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出發去廣州,不太確定這幾天還能不能繼續更新……嗯,如果節操爆表的話可能還會更新的,看在節操的份上你們到時候投點月票來點訂閱怎樣?)
這裡與松林村只有幾十公裡的路程,我們離開那個寧靜祥和的林中小村也不過只有半天時間,然而就是這麽點時間和空間上的距離,便足以讓人切實體會到和平與戰爭之間那層比紙還薄的關系。 />
北要塞已經變成個名副其實的重兵之地,以這座要塞為中心,沿著長橋山脈綿延上百裡都分布著大大小小的軍營和駐地,他們有來自帝國內陸的正規軍,也有來自各地領主以及教會組織的二線兵團,剩下的則是零零散散匯聚起來的自由傭兵和有志之士。這可以說是盛況,也可以被稱作瘋狂:地上人面對黯月入侵爆發出的大無畏態度以及舉國抗爭的精神讓人歎服,盡管在我們看來這黯月戰爭本身是莫名其妙的,但死守在長橋山脈兩側,隨時準備拚命的這些人仍然無愧於戰士之名。
與這裡連空氣都帶著絲絲蕭殺的氣氛比起來,松林村的氛圍倒是顯得太過平和,又太過畏縮了,然而這也沒什麽可指摘的:畢竟並不是每個種族都能像希靈那樣全民皆兵,老百姓也有老百姓的活法,松林村的村民們首先想著自己的一日三餐本身就無可厚非。而且他們不久後也會以民兵的身份出現在第二條防線上,從這點上看,這已經稱得上民風彪悍了。
我們今天晚上就要在這北要塞外面過夜,但說是要塞外面,這裡卻絕對不會有荒郊野外的感覺:來自各地的自由傭兵已經在曠野上建起百裡連營,縱使你在長橋山下縱馬狂奔。短時間內也找不到真正意義上“渺無人煙”的地方。
準備扎營的時候我們還遇上一點小小的插曲:一開始我還想打聽一下自由傭兵的駐地有個名義上的規劃人員沒有,結果一問才知道,別說專門的規劃人員了,就連要塞裡的軍官都不知道傭兵駐地內部是怎麽“規劃”的。這些松散的小團隊在騎士團劃分出來的“無規矩區域”中隨意分布,組團或單乾都全憑喜好,給人的感覺甚至像是一群剛剛下了火車,正在各處路口等著零活的新入城農民工,在這樣的一個群體裡,誰都不用考慮“排營布帳”的問題。
只不過這群“農民工”的工作性質格外高端:他們是來拯救世界的。起碼他們自己這麽認為。
於是我們直接在傭兵區裡找了一處比較清靜的地方當做“地盤”,隨後準備營帳倒是沒費什麽功夫,冰蒂斯這個神壕直接用造物力量弄出三個大帳來,看著和周圍人的營帳沒太大分別,其內部卻有一大堆屏障和結界:我們就是在裡面商量世界末日的事兒都不用擔心被人知道。
三兩下準備好了營帳。冰蒂斯和維斯卡便開始自告奮勇地折騰起晚飯來(沒錯,就是她們倆),我看看當前沒自己什麽事兒了,便在這一大片營地裡隨意溜達起來。因為林雪想圖清淨,我們把營地選在一個遠離其他人的地方,要按這個傭兵駐地的規模換算一下,我們呆那地方起碼在十環以外了……我得溜達半天才能跟最近的“鄰居”打個招呼。
讓人高興的是。我這一路溜達遇上的所有都挺友好,大概是因為都處於同一個拚命戰線吧,即便往常競爭激烈的傭兵們在這裡也變成了融洽的一家人。盡管這裡的大部分人互相都不認識,盡管這裡每個人視線中的其他人都可能來自全國各地。我仍然感覺自己仿佛來到了熱鬧的鄉下街頭,四周都如同相識多年的鄰居一般能聊成一片。這種氣氛或許很鬧,但初次接觸的話……其實也挺有意思的,傭兵們幾乎都是大嘴巴。你在這兒溜達三十分鍾回去夠在起點上寫一輩子玄幻了……
