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快點登入,你們這些看小說都不登入就離開的。
登入可以幫助你收藏跟紀錄愛書,大叔的心血要多來支持。
不然管理員會難過。
《漢鼎》第四百一十章 開封(六)
(0410)

 當然,他們也看到了,在黑幕中倒下的突厥兵,數量比撤走的多得多。$$因為他們在黑幕中,可能來不及辨認方向,結果在胡亂的奔跑中,被震天雷的氣浪掀翻了。當黑煙漸漸散去,城頭上的鷹揚軍,可以隱約看到,在下面的地面上,層層疊疊都是突厥兵的屍體,也不知道有多少,總之這是他們一輩子都沒有看見過的場面。

 有些突厥兵可能只是被震暈了,在清醒過來以後,立刻向著後方瘋狂逃竄。然而,鷹揚軍的箭鏃,已經瞄準了他們。令狐翼等人將一枚枚的箭鏃射出去,準確將那些爬起來的突厥兵射倒,於是他們重新倒在了血泊中。後面突厥騎射手雖然看到了,可是卻已經沒有上來壓製鷹揚軍弓箭手的勇氣,於是,令狐翼、藏勒昭等人,都得以充分的揮自己的箭術,盡量不讓一個突厥兵漏網。

 或許,突厥兵從來都沒有在一場戰鬥中,損失過這麽多的人員,包括李克用在內的所有人,一時間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他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還在冒煙的戰場,努力思忖著,這裡面到底生了什麽事。那個幸存的萬夫長,甚至連騎馬的力氣都沒有了,眼神裡全部都是無盡的絕望和沮喪。

 那些無主的戰馬,大概也倉皇的向四處逃竄,同時出悲慘的嘶鳴。本來突厥人地戰馬,都有老馬識途的本領。可以輕松的回到大部隊的身邊。可是,現場的一切,實在是太震驚它們了,它們和它們的主人一樣,同樣無法接受眼前的一切,隻好無助的跑開,遠離震耳欲聾的巨響。

 李克用比這些戰馬還要震驚。

 看著從黑幕中穿越出來地部下,一個個都渾身焦黑,焦頭爛額。遍體鱗傷,李克用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越來越虛弱,原來的雄心壯志,全部都化為烏有。本來被祖母綠刺激起來地超前。這時候都紛紛碎裂在空中。一股甜甜的滋味從喉嚨深處湧上來,他感覺自己又要昏迷過去“門開了!門開了!”

 李克用順著驚叫聲看過去,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開封城地西門。突然打開封城的西門,居然打開了!

 李克用情不自禁的站起來。死死的盯著開封城地西門。

 他一度懷疑是自己的錯覺,但是他很快現。這不是錯覺,開封城地西門的地確確是打開了。

 原本濃鬱的黑煙。這時洞開的城門,就像是諾亞山口地風洞,一下就將李克用扯住

 一定是吐谷渾的寶物,在關鍵的時候拯救了自己。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上馬!叫他們上馬!”

 其實不需要李克用的命令,所有跑出來的突厥兵,已經飛快的翻到了馬背上,虎視眈眈的盯著打開的開封西門。

 他們是馬背上的民族,誰也別想戰勝馬背上的他們,剛才的狼狽和失利,只是因為他們離開了馬背而已。

 從他們翻上馬背的那一刹那開始,他們剛才的頹廢、沮喪、絕望都全部消失一空,重新煥了生機和活力。

 “反擊!”

 “殺入開封!”

 “活捉劉鼎!”

