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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鼎》第四百零二章 雲舒(五)
將朱蕾支走了以後,劉鼎隨即說道:“李克用的軍隊都到了嗎?”

 李怡禾請劉鼎坐下,將大量的情報翻出來,低沉的說道:“大人,屬下一一匯報吧。”

 根據三眼都的情報,李克用的中路軍,已經陸續到達了中牟附近。鷹揚軍目前最擔心的,其實不是突厥人的騎兵,而是突厥人的攻城部隊。這次突厥人南下,有個比較大的特點,就是在絳州、潞州等地征集壯丁,建造攻城器材。攻城器材主要以雲梯車為主,說明突厥人的確有強行攻城的打算。

 由於當初突厥兵南下的時候,基本都是騎兵,隨行的突厥步兵,只有不足兩萬人,絳州、潞州臨時征調的這些壯丁,是不算入突厥人兵力的,如果加上這些被征調的漢族壯丁,突厥兵的兵力,起碼還要增加十萬人以上。由於攻城武器行軍的速度很慢,最快可能也要半個月以後才能抵達中牟前線。

 在中牟前線,突厥人集中了五萬騎兵,想必會有一番作為。依據推測,他們最大的行動,應該是徹底的切斷中牟和外界的聯系,然後等待攻城武器的到來,最後一舉將中牟拿下來。這樣一來,突厥騎兵進入中原核心的通道,就完全打開了,即使鷹揚軍還控制著鄭州和汴州,突厥人也可以放心南下,一插到底。

 至於鷹揚軍方面,總得形勢還算良好,各路部隊都能夠準時到達指定位置。又或者是提前到達指定位置。這主要歸功於中原地區平坦的地形,戰士們不用翻山越嶺的,投石機在平原上地前進速度,也相當的迅速。魚多均組織的後勤工作,相當有力,後勤副總管鮑傑坐鎮許州,為各部隊調配物資。

 西路軍楊鷺颯已經越過了登封地區,目前正向洛陽急行軍。

 由於嵩山附近的道路還是山路居多。大部隊行軍不易,楊鷺颯讓劉虎帶著先頭部隊,以最快速度趕往洛陽,自己則在後面督軍前進。此外。西路軍已經取得和洛陽張全義的聯系。由於突厥兵的突然到來,張全義的心血,全部都化為烏有,他因此顯得非常的激奮,和鷹揚軍自然是傾力配合。

 但是。突厥人李嗣源地進軍速度很快,在鷹揚軍到達洛陽之前,突厥兵已經佔領了洛陽大部分的地區,其前鋒已經出擊到潁陽、伊厥一線。劉虎帶領的先頭部隊,都是步兵,無法直接和突厥騎兵對抗,因此。他們的主要任務,不是和突厥騎兵爭鋒。而是想辦法干擾突厥騎兵,分散他們地兵力。至於楊鷺颯的大部隊。目前還暫時停留在山區,主要原因是楊鷺颯擔心遭受李嗣源的合圍。

 由於這年代的情報傳遞。主要是依靠快馬進行,存在很大的時間誤差。有時候時間誤差甚至在兩天以上,因此,劉鼎他們接到地情報,基本上都是兩天前的。在這兩天的時間裡,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很多時候他們都必須根據現有的情報,判斷這兩天內發生的事情,如果不能判斷,則不能發出指令,以免讓前線指揮官無所適從。

 或許,劉虎和楊鷺颯都到達了洛陽。

 或許。李嗣源已經和楊鷺颯交手。

 現在一切都是未知數。一切地情況都只能推斷進行。

 因此。基本上指揮權只能交給前線地指揮官。

 劉鼎目前能夠直接指揮地。其實只有開封而已。洛陽前線。就看楊鷺颯和李嗣源兩人鬥智鬥勇了。

 一時間。劉鼎陷入了沉思。

 正在思索地瞬間。忽然聽到外面夏可舞地聲音說道:“朱蕾。你不能進去。”

 原來朱蕾又來了。

 鷹揚軍掌握地有關李存孝的資料,當然沒有宣武軍掌握地詳細,她很快就看完了。

 果然,聽到朱蕾的聲音不滿地說道:“為什麽?”