趁著在這些四合院一般熱鬧的營盤中遊蕩的時候,我當然也沒忘了四處打聽些情報。以一個初來乍到“新手傭兵”的身份,自己很快就摸清了這些看起來無組織無紀律的家夥究竟打算怎麽參與到對黯月的戰鬥中去,和預想的差不多:傭兵不是為正面戰場準備的。
他們在這裡仍然會乾老本行:將自己的戰鬥力待價而沽。
北要塞的騎士團已經專門為傭兵們準備了接洽窗口,他們會在要塞那邊發布任務,這些任務可能會很刁鑽,可能會很危險,但無一例外報酬豐厚而且能賺下大名聲,騎士團和其他正規軍人手寶貴,他們也沒有那麽多“特戰隊員”跑去執行零零碎碎的偵查和探險任務,所以這些工作就被外包給傭兵們了。每天都會有專門負責通報任務目錄的人奔走在要塞和傭兵駐地之間——這些人通常也是傭兵,而他們這樣四處奔走其實也是日常任務——各個或大或小的傭兵隊伍在得到這些情報之後便會掂量著自己的能耐和運氣,決定今天是自己出去拚命還是看別人出去拚命。
所有的傭兵都是這樣,他們在這裡駐扎的過程也全都一致:得到帝國征兵的消息之後便自己趕來,找到要塞的登記官上報個人或者團隊的名字,然後拿到一個識別用的小牌兒,便這麽自行安營扎寨,成了保護這個世界的一員:真是混亂卻又灑脫的一群人。
騎士團,二線軍團,傭兵團,臨時組建的調度中心,以及半自由的任務交接和各種雙線進行的軍事行動,這些元素共同組成了一個特殊的小型社會,長橋山脈腳下已經不僅僅是條防線,它同時還是個詭異的、沒有城牆的城市:在各種營地之間你甚至還能找到市集和行腳商人!
這裡看上去很混亂,但轉了一圈下來,我也隱隱感覺到這混亂中有著基礎的秩序,不論北要塞是誰在管理,那都肯定是個人才:能把菜市場和軍營同時管起來的家夥我在眼裡已經可以驚為天人了。
我也沒有走太遠,只是在這片傭兵營地和旁邊的某個獨立軍團營地轉悠了一圈:後者自稱是帝國境內一位“赫克托大公”的領主兵團。因為那邊已經屬於正規的軍隊駐地。我也就沒進去:反正也沒什麽可看的。
“呦,當家的回來了?”
我剛回到自己一家子的營帳前,就聽到冰蒂斯大大咧咧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循聲看去,那個女流氓正坐在篝火前對這邊使勁揮手,她旁邊的林雪用胳膊肘使勁撞了冰蒂斯一下:“是我們家當家的——你個三修大火球的別跟著添亂。”
我樂呵呵地走過去在林雪和淺淺中間坐下,後者滿臉興奮地湊上來在我臉上啃了一口,扭頭繼續用棍子挑動篝火堆裡的木柴。這丫頭對野外露營和篝火晚餐之類的東西總是很有興趣,而且我對此也表示理解:在高科技的影子城生活慣了。偶爾出來體驗一下這種原生態生活其實也挺有意思。
“說好的晚飯呢?”我看看冰蒂斯,又看看淺淺另一邊坐著的維斯卡,這二位剛才可是興致勃勃宣布要準備晚餐,雖然對這二位的“手藝”有頗多疑慮,但她們做飯總該比珊多拉強。所以我也就由著這倆胡鬧。現在時間已經不早,我很好奇她們弄了點什麽出來。
