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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給狐狸找點事做,其實我還真想不起來有什麽是這家夥能幫上忙的——她倒是自信滿滿地宣布自己是妖怪鎮和帝國之間的親善大使,這個我信,從吉祥物的角度上她這個大使形象著實有夠親善的,但除此之外她還能乾點對自己人生……妖生有價值的事兒麽?
她已經淪落到跑阿瓦隆跟狗打架結果還輸回來的地步了!
當然那隻狗名叫刻耳柏洛斯也是個原因——叮當不知道從哪本地球讀物上看到了這個名字,小東西感覺這很威風,於是就在自己的神奇生物試驗室裡造了個貨真價實的神話生物用來看守自己的神殿。那隻狗我見過,深知它趴著都比和諧號的車頭高,縮成個球都相當於我家狐仙的四倍大小,叮當給它設計了三個頭,功能和地球神話裡的不太一樣,但威力也很可觀:第一個頭能製造出絕對零度和絕對高溫兩種吐息,第二個頭可以吞噬空間或者創造任何一種叮當給它設置過的超凡物質,第三個頭會用四川話唱征服——我真心不知道狐狸妹到底是哪根神經沒發育好,竟然跟這麽個怪物打架。叮當再不濟也是個上帝,造物學成績再糟,生物構造學也是高分畢業的,雖然經常造出些奇奇怪怪的物種,但她造出來能用於看守神殿的東西肯定不可等閑視之。上次她給自己的花園裡種滿了會唱《忐忑》的喇叭花,神殿守衛三天裡倒下去一大半你們知道……我扯這個乾毛。
我捋著狐狸亂糟糟的尾巴。幫她整理狼狽不堪的儀表:話說她倒還享受上了。
看得出來,跟她打架的那頭神造生物其實相當手……嘴下留情。刻耳柏洛斯是個和人一樣聰明的神殿守衛,它知道狐狸並不是入侵神殿的敵人,所以並沒下狠手……嘴,狐狸看上去狼狽,但基本上就是毛有點亂,衣服有點髒,自尊有點受傷,我估計如果狐狸去送倆肉骨頭當禮物。倆犬科生物還是好朋友。我拿出平常給阿賴耶按摩翅膀用的小毛刷,把狐狸的大尾巴抱在腿上,努力把它們想象成等待去鱗的草魚:這樣下手比較容易一點,一邊給她捋順絨毛一邊開導:“你說你怎麽想不開去招惹神殿守衛了?神殿和妖怪鎮平常關系多好啊。”
這倆單位平常關系確實挺好:神殿守衛上下,從英靈武士到神教徒,下班之後最大的休閑就是跑去妖怪鎮上找倆酒館泡到半宿,而妖怪們則近水樓台地過上了聖水兩毛五一瓶。買三瓶贈一瓶的美好生活,除了清規戒律嚴苛的苦修士之外,兩撥人生活糜爛的仿佛老特務一樣——所以狐狸肯定不是跟神殿守衛鬧矛盾了。
“那隻大狗吃了我的晚飯,”狐狸懶洋洋地說道,舒服地把幾條尾巴在我手裡換來換去以求得最全方位的護理,“我帶回去給朋友們吃的。結果路過神殿的時候一沒注意,就被大狗偷吃了。”
我握著毛刷的手一僵,表情就定住了:萬沒想到一頭千年妖狐和一隻神造生物打的天昏地暗,起因竟然是一籃子盒飯,不管對他倆誰。我都只有六個字——瞧你那點出息!