 李克用毫不猶豫的冷喝。

 突厥騎兵沒有整理隊形,就向著開封打開的西門突擊。

 他們如同是下山的猛虎,又好像是離弦的怒箭,要將剛才的驚慌和屈辱,全部都泄到開封城裡面去。

 落下的震天雷,似乎不能阻擋他們的步伐,騎在馬背上的他們,速度飛快,很快就重新殺到了西門的附近。

 然而,西門最多只能同時並排通過四個騎兵,他們就算一窩蜂的擁上前,也無法盡快的闖進去,於是,他們不得不快速的收攏隊形,從密密麻麻變成一條狹窄的條形。如果說整個突厥騎兵的隊列,好像一把展開的折扇,那麽最狹窄的扇柄,就是開封的西門。

 從後面遠遠的看過去,突厥兵仿佛是削尖了腦袋的遊魚,拚命的往狹窄的魚籠裡面鑽。那個打開的城門,從城門洞背後照射出來的亮光,吸引了所有突厥騎兵的心神,讓他們在這瞬間將意志提升到了頂點,同時也因為過度的激動,他們的腦袋變得一片的空白。包括李克用在內的突厥騎兵,都被這個打開的城門,刺激得仿佛要完全失去理智

 這個人就是姚民康。

 這是一個陷阱。

 姚民康清晰的知道,這是一個陷阱。

 突厥騎兵最大的長處,就在於他們的機動能力,在於他們縱橫馳騁的本領,一旦這項本領受到了限制,他們的戰鬥能力,將會受到嚴重的遏製。而開封的西門,就是這樣一個瓶頸,一個限制了突厥兵機動力和戰鬥力的工具。這是個令突厥兵無法抗拒的誘惑,也是突厥兵心甘情願投進去的陷阱。

 看似突厥騎兵可以輕松的從這裡突擊去,畢竟,城門是打開的,只要快馬一鞭,他們就可以在一眨眼的時間內闖入開封。這種致命的誘惑,實是剛剛被鷹揚軍殺的暈頭轉向的突厥兵,更加不可能抗拒。他們急於復仇,急於洗刷剛才的恥辱,急於將可惡地鷹揚軍。都全部撕成碎片。

 可是,不斷落下的震天雷,將瓶頸周圍的扇形地區,都全部封鎖了,每個試圖闖入西門的突厥騎兵,都毫無例外的遭受到了殺傷。震天雷的封鎖能力有限,無法殺傷所有的突厥騎兵,但是,震天雷可以封鎖狹窄的城門洞。封鎖城門洞外面的一小片區域。突厥騎兵一頭撞進來,就會在這片地方被炸得粉碎。

 這。就是劉鼎地陰謀。

 但是,姚民康裝作什麽都沒有現。

 即使李克用問起,他也不會點破。何況,李克用並沒有問起。

 開封城裡面都是些“賤民”,突厥騎兵哪裡會放在眼裡呢?

 還是讓李克用繼續吃吃這些“賤民”的苦頭吧!

 事實上,突厥騎兵地確是這麽想的。他們的確急於復仇,地確急於洗刷剛才的恥辱。

 攻城不是他們的強項。攀爬城牆對於他們來說,等於是放棄了自己的長處。用自己地短處和敵人的長處作鬥爭,而重新回到馬背上。就等於是魚兒回到了大海,他們地長處可以揮得淋漓盡致。現在城門打開了,就是他們威地時候了,他們仿佛已經看到自己,好像離弦之箭一樣,射入了開封的城內,將所有地鷹揚軍全部撕碎,將劉鼎提到李克用的面前,突厥人地黑色旗幟,已經插滿了開封的每個角落。只是,腦袋簡單的他們,在頭腦熱的情況下,似乎並沒有深究:城門為什麽會打開?為什麽城門會偏偏在這個時候打開?

 如果李存信在這裡的話,他一定會提醒李克用,這是陷阱,當初他在中牟就是這樣上了鷹揚軍的當。鷹揚軍就是利用突厥兵吃虧以後,急於復仇的心理,再次給突厥兵重創。但是,李存信已經去了陳留,還帶走了那天殘存的突厥騎兵,所以,李克用並不知道詳細的情況,更不知道劉鼎的陰險。

 現在這些凶猛的撲向開封西門的突厥騎兵,並不知道這是一個陷阱,他們只知道,開封的西門打開了,他們一定要將丟失的面子找回來。他們確信,開封城的西門突然被打開了,極有可能是那些試圖保存性命的“漢奸”所為,突厥兵一路南下,見過了很多這樣的漢奸。為了保命,他們是什麽事情都可以做得出來的。