“放心吧豐盛著呢,”冰蒂斯順手從身後劃拉出一個漂浮在空中的托盤來,上面擺放著一大堆海碗,熱氣騰騰,氣味濃鬱,“蔥油排骨。海鮮乾菜,老湯嫩牛肉,紫菜蝦米,還有小雞燉蘑菇。就是泡的時間長了點……”
片刻後,我吸溜著已經快變成一坨的康師傅小雞蘑菇面,語重心長地囑咐維斯卡:“以後自己不熟悉的東西就盡量別摻和知道了麽?尤其是冰蒂斯這家夥提的主意更不能摻和——咱們明天還是吃從家帶來的現成乾糧吧。”
維斯卡和潘多拉捧著個比她們腦袋還大的海碗分食同一碗面條,前者使勁一點頭。差點把潘多拉的腦袋撞進碗裡……
“偶爾這樣一下也不錯嘛,”林大小姐倒是很高興的樣子。她夾出一小截面條喂給扒在自己碗邊的叮當,視線卻放在四周,然後語氣突然一變,“每天在影子城面對的都是‘國家大事’,軍團,世界,種族,以宇宙為單位的生亡興衰,慢慢的好像自己也跟那些帝國兵似的只知道一種行事方法了,橫掃,橫掃,還是橫掃……遇事不決直接橫掃……木頭,你說如果沒有這次的機會,咱們是不是遲早有一天會忘了其實那些被咱們橫掃過的地方也都是會哭會笑活生生的人啊?你看看周圍這些……”
盡管林雪似乎只是隨口一說,我卻一下子愣住了。
雖然在帝國區的時候每天都會在宏世界到處亂轉,和所有人打成一片,但我們已經有多久沒像現在這樣好好接觸一個未經帝國染指的新世界了?不是以無敵的身份降臨,也不是以救世主的心態去觀察,不帶軍隊,不帶任何征討的計劃,只是如同旅客那樣來到當地人中間,和他們好好生活一段時間——這種形式的接觸,已經多久沒有過了?
去香草的故鄉,我們抱著檢驗鴉神信仰的想法,去梅洛瓦叛軍的世界,我們是抱著平叛的目的,即便和那些世界的土著們接觸,我們也一直以超脫的視角觀察著,計劃著……雖然我知道自己的心態沒問題,但這事實果然還是有問題的。
唯獨這一次,情況略微有點不同。
我看著身後的帳篷,看著遠方那些喧鬧的傭兵營地,約瑟夫交給自己的金屬牌還放在懷裡,傻大個還等著明天我們過去找他——我們正在以一種久違的“低效率”方式跟當地人接觸以及共同生活,迄今為止沒有召喚任何超級力量撕開這個世界的真相(從這方面要感謝墮落使徒的威懾力)。以希靈使徒的標準來看這有點浪費時間,但我覺得這或許也是有意義的。
盡管冰蒂斯說過,我們一家子都有一種能保持心性的能力(你要說那是缺心眼也行),但如果能在這種缺心眼天賦之余,通過別的什麽方法時刻提醒自己去關注那些容易被忽略的人和事,也是一件好事嘛。
我的視線落在冰蒂斯身上。這個大大咧咧的女流氓不知道什麽時候成了我們這撥人的“領導”,她規劃著這兩天的行動計劃,包括這次來北要塞都是她的主意,很難說這些決定是不是真的有某種深謀遠慮在裡面。但注意到落在身上的視線,冰蒂斯只是抬頭甩過來一個白眼:“趕緊吃,咱還研究呢,虱子精已經把一部分書複製過來了。”
管他呢,想太多就不是我的風格了。
我們三下五除二地搞定了這頓“豐盛”的晚餐,隨後來到中間的帳篷。冰蒂斯從隨身空間摸出三本厚遝遝而且沒有封面的書本扔到矮桌上:“這就是那些裡最有代表性的三本,一本是某個滅絕種族的歷史書,一本是當年的民間故事和詩歌,還有一本是古代的大陸百科。”
淺淺立刻猴急猴急地撲上去,抓起一本嘩啦啦亂翻起來:“誒。怎麽還熱乎著呢?你隨身空間裡也有體溫啊?”
