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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鼎》第四百八十二章 函谷關(五)
第482章函谷關(5)

(0482)

朱有淚舉起自己的雙手,發現血淋淋的鮮血已經基本凝結了。以前,他要是看到這樣的場景,非得暈倒過去不可。但是現在,他看到自己血淋淋的雙手,居然一點感覺都沒有。他自己也覺得非常古怪,於是舉著雙手左看右看,仿佛永遠沒看夠一樣。

“噗!”

突然間,李怡禾從旁邊打了一下他的腦門。

朱有淚馬上清醒過來,翻了一下白眼,惱怒的說道:“你做什麽?”

李怡禾酷酷的指了指前面:“走,到前線去看看!”

朱有淚猶豫片刻,似乎覺得前面有些危險,但是最後還是跟了過去。

但是走了幾步以後,他又跑了回來,從大夫那裡拿了幾包的天王補心丹、止血散、紅花油等藥物,急匆匆的塞在懷裡。他剛才已經發現了,盧舜傑研究的天王補心丹,還有止血散,功效是非常顯著的,只要不是致命的傷勢,受傷以後,先服天王補心丹,再將紅血絲傾瀉在傷口上,一條小命就算是保住了。

兩人回到劉鼎的身邊,發現劉鼎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下面的廝殺呢。

周圍時不時的有流矢飛過,可是劉鼎根本感覺不到,朱有淚不得不佩服,這些經歷過刀頭舔血的人,心理素質的確要比自己強多了。不過,朱有淚很快又安慰自己,自己乃是文人。這種面對面的廝殺,不是自己應該做地,還是眼不見為淨。

但是,廝殺就在眼前不到五十丈的距離,朱有淚想要眼不見為淨,那是不可能的。朱有淚看了一下下面慘烈的廝殺場景,皺眉說道:“我看孫儒多半就在下面。這些淮西軍,簡直是打瘋了。死了這麽多人,還在拚命的往上衝。”

李怡禾也點頭說道:“應該是的。”

劉鼎回頭看了一下兩人,冷峻的說道:“回去草叢裡呆著,小心流矢!”

朱有淚難得勇敢一會兒,悄悄地拍了拍懷裡的充足藥物,挺起胸膛說道:“你都不怕,我們也不怕!”

劉鼎嚴肅地說道:“你懂什麽?我是不能退。你們站在這裡沒有任何的意義,馬上退走!”

朱有淚好不容易充了一下英雄,哪有那麽輕易放棄好不容易才樹立起來的形象,急忙說道:“不退!”

劉鼎說道:“打仗是要死人的!”

朱有淚仰首挺胸的說道:“怕死的乃是娘們!”

劉鼎皺皺眉頭,朝令狐翼打個眼色。

令狐翼馬上收起弓箭,將朱有淚強行拖到了草叢的中間。

李怡禾則自動自覺地跟了過來。

等令狐翼走了以後,朱有淚還要過去,卻被李怡禾摁住了。

朱有淚回頭瞪了李怡禾一眼。摸摸懷裡的藥物還在,於是憤憤的說道:“剛才是你叫去的,現在又是你叫我不要去,你到底什麽意思?你怕死?我可不怕死的!”

李怡禾搖搖頭,冷靜的說道:“這不是怕不怕死的問題,大人說得對。前面的確危險。”

朱有淚豪氣乾雲地說道:“我才不怕!”

李怡禾自然知道他的小伎倆,一伸手將所有的藥物,都從他的懷裡掏出來。

朱有淚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了,剛才的豪氣乾雲,立刻蕩然無存。

李怡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意味深長的說道:“得了,現在是非常時期,別賭氣。要不然大人讓令狐給你一點好看,到時候你又要罵娘了。”