 所有的突厥騎兵都深信,只要通往城內的道路打開,他們就可以輕松的消滅一切的敵人。在城內的街道上,他們而準確的箭鏃,告訴鷹揚軍誰才是戰爭的王,誰才是勝利的主宰,誰才是笑到最後的人。鷹揚軍剛才不是很霸氣麽?那是因為他們沒有騎在馬背上,現在,他們重新回到了馬背上,鷹揚軍就等著看好戲上來了,

 轟隆隆……

 震天雷不斷的落下,就在距離城門不足五丈的地方,出陣陣震耳欲聾的響聲。

 被炸飛的突厥人肢體,甚至飛到了開封的城頭上,被炸飛的武器和旗幟,同樣飛到了開封的城牆上,整個城頭上面都一片的狼藉。劇烈的氣浪,衝擊著開封的城牆,即使躲藏在城垛的背後,依然可以感覺到氣浪的力量。朱蕾原本的頭是束著的,結果被氣浪一吹,就散落開來,將臉龐半遮蓋著,似乎有種不同於其他女人的魅力。

 劉鼎等人都悄悄的躲藏在城垛的後面,不敢伸頭看城下的情形,生怕被爆炸的氣浪擊中。可能是有些震天雷的導火線裝的太短,有時候還沒有落地就爆炸了,爆炸的氣浪還是很有威力的,鷹揚軍城頭上的旗幟都被炸得裂開了。說真的,神機旅的射擊距離太近了,他真擔心一個震天雷一不小心,會落在城牆的上面,到時候就糟糕了。

 才有這種擔心,劉鼎就聽一看,頓時大吃一驚。

 赫然是一顆震天雷落下的時候,剛好觸碰到了城垛,被彈了回來,正好落在一隊鷹揚軍戰士的腳下。

 “趴下!”

 劉鼎急忙大叫,一手拉著鬱幽簾趴下。

 周邊的人。有地愣了愣,沒有反應過來,還傻傻的站著。

 只有鬼雨都的戰士,聽到劉鼎的吼叫,不管三七二十一,馬上撲倒。

 轟隆隆……

 這顆震天雷就在城牆上爆炸了。

 一陣強烈的氣浪,將趴在地上的劉鼎推得打了兩個滾,他抱著鬱幽簾,一直滾到楊皓天等人的腳下。才勉強穩住。

 朱蕾也被推倒了,剛好壓在劉鼎的身上。

 大概是過於吃驚。朱蕾趴著壓在劉鼎的身上,幾乎和劉鼎來個面對面地接觸,兩人的臉頰幾乎碰撞在一起。

 朱蕾條件反射地就是一肘。頂在劉鼎的胸口上。

 劉鼎被她的手肘頂著吃痛,低聲地叫道:“起來!”

 朱蕾渾身酸軟,想要起來,卻感覺軟綿綿的沒有絲毫的力氣。隻好無奈的說道:“我起不來!”

 劉鼎伸手去抓她地臉蛋,還試圖去非禮她的胸脯。

 朱蕾害羞。也不知道從哪裡來地力氣,急忙跳起來。“我要是不流氓,你能起來

 朱蕾無語。

 楊皓天急忙將劉鼎攙扶起來。急切的問道:“大人……”

 劉鼎擺擺手,低沉地說道:“我沒事。”

 轉頭看看鬱幽簾。現她臉色蒼白,目光呆滯,顯然是被嚇壞了。他用力的捏了捏她地人中,鬱幽簾才哇的一聲哭出來,淚水都湧出來了,顯然是被嚇得不輕。哭了一聲以後,她馬上覺不對,急忙忍住,卻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朱蕾剛才其實也很狼狽,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但是鬱幽簾的哭聲,剛好掩蓋了她的尷尬,她很快就用輕蔑的目光,看著鬱幽簾,好像覺得是她出醜了。