 夏可舞語調強硬的說道:“裡面是軍情重地,你不應該知道的。”

 朱蕾悄悄咬了咬牙齒,試圖還要往裡面走,她的性格向來如此,但是四個鬼雨都戰士,已經擋住了門口,她隻好停下腳步,對裡面的劉鼎叫道:“劉鼎,是不是這樣子的?”

 劉鼎看了她一眼,嚴肅的說道:“你且在門口執勤,等有李存孝的消息,我們自然會通知你的。”

 朱蕾顯然有些不情願的樣子,欲言又止,但是夏可舞已經板著臉將她請走了。

 令狐翼從側面過來,冷下臉來,對朱蕾說道:“朱蕾,既然你是貼身侍衛,就要接受這裡的規矩。我們三個,現在要研究一下分工,本來是我和可舞值班的,現在加上你,每人剛好是四個時辰,今晚的夜班,你先上。”

 朱蕾還沒有反應過來,愕然說道:“什麽夜班?”

 令狐翼說道:“就是從子時到辰時。”

 朱蕾皺眉說道:“晚上值班,不用睡覺了?”

 令狐翼說道:“當然不能睡覺,大人會隨時起來巡查的。”

 朱蕾立刻搖頭說道:“我不要夜班。”

 令狐翼嚴肅的說道:“朱蕾,你既然願意擔當大人的貼身警衛,就不能挑三挑四的,推辭責任,你到底是來做什麽的?你如果只是為了打探李存孝的消息,那麻煩你換一個身份。要是你不更換身份,你必須值夜班。而且,今晚是我和你同時值夜班,我會告訴你需要注意的事項。”

 朱蕾盯著他,察覺令狐翼不像是在開玩笑,隻好不情願的說道:“我又不是真的來做侍衛地,乾嗎那麽認真!”

 令狐翼嚴肅的說道:“我們鷹揚軍做事。向來認真!大人做事,也向來認真!你要是不願意擔任警衛工作,我們可以馬上讓你回去安貞夫人的身邊,但是,如果你繼續以貼身警衛的身份在這裡,你就必須做事,必須認認真真,踏踏實實的做事!”

 夏可舞冷冷的說道:“必須提醒你。如果出了差錯,是要掉腦袋的,哪怕你是朱溫的侄女!”

 朱蕾氣呼呼地說道:“夜班就夜班!有什麽了不起!既然是子時到辰時,那我現在就睡覺去了!”

 說罷。氣呼呼的走了。

 忽然間,她又轉回來,冷冰冰的說道:“我的房間在哪裡?”

 令狐翼和夏可舞面面相覷,沒想到她真地會留下來,兩人暗自頭痛。令狐翼隻好帶著她安排住宿去了。

 夏可舞獨自站在指揮所的外面,情不自禁的搖搖頭。

 一會兒,令狐翼回來了。

 夏可舞急忙問道:“怎麽樣?”

 令狐翼擦著額頭上的冷汗,晦澀的說道:“安頓下來了。”

 夏可舞皺著眉頭說道:“難道是我們地態度還不夠凶惡?”

 令狐翼也是大皺眉頭,沒想到朱蕾居然真的願意值夜班,原本商量好的殺手鐧,完全失去了作用。無奈的說道:“看來不是,她對李存孝癡迷的太深。一心要見李存孝,所以忍耐下來了。”

 夏可舞大呼吃不消。這樣一顆定時炸彈放在身邊,隨時都可能爆發。那可不行,他毫不猶豫的說道:“你晚上夜班。給她來點厲害的,讓她一刻都不能合眼,總之讓她知難而退就是了,反正大人也是這樣地意思,咱們不用那麽客氣。”

 令狐翼點頭說道:“也只能這樣了。行,你現在看著,我也去睡覺了,晚上繼續折騰她。”

 夏可舞點點頭:“去吧!”

