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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鼎》第三百二十四章 刀劈3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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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殷這段時間一直很燥火,隨著夏天的到來越來越燥火。

 劉鼎的反應好快,竟然敢拋卻整個江南於不顧,冒這麽大的風險前來襲擾襄州,擺明了就是和他馬殷耗上了。他馬殷從荊州急匆匆的趕來,到達襄州還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後腳劉鼎也跟著從江南殺到了襄州,正是俗話說的不是冤家不聚頭。只是,淮西軍剛剛佔領了襄州,屁股都還沒有坐熱,他立刻伸手來搶,實在是太過分了。

 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

 馬殷想方設法的糾集一切可能糾集的兵力,在襄州的周圍布下了天羅地網,等待鷹揚軍的到來。他就不信作為襄州的主人,憑借如此想要的地方,他就無法擋住劉鼎的進攻。在這之前,馬殷和劉鼎並沒有親自交過手,淮西軍在鷹揚軍面前的慘敗,和馬殷沒有太大的關系。但是,大家畢竟都是淮西軍,兔死狐悲,同仇敵愾,如果他馬殷能夠殺殺鷹揚軍的傲氣,那還是非常有意義的。

 秦宗權沒有援兵到來,讓他有點力不從心的感覺,沒有來自蔡州的軍隊,總是讓人感覺有點不踏實。淮西軍的隊伍太雜了,水平也是參差不齊,秦宗權的建軍方針是來者不拒,只要是活人都要。結果淮西軍有些部隊的戰鬥力很強,強到別的節度使軍隊聞之色變,例如血霸都,有些部隊的戰鬥力卻很弱,弱到數萬人打數千人,都無法取勝,這時候集中到襄州的,偏偏都是戰鬥力很弱的部隊。

 那些從荊州調來的部隊,馬殷對他們的實力是非常清楚的。六七萬的淮西軍,攻打只有七八千人防守地荊州城,居然打了差不多兩年的時間,而且荊州守軍還是一群盜賊,故淮西軍的戰鬥力水平可想而知。指望他們防守襄州,實在是太困難了。可是,在他將襄州本地的隊伍拉起來之前,他不得不依靠這些來自荊州的部隊。

 不過,這還不是讓馬殷最惱火的,劉鼎地迅速到來,秦宗權沒有援兵,他馬殷都是可以淡然面對的。但是,秦宗蘅的到來,讓馬殷非常的不舒服。除了虐待自己的頭髮之外,頗有些無計可施的味道。前兩天,從蔡州傳來令人沮喪的消息。就是秦宗權決定派人加強襄州的指揮,委任自己的弟弟,吳王秦宗蘅作為襄州都指揮使,負責襄州地整體防務,從職務上來講,馬殷也要聽從他的指揮。

 在秦家三兄弟裡面,只有一個人是勉強合格的,這個人就是秦宗權。畢竟是戰場上摸爬滾打出來地人,秦宗權對戰爭有天生的觸覺。能夠在危險到來的時候,迅速找到應對的辦法。當初的秦宗權僅僅是個小小的牙將,可是現在的秦宗權,已經是大齊國的皇帝,這是靠真本書打下來的江山。遺憾地是,他的兩個弟弟完全沒有哥哥這樣的水平。

 秦宗言和秦宗蘅兩人,貴為大齊國的王爺,馬殷不知道用什麽形容詞去形容他們,想到的最多的詞語就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之前要不是因為秦宗言的瞎指揮。荊州早就打下來了。結果就是因為秦宗言的存在,足足打了兩年的時間,就令馬殷自己都想不到秦宗言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古怪地想法。耗費了如此之多的人力物力,最後卻隻拿下了一座爛城,可謂是得不償失。眼看比秦宗言有過之而無不及的秦宗蘅又要來了,這襄州……

 秦宗權地這個任命。還表現出一個強烈地信息。就是這位大齊國皇帝並不十分信任他馬殷。以前淮西軍剛剛崛起地時候。秦宗權是充分放權地。孫儒、鹿晏弘都是在那個時候開始崛起地。他們都有自己地人馬。在淮西軍地旗幟下戰鬥。為淮西軍打下了大片大片地地盤。那時候地秦宗權。是很爽快地。只要是你打下地地方。基本上都歸你。他是不怎麽過問地。