朱有淚想了想。覺得自己要真的是不聽劉鼎的話。劉鼎多半會讓令狐翼動手。自己和鬼雨都的那些粗人,根本談不來。要是被他們陰兩下,

後果不堪設想。尤其是那個夏可舞,簡直是天生克自己似的,如果劉鼎讓他動手,後果更加嚴重。他隻好趴在草叢裡,無奈的說道:“唉,真沒意思。”忽然身邊腳步聲匆匆,兩人扭頭一看,卻是藏勒昭從他們身邊經過,而跟在藏勒昭後面的,恰好是夏可舞。兩人的身上,都帶著濃烈的血腥味,一下子就將經過地地方,都變成了血地海洋。不知道為什麽,夏可舞剛好往地上看了一下,剛好看到了朱有淚的身影。

朱有淚暗叫一聲不好,急忙低頭鑽在草叢裡,一動不動,連呼吸都停住了。直到腳步聲遠去,他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發現夏可舞已經不見了蹤影,藏勒昭卻繼續走向劉鼎的方向。他暗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謝天謝地,菩薩保佑……”

李怡禾在旁邊笑了笑,沒有說什麽。

藏勒昭來到劉鼎的身邊,匯報了自己負責方向的情況。剛才在半路上,他剛好遇到前來報告情況的夏可舞,兩人一路上交流了情況,夏可舞急著回去繼續指揮戰鬥,於是藏勒昭順便將夏可舞方向的情況也說了。淮西軍的黑雲長劍部隊,果然是全軍出動了,現在小山包的周圍,都被淮西軍包圍起來了。淮西軍兵力最密集的方向,乃是正東,看來的確是要切斷鷹揚軍的退路。

藏勒昭說道:“大人,敵人太多,我們要不要發起一下反擊,將敵人打散一些?”

劉鼎沉吟著說道:“不,我們不要反擊,將他們放近一點。”

藏勒昭有點緊張的說道:“大人,這樣太危險了,萬一流矢擊中你……”

劉鼎沉著的說道:“黑雲長劍是淮西軍地精銳,是孫儒三萬淮西軍的骨乾核心。沒有他們就沒有這三萬的淮西軍。他們在這裡消耗的越多,他們防守函谷關的力量就越弱,你不會不明白這樣的道理吧?”

藏勒昭遲疑著說道:“大人,屬下明白,只是屬下不能執行這樣的命令……太危險了。”

劉鼎不以為然地說道:“你覺得淮西軍真的能夠一箭射死我?如果真地是那樣,你們鬼雨都也太窩囊了,居然讓淮西軍殺到了我的面前。”

藏勒昭最受不得激將。隻好無言。

劉鼎低聲喝道:“去!”

藏勒昭抿抿嘴唇,猶豫片刻之後。最終還是將命令傳達了下去。

於是,原本已經收縮防線的鬼雨都戰士,再次向小山包的上面退縮,基本上都撤退到了山頂的周圍。小山包的山頂面積本來就不大,鬼雨都這次收縮兵力以後,防線更加的堅固了。在一些比較關鍵地位置,鷹揚軍至少組成了三道的防線。

孫儒在後面不知道劉鼎的部署。發覺鬼雨都後退,還以為是鬼雨都撐不住了,一陣發自內心的興奮,從孫儒的腦門上迸射出來,他頓時感覺到眼前的黑暗,仿佛在瞬間全部化成了白晝,無比美好的未來,正在等著他!在那一刻。他簡直看到無數的金元寶,從天上砸下來,將他砸地金星亂冒。

他娘的!劉鼎啊劉鼎,你今天終於要落在我的手中了!

你死了也就罷了,你要是沒死,老子非將你肏死不可!

“加緊進攻。不要給劉鼎喘息的機會!”

孫儒惡狠狠很的吼叫起來。

參與進攻的淮西軍士兵,也產生了這樣地錯覺,以為是鷹揚軍撐不住了,所以才不得不向山頂上退縮。這個小山包並不高,只要爬到小山包的上面,劉鼎就插翅難飛了。劉鼎啊劉鼎,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千不該萬不該出現在這裡自尋死路!

“衝啊!”