 令狐翼於是轉身去了。

 夏可舞還在那裡暗自皺眉,自言自語的說道:“她是不是有什麽毛病呢?”

 在指揮所裡面,劉鼎盯著牆壁上地軍事地圖,緩緩的問道:“突厥人東路軍地情況如何?”

 李怡禾詳細的報告:“鶴字營正在朝匡城、封丘進軍,現在應該進入這兩個據點了。只是,突厥人地東路軍,行軍速度很慢,現在還沒有渡過黃河呢,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麽鬼。”

 根據三眼都的情報,到目前為止,突厥人地東路軍,似乎進軍速度都是慢吞吞的,現在還沒有渡過黃河,繼續在衛州境內磨蹭。西路軍的李嗣源,中路軍的李存孝,進軍速度都是非常非常快的,一日千裡,和東路軍的慢吞吞的蝸牛速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誰也不知道符存審在打什麽主意。

 但是,鷹揚軍的高層都知道,符存審此人,是非常陰險的,他的陰險和李存信的性格陰險不同,此人在戰略上喜歡出奇兵,往往在最意料不到的地方,給對方致命的一擊。當初李克用率軍進攻昭義節度使裴雍弦,雙方僵持不下,就是符存審最先打開局面的。潞州是個易守難攻的地方,裴雍弦在此苦心經營數載,實力也不弱,突厥兵最後付出了兩萬人的代價,才最後拿下了潞州。此戰結束以後,李克用就對符存審刮目相看了。

 符存審此人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為人非常的低調,和李存孝的名聲在外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但如果對手因此而忽視他的話,後果絕對不堪設想。突厥人的東路軍,承擔著分割鷹揚軍和宣武軍聯系的重任,李克用當然不會將這麽一個關鍵的任務,交給一個沒有能力的人,而符存審也肯定不會輕視這樣的任務。目前的情況,只能說,符存審一定有更好的計劃,更好的後發製人的計劃。

 符存審走得越慢,鷹揚軍的兵力,越是不好部署,鶴字營的數千官兵,目前都只能在滑州境內坐以待斃。按照目前鷹揚軍的兵力,想要點點俱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鷹揚軍只能防守幾個重要的據點,捏住突厥騎兵地七寸。因此。判斷敵人的進攻方向,是至關重要的,一旦判斷失誤,敵人又是騎兵,後果將非常的嚴重。偏偏目前符存審的進攻方向,還一點都看不出來,劉鼎等人都不能不感覺到緊張。

 沉默片刻,劉鼎又問道:“糝潭都進入了鄭州沒有?”

 李怡禾回答:“我們收到的報告。是馬上進入,現在一天的時間過去,應該是進入了。”

 劉鼎皺眉說道:“告訴他們,進入鄭州以後。要盡快埋設地雷,給突厥人當頭一棒。在這個時候,士氣非常的重要,一定要將鷹揚軍地士氣打出來,蓋過突厥人的武勇。李啟鳴本人就在鄭州。一定要想些什麽辦法,有效的殺傷突厥人的有生力量。突厥人只有五六十萬地人口,死一個是一個,死光了就無法折騰了。”

 李怡禾回答:“是!”

 要全部重裝的糝潭都,好像鶴字營一樣趕路,顯然是不可能的,他們攜帶了太多的裝備和武器。為了盡快的趕到鄭州。蕭騫迪組織了三千人,輕裝前進。其余地武器,全部都扔在了新鄭等地。交給後續部隊跟進。

 一天前,李怡禾收到蕭騫迪的報告。距離鄭州已經不到百裡,如果估算上時間差。蕭騫迪現在應該進入了鄭州。現在還有疑問的是,不知道糝潭都的後續部隊進入了鄭州沒有。對付突厥兵的關鍵,乃是神機旅,劉鼎最關心的也是神機旅。

 劉鼎慎重的說道:“命令糝潭都地神機旅,一定要在規定的時間內趕到鄭州!”

