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搶險

　塔維爾將緊急信息傳給了我們每一個人，從皇帝到主母，只要有權直接過問級以上研究項目的帝國領全都得到了消息，除了潘多拉和維斯卡屬於純軍事人員，對研究所工作完全不插手之外，我們一家子半分鍾後就全趕到了研究心的拆解空間。udu

　她如此緊急的通信是有道理的，深淵深潛船作為舊帝國時代後一批科研項目的成果之一，而且是墮落使徒不惜犧牲整個艦隊也要搶奪的古代遺物，擁有著近乎不可估量的潛價值，對它的各項分析工作一直排所有科研項目前列，關於它的任何信息都有高的優先權，而現，這個牽動了無數人神經的古代遺產卻瀕臨崩潰，一個無法解釋的技術問題導致兩段星艦殘骸搭載數據庫的那段突然啟動，脆弱的科研模塊危旦夕。

　空曠的拆解空間，隻懸浮著生事故的一段殘骸，另外一部分深潛船碎塊已經被緊急轉移到了另外一個空間，以防止兩個碎塊生感應導致災難擴大，當我們風風火火趕到現場的時候，一眼就看出了面前這巨大殘骸的不正常，它的表面浮動著扭曲跳躍的能量火花，破裂的裝甲板下面不斷有濃煙和火苗冒出來，星艦被一分為二的斷口上，能清晰地看到有一大半的艦內通道已經因系統啟動而自動鎖死，連續不斷的小規模爆炸正從斷口的其他地方爆出來，似乎整個殘骸的解體已經須臾之間。

　大量自律機械和帝國技師正這個龐大如山嶽的星艦殘骸表面飛快穿行，從它開裂的外殼上進進出出，試圖壓製飛船裡面已經越來越危險的能量環境，很多小規模的掠能器已經上線，並連接瀕臨解體的殘骸上，數道明亮的藍色光束直連著深潛船所有外露的能量管道，杯水車薪地吸收已經暴走的幽能，偶爾可以看到受傷的帝國技師從飛船的裝甲裂縫裡撤退出來，他們狼狽不堪，身上的研究員製服布滿燒焦的痕跡，顯示著飛船裡面的情況比外面看上去還要不容樂觀。

　塔維爾正拆解平台的指揮席上分配任務，口令急促，神態焦急，但仍然有條不紊:

　“三組！放棄上層通道！去支援二組！”

　“掠能器！把多掠能器連上去！大型掠能器不能用就上小型的，給我用數量頂住！”

　“殘骸的帕斯維爾體系失控了，所有人員立即從護盾生器下面撤出來！武器組，把護盾生器打爛！不要傷到下面的帕斯維爾共晶環，否則艦載實驗室會被汽化……”

　“四組進入動力環帶了?好，太好了，找到緊急控制台，調節下面幾個參數:帕斯維爾體系，切斷，護盾生器，切斷，引擎艙，能量提升分之兩，艦載實驗室，切斷，數據庫，能量降低分之七十三！好，然後穩住這些數據，你們的操控失去作用之前，我要求所有數值不能有一點波動，這是命令！二組，引擎艙的能量通路打開之後立即調轉你們面前的幽能井輸出口，讓它全功率給殘骸的引擎部分功能……武器組，你們看到引擎點亮就立刻把掠能器頂上去，然後按主次主的順序，摧毀殘骸的輔助噴口，讓它們泄露，這樣應該能短時間內卸掉殘骸的能量內壓……”

　站拆解平台上對部下號施令的塔維爾如同一位站前線的將軍，為了挽救一場注定失敗的戰鬥拚全力，她甚至沒有意識到身後已經站了一排領袖，而只是飛快地下達著一個個清晰準確的命令，她那迅捷而精準的判斷力下，殘骸表面暴走的能量火花終於暫時被壓製下來，多余的能量被引導向星艦引擎，然後被掠能器轉移到設置的異空間的能量宣泄口，但我知道一切遠遠沒有結束，管我並不懂眼前的高科技工程，但我會判斷，不管是塔維爾仍然凝重的表情還是……