不少的淮西軍軍官,都仿佛看到了沉甸甸的獎賞。瘋狂的吼叫起來。

在他們的鼓舞下。淮西軍的士兵,也瘋狂的順著小山包向上爬。

然而。接下來的的情況,卻不如他們想象中地那麽樂觀。

首先,小山包並不容易攀登,尤其是在需要躲避鷹揚軍箭鏃地情況下。

其次,鷹揚軍的實力依然很強,他們甚至還動用了連環弩。

再次,有些鷹揚軍弓箭手不知道埋伏在哪裡,專門朝他們放冷箭,令他們防不勝防。

很快,那些叫囂著往上衝地淮西軍士兵,就察覺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無比沉重的代價。

啾啾啾!

噗噗噗!

剛剛開始爬山的他們,就遭受了當頭一棒。

一連串的弩箭傾瀉而下,將淮西軍密集的隊伍,全部都撂倒在斜坡上,屍體好像粽子一樣,咕嚕嚕的從斜坡上面滾下來,一直落到深溝的低處,才緩緩的停止了。

鷹揚軍的諸葛弩,讓他們大吃苦頭。

這可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鷹揚軍精銳部隊裝備的連環弩,這種武器有時候又被稱作諸葛弩,實在是大威力武器。鬼雨都使用的諸葛弩,又是連環弩中的精品,比糝潭都裝備的質量還要好,威力還要大。在中短距離內,這樣的弩箭簡直是毀滅性的,尤其是幾十把諸葛弩同時發射的話,連一隻耗子都難以躲過。

一陣猛烈的連環弩過後,只看到在小山包的黃土坡上,片刻就堆滿了淮西軍的屍體,衝在最前面,叫囂的最厲害的淮西軍,全部都被弩箭送入了地獄,偶爾有幾個幸存的,也急忙躲藏在黃土堆裡面,一動也不敢動了。在他們周圍的黃土裡,弩箭深深的射入黃土裡面,連箭杆都看不到。

令狐翼等人彎弓搭箭,對幸存的淮西軍進行點殺,不讓斜坡上的淮西軍有任何幸存的機會。他們使用的全部都是烏金弓,射程遠,威力大,準頭又厲害。在一枚枚呼嘯而去的箭鏃中,斜坡上幸存的淮西軍士兵,紛紛被射殺。最終一個都沒有留下。

他們地箭術,顯然極大的震懾了下面的淮西軍,迫使勝利在望的淮西軍,不得不重新退回到溝底裡,商討著新的計劃。可是,無論什麽樣的計劃,都必須繞過鬼雨都這道防線。否則,他們根本無法靠近劉鼎的身邊。更加不用說乾掉劉鼎了。

孫儒在後面看到戰場地情況,頓時大失所望,原本滿腔的熱血,全部都被冷卻下來了,隨即心頭一片地怒火冒出來,將他熊熊燃燒起來。他馬上來到許德勳的身邊,要許德勳繼續組織進攻。無論付出多大的代價,也要將劉鼎殺死在上面。

“許德勳,怎麽回事?”孫儒怒氣衝衝的罵道。

“大帥,這些都是劉鼎的親兵,戰鬥力極強……”許德勳無奈的說道。

“我不管!在天亮之前,務必殺了劉鼎!”孫儒惡狠狠的說道。

“大帥,這是不可能地!”許德勳為難的說道。

“必須可能!”孫儒惡狠狠的罵道。

許德勳無語。

孫儒用力的搓著手掌,語調冰冷的說道:“在天亮之前還不能結束戰鬥的話。鷹揚軍的增援部隊就來了。”

許德勳為難的說道:“大帥,我明白。但是這樣地地形,對我們限制太大,要是我們貿然強攻的話,損失太大了。你要知道,這不是進攻。而是讓他們去送死啊!”

孫儒霍然轉身,盯著許德勳的眼睛,毫無表情的一字一頓的說道:“他們就是來送死的。”

許德勳自然明白孫儒地無情,當即閉嘴。

只要能夠消滅劉鼎,搭上整個黑雲長劍,都是值得的!