 李怡禾急忙答應著去了。

 當天晚上,劉鼎終於收到明確地消息,配屬糝潭都的神機旅,已經到達了鄭州,李啟鳴帶領地火字營一部分,也到達了鄭州。他們在鄭州還沒有看到突厥騎兵的蹤影,不知道突厥兵什麽時候會攻城。或許,突厥兵永遠都不會攻城,他們只能呆在城牆上面,眼睜睜地看著突厥兵繞過堅城,繼續南下。

 沒辦法,突厥兵都是四條腿甚至是八條腿趕路,這是鷹揚軍根本無法企及的。事實上,鷹揚軍目前執行地,同樣是堅壁清野、節節抗擊的策略,在鄭州、中牟、汴州、滑州境內的各大城鎮,都安排了相當的兵力,火字營也被臨時拆散,安置到了各個據點,以便殺傷突厥兵的有生力量。

 劉鼎其實很想和突厥大軍來一場面對面的強攻,只可惜不行。兵種上的劣勢,注定了他們目前只有憑險固守,甚至不能主動出擊,以免陷入敵人騎兵的埋伏。宣武軍的轄地,基本上都是平原地區,在這樣的地形上和突厥騎兵野戰,兵力再多數倍都不夠。要是鷹揚軍主動出擊,突厥人恐怕做夢都會大笑的。

 堅壁清野,節節抗擊,這樣的戰鬥其實很沉悶,沒有什麽意思。眼睜睜的看著突厥騎兵在外面撒野,卻不能主動出擊,那種滋味真的很不好受。然而,沒有辦法,他們必須這樣做。他們的目的,就是要讓突厥騎兵也覺得很沉悶,沒有意思,最後知難而退。只要鷹揚軍的整個布防體系完成,剩下的,就是浴血奮戰了。

 看完所有的情報以後,劉鼎隱約感覺有些不安。

 以前突厥兵面對這種堅壁清野,節節抗擊的策略,毫不例外的選擇了撤退,因為他們的付出,和他們的收獲完全不成正比,然而,此次李克用乃是為了佔領中原而來,不會輕易的選擇撤退,他一定會攻城的。不攻城,就無法控制這片土地,不攻城,就無法消滅鷹揚軍的有生力量,不攻城,突厥兵到頭來還只能灰溜溜的撤走。

 那麽?李克用會有些什麽樣的新花招呢?

 卻說劉鼎離開中牟以後,中牟前線的氣氛,頓時顯得緊張起來。

 韋國勇當仁不讓的成為中牟的指揮官,將中牟周圍的一切資源,都全部動員起來了。為了加速武器和糧食的輸送,韋國勇抓住突厥兵被打敗的短暫時間,派人到城外去協助搬運糧食,在最緊張的時候,城內只有神機旅在虛張聲勢,所有的罡字營士兵,都出去搬運糧食了。

 震天雷和糧食。就是防守中牟的命根子。只要這兩樣物資足夠,中牟就是鐵打地要塞,固若金湯,無論突厥兵出動多少人,都休想在短期內攻克中牟。只要突厥兵被牽製在中牟,鷹揚軍的計劃,就等於是實現了大半了。有時候站在中牟的城牆上,向東北方向看過去。韋國勇仿佛覺得自己能夠看到開封。就城市的規模而論,開封要比中牟大上數倍,但是就戰爭的重要性而言,中牟卻要比開封勝出。