 可是隨著淮西軍地壯大。秦宗權反而越來越小氣了。越來越不相信身邊地人了。尤其是登基以後。對部下地猜忌更深。幸好孫儒在登基地時候沒有回來。否則等待他地。絕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地處罰。還有艾飛雨。多麽出色地後起之秀。結果秦宗權硬生生地將他送到了鷹揚軍地那邊。還有王建也是。如果不是秦宗權地胡亂猜疑。王建也不會感覺朝不保夕。不顧一切地投降了朝廷。在幾個優秀地大將都離開了秦宗權以後。秦宗權地大齊國。是越來越暮氣沉沉了。

 馬殷也有自己地嫡系部隊。此刻就在許州和宣武軍交戰。馬殷請求將這些部隊調到襄州。替換來自荊州地部隊。可是秦宗權就是不肯將他們調到襄州來。最後馬殷哀求地實在急了。他就將軍官調過來了。隊長以下地人員卻一個都沒有動。襄州地馬殷。有官沒有兵。許州地淮西軍。卻是有兵沒有官。這樣地調動方式。充分顯示了秦宗權地“深謀遠慮”。

 本來以為進入襄州可以展開一番大事業。對於任何人來說。這都是千載難逢地機會。馬殷也因此熱血少林了足足半個月。可是秦宗權地這個動作。讓馬殷好像被兜頭破了一盆冷水一樣。無法形容眼前地感覺。秦宗權不但沒有給他嫡系地部隊。甚至還將秦宗蘅調過來坐鎮。這其中地意味……最終。他全身少林地血液。都好像掉入了冰窖裡面。被完全凍結起來了。

 馬殷用力地拔掉腦袋上地頭髮。用疼痛結束了自己地胡思亂想。自從進入襄州以後。馬殷就不斷地揪自己地頭髮。借此來打斷自己地胡思亂想。結果他現在地頭髮是越來越稀少了。腦門附近都漸漸發展成地中海了。

 “石梁山那邊有消息傳來沒有?”突然間。馬殷轉過頭問自己地謀士高鬱。

 “沒有。”高鬱低聲的說道。

 “這是第三天了……”馬殷自言自語的說道,眼神有些古怪的看著窗外。

 高鬱沉默不語,只是默默地整理著情報資料。

 兩人都有些不祥的預感,仿佛石梁山就是個跳蚤,隨時都會脫離自己的控制。按理說。鷹揚軍應該還沒有進入石梁山區域,安仁義和襄州的聯系是不會被切斷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安仁義沒有主動派人向襄州匯報情況,或許是安仁義忘記了,或許是安仁義覺得沒有必要。事實上,前者是不可能出現地。唯一的可能就是後者:安仁義不想向襄州天天匯報。換句話來說,在安仁義的眼中,他馬殷的地位並不是很重要的。

 現在的襄州淮西軍,來源非常的複雜,除了馬殷自己帶出來的少量部隊之外,其余大部份都是來自五湖四海,四面八方,南到荊州,北到鄧州。東到穎州,西到金州,全部都有。還有大量慕名前來的馬賊。正規軍絕大多數都來自荊州,是馬殷用襄州地美女和秦宗言交換過來的,其余的大部分都是來自壽州、申州等地,這種臨時湊合到一起地部隊,想要形成戰鬥力,其難度可想而知。

 尤其是軍官和士兵不是同一個地方來的,很容易出現問題。淮西軍和別的軍隊不太一樣,在軍隊內部實行的還是類似於宗教式的管理,小帥下面就是各個堂主、壇主之類的。他們是可以自由擴軍的,只要抓到活人,他們就可以增加自己屬下的人數。所以,往往每個堂主、壇主下面的人數都很多,可是真正有戰鬥力地卻沒有多少。馬殷接管這些部隊以後,頭件事情就是剔除那些老弱病殘,隻留下精壯的人員,結果經過精簡以後,他愕然發現。精簡後的部隊人數,只有精簡前的三成還不到,這個比例也太讓人吃驚了。