既然孫儒做出了決定,他就懶得理睬了。

黎明前的黑暗,淮西軍再次發動了攻擊。

許德勳這次出動了所有的黑雲長劍,從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發起了進攻。淮西軍的軍服是雜色的,可是黑雲長劍卻是純粹的黑色。在火光的照耀下。他們就像是地獄裡面爬出來的幽靈,一群一群的朝小山包上面湧過來。看不清他們地臉龐。卻能夠感受到發綠地眼睛在黑暗中晃動。

在孫儒和許德勳的激勵下,這些淮西軍也地確是豁出去了。他們不顧鬼雨都密集箭雨,好像螞蟻一樣的向上爬。經常有一串串的人被箭鏃射死,後面的人依然前赴後繼。他們已經沒有了生存的欲望,只有殺戮的快感。終於,部分的淮西軍,成功和秦邁等人面對面的廝殺上了。

“娘的!敢跟我們玩命!”

素來沉默寡言的藏勒昭,也發飆了,對著下面的淮西軍厲聲大吼。

他的這個吼叫,顯然激起了鬼雨都戰士的憤怒,他們的戰鬥力頓時提升。

沒錯,淮西軍算什麽東西,居然敢跟鬼雨都玩命!

不教訓教訓你們,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隨著廝殺的再次展開,鬼雨都戰士的傷亡也越來越大,被抬到小山包中間安全地帶的傷員,越來越多,擺滿了中間的一大塊平坦的草地。但是到後來,由於激戰實在是太激烈了,根本沒有人手來抬傷員,於是就沒有傷員繼續抬過來了。

李怡禾和朱有淚兩個,很快又重新開始了忙碌的醫學徒工作,這次,朱有淚對血淋淋的傷口,已經沒有任何的感覺,只知道麻木的包扎,還同時安慰受傷的同伴。他們機械的重複著差不多的動作,讓傷員們伏下天王補心丹,保住命脈,然後在傷口上灑上止血散。

朱有淚仿佛是財主出身,對於藥物沒有什麽概念,傾倒止血散的時候,一點都不吝嗇。鬼雨都的傷員們倒也覺得不錯,那麽多的止血散倒下來,有沒有效用且不說,反正傷口是被止血散給遮住了。李怡禾看到朱有淚如此浪費藥物,想要說些什麽,卻又沒有說,最後搖搖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月順的傷口剛剛被包扎好,就昏迷了過去,但是外面的廝殺聲實在是太響了,將他又吵醒了,他竟然爬起來,雙手抱起一把黑雲長劍。又掙扎著衝到前面去了。傷口上的止血散悉悉簌簌地往下掉,他也渾然不覺。

朱有淚和李怡禾面面相覷,都覺得不可思議,李月順居然還有能力戰鬥?可是這是他們兩個親眼看到的事實,再清楚不過了。他們兩個對望一眼,互相聳聳肩,做了個難以理解的表情。然後繼續忙碌自己的事情去了。

在戰鬥最激烈的時候,劉鼎自己也拿了一把烏金弓。對著下面的淮西軍射出連串的箭鏃。他地箭術自然不及令狐翼等人,準頭總是偏移那麽一點點。但是,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他的箭鏃還是給淮西軍造成了很大傷亡地。況且,淮西軍的距離相隔很近,並不需要太高的準頭,就能夠命中目標。

而且。劉鼎最大的特點,就是他的力氣非常充足,每一枚射出去的箭鏃,都帶著十二分的力道,箭鏃破空地聲音非常的刺耳,給人很強的震撼。同時,由於力量充足,他射箭的速度很快。射完一枚又是一枚,好像毫不疲倦的樣子。若不是他沒有掌握連珠箭的技術,否則下面的淮西軍就有難了。

因此,盡管劉鼎射箭的水平不高,卻也有不少地淮西軍士兵,倒在他的箭下。那些被他射中的淮西軍士兵,幾乎都被箭鏃射穿了身體,身上隻留下一個血淋淋的洞口,令旁邊的人呆若木雞,隨即頭皮發麻,再也不敢向劉鼎所在的方向前進半步。

當然,劉鼎地這種行動,最大的效果還是在鷹揚軍自身,他在最大程度上刺激了鬼雨都的士氣,讓已經顯得有些疲憊的鬼雨都戰士。再次提升了戰鬥力。那些正在苦戰的鬼雨都戰士。只要往劉鼎這邊看上一眼,都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力量重新恢復。