 歷次突厥人都重點進攻中牟。而不重點進攻汴州,那是有原因的。汴州雖然是個大城市,可是這裡是朱溫的老巢,這是宣武軍拚命也要守住的,突厥兵除非願意付出沉重地代價。否則攻打開封是得不償失的行為。相反的,中牟只是個戰略要塞,裡面的人口和駐軍都不多。只要拿下了中牟,突厥人地騎兵,就可以放心的南下,搶掠南邊的許州、陳州,進一步控制中原。

 在劉鼎走了以後。韋國勇立刻清點了自己擁有的全部實力。

 罡字營被劉鼎帶走了一個團,兵力有所減弱。幸好神機旅還有足夠的彈藥,這是鷹揚軍能夠取得勝利地最大保證。劉鼎不惜血本和李克用乾上一場。將黑粉部隊的家底又全部清空了,甚至連水軍的彈藥都清空過來了。保證了前線戰鬥的需要。魚多均組織的後勤運輸,據說已經累死了不少人。但是他們的付出,是有價值的,戰鬥勝利以後,後勤部隊將會獲得前所未有地嘉獎。

 中牟城內的百姓,還有八千余人來不及撤走,都是些不願意離開中牟地,他們已經多次見識過戰爭,並不畏懼突厥人的到來。韋國勇將他們全部組織起來,成立了壯丁隊、健婦隊、老人隊、醫療隊,只要他們還能動,都必須參加防備,哪怕僅僅是幫忙運送屍體,洗菜煮飯,喂養傷員。

 站在中牟地城牆上,韋國勇可以看到,突厥人的大營,正在向南邊蔓延,這說明突厥人大部隊到來得越來越多。此外,在韋國勇看不到地原野中,有大量的突厥兵快速南下,向著許州地方向突進。中牟,從現在開始,徹底陷入了包圍,想要從地面上聯系東面的開封,西面的鄭州,都是不可能了。

 這天早上,在中牟城的外面,出現了很多突厥兵的軍官,正在對中牟城指指點點。最前面的突厥兵軍官,披著黃色的披風,籠罩在黑色的軍服上,在人群中顯得格外的引人注目。突厥人的軍服是黑色的,遠遠看過去仿佛是一片湧動的黑潮,此人在一片黑朝中,就如同是倒影在其中的明月。

 李克用。

 不錯,此人正是李克用。

 李克用本來是需要兩天后才到達中牟前線的,但是李存孝進攻失利,還被劉鼎從城牆上摔了下來,對李克用的打擊很大,他急急忙忙的趕到了前線。一路上,他了解了大體的情況,聽說最後的攻擊竟然是李存信指揮的,李克用盛怒之下,當即下令將李存信關押起來,等查明情況,立刻處死。

 對於李存孝強令攻擊中牟,李克用沒有太大的看法,畢竟,突厥騎兵如果只是搜掠的話,自然沒有必要攻城,可是這次南下的目的,乃是要消滅宣武軍的主力,攻城也就成為了必須。李存孝的試探性攻擊,完全符合李克用的意思,只是李存信的盲目進攻,卻讓突厥兵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損失。

 現在宣武軍走了,換鷹揚軍頂上,本來李克用還以為鷹揚軍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沒想到才接戰,就損失了上萬人,這是他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李克用毫不猶豫的改變了目標,那就是消滅鷹揚軍的主力。對於劉鼎,李克用本人是非常惱火的,這個人的“復活”,對突厥人的聲譽構成了重大的影響,在李克用的心目中,他是排在朱溫之後的第二號仇人。既然抓不到朱溫,那麽抓住劉鼎也是好的。

 就讓這次戰鬥,徹底的埋葬劉鼎和鷹揚軍。

 只是,李存孝居然被劉鼎掀下了城牆,實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當日在穎水邊上,李存孝將劉鼎直接打入了穎水。仿佛並沒有花費太多的力氣,沒想到,四年地時間過去,劉鼎竟然變得更加的強大,居然反過來將李存孝掀下了城牆,這對於李克用來說,是非常難以接受的,對於李存孝本人。更加難以接受。

 本來趕到中牟以後,李克用是要立刻來看李存孝的傷勢,但是考慮到李存孝本人的情況,考慮到李存孝是個很要面子的人。絕對不願意李克用看到他躺在病床上的樣子,於是李克用耐心的等待了幾天地時間,直到李存孝可以下床走路了,這才過來看望李存孝。

 李存孝正在進行恢復性的訓練,得知李克用到來。急忙站在門口行禮,歉疚的說道:“義父,孩兒……”

 李克用上下打量著李存孝,皺眉說道:“怎麽傷的這麽重?”