 幸好,東面的隋州沒有出現問題,使得馬殷有足夠的時間來慢慢的統合這些隊伍,慢慢的在這些烏合之眾裡面建立自己的威信。襄州當地地民眾精壯,也都被馬殷集合起來了,強行編入淮西軍裡面。但是,他們只能依靠城牆作戰。是萬萬不能進行野戰的。否則,很容易在一場戰鬥以後就全部潰散了。

 當時臨時委派段玉到隋州去。也是個無奈之舉,段玉雖然年輕,可是在鄧州還是有些出色表現的,畢竟能夠控制住場面,不像荊州的淮西軍本事沒有,脾氣卻很大。荊州來的那些淮西軍,馬殷實在是不相信他們。他們和鷹揚軍根本就不在一個層次上,面對面的廝殺,只有潰敗的份。

 如果沒有秦宗蘅的到來……

 不要想,不要想,不要想這個人!

 馬殷下意識的拔著自己地頭髮。

 高鬱陰鬱地說道:“屬下擔心隋州……”

 馬殷說道:“嗯!”

 高鬱說道:“段玉畢竟年輕,萬一出現意外情況,鷹揚軍就會直接殺到襄州。”

 馬殷說道:“早上送來的消息,還算好,段玉雖然年輕,可是在鄧州也有一段時間了,他知道如何處理突發情況地。”

 因為另外一個謀士史光璧不在,高鬱無法做出太多的判斷,他擅長的主要是後勤組織工作,對於敵人行動的判斷,沒有太多的研究。對於軍事謀略來說,史光璧的水平要遠在他之上,這時候最應該陪伴在馬殷身邊的,應該是史光璧而不是他高鬱。但是史光璧有一項更加傑出的本事,就是外交,這是個舌燦蓮花,活人說死,死人說活的人物,為了充分發揮它的長處,,馬殷讓他到鄧州和唐州借兵去了。

 由於兵力嚴重不足,馬殷現在是發瘋似的從各地抽調兵力,嗯,準確來說,這不叫抽調,這叫協調,又或者叫借調。馬殷用襄州的金錢、美女、資產來換取其他淮西軍將領的幫助。趙德湮投降後的襄州,什麽都不多,就是積累的錢財多,夫人小姐太太多,這些,都是別的淮西軍將領期盼的戰利品,經過史光璧的解說,馬殷往往可以用一個女人換到上百的淮西軍士兵。此外,在鄧州和唐州一帶,有很多隸屬於淮西軍的盜賊。馬殷希望將這些人收買到襄州來,加強襄州地防務。

 無意中想到了薛茗兒,馬殷的眉頭悄悄的皺起來。薛茗兒完成任務以後,並沒有立刻回去蔡州,而是在襄州繼續逗留,卻沒有繼續和趙德湮在一起。而是在一座偏僻的小院子隱居,再也不和趙德湮見面。馬殷進入襄州以後,解除了趙德湮的所有權力,趙德湮馬上就後悔了,痛哭流涕,斥責淮西軍忘恩負義,過橋抽板。馬殷沒有殺他,而是將他暫時軟禁了起來。

 這個薛茗兒,天知道她還留在襄州做什麽?

 馬殷坐下來。慢慢的端起了茶杯。他喜歡品茶。

 他仔細地研讀過陸羽的《茶經》,從中找出了至少一百條錯誤,曾經有一段時間。找出《茶經》上的錯誤,是他最大的樂趣,這位在別人眼中十分推崇的茶聖,到了馬殷的眼中,就不名一文,他自豪的宣稱,自己閉著眼睛,都能夠指出《茶經》上的一百多個錯誤。如果有時間,他完全可以寫出一本比《茶經》更加全面的茶著作來。