 鬱幽簾欲言又止,最後只能暗怪自己的不爭氣,獨自生悶氣去了。她還是第一次來到真正的戰場上,看到下面的慘狀,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在翻江倒海,忍不住直想吐,可是卻又吐不出來。都說戰場凶險,實在是難以形容。剛才那一刹那,要不是劉鼎抱著她趴倒,恐怕她現在也要昏迷過去了。

 劉鼎快速的掃了一眼四周,現這顆震天雷造成的後果還真不小,有好幾個罡字營的戰士傷亡,張惠也被掀翻了,現場一片的狼藉。幸張惠昏迷了過去,但是脈搏跳動正常。鬼雨都的戰士反應很快,傷亡也不大,就是藏勒昭的手臂被咬了一口,鮮血汩汩直流,害得他本人直叫倒霉。

 秦邁和藏勒昭看到劉鼎被氣浪推倒,都嚇壞了,急忙跑過來檢查究竟,幸好看到楊皓天將劉鼎攙扶起來,這才放下心來。他們兩個忍不住直罵神機旅的指揮使張鷹,這射震天雷的距離,也實在是太近了,簡直是要讓鷹揚軍和突厥騎兵都同歸於盡啊!

 劉鼎急忙走過去,檢查安貞夫人的脈搏,現沒有大礙,立刻招手叫道:“快將安貞夫人抬下去救治!”

 朱珍等人連忙將張惠送走。

 朱蕾也臉色蒼白,急匆匆的走了。

 鬱幽簾仿佛這時候才重新融入了這個世界,喃喃自語的說道:“怎麽回事?”

 劉鼎冷峻的說道:“意外。”

 此後,又有兩次意外生,都是震天雷落在城牆上爆炸。幸好,大家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現不對,馬上臥倒,總算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倒是城牆上的雜物,全部都被爆炸的氣浪推到了城牆的下面,使得周圍變得格外的乾淨。

 每次爆炸過後,鷹揚軍戰士們都是又驚又喜,驚的是神機旅的家夥怎麽搞的,將這種大殺器往自己人的頭上放,喜炸過後,他們還活著,實在是難以想象的奇跡。下面的突厥騎兵受到這樣兜頭兜臉的攻擊,真有他們好受的。

 不得不說,神機旅的落點,實在是太近了,近到幾乎每顆震天雷都是貼著城垛掉下去的。只要有一點點地偏差,就有可能落在了城牆上。城垛邊上的鷹揚軍戰士。甚至不敢看自己的頭頂,生怕有一顆震天雷就落在自己的腦門

 但是,神機旅也不得不如此。

 突厥騎兵的凶悍,是眾所周知的,他們一旦獲得機動,鷹揚軍想要對付他們,那就難了。如果不能牢牢的封鎖這段通路,真的讓突厥騎兵殺入城內,城內的這麽點鷹揚軍和宣武軍。根本不夠對方射殺地。只有將他們死死的封堵在城門地外面,盡可能的消滅他們的有生力量。才能保證開封城地安全。

 要做到這一點,就要將所有的震天雷都集中到最狹窄的地方爆炸,換句話來說。就是在距離城門洞大約五丈的地方爆炸。只有在這裡,才能完全切斷突厥騎兵可能闖入開封城地可能。考慮到震天雷的拋物線軌跡,擦著城牆落下,幾乎是必然地事情。張鷹已經一早就跟劉鼎報告過

 劉鼎自然深深的知道這一點,所以。盡管有震天雷落也絕對不會對神機旅有意見。更不會讓神機旅改變密集轟炸地地點。他采取的方法是,疏散城牆上地人群。隻放少量經驗豐富的鬼雨都戰士值班。反正,突厥騎兵是沒有本事直接飛到城牆上來地。沒有必要繼續讓太多的戰士們在城頭上看熱鬧,雖然這種看熱鬧對於提升士氣有很大的幫助。