狐狸現在已經進化到(或者退化到)對周圍氣氛全無感覺的程度,她一點都沒覺得自己有啥不對的地方。趴在沙發上伸個懶腰,妖狐少女愜意的好似叼著煙袋的舊社會小富婆一樣。她把兩條尾巴放在我腿上等著梳毛,三條尾巴分別卷著包子炸糕和一罐八寶粥往嘴裡送,另外三條尾巴同時和曉雪打撲克、和莉莉娜下五子棋以及給自己撓癢癢,最後一條尾巴還卷走了原本放在我手邊的遙控器,現在她正啪啪地換台,在電視上找動物世界。這時候我終於目瞪口呆起來:她憑著這一堆尾巴已經熱鬧的跟哪吒似的,萬一將來進化成十尾妖狐那還了得?在家裡養尊處優了這麽久,這姑娘總算是開發出一堆蛋疼的特技了,她是不會弄質量投影,否則這本事跟塔維爾起碼是三代以內的直系血親……
曉雪憑著先知的本事更重要是狐狸完全不懂怎麽打撲克的優勢,三局就把一心九用的對手殺到丟盔棄甲,她最後無聊地把撲克往茶幾上一扔,語重心長地看著妖狐少女:“狐狸姐姐,你這樣不行啊——怎麽說你也是在我爸身邊混飯吃的,怎麽能和神殿看門狗打架——而且還打輸了呢?”
我聞言為之側目,萬沒想到看上去最不靠譜的曉雪竟然主動勸誡起狐狸來,看樣子自己平常是對這孩子成見太嚴重了,誰說曉雪一點事都不……
“所以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狐狸姐姐,我替你報仇!”曉雪陪著胸脯保證道,狐仙大人頓時高興地甩著尾巴,得意忘形之下,甚至有兩條尾巴纏在我的脖子上使勁晃來晃去,我氣急敗壞地對曉雪怒目而視:這熊孩子就當沒看見,得得瑟瑟地捧著撲克欺負琳和肯瑟大叔去了。
我只能氣急敗壞地看著妖狐少女——她是真沒看見,因為這家夥終於找到了正在放動物世界的台,雖然是放的不知道幾年前的錄像,但狐狸看著自己的同類在電視上竄來竄去仍然興致勃勃,趙忠祥老師充滿磁性的嗓音聲情並茂地跟我們講述東北亞狐狸的故事:“春天來了,赤狐們已經為組建家庭做好準備,它們互相靠近,用尾巴纏繞伴侶的身體以表示放松和親昵……”
我發現那堆幾乎快把我整個人都纏起來的狐狸尾巴突然跟觸電一樣全收了回去,然後狐仙大人就跟正看a片被家長抓住的初中小屁孩一樣寶相莊嚴地換了台,下一個節目我覺得比a片還不適合她:一個滿臉皺紋的東北養狐專業戶正跟電視台記者介紹:“這個狐狸一身都是寶啊。普通成色的狐狸皮毛如果趕上市場需求比較高……”
我一把摁住狐仙大人的腦袋:“冷靜!你已經成仙了!”
狐仙大人並沒有跟我想象中一樣狂躁,她的耳朵有氣無力地耷拉下來。渾身縈繞著一種上世紀二三十年代的頹廢感慢慢從沙發上出溜下去,跑去跟曉雪商量明天找刻耳柏洛斯報仇的事兒了。
我在後面大喘氣,深深感覺自己能把家裡這些千奇百怪的生物都伺候周到好感點滿真是個奇跡。家庭成員的複雜化導致我總是會遭遇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麻煩,今天的養狐專業戶還是小事,類似的還有電視裡介紹墨西哥的洋娃娃島,驅邪捉鬼的小成本爛片,勇士屠龍的俗套奇幻,還有天殺的美國英雄大戰外星人——現在除了淺淺。我們全家已經壓根不看科幻和奇幻類電影了。小烏鴉成神那陣子我跟珊多拉差點就要下令在全球肯德基旁邊駐軍——後來這個計劃沒實行的主要原因是麥當勞把地方都佔了,次要原因是小烏鴉不認識炸雞翅和雞腿:她認不出做熟的禽類……
我發愁,我鬱悶,我感覺生活壓力巨大,我一縷一縷地往下拽頭髮,小人偶看到這一幕又要來幫忙了:她爬到我肩膀上,開始一縷一縷地拽自己老爸的頭髮……
最後我徹底放棄。不再考慮給狐仙大人找點事乾的計劃:其實早在十幾分鍾前我的想法就跑題了有人發現麽?