 馬殷和陸羽不同。他更多關注地不是茶葉的品質,不是品茶的人,而是茶農,種茶地人。或許是因為他對茶葉有些特別的嗜好,想著要自己種植出一些很特殊的茶葉來。經過他的研究,他發現湖南地區是最適合種茶的,還有一個就是福建,但是福建太遙遠了,只有湖南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不是該死的秦宗言。馬殷現在已經攻下了湖南,成為了湖南節度使留後,湖南山高皇帝遠,再也不用看秦家人的臉色行事。發展當地的種茶事業,也就是他馬殷一句話地事情。湖南節度使閔鎖就是一個廢物,馬殷覺得自己綁起一隻手來,都可以將他打敗。只可惜天公不作美,秦宗言乃是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笨蛋,居然將荊州戰役愣是拖長了數倍的時間。馬殷即將實現的夢想。就這樣破裂了。有人說,破壞總是要比建設快。馬殷現在是終於領會到這句話的精髓了,這句話比秦宗言的身上得到了完美的體現。想到這裡,他就不能不想起即將到來的秦宗蘅,秦宗蘅的本事,和秦宗言相比,恐怕要更加地出色。這樣的人來到自己的身邊,他馬殷簡直連投靠鷹揚軍的念頭都有。

 “對了!”馬殷突然想出一個主意來,急忙對高鬱說道:“薛小姐那裡,有沒有什麽消息?”

 高鬱疑惑的說道:“沒有啊,大人有什麽吩咐?”

 馬殷在高鬱的面前打圈圈,思索著說道:“這樣,你想個辦法,和薛小姐打聲招呼,送些禮物什麽的,最好是能夠討得她的歡心,請她幫我們一個小忙。到時候吳王來了,就讓他和薛小姐見過面,要是他……”

 高鬱馬上明白過來了,低沉的說道:“屬下明白!”

 既然無法拒絕秦宗蘅地到來,那就用美人計將他拖住,讓他無法干涉軍事指揮。只要他不干涉軍事指揮,一切事情都好辦。王爺高高在上,日理萬機,襄州戰事這種小事情,就不要勞煩王爺地大駕了。反正薛茗兒閑著也是閑著,陪陪王爺也是不錯的選擇。和趙德湮那個老頭子相比,年輕力壯地秦宗蘅說什麽都要佔點便宜吧!

 高鬱答應著去了。馬殷為自己的小陰謀感到得意,在屋裡慢慢的踱步,越想越是高興。但是忽然間,他的臉色又變得不好看起來。因為他很快幡然醒悟,不知道以前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說吳王和這位薛茗兒姑娘有過一段露水姻緣,只是後來被秦宗權拆散了,莫非秦宗蘅急巴巴的趕到襄州來,就是為了和薛茗兒聚聚舊情?要是那樣的話,自己可一定要提供方便啊,最好是讓秦宗蘅沉浸在溫柔窩裡面永遠不要出來了。

 “對!就這麽乾!”

 馬殷在腦海裡狠狠的對自己說。

 正這麽想著,高鬱突然轉回來了,臉色有些不對,好像是受到了驚嚇。

 馬殷疑惑的說道:“你……辦妥了?薛小姐發脾氣了?”

 高鬱搖頭說道:“沒有,屬下還沒有見到薛小姐呢。琵琶山方向報告,說是發現鷹揚軍的旗幟!”

 馬殷愣了愣,隨即罵道:“荒唐!”

 高鬱低聲說道:“是李瓊報告的。”

 馬殷頓時眉頭緊鎖,自言自語的說道:“這鷹揚軍是天上掉下來的?”

 高鬱低聲的說道:“秦彥暉在真武山,也同樣觀察到鷹揚軍的旗幟。只是沒有看到鷹揚軍的人,他派人出去搜尋,結果發現了一些輕微地腳印,卻沒有發現更多的線索。他估計著,可能是鷹揚軍的聲東擊西策略,希望我們將石梁山和隋州的部隊撤回來。讓鷹揚軍可以順利前進。”

 馬殷沉默不語,眼珠子在悄悄的轉動著。

 突然間,他抽出佩刀,一刀砍掉了桌子的一個角,陰沉地說道:“隋州出事了。”

 高鬱微微一怔,條件發射的說道:“段玉?”