 顯然,城頭上的鷹揚軍將士,都舍不得離開。城下的突厥騎兵正在鬼哭神嚎,這種聲音,是他們最願意看到的,尤其是楊皓天他們最願意看到的。看著突厥騎兵被一圈圈的掀翻倒下,楊皓天覺得自己心中所有的怒氣、怨氣、鬱悶、不滿,全部都得到了最大限度的爆。最終,他們還是悄悄的賴在了城牆上,繼續傾聽突厥人出的慘叫。

 在突厥騎兵的後面,李克用的臉色青得可怕,嘴唇緊緊的閉合在一起,唯一的一隻眼睛,眼珠子仿佛都要凸出來了。他身邊的突厥軍官,都本能的向旁邊讓開了一段距離,以免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們跟隨李克用多年,都非常清楚的知道,李克用的這種神情,是生氣到了極點的征兆,隨時都會爆炸的。

 眼看著突厥騎兵不斷的衝往開封的西門,卻又不斷的倒下,李克用的一顆心,就好像是刀割一樣的痛苦,眼角又開自主的淌出血淚來。這些精銳的突厥騎兵,可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啊,沒損失一個,都好像是在他心頭上割走一塊肉似的,再也沒有人比他更深切的認識到這種痛苦。

 他的父親李國昌掌權的時候,突厥騎兵的總數還不足三萬人,控制的土地不過是雲州一帶。可是到他李克用掌管突厥人的時候,突厥騎兵的總數,已經接近了數萬人,足足比原來多了兩倍不止啊!而控制的區域,則包括了河東道的大部分地區,現在,還有入主中原的可能。

 隱隱間,他覺得自己似乎又上當了,突厥騎兵的傷亡實在是太大了,他們不斷的往前湧,然後不斷的消失在一團團的火光裡面。開封城的西門,是如此的近在咫尺,卻又是那樣的遠在天涯。無論突厥騎兵多麽的努力,他們總是沒有能夠成功的越過那一小段的火坑。那裡仿佛有一個怪物,可以連皮帶骨全部吃掉。

 可是,他的內心裡還有一絲絲的期望,還有一絲絲不願意放棄的念頭。

 開封城的西門的確是打開了,這一定是那顆祖母綠賜予自己的良機,這是老天賜予他李克用的天大機會。

 為什麽突厥人無法突入開封?那是因為他們的勇氣不夠,因為他們的決心不夠。

 是的,一定是突厥人的勇還不夠!一定是突厥人的決心還不夠!

 李克用霍然憤怒起來,城門都已經打開,可是他們卻無法殺入城內,他們還叫突厥人

 簡直是有辱突厥人的祖先!

 默啜可汗如果知道,一定會從地下跳出來的。

 “加速前進!”

 李克用厲聲怒吼,親自揮舞著信號旗。

 激蕩雄渾的牛角,在開封城外地廣袤原野上。繼續回響。

 突厥騎兵的湧動,更加的厲害了。

 然而,他們倒下的人數也更多了。

 無論他們衝擊的多麽的勇猛,無論他們的決心是如何的堅韌,他們都無法穿透這段死亡的煉獄。

 震天雷將西門地附近,完全變成了煉獄,血與火交織的煉獄。

 地上地戰馬和人員屍體,因為震天雷的反覆轟炸,因為突厥騎兵馬蹄的踐踏。早就變成了暗紅色地血泥,無法分辨出到底哪些是泥土。到底哪些是血肉。土地和血肉已經緊緊的糅合在一起,密不可分。紛飛的馬蹄從上面掠過,濺起的都是暗紅色地血水。突厥騎兵的旗幟。凌亂在倒在旁邊,靜靜地訴說著這一幕幕的慘劇。

 即使是和突厥人作戰多年地宣武軍,也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的慘狀,他們又是驚喜。劉鼎和朱溫之間地矛盾,他們是知道一些的。鷹揚軍和宣武軍可能開戰地消息,他們也是知道一些的。這次劉鼎到開封來。宣武軍中的某些人,對劉鼎就不是很友好。幸好。他們沒有和鷹揚軍大打出手,否則。這樣的慘狀,就要落在他們的身上了。

 朱珍嘴角邊的肌肉輕輕的抽搐著,他深深的被鷹揚軍擁有的神機旅震駭了,深深慶幸自己沒有做對劉鼎動手的蠢事,否則,現在在黑幕中掙扎的人,一定是他而不是李克用了。為了掩飾內心的驚駭,他外強中乾的說道:“李克用真愚蠢!”