於是生活就在這樣忙忙碌碌又亂七八糟的節奏中進行著——我和珊多拉忙忙碌碌,家裡那幫活寶亂七八糟。每天處理成噸的公務,還要抽出時間阻止那幫又有戰鬥力又缺心眼的神仙妖怪出去毀滅世界……其實也挺充實的。
眨眼間三天時間就又過去了,大戰之後需要處理的緊急事務總算塵埃落定,黑森部族那邊的兩座大型世界之門也開始運轉,他們正在舉族搬遷:這是超大規模的搬家行動。因為他們還有一大堆星球要塞也要一起搬過去,給他們擔任向導的樹精靈大使目瞪口呆,那位大使這輩子都沒見過“造飛船執念”如此喪心病狂的種族。墮落使徒的逆轉化也全部完工,感謝“網絡掛載法”的效率,幾十萬名墮落使徒只需要幾天時間就恢復了本性。現在珊多拉正在按我之前的計劃將這些士兵分別編入維斯卡的將軍衛隊,以及深淵獨立團。塔維爾正在興致勃勃地拆那些君臨者核心。這個暫且不表,以及先祖復活計劃還有希靈的網絡窺探計劃都暫且不表,總之那個瘋狂科學家同時執行的項目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中。只有對故鄉世界的坐標回溯仍然毫無進展,工程部隊差不多把那個曾和故鄉世界有短暫交會的宇宙翻個底朝天了,但世界屏障上的坐標殘跡似乎真的已經被虛空磨滅,他們一無所獲,暫時珊多拉還沒有讓工程部隊返航的打算,但我覺得依靠這點線索找到故鄉世界的希望實在渺茫。
最後一件值得關注的事兒就是:哈蘭康復了。
哈蘭在修複設施中躺了將近一個星期,身體上的修複其實早在前天完成,剩下的時間他都在忙於重構自己的靈魂:和奪靈者作戰,最可怕的傷害就是靈魂上的,這部分傷害比要難修複的多,也幸虧哈蘭本身實力強大,他在靈魂殘損的狀態下楞是硬撐著跟沒事人一樣,當時把他抓回來的時候我都沒想到他其實已經只剩下一半靈魂了。
現在這個老皇帝終於康復出院(這說法奇怪不?),出於東道主的禮儀和當時一頓白揍的虧心,我得親自去迎接一下,於是當天上午自己早早地就到了影子城。
哈蘭換上了一身帝人的常服,看上去比前幾日更加精神矍鑠,他本就身材高大,臉型又是典型的不怒自威,現在恢復到全盛狀態從修複設施裡走出來,我都懷疑他前一刻是不是真的在裡面躺著挺屍了。哈蘭出來的時候身後有數名皇家衛兵陪同,不過看到我出現,他立刻就甩開了身後的士兵,滿臉帶笑地大踏步走來:這個威武的大叔。哪怕滿臉帶笑的時候看著也跟老獅子似的。
“看樣子恢復的不錯。”我順手敲敲哈蘭的胸口,感覺跟打在鐵板上似的——哦。真打在鐵板上了,他衣服前面有一塊裝飾性的盾徽。
哈蘭下意識地撤撤身子,跟我聳聳肩:“我現在對你出拳都有心理陰影了。”
我哈哈一樂,倆人相視一笑泯恩仇,當初那頓白揍大概他就不追究了是吧……
“這就是影子城?”我們屏退了所有隨行士兵,哈蘭跟著我來到影子要塞的集結廣場上,看著四周壯觀的景色和天上隱隱約約的蓋亞大地,哈蘭有些讚歎。“讓我想起了當年那個輝煌的年代啊……嘖嘖,這裡看著可比‘那邊’舒服多了。”
“‘那邊’?”我眉毛一挑,“墮落使徒的老家?我覺得也是,你們平常肯定沒人關注綠化跟城市形象建設,說實話我真沒法想象墮落使徒建設的城市是啥樣的,好像被深淵汙染之後,墮落使徒除了到處搞破壞就對一切都失去興趣了吧?”