 馬殷陰沉的點點頭。

 他知道是段玉出問題了。

 剛剛還以為段玉能夠控制場面,能夠在隋州將鷹揚軍拖上一段時間,好讓他在襄州有足夠的時間來訓練更多的新兵,組建更多的部隊。修建更多的防禦設施,沒想到,還不到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傳來了段玉出事的消息。

 段玉居然背叛了他!

 雖然暫時還不明確段玉和鷹揚軍之間有什麽密議,但是鷹揚軍地人能夠出現在襄州附近,肯定是得到了段玉的默許。馬殷相信安仁義這樣剛膽的人是絕對不會做這樣齷齪地事情,唯一的可能就是段玉。當初,荊南軍過來的那個指揮官,桀驁不馴,很不得馬殷的喜歡,所以,馬殷最後還是選擇了段玉。作為隋州的淮西軍小帥,負責鎮守隋州。當時,馬殷覺得自己的選擇不會錯,但是現在殘酷的事實表明,他的選擇錯了。

 很明顯,現在段玉在鷹揚軍和淮西軍中間,進行了新的選擇。馬殷有些後悔,自己當初只看到了段玉地冷靜和忍耐,以為他可以將兩個完全不同的部隊帶好。卻沒有想到,段玉會將自己的冷靜,用在了判斷天下局勢上面。毫無疑問,段玉對淮西軍是沒有什麽指望了,所以在這個關鍵的時刻,選擇了鷹揚軍作為新的主子。

 這三四天隋州都送來和往日相同的報告,表示鷹揚軍還在向隋州挺進,隋州前線暫無戰事,他居然一點破綻都沒有看出來。只能怪自己的愚鈍。當然。客觀上的原因也是要強調一下的,整個襄州地淮西軍。來自不同的派系,相互間的聯系本來就很差,指望他們能夠緊密的團結在自己的周圍,實在是不太現實,至於情報間的共享,更成問題。

 段玉投降,那些荊州來的淮西軍肯定遇難了,但是就算他們有人逃出來,大概也不會跑回襄州報告情況的,這就是部隊零散,軍心不整的後果。如果所有地淮西軍部隊,都是出自他馬殷地門下,肯定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高鬱想到了這一點,臉色顯得更加地發灰。

 琵琶山是襄州的第一顆門牙,絕對不能讓淮西軍奪走。馬殷很快冷靜下來,將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琵琶山和真武山的上面。該來的終究要來。隋州和石梁山始終是要陷落的,早點晚點並沒有本質上的差別,只要自己能夠守住襄州,天下大勢,肯定會發生逆轉的。

 “走!我們去琵琶山!”

 帶著高鬱,馬殷很快來到了琵琶山,再次檢查這裡的防務。

 襄陽的地理位置在中國的版圖上實屬少見,注定了它從誕生的時候開始,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它從東到北再到西北,緊緊被浩瀚的漢水包圍著,樊城在北岸與其隔江相望,成了理想的橋頭堡。它的南面和西南與城緊密相接的是羊祜山、鳳凰山、虎頭山等幾乎成等邊三角形的幾個高地,地形險要,可瞰製全城,控制城南和城西的道路。

 虎頭山沿城西向北梯次而下,又有琵琶山、真武山幾個綿亙的山頭,像一隻粗壯的胳膊從南到西把襄陽抱了個結結實實。襄陽城就坐落在這一條水帶和一隻胳膊的當中。漢水自不易渡,幾座山頭又彼此呼應,實在是天賜一處易守難攻的險地。自從此地建城以來,大小血戰不下數百次,其中以三國時期地襄陽之戰最為激烈。

 琵琶山古稱“紫蓋山”。因山形似琵琶,故俗稱琵琶山。此山位於襄陽城西南五六裡,東與真武山相連,是虎頭山的余脈,山北麓是通向南漳、保康一帶的必經之路,如果不打下這座山。鷹揚軍就無法直接攻打襄陽城。相反的,對於淮西軍來說,守住了琵琶山,就等於是守住了襄州。