令狐翼站在劉鼎的身邊。剛好被劉鼎的身影所掩蓋。混戰中,不少人都沒有看到令狐翼,只看到了劉鼎,令狐翼射出去的箭鏃,他們也以為是劉鼎射出去的。一時間,他們感覺劉鼎手中地箭鏃,簡直好像是流水一樣地傾瀉出來,又快又準,在他們面前的淮西軍,簡直好像割麥子一樣地倒下,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不但鬼雨都戰士覺得匪夷所思,就連下面的淮西軍士兵,也是無可奈何。這種強悍的戰鬥力,簡直令人絕望。在這樣的箭雨面前,有誰可能靠近劉鼎的身邊?哪怕淮西軍的人數多上三倍,也不夠劉鼎這樣射殺啊!許德勳在後面凝視著劉鼎,半晌之後,才無奈的搖搖頭。

孫儒在後面自然也看到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想要說些什麽,卻又說不上來。只有一個念頭在他的腦海中反覆的徘徊,那就是:這個劉鼎,實在是太可怕了!人世間,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人存在?

在劉鼎的鼓舞下,鬼雨都戰士士氣激增,連續多次將淮西軍的進攻給壓了下去。在他們的面前,淮西軍的屍體,已經層層疊疊躺滿了斜坡。斜坡上所有的野草,都被扯掉了,幾乎所有的黃土,都被重新翻了個遍,下面的黃土,都被鮮血染的更加的鮮紅了。

不過,戰場上總有些古怪的事情發生。

正在忙碌的朱有淚和李怡禾,忽然驚愕的看著自己的前面,手足無措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原來,有兩個零星的淮西軍士兵,舉著黑雲長劍,竟然衝到了他們的面前。大概是他們也顯得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闖到了哪裡,同樣有些手足無措的盯著朱有淚等人。

朱有淚和李怡禾的第一反應,就是尋找武器。可是,他們身邊的黑雲長劍,被蘇醒後的李月順給拿走了。他們急忙搜尋身邊的其他地方,發現傷員那裡有冰魄寒光刀。然而,還沒有等他們將武器拿起來,旁邊一個人影已經跳了過來,舉起武器向兩個淮西軍士兵發起進攻。

“啊!”

“啊!”

連續兩聲慘叫聲,這兩個淮西軍士兵,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就倒在了朱有淚和李怡禾的面前。

朱有淚和李怡禾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面前。

李月順!

乾掉這兩個淮西軍的,竟然是神奇地李月順!

在這兩個淮西軍士兵舉起黑雲長劍之前。李月順的黑雲長劍,已經砍碎了他們的腦殼。

朱有淚和李怡禾互相對望一眼,都感覺好像是做夢一樣。

李月順負傷、蘇醒、殺敵,他們都感覺好像是在夢境一樣,現實中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事情?

但是,這還不是最古怪的,最古怪的是。等他們清醒過來的時候,李月順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們急忙轉身四處觀望。始終沒有發現李月順地蹤影。

朱有淚用力的揉了揉自己地眼睛,自言自語的說道:“難道咱們是撞鬼了不成?”

李怡禾搖搖頭,繼續朝四周搜索,他才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呢。

忽然間,他們集體意識到什麽,目光迅速低垂下來,敏捷的轉身。結果發現李月順正躺在他們的背後,又已經昏迷過去了。原來,李月順剛才一用力,牽扯到了傷口,鮮血再次流出,於是重新昏迷過去,黑雲長劍也扔到了一邊。

兩人急忙將止血散撒在李月順的傷口上面,然後將他抬到了大夫的面前。那大夫聽完兩人的描述,隻當作是兩人開玩笑,一句話也不說,處理傷口去了。李怡禾和朱有淚再次揉揉眼睛,又揉揉太陽穴,將眼前地一切。都當做了夢境。