“沒說是剛複製出來的麽,”冰蒂斯看了淺淺一眼,“神術產生的溫度罷了。哦對了,這些書後半本暫時都沒字,虱子精功能不強,複製的時候有數據丟包,我正在讓它們重新傳輸呢。”
我拿起一本所謂的“”翻看著。它後半本果然全是白紙,但大段大段的文字和圖畫正在那些白紙上飛快地浮現出來,不時有些段落出現複製錯誤,於是書頁上的文字便當著我的面自行擦去重印。神奇的是這用神術複製出來的書上每一頁表面竟然還有極淡的不影響閱讀的水印,水印上一行大字:盜版閱讀情非得已,如有條件請支持正版。
我:“……冰蒂斯你這神術還真人性化。”
女流氓自豪地一甩頭髮(這次是真把維斯卡抽了一跟頭):“切,煙盒上還印著吸煙有害健康呢。妾身怎麽說也是堂堂女神,總得假裝自己有職業道德是吧——而且加這麽行字去萬神殿申請專利的時候容易過審。那幫老古董個個都腦子有坑,別人製造什麽都沒事,惟獨防妾身的時候跟防賊似的。”
我額頭汗下:這個以技術宅和學霸自居的女神不知道研究了多少稀奇古怪的“神術”,這些神術大型的可以毀天滅地,小型的卻是類似於“削鉛筆永遠不斷”這樣的冷技術,我也不知道她腦子是怎麽長的,但不可否認她確實是某種意義上的天才。所謂天才,不是說你必須要研究出相對論改變世界才算,有時候你能解釋清為什麽冬天脫毛衣有靜電而夏天脫毛衣沒靜電那也是天才。我當年看電視受到過那些小小發明家的刺激,有一段時間就醉心於研究為何夏天脫毛衣沒靜電,覺得一旦自己研究成功興許也能在地方台佔據五分鍾,後來這個項目眼看成功的時候被姐姐大人腰斬了,她告訴我夏天脫毛衣不起靜電的原因是夏天根本沒人穿毛衣……
我隨意翻著手裡那本東西,它應該就是冰蒂斯提到的民間傳說故事——第一次黯月戰爭之前的民間故事。這麽一大本書看起來比女神教的聖經薄不了多少,而淺淺和林雪手裡捧著的另外兩本同樣是大部頭,要一個字一個字看過去顯然是不太現實的,所以我只能大致翻翻。
在之前研究女神教聖經的時候我們就發現了,這個教派將第一次黯月戰爭之前的歷史攔腰斬斷,把戰前的所有知識都以“天國時代”的名義變成傳說故事,禁止除教會之外的任何學術機構對那段歷史定性,這顯然是不正常的。
在正常情況下,上古歷史被當成傳說只有兩個原因,要麽是當時人類真的太過原始,還過著用石頭片切肉以及在臉上塗草汁假裝天神附體的日子,那樣的遠古時代當然會因缺少文字記載而變得與傳說無異,除此之外的原因則只有滅絕性戰爭,而且其戰爭規模要達到將全世界人口消減到十分之一甚至更少,並且完全摧毀各種文明遺跡的程度才行。每個智慧種族的文明進程確實經常會被戰爭打擊,但在很多情況下,它的茁壯程度和“假死”能力也讓人怎舌。淺淺她爸能從一堆碎瓦片裡拚湊出一個滅絕千年的古文明一日三餐吃什麽,所以但凡智慧生物留下的文明痕跡都不是那麽容易被徹底抹掉的。
所以第一次黯月戰爭之前的歷史被視作“上古傳說”顯然就不對勁, 五次戰爭的規模雖然都很大,但至今地上人還知道怎麽用傳送站,這就說明他們的文明理論上沒有被戰爭徹底斬斷過,那麽第一次戰爭之前的真正歷史在什麽地方呢?
就在我們手上這幾本書裡。
女神教的教典將第一次戰爭之前的歷史描繪成一個各族和平,天下大同的“大治”年代,並以“天國時代”這樣光芒萬丈的字眼來稱呼它。考慮到大多數智慧物種都是在戰爭和硝煙中成長起來,而且多物種混居的文明更是隔三差五就會有滅絕性的大戰,如果一個多物種混居的世界真的能做到各個種族相安無事,哪怕只是相對相安無事地發展到國家階段,那也著實是個奇跡,而且確實足夠被稱作“天國時代一般的世界”了。
但我剛翻了幾分鍾,就在書裡看到起碼四五個以種族歧視和各國混戰為背景的民間傳說……
淺淺翻看的是一本歷史更誇張:它是另外一個種族以旁觀者的視角記錄下來的,所描繪的赫然是一個被稱作“林精”的小種族被妖獸滅絕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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