哈蘭搖搖頭:“也不能完全這麽說……不過……算了。基本上就是這樣。”
我來找哈蘭,主要是想和他商量一下深淵獨立團後期的建設,以及讓他幫忙擔任深淵艦隊最高指揮官的事,之前已經說過,新帝國名下的深淵部隊數量近乎暴增,但高級指揮官卻幾乎沒有新鮮血液加入。維斯卡和她那個瘋子副官都不可能分擔這方面的職務,所以哈蘭能復出的話就顯得非常重要了。只要有可能,我希望深淵部隊的指揮官還是由這些前墮落使徒擔任,畢竟只有他們自己才了解“深淵使徒”這一特殊群體的力量和戰鬥模式。
另外一件要務,就是搞明白半個月前墮落使徒內部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及哈蘭那一連串異常的軍事行動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想找個談事情的好地方,本來打算帶著哈蘭直接去司令部的。但一個從自己面前走過的量產主機讓我改變了主意:這台小主機手裡抓著一塊蛋糕,我瞬間就想起個好地方……
“走,帶你去見個人,”我伸手一指要塞大門,“她就在軍事區邊上,你肯定得嚇一跳。”
現在量產主機們的換班時間已經過去,希爾維亞一天中僅有的生意就算結束了,那間位於軍事區一角的小小店面如往常一樣籠罩在寧靜安然的氣氛中,哈蘭一臉困惑地看著我帶他來到了這麽個與周圍建築和氛圍格格不入的“民間設施”前,終於忍不住開口:“軍事管制區裡怎麽能有這……”
“跟你說實話,這事兒我已經吐槽過好幾次了,”我一邊說著,一邊推開了小店的玻璃門,“她的思維方式一直是個謎,大概她覺得在軍事區生意會好一點。”
“我不是這個意思……”哈蘭想解釋一下,不過我擺手打斷了他。伴隨著一陣悅耳的風鈴聲,糕點的清香迎面飄來,我們來到店中,看到希爾維亞正在櫃台後面坐著,手裡捧著本小書聚精會神,我好奇地湊上前去,發現她看的原來就是那種帶插圖的糕點加工手冊,三五塊錢一本,家庭主婦最喜歡的玩意兒,她看的如此認真,以至於完全沒聽到客人進門的聲音:當然也有可能是已經聽到了,但她還沒反應過來呢。
“希爾維亞,”我敲敲櫃台,“我來看你嘍。”
過了半天,銀發少女才慢慢抬起頭來,看了我一會之後露出個孩子般乾淨的微笑:“啊,陳——你來了?”
哈蘭的眼睛一下子瞪的滾圓,他滿臉不可思議地指著眼前的銀發女性:“貝……貝拉維拉?!你還活著?你也被帶到這了?”
希爾維亞楞了一會,才開始好奇地打量哈蘭,然後她微微皺起眉頭,似乎正在檢查自己跟貝拉維拉共享的那部分記憶,良久之後她高興地一拍手,一秒一個字地慢悠悠說道:“哦——是哈蘭啊——你好,好久不見,貝拉維拉正在睡覺——”
哈蘭一雙眼睛已經快鼓出來了,他看著眼前這個已經遲鈍到近乎可以送去療養院的前墮落皇帝,伸手比劃了半天卻不知該從何開口,希爾維亞這時候也終於反應過來應該做生意了,於是她帶著傻乎乎的微笑從櫃台裡拿出一小盒點心,推到哈蘭面前:“要嘗嘗麽——我親手做的哦,新產品——是自信之作……孩子們最喜歡吃了。”
哈蘭眨眨眼,突然一臉悲哀地歎了口氣,看著我的眼睛:“我知道你的逆轉化能力比較特殊,需要‘打擊’才能生效,但——”
哈蘭一抬胳膊,指著滿臉單純微笑的希爾維亞:“但你不覺得自己下手重了點麽?”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幾秒鍾後才跳著腳解釋:“她真不是我打傻的!”
我就是想給哈蘭個“驚喜”,順便觀察一下兩個墮落皇帝的歷史性會面會不會發生啥有趣兒的事,卻沒想到這給哈蘭造成不小衝擊:他覺得希爾維亞肯定是和他一樣被浪子回頭打臉拳給淨化的,而且他覺得我當年下手重了點:希爾維亞現在這模樣儼然是已經被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