由於鬼雨都戰士的弓箭實在厲害,淮西軍的人數雖然多,卻始終無法打開局面。他們的人數的確不少,可是鷹揚軍佔據著地形上的優勢,迫使淮西軍的人數優勢無法全部發揮出來,只能采取添油戰術,等前面的部隊傷亡殆盡以後,後面地部隊才能繼續衝上去。這樣的排兵布陣乃是兵家大忌,許德勳也不是不知道,但是除了這樣的添油戰術。他實在找不到更好的辦法。

孫儒在後面大呼小叫。威逼利誘,什麽樣的手段都用上了。只要殺掉了劉鼎,讓他將全部的家產都搬出來,他也願意。可是前面地淮西軍,依然無法迅速的打開局面。他們好像螞蟻一樣聚集在狼群的周圍,想要尋找狼群的弱點,可是狼群根本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

鷹揚軍和淮西軍,都在流血,可是淮西軍流血的速度,卻要比鷹揚軍快得太多了。孫儒不需要部下的匯報,就知道自身的傷亡,至少在五百人以上。淮西軍的屍體,已經將小山包周圍的深溝,都全部覆蓋起來了。裡面也夾雜有鷹揚軍的屍體,可是數量實在是太少了。

這些淮西軍,可都是他麾下地精銳啊,可都是三萬淮西軍地骨乾啊,他們的損失這麽大,如果說孫儒不心疼,那就是假地,可是只要能夠消滅劉鼎,他們就算全部死光了,孫儒也是可以接受的。因此,孫儒一直在後面嗷嗷叫著,喝令更多的淮西軍衝上去。

許德勳和孫儒的想法卻不太相同,他沒有孫儒那麽仇恨劉鼎,因此能夠用比較冷靜的角度來思考問題。隨著戰鬥的持續進行,他已經察覺到,淮西軍是根本無法吃掉劉鼎的。現在的這個局面,並不是淮西軍的戰鬥力強悍的緣故,而是鷹揚軍有意識的收縮了兵力的原因。

鷹揚軍為什麽要收縮兵力?

當然是為了最大限度的消耗淮西軍的有生力量?

眾所周知,鷹揚軍目前進攻函谷關的兵力是不足的,他們根本不可能對函谷關發動大規模的進攻。淮西軍佔據著天時地利,躲藏在函谷關複雜的地形後面,完全可以將劉鼎擋在外面。哪怕劉鼎麾下的鬼雨都戰鬥力超強,也無法拿下整個函谷關。

因此,對於劉鼎來說,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將函谷關的淮西軍yin*出來,加以殲滅。只要打掉了淮西軍的主力,鷹揚軍以後進攻函谷關,難度就小得多了。如果是他許德勳帶兵,他是絕對不會這麽貿然出擊的,他只要堅守函谷關,劉鼎就拿他沒有辦法。偏偏這是孫儒的命令,結果剛好落在了劉鼎的圈套裡面。

從發起戰鬥到現在,淮西軍的傷亡,恐怕已經超過了六百人。整個黑雲長劍都,也沒有幾個六百人。如果將全部的黑雲長劍。都折損在這個致命地山溝裡,恐怕淮西軍也不要駐守函谷關了。遺憾的是,孫儒似乎到現在都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還在不斷的吆喝著繼續進攻,簡直是著了劉鼎的魔術了。

這時候,一縷微弱的晨曦,開始出現在天邊。

漸漸的。天色開始光亮起來。

四周的景物,也漸漸地清晰起來。

淮西軍的火把。也逐漸地熄滅了。

劉鼎從山包上往下看,只看到到處都是淮西軍的士兵,總人數的確有上千人,其中有很多人還躲藏在山嶺的後面,是看不到的,無法估計孫儒的後續兵力還有多少人。

原本傾斜的黃土坡,出現了很多新地痕跡。很多黃土都被重新翻了一遍,露出赤luo裸的紅土來。下面的野草,都被亂七八糟的屍體給壓在了下面,上面全部都是血。零星的棗樹,都在戰鬥中被砍斷,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大部分都被黃土掩蓋起來了。殘存的樹樁上,插著各種姿勢不同的箭鏃。有些是鷹揚軍射出去地箭鏃,有些則是淮西軍射出的箭鏃。