 剛才,李克用站在門口,悄悄地觀看了一會兒,發現李存孝的出招。沒有什麽力氣,顯然是內傷。對於一個能征善戰的戰士來說。李存孝的傷勢,說不上嚴重。更大的傷勢李存孝都能承受。最嚴重地,主要是心理上承受的打擊。

 一直以來。李存孝都是突厥人的偶像,是突厥人當中最強的高手。數年來,每次對陣,都沒有人是李存孝的敵對手,即使是高手如林的宣武軍,同樣不是李存孝的對手。多年來,突厥人已經習慣了這個神話,習慣了李存孝無所不能地神話,在這種神話的帶領下,突厥人地戰鬥力表現得非常的強悍。

 但是劉鼎將他掀下了中牟地城牆,完全打破了這個神話。在李存孝被掀下了城牆以後,突厥兵的士氣受到前所未有地打擊,多數人都顯得非常的沮喪,仿佛是他們地精神支柱已經被摧毀一樣。這一點,李克用感覺非常的明顯。對於突厥人來說,這樣的消息絕對不是好消息,對於李存孝來說,這樣的消息,也絕對不是好消息。

 李存孝自己也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他知道自己是敗了。

 失敗就是失敗,李存孝從來不會為自己尋找借口。

 李克用忽然說道:“你出手留情了?”

 李存孝搖搖頭,晦澀的說道:“沒有。”

 李克用的臉色,慢慢的凝重起來,“如此說來,他真的是你的對手……”

 李存孝咬咬牙,想要說些什麽,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

 在馬背上,或許劉鼎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在馬下,劉鼎確實打敗了他。

 李克用忽然說道:“受傷以後,你失去理智,命令騎兵大舉攻城,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存孝低聲說道:“是李存信的決定。”

 李克用盯著他,冷冷的說道:“他說是你的意思。”

 李存孝苦澀的笑了笑,慢慢的說道:“是嗎?孩兒知道他會這麽說的。”

 李克用還是深深的凝視著他,良久才緩緩的說道:“就算不是你的命令,你怎麽不製止他?白白損失了一萬多人!”

 李存孝無奈的說道:“他持有義父的特殊命令,孩兒哪裡敢阻止?再說,當時孩兒根本不知道他調兵的事情,孩兒當時還處於昏迷當中……”

 李克用冷冷的說道:“無論怎麽說,你是前鋒,失敗了,你要承擔責任。”

 李存孝欲言又止,最終頹然說道:“是!”

 李克用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

 等李克用的背影消失,李存孝一轉身,一拳頭砸在樹乾上。

 樹乾應聲而斷。

 “小狗兒!”李存孝突然叫起來。

 “到!”一個突厥少年急忙跑進來。

 “外面怎麽了?”李存孝問道。

 “李存信大人被抓起來了,關了兩個晚上,但是又被放出來了。”小狗兒低聲的回答。

 “放出來了?”李存孝愕然說道。

 李存信擅自行動,損失了上萬的突厥兵,居然隻關了兩個晚上,就放出來了?

 一股熱血,忍不住在李存孝的胸腔回蕩。

 然而,他最終只能無奈的低下頭,沉默不語。

 這是李克用的決定,他,無權干涉。

 他仰頭看著漂浮的白雲,白雲仿佛在天空中凝結不動。

 李存孝忽然笑起來,笑容有些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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