 劉鼎凝視著前方,深沉的說道:“不,他不愚蠢,他很快就會明白過來的。”

 朱珍輕蔑的說道:“就算他明白過來,也已經晚了,他的主力騎兵已經受到極大的損失,再也奈何不了我們。”

 劉鼎輕輕的搖搖頭,顯然是不讚成朱珍的說法,但是他沒有詳細解釋。

 果然,片刻之後,在突厥人的後方,傳來了哀怨的牛角號。

 這是撤兵的號角。

 “撤軍!”

 李克用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下達了這一輩子以來,最不情願的命令。

 這兩個字出口,他覺得自己全身的精神,都在瞬間崩潰,他的雄心,他的壯志,都在鷹揚軍的打擊下,全部化成了飛灰。

 在牛角號的召喚下,殘存的突厥騎兵,紛紛撤了回來,圍繞在李克用的身邊。

 看他們的神情,仿佛還有點心有不甘,還有點不肯服輸,盡管他們許多人身上都帶著漆黑的痕跡,盡管他們戰馬的馬蹄,都粘著暗紅色的血肉。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李克用的身上,似乎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什麽解答。

 他們不明白,為什麽李克用會在功虧一簣的時候撤軍,在他們看來,只要繼續堅持一段時間,他們就能夠成功的殺入開封城內了。事實上,他們已經有人成功的突入了西門的城門洞,盡管突進去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是滑進去而不是闖進去的,但是他們相信,他們一定是可以從這裡闖進去的。

 “統計傷亡人數。”

 李克用勉力支撐著,語調盡量的平靜。

 幾個軍官分頭而去,馬蹄聲似乎變得格外的哽咽。

 李克用看著自己的部下,現他們不服氣的情緒,還沒有完全消散,甚至有人用質問的眼神看著他。如果不是他李克用下達撤退的命令,他們還會心甘情願的闖入到劉鼎布置的陷阱裡面去,直到被活活的吞噬,也不會主動退出來。在,是他李克用引以為傲的地方,可是現在這個精神,卻被卑鄙的劉鼎利用上了。

 劉鼎!

 這個該死的劉鼎!

 他就是利用了突厥人急於為自己復仇的心理,巧妙的布置了這個陷阱,將突厥兵引誘到了死亡的陷阱裡面去。如果自己不果斷撤軍,只怕所有的突厥騎兵,都會全部葬送在這一畝三分地之上。然而,看自己部下的臉色,好像反而是在懷疑自己貪生怕死的,是自己在他們就要成功地時候。強令他們撤下來。

 劉鼎啊劉鼎,你實在是太卑鄙了。

 我李克用此生如果不手刃了你,誓不為人!

 一會兒以後,開始有軍官返回了,可是卻猶豫著不敢報告傷亡人數。

 李克用沉靜的說道:“傷亡人數。”

 那個軍官顫抖著回答:“粗略統計,損失三萬四千余人,萬夫長兩人,千夫長十八人……”

 他以為李克用聽到這個數字,一定要暴跳如雷的。甚至會拔出彎刀,一刀將自己給劈成兩半。以泄自己內心的怒火。

 但是,李克用卻顯得十分平靜,甚至平靜得可怕。鐵青色的臉龐,也在漸漸的恢復平靜。

 他似乎思索了一會兒,才平靜的問道:“還有多少人?”一萬六千多。”

 李克用深沉的說道:“很好,將他們都組織起來。我有話跟他們講。”

 那個軍官急忙掉頭而去。

 姚民康看了看李克用的臉色,試探性地說道:“主上。我們回去?”

 李克用冷冷的說道:“回去?為什麽?”

