兩腿之間還被剁的稀爛,也有人的下體被插著彎刀或者木棍之類的雜物,鬱幽簾和沈若依頓時臉色慘然。忍不住嘔吐起來。

 越是往裡走,境況就越是淒慘,惡臭越來越濃,地下的屍體也越來越多。倒在地下地女人,基本都是些年輕的,還算豐滿,她們完全是被虐待致死的,又或者是先奸後殺。在她們的身上。完全可以看到紅巾盜臨死前的瘋狂。剩下的女人,基本上都是些老弱病殘。也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劉鼎他們,仿佛已經完全麻木,其實她們的真實年齡應該都不大,可是她們看起來,差不多有六七十歲了。

 劉鼎忍著惡臭,站在正中央大聲叫道:“我是鷹揚軍節度使劉鼎!奉朝廷地命令,特地前來解救你們!現在,萬惡的紅巾盜已經被打垮了!你們自由了!你們可以回到自己親人的身邊!”

 那些女子都冷漠的聽著,仿佛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理解劉鼎的說話。她們被關在這裡,每天接受紅巾盜的摧殘,腦子早就變得麻木遲鈍了。良久才有人慢慢的站起來,行屍走肉地向著外面走去,好多人才站起來走了兩步,就倒在地上了,於是又努力地站起來,繼續掙扎著前進。門口處的鬼雨都戰士,找來一把飛鐃,幾個人同時用力,將圍牆拉倒,將出口擴大,以方便她們出去。原來地小門,最多只能一個人彎著腰進出,實在是太折磨人了。

 劉鼎沉默片刻,提高了聲音說道:“有沒有人認識一個叫做鬱紋裳的女子?有沒有人知道她的下落?我是鷹揚軍節度使劉鼎,如果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希望告之,無論是生是死,都有重酬!”

 連續喊了幾遍,都沒有人回答,那些飽受凌辱的女人們,都麻木不仁的從劉鼎的身邊走過,一聲不吭。

 沈若依和鬱幽簾都有點失望,臉色顯得更加的慘白,卻又隱隱間有一絲絲的希望。

 正在這時候,似乎聽到一個女子嘶啞的聲音遠遠的傳來:“你……是劉鼎嗎?”

 劉鼎詫異的看著四周,沒有現說話的人,隨即沉靜的說道:“是我……你是哪位?麻煩出來!”

 那女子的嘶啞聲音說道:“你過來吧……”

 有個鬼雨都戰士喝道:“你過來!”

 那女子的聲音嘶啞的說道:“你過來……如果你是劉鼎的話……”

 那鬼雨都戰士還要喝罵,劉鼎已經順著聲音走過去,東拐西拐的,才找到了聲音的來處。只看到在最裡面的破落院子裡,地上一片的狼藉,好像是垃圾堆一樣,不斷有老鼠蟑螂爬過。一個鬼雨都戰士最先進來,那老鼠居然從他腳上爬上來,被他揮刀砍成兩段,鮮血飛濺到了圍牆上,其余的老鼠居然還不肯退開。後面的鬼雨都戰士進來,大家一起動手,才將地上的老鼠清理乾淨。但是蟑螂還是遍地橫行。無論他們如何揮舞刀劍,都無法完全斬殺這些小小的家夥。

 有個斷腿地老嫗依靠著圍牆,艱難地看著劉鼎,氣若遊絲的想要說些什麽。但是聲音卻低得根本聽不見。顯然,剛才的幾句話,耗費了她太多的力氣。有蟑螂從她地身上爬過去,她卻顯得無動於衷。有個鬼雨都戰士狠狠的一揮刀柄,重重的撞在圍牆上,只看到圍牆跟下的草叢。還有老嫗背後的破衣服,頓時冒出一大群的蟑螂來。饒是心情無比地沉重,鬱幽簾和沈若依都驚叫起來。

 劉捷也跟這些小家夥耗上了,帶著幾個鬼雨都戰士,上躥下跳的,愣是用刀尖將這些頑強的蟑螂大軍消滅掉。一個個的蟑螂都被他們用刀尖刺死在地上,有些順著圍牆爬上來的,被他們一刀砍做兩截。好大一會兒以後,蟑螂大軍終於意識到他們是不可抵擋的。留下了幾百具蟑螂的屍體,其余的都灰溜溜的跑掉了。劉捷等人這才松了一口氣,將緬鐵彎刀插回去刀鞘裡。鬱幽簾和沈若依,也才慢慢地恢復過來。

 劉鼎走到老嫗的面前,緩緩的說道:“我就是劉鼎!”