　嗯，主要的是林雪說了一句:“殘骸保不住了。

　快速進入本站”

　當深潛船殘骸終於暫時平靜了一點，塔維爾有時間稍稍緩口氣的時候，我才主動出聲:“塔維爾，我們來了。”

　對方立刻轉身，雖然剛才沒注意到長官到來，但這並不影響她源自一個帝人骨子裡的鎮定，塔維爾飛快地行了一個軍禮，報告道:“陛下，殘骸暫時穩定，但堅持不了一個小時。”

　注意到現的塔維爾是以本體出現自己面前的，而並非質量投影，這說明她恐怕已經暫停了其他的所有研究項目，而將全部精力都投放搶救我們眼前的這個古代殘骸上，這讓人意識到了情況的嚴峻。

　“到底是怎麽回事?”

　珊多拉皺著眉頭看向仍然冒著濃煙和火焰，正不斷有搶險隊員進出的深潛船殘骸，低聲問道。

　塔維爾低下頭去:“之前得到的深潛船藍圖不完整，少了至關重要的一個東西:它的深淵潛航設備所用的能量源不是幽能反應爐，而是一套小型的幽能井，其輸出功率幾乎是藍圖上所有已知能源總和的三倍，拆解平台上提前準備好的安全裝置根本達不到壓製標準。致命的還有一次無法預料的技術錯誤，屬下對殘骸的減壓程序判斷有錯，拆除後一個安全閥的時候導致殘骸的智能預警啟動，預置程序的作用下，深潛船的幽能井開始重運轉，實驗艙段過載。”

　塔維爾也會犯錯，管我感覺這很不可思議，但必須接受這個事實，所有人都有犯錯的時候，甚至神族都不是真正無所不能的，塔維爾當然不例外，尤其她面對的還是一種完全陌生的舊帝國星艦，僅有一半設計藍圖，而且星艦結構支離破碎的情況下，如此嚴重的事故管讓人遺憾，卻也只能說是認命，現當務之急不是追究誰的責任，而是怎樣可能把事件造成的損失減到小。

　“前置實驗艙已經完全沒法搶救，”珊多拉雖然不是科研專家，但她對舊帝國各種星艦的基本原理和參數也是很了解的，我們旁邊就懸浮著大量全息投影，上面是深潛船殘骸各處的能量參數和破損情況，只看了一眼，她就判斷出有一些艙段已經燒毀，“能量讀數太高，敏感一點的設備現應該已經破壞掉了，不過這個艙段是第一批被探測過的，應該已經收集了不少資料了?”

　“是的，分之十四的前置實驗艙設備都進行了數據采集，”塔維爾點點頭，“但這裡仍然是未知區域:數據庫保存間。原計劃我們應該今天進入數據庫提取深潛船的存儲器，卻生了事故。”

　“進不去嗎?”珊多拉雙手抱胸，似乎已經做出了什麽決定。

　“裡面能量讀數正飆升，研究員們對殘骸的能量控制僅限於外環帶，核心仍然是一片地獄，雖然數據庫有充足的防護，暫時無礙，但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它被燒融了。”

　“好，放棄所有實驗艙段，燒毀就燒毀，全力讓殘骸的結構支撐久一些，我們去拆卸數據庫。”

　“陛下?您難道要……”塔維爾似乎一下子沒有聽懂珊多拉的意思，忍不住出了疑問的聲音。

　“我們親自去，”珊多拉的聲音平靜卻不容置疑，“現應該只有我們能進入數據庫區，還是說你有別的方案?”