棗樹上面是沒有刺的,但是野生棗樹往往伴隨著荊棘生長,許多淮西軍士兵在黑暗中從旁邊爬過的時候,都被綿密的荊棘給刺傷了,苦不堪言。還有些淮西軍的屍體,就掛在荊棘地中間,顯然是因為越過荊棘林的時候,就被鷹揚軍的箭鏃射中,於是永遠的躺在那裡。

孫儒在後面看到劉鼎正在小山包上面東張西望,神情淡定,真是又急又怒。眼看距離劉鼎已經不到一百丈的距離,可是就是無法繼續前進,實在是不可思議。他後悔怎麽沒有將投石機搬過來,又或者是將大型弩機搬過來。要是有一台投石機或者是大型弩機的話。現在早就要了劉鼎的命了。哪裡還有劉鼎在上面的囂張?

他一時間忘記了,在這樣的地形中。投石機、大型弩機根本難以搬運,如果能夠使用投石機和大型弩機的話,鷹揚軍早就對他們使用震天雷了,哪裡需要動用小分隊襲擊這樣地手段?正是因為雙方都無法動用重型武器,函谷關才會有天下第二關地稱號。

無可奈何之下,孫儒隻好將怒氣都發泄到許德勳的身上。

“許德勳,你他娘地,昨晚撬女人去了?你的部隊怎麽一點戰鬥力都沒有?”

“大帥,你來親自指揮吧!”

“你他娘的!居然敢跟老子這樣說話!”

“大帥,再這樣打下去,黑雲長劍都快要沒有了!”

“我不管,我只要劉鼎的命!”

“大帥,就算你殺了劉鼎,自身的軍隊卻沒有了,那不是為他人作嫁衣裳嗎?”

“你……”

正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孫儒的怒罵嘎然而止,隨即呆立當場。

沒有了精銳的黑雲長劍作為核心的骨乾,其他的兩萬多淮西軍,極有可能煙消雲散。而如果沒有足夠的兵力,他怎麽防守函谷關?如果沒有這三萬的淮西軍部隊,朱玫憑什麽願意給他糧食,給他武器?傀儡朝廷憑什麽晉封他為魏王?這一切,還不是因為他手中有三萬人的淮西軍?

要是這三萬人沒有了,他還不如貧民窟中的一條狗啊!

該死的,剛才根本不是劉鼎被打潰退了,而是他有意的收縮了兵力,想要最大限度的消滅他手中的黑雲長劍而已。戰爭,說到底還是有生力量的較量。劉鼎在這裡消滅的淮西軍越多,鷹揚軍日後進攻函谷關的難度就越小。自己要是在這裡和劉鼎磨蹭的越厲害,淮西軍的損失必定越大,到時候,淮西軍的力量損失得差不多了,鷹揚軍再大舉進攻函谷關,他拿什麽來和鷹揚軍叫板?

他現在已經喪失了可以抓丁的機會,這三萬人可是死一個少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夠補充回來。他娘的,自己怎麽就這樣白癡,居然上了劉鼎的當呢?不過,眼看就要將劉鼎吃掉,卻不得不放手,實在是痛苦啊!只要還有兩個時辰的時間,他們就可以爬到小山包地上面了。到時候,劉鼎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飛不了吧!

許德勳說道:“大帥,天亮了,估計鷹揚軍的援兵很快就到。”

孫儒隻好咬牙切齒的說道:“那就撤吧!”

許德勳其實也心有不甘,這樣撤退實在是前功盡棄,但是。許德勳更加清晰的知道,繼續這樣糾纏下去。極有可能被鷹揚軍反包圍。他們已經在這裡和鷹揚軍激戰了半個晚上,鷹揚軍的其他增援部隊,應該距離這裡不遠了。此時不走,恐怕到時候就走不了了。

他隻好陰沉著臉,將命令傳達下去,命令淮西軍立刻撤退。

孫儒又補上一句:“把能夠帶走的屍體都帶走!別丟人現眼!”