 按照馬殷之前的部署和督促,琵琶山上面已經是固若金湯。淮西軍修建的柵欄、攔馬樁、鹿岩密密麻麻都是,在柵欄地後面,是大量的弩機,陷阱也遍地都是,滾石、檑木、火油、箭矢都非常的充足。鷹揚軍想要衝破這些柵欄的阻撓。衝到琵琶山的上面,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而這些滾石、檑木、火油、箭矢。一定會給鷹揚軍帶來巨大的殺傷的。馬殷看了數次,對這裡的防禦還是很滿意地。

 他正在陣地遊弋,忽然聽到前面傳來女人的呻吟和哭叫,還有男人的叫罵和喘息,不用看就知道是怎麽回事。馬殷當即拉下臉來,帶著衛兵走過去。原來,是幾個荊州來地士兵,正在調戲幾個抓來的年輕女子。大戰在即,這幾個混蛋居然還有心思搞女人。馬殷氣不打一處來,臉色馬上變得鐵青起來。

 馬殷不反對淮西軍的燒殺搶掠,這是淮西軍生存的基本之道,誰也無法改變,但是他最憎恨的就是不務正業的人,眼下戰鬥隨時都會發生,這幫混蛋還在這裡胡作非為,這樣的軍隊怎麽可能抵擋鷹揚軍的進攻?一個秦宗言將他搞得苦不堪言,現在秦宗蘅又要來。讓他的內心裡憋了一肚子地火,沒有地方發泄。現在這股無名火,就全部發泄到眼前這幾個士兵的身上了。

 “拖出去斬了!”

 馬殷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冷峻的喝道。

 督戰隊馬上將那幾個士兵拉了出去,就在旁邊一刀剁掉了腦袋。

 周圍的淮西軍都噤若寒蟬,卻也有人悄悄的去報告這裡的指揮使龍過水。

 駐守琵琶山的淮西軍壇主龍過水,是秦宗言的心腹部下。馬殷用金錢和美女向秦宗言借兵,請求他幫助守備襄州,秦宗言慷慨答應了。可是這個草包王爺。在派遣軍隊地時候。卻也留了一個心眼,就是派來的荊州淮西軍。都有專門的人指揮,馬殷不能拆散他們,也不能另外委任指揮官。馬殷寄人籬下,隻好答應,結果回到襄州以後,馬上發現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來。

 既然不能更換荊州淮西軍的指揮官,意味著那些草包還可以繼續耀武揚威,他馬殷不得不繼續和這些草包為伍,還必須將希望寄托在這個草包的身上。這本來是很憋屈的事情,馬殷也就忍了,只要他將自己的部隊訓練出來,這些草包就可以全部滾回去荊州了。可是,沒有等他將自己的部隊訓練出來,更要命地事情就來了,卻是這些指揮官都好像拿了免死金牌一樣,對他馬殷愛理不理地,執行軍令的時候要麽陽奉陰違,要麽大打折扣,讓馬殷頭痛不已。尤其是這個琵琶山地指揮官龍過水,更是無法無天,眼裡根本沒有馬殷這個上司。比如馬殷來視察防務,他根本連人影都看不到。

 當然,在馬殷殺了幾個倒霉的淮西軍士兵以後,龍過水終於出現了。被殺的那幾個士兵都是他的部下,他不得不出現。龍過水的身軀很高大,比馬殷要高大多了。他是獨眼龍,有一隻眼眶是沒有眼珠的,這可不是在戰場上被打掉的,而是在強奸民女的時候,被某個剛烈的民女摳掉的。在荊州的淮西軍裡面,最凶殘最暴虐的人就是他,依仗秦宗言對他的護蔭,他從來不將馬殷當做自己的上司,他到處揚言,在襄州城裡面,是馬殷做主,在襄州城的外面,則是他龍過水做主。

 馬殷冷冷的看著他。

 龍過水原本是帶著慍怒而來的,可是在馬殷的目光下。慍怒漸漸地消散,最後不得不首先說道:“大帥,請問有何吩咐?”

 馬殷沉靜的說道:“你的任務是什麽?”

 龍過水說道:“守住琵琶山,”

 馬殷點點頭,緩緩的說道:“你沒有忘記就好。”

 很快,他就轉了回去。帶著衛兵離開了琵琶山頂峰,

 龍過水看著馬殷的背影,狠狠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輕蔑地說道:“媽爸羔子,什麽東西?”