 姚民康支支吾吾地說道:“我們……”

 李克用冷冷的說道:“我們還沒有失敗。我們雖然遭受了重創,但是我們還有扳回的機會。”

 說到最後一句話地時候。李克用的神情,仿佛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

 在這一刻。李克用完全清醒過來了,他上了劉鼎的當。導致了突厥人遭受前所未有的損失。

 但是,他並沒有失去理智,更沒有被悲傷和憤怒充滿頭腦,從而做出更加瘋狂地舉動。

 他清醒的認識到了自己地錯誤,並且下定決心改正自己的錯誤。

 突厥人盡管遭受了重大地損失,但是只要他不再犯錯誤,劉鼎依然是插翅難飛。

 騎兵就是騎兵,天生就應該是縱橫馳騁的。即使是他李克用地無敵騎兵,也不應該用來攻城,更不應該用來打陣地戰。之所以會出現如此慘重的損失,完全是他李克用頭腦熱,沒有清醒地認識到騎已。或許,是以前的自己,太狂傲了,狂傲到認為可以憑借武力解決一切。從現在開始,他將會更加清楚的認識到自己,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即使只有一萬名的騎兵,他也可以叫劉鼎生不如死的。

 騎兵就是騎兵,這是劉鼎永遠都不能忽視的力量。

 在開封的城頭上,看著突厥兵緩緩的離開,所有的將士們都悄悄的松了一口氣。

 最危險的時候,終於過去厥兵的戰場,似乎顯得格外的安靜,只有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烏鴉,落在遍地的屍體上,出呀呀呀的叫聲,讓本來就已經十分悲愴的戰場,顯得更加的悲壯。

 朱珍興奮的叫起來:“大人,突厥人撤退了!”

 劉鼎緩緩的說道:“將城門關上吧!”

 朱珍愕然說道:“為什麽?外面有那麽多的戰馬,那麽多的武器……”

 劉鼎冷冷的說道:“緊閉城門。”

 朱珍隻好無奈的說道:

 命令傳達下去,只聽到吱吱嘎嘎的聲音,原本打開的開封西門,又緩緩的關上了。

 彭飛虎疑惑的說道:“大人,我們勝利了,為什麽還要關閉城門?”

 李怡禾也好奇的說道:“我們勝利了啊!”的說道:“勝利?言之甚

 眾人都甚為不解。

 劉鼎看著突厥兵撤退的方向,緩緩的說道:“你們知道李克用去了哪裡?”

 彭飛虎想了想,不得要領,於是老老實實的說道:“不知道。”

 劉鼎看著李怡禾:“你覺得呢?”

 李怡禾試探著說道:“撤退回河東?”

 隨即又覺得不可能,於是自己先搖搖頭。

 劉鼎深沉的說道:“撤回河東?那可不是李克用地性格,他不會撤回河東的。”

 微微頓了頓。劉鼎冷峻的說道:“他受了這麽大的損失,如果不狠狠的咬我們一口,哪裡肯撤退回河東?要是他這樣子灰溜溜的回去,來自內部的壓力肯定很大,甚至可能位置不保。我敢肯定,他現在一定是躲藏在什麽地方,等待著可以復仇的機會。你們看見過受傷的野狼麽?受傷以後,它不會立刻遠遁地,它會在暗處悄悄的舔好傷口。然後再向目標起致命地一擊。”

 李怡禾遲疑著說道:“那……我們……”

 劉鼎晦澀的說道:“我們不知道他會躲藏在哪裡,所以。我們只能等,等他的再次到來。”

 眾人都有種荒謬地感覺,他們明明取得了勝利。可是,他們卻看不到光明在什麽沒錯,突厥人是受到了重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損失了大量的戰馬和人員,但是。他們重新恢復了騎兵的機動,恢復了騎兵長途奔襲地優勢。他們現在沒有了牽掛。沒有了目標,可以更加自由的活動。讓鷹揚軍完全捉摸不到他們地軌跡。在開封城外的平坦原野,依然完全是突厥騎兵地天下。