 那女子的眼睛幾乎深陷的看不到了,她吃力的上下看著劉鼎,伸出枯柴般的手指,在下面來回的摸索。良久才艱難地摸索出一枚暗紅色的箭頭,吃力的舉起來,聲音微弱的說道:“你……還記得這個嗎?”

 劉鼎臉色微微一變。

 這個女子手中緊扣的帶血的箭頭,上面有一個狼頭的印記,正是突厥貴族特有的箭頭,極有可能是當日射入他後背地那一枚。當時他醒來以後,就現箭頭不見了,想必是給自己療傷地醫生順手拿走了。又或者是扔掉了。張祥鶴也從來沒有提起過這件事情,劉鼎也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在這裡遇到這枚箭頭。

 劉鼎聲音急促的說道:“這……是誰給你地?”

 這個老嫗艱難的說道:“半個月之前,我這裡來了個小姑娘,傷勢很重,她身上帶著這個箭頭……後來,她不行了,就將這個箭頭送給了我,說是……說是……說是劉鼎看到這個箭頭的話,一定會照顧我的下半生的……如果我能夠活著出去,一定要去找劉鼎……”

 鬱幽簾和沈若依都臉色大變,剛想要說話,卻被劉鼎用手勢緩緩的製止了。劉鼎接過帶血的箭頭,臉色深沉的仔細察看著,確信正是當日李存進射中自己的那一枚。他聲音顫抖的說道:“我會照顧你的!你下半輩子都可以過著最幸福的生活!她……現在在哪裡呢?”

 這個女子晦澀的說道:“死了。”

 劉鼎木然片刻,輕輕咬著牙齒說道:“張雄殺死的?”

 這個女子目光搖曳,艱難的說道:“不是,她是自殺的。”

 鬱幽簾急忙說道:“她為什麽自殺?她為什麽要自殺?”

 隨即覺得自己的問話很愚蠢,鬱紋裳既然落在了紅巾盜的手中,可能當時還暫時沒有被認出來,所以沒有被張雄等軍官搶走,然而,她被關在這裡面,遲早要被人現,為了保持自身的清白,她可能選擇了自殺。果然,這個女子晦澀的說道:“她是為了保持自身的清白,來的當天晚上,就自殺了……她割斷了自己的脈搏……又將鮮血塗到自己的身上…劉鼎目光熠熠,一字一頓的說道:“她……死了以後,被埋葬在哪裡?”

 那老嫗晦澀的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聽人說,在這裡死了的人,都扔到東門外的亂葬崗去了。”

 劉鼎沉默片刻,對李怡禾說道:“你幫忙安排人照顧她,讓她衣食無憂,有什麽事隨時可以來找我。另外,傳我的命令給蕭騫迪,城內的戰事交給他指揮。同時傳令給楊璧鱗,讓他繼續追擊張雄,最好能夠將他生擒回來,我有事找他問清楚。令狐,帶上二十個人,我要到東門外去一趟。”

 李怡禾猶豫著說道:“大人,你這時候離城……”

 劉鼎沉穩的說道:“紅巾盜已經無心戀戰,不會出現什麽變故,叮囑蕭騫迪不要亂殺俘虜即可。”

 李怡禾想了想。覺得紅巾盜已經潰退。的確問題不大,這才去了。

 一會兒地功夫,劉鼎和令狐翼就帶著二十名鬼雨都戰士,還有沈若依和鬱幽簾兩人。出現在東門外地亂葬崗上,但見這裡雜草叢生,夜風吹拂,時不時有磷光閃動,遠處隱約還能傳來野狼的嚎叫。說是亂葬崗,其實就是一片長滿雜草的丘陵地。在荒草之中,有片片的白骨,哪裡能夠找到鬱紋裳地屍骨所在?