 馬殷出了龍過水的視線,看看四周,低聲的叫道:“李瓊!”

 他的心腹部下李瓊急忙出現,低聲說道:“大帥,屬下在!”

 馬殷皺眉說道:“報告詳細情況。”

 李瓊謹慎的說道:“具體情況還沒有摸清。龍過水正在派人追查,可以肯定,這不是鷹揚軍的聲東擊西之計。而是實實在在的鷹揚軍主力,是從隋州方向來的,估計人數可能在五千人左右。鷹揚軍是昨晚夜間突然出現,可是白天卻失蹤了,斥候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找到鷹揚軍的蹤影。龍過水擔心是鷹揚軍地調虎離山之計,下令部隊返回琵琶山。

 馬殷皺皺眉頭:“你確定?白天的確沒有看到鷹揚軍?”

 李瓊肯定的說道:“今天是真地沒有看到了。”

 馬殷眉頭緊鎖,也推測不到鷹揚軍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的原因,這裡面一定有什麽陰謀。他沉吟片刻,慎重的說道:“經常提醒龍過水。一定要加強警戒,免得鷹揚軍趁虛而入。”

 李瓊有些為難的答應了。

 現在襄州的淮西軍部隊,基本都是從荊州調來的,龍過水就是他們的老大,他李瓊是馬殷的人,此刻出現在琵琶山,就好像是一顆掉進了米湯裡面的老鼠屎,那些淮西軍不針對他就算好了,馬殷還要他規勸龍過水。這實在是強人所難了。他李瓊在琵琶山這麽多天,和龍過水地見面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一個時辰呢,對方擺明了是不要見你,你如何規勸?

 當然,這些埋怨的話是不能說出口的,只希望馬殷能夠盡快的將自己的嫡系部隊建立起來。在淮西軍裡面,部隊就是一切,只有自己親手拉扯出來的部隊,才會如臂使指的輕松指揮。可是在襄州。真正是馬殷拉扯起來的部隊並不多。最起碼在城外的是沒有地,馬殷新組建的軍隊。全部都在城裡頭。

 即使他李瓊、秦彥暉等人是馬殷的愛將,也無法指揮城外的淮西軍。而且,由於馬殷將這些淮西軍放在城外,防止他們在城內過度搜掠,已經引起這些淮西軍的強烈不滿,他李瓊要是再火上澆油的話,恐怕當場就會死無葬身之地。剛才馬殷殺了幾個士兵,其實是在警告龍過水,可是龍過水當時的反應,也讓李瓊非常緊張,如果龍過水當時就煽動荊州淮西軍做反,馬殷還是很危險的。

 馬殷也不是不明白李瓊的難處,但是他不得不這麽要求。這琵琶山和真武山地安全,大半掌握在龍過水地手中,偏偏這個龍過水是不太買他馬殷的帳地,他實在是無法放心。如果有別的部隊可以替換,馬殷一定會替換掉他,遺憾的是,他的確沒有部隊可以替換荊州的淮西軍,那些剛組建的部隊, 只能依靠城牆進行戰鬥,一旦離開城牆,馬上就放羊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馬殷只能在內心默默的悲歎一聲。

 要是劉鼎再給他三個月的時間,襄州的一切都會改變的。只要有三個月的時間,他組建的軍隊就有些軍隊的樣子了,就有戰鬥力了,也可以拉出來防守琵琶山和真武山了,再也不用看這些荊州淮西軍的臉色行事了。只要手中有自己親手組建的嫡系部隊,就算是秦宗蘅來了,他馬殷的腰板也可以挺直一些。

 回到襄陽城以後,馬殷一直心神不寧,總是覺得琵琶山要出事。要是李瓊是琵琶山的指揮官,馬殷是可以放心的。但是,偏偏琵琶山的指揮官是龍過水,唉,真是好事多磨啊!黑夜中,馬殷下意識的盯著琵琶山的方向,希望今晚那裡不要出事才好,拖得一天城內的新部隊就成熟一天,拖得一個月,城內的防務就可以增強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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