 開封城。雖然狠狠的打擊了突厥兵地氣焰,有效的消滅了突厥人地有生力量,可是,它依然沒有獲得絕對的安全。準確來說,突厥兵的陰影,就好像一條夢魘的繩索,依然緊緊的套在守軍的脖子上。雖然稍微松了一松,可是卻始終沒有解開,突厥人隨時都可以將它再次勒緊。

 他們不知道突厥人隱藏在哪裡,不知道突厥人什麽時候會出現,不知道突厥人會采取什麽行動。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突厥人絕對不會放過開封的守軍,如果不將開封擠成齏粉,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李克用和劉鼎之間的仇恨,想必也上升到了朱溫之前。

 或許,在城外的某個角落,突厥兵的斥候,正在悄悄的打量著他們的動靜。如果他們開門出去,必定會遭受到突厥騎兵的毀滅性打擊。他們不可能出去,出去就是找死。換句話來說,在這個寒來臨之前,他們休想出去。

 然而,誰知道,突厥兵會什麽時候再次到來?

 劉鼎冷峻的說道:“我們回去紫園。”

 在紫園的指揮所,劉鼎召開了鷹揚軍的內部會議。

 他開門見山的說道:“今天的勝利,與其說是勝利,不如說是捅了馬蜂窩。從此以後,我們和突厥人之間,仇恨更深了,深到只有一方可以活下去,另外一方必須完全的消失。被擊潰的一方,將會永遠的消失在歷史長河裡面,不復出現。所有人都必須清醒的認識到,今天,我們殺了大量的突厥人,可是卻沒有取得最後的勝利。我們盡管重創了突厥人,但是,更艱苦的戰鬥還在後面。”

 “第一,震天雷的秘密會被現。這本來是我們依仗的殺手鐧,是我們賴以生存的基本武器。然而,這次戰鬥,可以說是徹底的暴露了震天雷的存在。以李克用的精明,在徹底的搞清楚震天雷之前,他是不會再次動攻城戰的。我很擔心,以河東工匠的智慧,極有可能在較短的時間內,複製出震天雷,甚至用來進攻我們。”

 “第二,符存審的部隊會調過來。符存審的部隊現在正在黃河北岸,還沒有和我們接觸。李克用想要增強自己手上的兵力,就必須將符存審部隊調過來。又或是,將李嗣源的部隊調過來。無論是調動那一路的部隊,李克用都可以在較短的時間內恢復元氣。突厥騎兵的調動速度很快,四五天內就可以全部到達指定地點。”

 “但是,突厥騎兵可以自由的調動,我們的部隊卻不行。在突厥騎兵調動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派人嚴密的監視我軍的動靜,一旦我軍離開堅固的據點,出現在野外,突厥騎兵馬上就可以蜂擁而至。這一點,正是突厥騎兵最希望看到的,無論我們做出什麽樣的抗拒動作,都無法在野外逃過突厥騎兵的殺手。所以,在可以預見的將來,我們開封休想得到任何的援兵。 ”

 “第三,李克用會改變戰略,更加凶悍的打擊我們。他會不顧一切的切斷我們的後勤補給線,試圖將我們活活的餓死。他們的騎兵,極有可能深入到穎州等地,甚至可能前出到壽州。我們的後勤補給線,其實是非常脆弱的,在突厥騎兵的面前,尤其脆弱。因此,我們必須更加嚴格的限制糧食的供應,必須支撐到突厥兵先撤退為止。”

 “第四,在遭受了如此慘重的損失以後,李克用可能會和淮西軍取得聯系,煽動淮西軍攻擊我們的後方。如果淮西軍沒有動作,江南其他的勢的動作。我們鷹揚軍的主力,現在都被固定在鄭州、中牟、封丘、匡城等幾個地方,只有固守,無法機動,一旦後方出現大的變故,我們無法及時調動兵力,這是我們最致命的地方。”

 深深的掃了所有人一眼,劉鼎緩緩的說道:“我必須告訴大家,開封城真正的痛苦,從現在開始了。”

 召喚月票,召喚月票,召喚月票,有月票的兄弟給幾張啦!謝謝!(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章節更多,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