 劉鼎木然的看著手中沾滿血跡的箭頭,良久沉默不語。

 沈若依好奇的說道:“你……沒事吧?”

 劉鼎搖搖頭,晦澀的說道:“沒事。”

 鬱幽簾好奇的看著他,“這枚箭頭,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鼎艱澀地說道:“是她……救了我……”

 當即將自己中箭洛江,被鬱紋裳所救的事情說了。這枚箭頭落在了鬱紋裳的手中,相信鬱紋裳就是救自己的人。也只有九華山的女弟子,才能將自己救過來。沈若依和鬱幽簾也印證了劉鼎的推測,當時鬱紋裳的確是路過這裡,她和歙州張家也的確有些淵源,所以張家會保密她的身份。

 劉鼎本來想鎮海地事情了一段落,他就回去舒州,半路上順便去九華山感謝救命恩人,可是沒想到。他還沒有來得及見她一面,她就已經離開了這個世界。或許,在懸壺濟世的鬱紋裳眼中,救自己不過是舉手之勞,她可能過後就忘記了,然而,在他劉鼎的內心裡,鬱紋裳卻是給了他第二次的性命。如果沒有她。或許自己早就死在了長江裡面了。

 天意弄人。何苦如此?

 良久無語。

 夜風吹拂,絲毫吹不走眾人心情的沉重。

 令狐翼帶著二十個鬼雨都戰士。搜索良久,都沒有絲毫的現,不要說鬱紋裳的墳墓,就連這三個字的邊兒都挨不上,事實上,這裡也沒有絲毫地墳墓,只有森森的白骨。鬼雨都戰士還在亂葬崗的外面射死了兩頭覓食的野狼。在這種地方,居然有野狼出現,可想而知這裡平常有多少的屍體被隨意的拋棄,據說那些野狼的眼睛都是紅的,顯然是人肉吃多了。

 這時候,天色已亮,劉鼎隻好撤回去城內,鬱幽簾和沈若依也隻好帶著噩耗,跟著劉鼎回到城內。九華山地女弟子,平日懸壺濟世,普度眾生,對死亡倒也看地很開,只是鬱紋裳這樣的罹難,實在是有點卑賤。然而,在這個亂世,又有誰地性命不卑賤?

 蕭騫迪急匆匆的趕來,匯報基本的戰況。紅巾盜已經被徹底的打敗,殘存的紅巾盜,要麽是逃出了城外,要麽是舉手投降。根據初步的統計,在城內現紅巾盜的屍體大約四千三百具,抓活的紅巾盜俘虜一千六百人,其余的紅巾盜,都被打散了。

 劉鼎冷峻的說道:“有沒有抓到張雄?”

 蕭騫迪遺憾的說道:“他跑得很快,現在楊璧鱗正在追。”

 劉鼎點點頭,隨即說道:“你安排一下,派人到俘虜中去問一下,有沒有一個叫做鬱紋裳的女子的消息!”

 蕭騫迪說道:“明白!”

 鬱紋裳和沈若依同時說道:“我們親自去問。”

 劉鼎對蕭騫迪說道:“去吧!保證她們的安全就行,不用干涉她們的行動。”

 蕭騫迪於是帶著鬱紋裳和沈若依去了。

 劉鼎默默的站在那裡,不禁又有些惆悵的思緒,老天,有時候真的是很令人傷感。雖然鬱紋裳救過很多人,或許在她自己看來,救自己乃是舉手之勞,不值一提,然而對於自己來說,卻是銘記於心啊!如果她真的不幸遇難了,自己無論如何,也要給她立一座像樣的墓碑,然後到九華山去將她的遺物領出來,以寄托哀思。如果她還活著……也許老天會給好人一點點的意外……自己一定要善待她。

 外面傳來腳步聲,原來是李怡禾來了。

 劉鼎用了揉了揉自己的臉龐,將惆悵從腦海裡排除出去,精神抖擻的說道:“怎麽樣?”

 李怡禾簡短的說道:“楊璧鱗抓到了宋武,但是沒有抓到張雄。李天翔送來報告,李君撤離了溧陽城,去向不明。金陵城內密探送來情報,說薛朗已經派密使和李君接觸,李君極有可能向薛朗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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