　塔維爾顯然仍有顧慮，這很正常，她不可能不擔心我們的安全問題，但這之前，她還是一個帝人，服從命令是她出生就被打下的烙印，所以綜合思考了半分鍾之後，她得出了珊多拉的計劃是當前唯一方案的結論。

　“放棄所有實驗艙段之後殘骸的能量內壓會下降分之十，我們有兩個小時的時間，兩小時後無論如何都要撤離，幽能井爆炸瞬間，爆心的能量等級幾乎相當於十門星河主炮聚焦射擊，連這個拆解空間都會灰飛煙滅——那之前屬下要將殘骸拋入虛空。”

　“如果撤離不及時，哪怕不被炸死也得飄到不定哪個世界對。”珊多拉看上去一點壓力都沒有，“你放心，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話已至此，塔維爾感覺也沒什麽多說的了，於是按照珊多拉的命令，開始準備將我們一行人送入情況已經越來越嚴重的深潛船核心。

　同行的只有我和珊多拉兩人，淺淺和姐姐大人雖然利用特殊的精神力量和特殊能力可以達到免疫任何傷害的程，但那需要消耗精力來切割時空或者逆轉作用自己身上的事項，而她們並非科學家，拚著這麽大的消耗去跟我倆蒸個桑拿顯然是不太合適的，至於林雪就不能跟隨了，她的力量不適合這種任務，先不說她能不能熔融的幽能管道裡堅持住，哪怕真的能堅持住，萬一途出點狀況也得把我心疼死。

　一部分已經深入深潛船內的工作人員撤了出來，幾乎個個帶傷，他們冒著致命的能量泄露壓製飛船殘骸內的安全閥門，身上的護盾和各種防護裝置差不多全部報銷，現塔維爾已經下令放棄所有實驗艙，將掠能器全部連接到數據庫所的殘骸尾端，他們才有出來緩口氣的機會。

　數台自律機械飛到殘骸末端，用相位移切割射線剪除了那裡的固定栓，將引擎裝甲板整個掀了起來，露出下面一段深不見底的豎井，塔維爾將我和珊多拉送到入口旁邊，進行著後的叮囑:“請謹慎行事，數據庫部分至今還未打開過，不敢保證裡面會不會有危險的東西，深潛船深淵內航行過，它的核心區很可能有深淵樣本保存室之類的東西。”

　“知道了，再危險還能有一個打算爆炸的幽能井危險不成?”我挽著珊多拉的胳膊，利用自己的力量將四周崩裂的能量火花引導出去，“咱可是要創造奇跡的男人，沒錯，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這是約定……”

　不等說完林大小姐就一腳丫子把我踢到豎井裡面，耳邊呼嘯的風聲還能聽到大小姐氣急敗壞的聲音:“你神經病啊！出前瞎叨咕什麽呢！”

　豎井很深，我一時半會可能落不到底，就把林雪的暴喝聽了個一清二楚，心說這不是想調節一下氣氛嘛，犯得著這麽生氣，然後就看見上面珊多拉也跟著落了下來，她姿勢可比我美觀好多，目測落水的時候至少點分。

　“你就不能嚴肅點?”珊多拉後先至，身後帶著一道藍色光弧飛到了我身邊，拉著我的胳膊向豎井底端衝去，一隻手還壓著裙子，“話說今天我是不是不應該穿裙子來著?”

　“沒事，給我看不賠本。話說今天又是純白色啊……”我隨口扯了一句，一邊反身將珊多拉橫抱胸口，保持著公主抱的姿勢，垂直砸這道可能曾用於檢修引擎組的豎井底端。

　……

　“幫忙，把我拽出來，陷住了。”我大腿往下都陷已經因能量衝刷而強下降的飛船結構金屬梁上，特無奈地把珊多拉擱地上之後說道。真的是擱地上，腰都不用彎手往下一放珊多拉就著陸了。

　珊多拉:“……”

　經過一場特別二而且特別有既視感的著陸之後，珊多拉很快就根據塔維爾傳來的艦船結構圖找到了正確的方向，我們兩人四周不斷崩裂的能量火花飛快前進起來。

　原本用作檢修通道的這道堅固走廊現呈現出不正常的扭曲狀態，扭曲的斷茬並不“鮮”，說明這裡的損傷是七十多萬年那場戰鬥留下而並非現的能量外泄導致，過於強烈的幽能彌漫了整個空間，導致眼前視野都呈現出一種妖豔的淡藍色，這裡的能量濃是如此之高，以至於珊多拉剛走一小會就精神為之一振:我懷疑她這是充滿電了。