許德勳照辦了。

接到撤退命令地淮西軍,同樣心有不甘。

在他們看來。只要還有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就能夠衝到山頂上了。他們在山包地下面,也能夠看到山頂上的劉鼎,他們之間的距離,直線只有不到五十丈。要是在平原上,他們憋著一口氣,都能夠跑出五十丈遠。簡直是一伸手的功夫,就能夠將劉鼎抓過來。

然而。就在他們猶豫不決的時候,後面傳來更加激烈的廝殺聲,原來是糝潭都接到袁羚的緊急通報,立刻增援上來了。淮西軍部署在正東方向地兵力最多,他們也是首先和糝潭都遭遇的,結果雙方很快就進入了白熱化的狀態。

心有不甘的淮西軍。頓時臉色大變,急忙作鳥獸散。

鑒於周圍的地形實在複雜,鷹揚軍也沒有繼續追趕,任憑淮西軍安然撤走。

蕭騫迪帶著糝潭都趕到以後,將附近警戒起來,這才急匆匆的前來見劉鼎。

看到劉鼎毫發未傷,蕭騫迪等人這才稍稍放心,想要說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那邊劉夏已經和李怡禾、朱有淚兩人統計傷亡數據去了。劉夏看到兩人手上和身上到處都是鮮血,還以為他們兩個也參加了戰鬥。佩服得不行。同時。也為昨晚的戰鬥心有余悸,連朱有淚這樣手無抓雞之力的文弱書生。都拿起武器上了戰場,可見形勢危險到什麽地步。

朱有淚明知道劉夏誤會了,卻也沒有解釋,他非常享受對方地佩服的目光。這是對一個勇士的尊敬的目光,而不是對一個文弱書生的尊重。要是這時候還有淮西軍出現,朱有淚相信自己一定有勇氣,舉起黑雲長劍砍對方兩下。

李怡禾很快送來初步的統計數據:鬼雨都戰死六十八人,受傷一百三十七人。淮西軍留下三百多具屍體。現場收集起來地黑雲長劍,有八百多把。由於淮西軍撤退的時候,帶走了很多戰死者的屍體,所以無法估計淮西軍的準確死傷人數,估計應該在六七百人以上。

劉鼎看著孫儒撤退的方向,冷冷的說道:“很好。”

他走到下面的斜坡上,仔細的審視著激戰過後的戰場,試圖從中尋找到一些有用的東西。

但見凌亂地戰場上,到處都是戰死地鷹揚軍和淮西軍屍體,有些鬼雨都戰士和敵人緊緊的抱在了一起,打掃戰場地鷹揚軍戰士要將他們分開,但是他們緊緊的扣著敵人的身體,根本無法分開。

劉鼎低聲說道:“拿刀來!”

令狐翼急忙遞給他一把彎刀。

劉鼎一刀將淮西軍的手臂全部砍掉,將鬼雨都戰士的手拉出來。

其他的戰士有樣學樣,紛紛將鬼雨都戰士的遺體完整的清理出來,最終,所有六十八具烈士的遺體都被完好無損的清理出來,整齊的排列在山嶺上。劉鼎讓人將他們盡量的清理乾淨,然後盛裝入殮。說起來,鬼雨都已經很久沒有遭受這麽大的損失了,大家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又有些激動。

這個該死的孫儒,還有該死的黑雲長劍都!

鷹揚軍要是饒恕了他們,那就不是鷹揚軍了!

中午時分,鷹揚軍舉行簡單而莊重的儀式,埋葬犧牲的六十八名戰士,劉鼎親自主持了葬禮。淮西軍的屍體,則被集中到一個深坑裡面,將周圍的黃土推倒下來,就將他們全部掩蓋了。至於受傷的鬼雨都戰士,已經由糝潭都派出人員,一路送往洛陽地區接受治療。

葬禮結束後,劉鼎轉頭對藏勒昭和蕭騫迪說道:“來而不往非禮也,咱們今晚繼續發起襲擊!”

藏勒昭和蕭騫迪互相對望一眼,凜然回答:“是!”

(又是九月九,重陽夜,難聚首……恭祝大家節日快樂,勸君更進一杯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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