　“這裡的環境真惡劣。”我撐開護盾，將自己和珊多拉都保護裡面，一邊小心翼翼地繞開沿途走廊上破裂的大洞向前走去，由於幽能衝刷，戰艦殘骸內很多靠近能量管道的結構都已經變得非常脆弱，尤其是這條檢修走廊，原本堅不可摧的星際合金現已經失去微觀穩定，變得如同腐朽的鋼鐵一樣，隨著我們逐漸前行，地面開始出現一些因重力場失衡而產生的大破洞，破洞下面能看到的只有一片無邊無際，幾乎帶有水晶質感的藍色雲霧，那可不是什麽好東西，而是濃抵達臨界點的幽能，一旦掉下去，每一秒鍾都相當於正面被一門型主炮擊，哪怕不死也要脫層皮。

　珊多拉自己的幽能護盾這種環境下當然也是夠用的，但她仍然選擇躲我的能量護盾下，倒不是表示親昵，而是這樣是優的工作方案:我對任何形式的能量侵襲都有差不多100%的防禦力，除非瞬間達到上限，基本上不存能擊破自己能量護盾的非實體傷害，這是虛空生物的本能，差不多沒有消耗，而珊多拉自己的幽能護盾則需要她的能源核心不斷充能，相較之下她決定讓自己老公當肉盾前面頂著，自己等會專心致志地鼓搗高科技，這就是為啥我這個“盲”要和珊多拉通行，並不是乾技術活去的，我的主要價值是當t。

　這條環境險惡的檢修通道前行了十幾分鍾後，我們遇到了一個小小的“安全站”，那是一個被強效護盾生器保護起來的三角形工作平台，被專門設計用來極端危險的地方給數量有限的科研人員提供有時間限制的安全區，它被幾根機械臂固定寬敞的轉區裡，對面就是足足米寬闊的艦內回廊，而“安全站”厚實的藍色護盾內，則是數名正緊張作業的希靈技師。

　“你們怎麽還沒撤出去?”

　和珊多拉立刻進入這個只有十幾平米的“安全站”，外面肆虐的幽能亂流和持續不斷的爆炸被暫時隔絕外，注意到“安全站”的工作平台上正顯示著附近一片區域的掃描圖像，我立刻問道。

　“陛下，核心區能量讀數仍然居高不下，現依靠這個工作平台直接介入附近的數據線路，還能勉強控制核心區的一小部分能量閥，一旦工作平台關閉， 核心區就會立刻燒毀，數據庫也會破壞。自律機械性能有限，無法處理這種瞬間萬變的複雜環境，所以我們必須駐守到後一刻。”

　一名身著白袍，胸口帶著普通助理技師標志的使徒飛快地匯報道，他的提示下，我才注意到這個“安全站”外面延伸出了許多道藍盈盈的信息纜線，這些纜線被用粗暴的方式刺入檢修通道頭的幾塊金屬板下，閃爍的微光表明它們正跟殘骸核心區後的幾個泄壓管道交流數據。

　聽到對方的話，我才知道原來深潛船核心的情況比一開始預想的還要糟糕:已經失控的幽能井正將分之八十的能量充填到核心區，假如沒有這些技師裡面通過強行介入來不斷將這些能量疏散到外環帶的話，核心區恐怕早就崩潰了。

　“這太危險了，這個平台恐怕堅持不到兩小時後……”

　皺起眉頭，看著這個三角形安全站外面的幽能護盾，持續不斷的能量轟炸下，它已經有了閃爍的征兆，這是護盾逐漸過載的證明。

　看來要安心打開數據庫，必須先搞定核心能量暴走的罪魁禍——當初沒能拆除的後一個能量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