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兩人眼前的是一道門,拱開的大門,但構建這座大門的除了石頭外,還有三具交錯的乾屍,他們脫了水分,乾癟無力,身子被任意彎曲,固定在門上,左,中,右,各一具而其中一具格外醒目,因為他有一臉絡腮胡子,一頭頭髮蓬松不已,就像金毛獅子。
這一具,正是第一世的肖麗前身宮楊!
親眼看到“自己”的屍體,肖麗的胃裡在翻騰,眼前的“自己”看上去三十歲左右,一張國字臉,嘴角右邊有一顆黑色的痣,雙眼並沒有閉攏,還殘留著一條縫隙,眼白露出來,就像臨死前還在鄙夷某人,身上裹著黑色的布條,看上去簡陋不堪。
“致命傷在心臟,”肖麗毫不客氣地拉開布條,看到心臟處的大洞,擦了一聲:“一劍穿心,都通透了,脖子上的傷倒是其次,第一刀斬向心臟,第二刀斬上脖子,原來還看漏了一劍。”
剩下的兩個人自不用說,姬陳和赤洛,而最中央的部位,只有一個人的頭部,白穎珊方才看得分明,正是荊明日的首級,三具屍身,一個腦袋瓜子,鑄成了這一道屍門。
白穎珊的心裡堵得慌,肖麗微微一笑:“其實也沒什麽,咱們還活生生地站在這裡,不過心裡有些別扭罷了,穎珊?”
白穎珊看著吊在頭頂的人頭,眼淚莫名其妙地湧出來,分明知道喬宇還在懸橋的那一頭,但是無月的人格與記憶悄然入侵,悲傷逆流,肖麗看著白穎珊,腦子裡浮出某個畫面,不禁悲愴道:“一味的犧牲沒用啊,丫頭。”
此時,燕南已經過來,黃軒和喬宇仍在努力中,這股打地底吹上來的風格外凌厲,一路過來,臉上已經生疼,全然僵了。
看到這座屍門,大家的心情全然相同,喬宇雙手插在腰上:“看來當年荊明日被無柯斬首以後,另外三個也沒有逃過一劫,被押到這裡建造地宮,完事以後被殺,真是殺千刀的。”
黃軒冷冷地掃過“自己”的屍體,第一世他儼然一幅白面書生的模樣,只是手背上有一個圖騰的圖案,而燕南的前世則是一個建壯的漢子,與這一世有互通之處。
看夠了,喬宇說道:“咱們現在不是緬懷的時候,溫度越來越低,我們離冰道越來越近了,假如我們是秦楷,如何利用出口?”
黃軒說道:“只有進去再看了。”
喬宇略一沉吟,拿出四支香,點燃了豎到一邊,香氣縈繞上去,且當作對三屍一首的緬懷,走進屍門,又是一條規整的墓道,一路往上,見坡度往上,黃軒的心反而放下了,要出地宮,必然要離開地下。
墓道裡有吊石滑索,但已經被破壞,歪斜地倒在一邊,鐵鏈也落到地上,無人理會,用膝蓋也想知道是秦偕一手破壞的,他要從這裡出去,總要有自己的法子。
肖麗興高采烈地說道:“這比進來的時候容易多了。”
“現在不要高興得太早。”黃軒冷冰冰地說道:“恐怕沒那麽容易。”
墓道較剛才的規格要小得多,溫度越來越低,黃軒的警戒心反而越來越重,終於,他猛地停下腳步:“不對,這地方我們剛才走過了。”
其余人也看到了那個被破壞的吊石鐵索,那條垂落的鐵鏈就躺在原來的地方,他們一直在打轉,轉了一圈,重新回到這個鬼地方!
明明是一條崩直的墓道,結果卻是個三百六十度的圓,究竟哪裡出了問題?
燕南突然問道:“黃軒你看,墓道邊緣有一些朱砂紅的印記,剛才我們是沿著它們在走,你們有沒有一種感覺,看到它的時候,就情不自禁地隨著它的指向挪動步子,就像收不住自己的腿。”
黃軒心裡一動:“土夫子日記裡,我爸曾經提到一種機關,失傳了的懸魂梯,懸魂梯是利用勾魂迷道,使人產生錯覺,無法找到正確的方向,這些朱砂標記也是一樣,迷惑我們的心神,讓我們朝錯誤的方向行進,始終走不出這裡。”
喬宇心念一轉,從背包裡拿出眼罩:“既然盯著看就會走錯道,我們有人不看,在前面引路,不就好了?”
黃軒哭笑不得,喬宇總有將複雜問題簡單化的能力,燕南的雙眼卻亮了:“沒錯,我們何必把事情弄得複雜化?此路不通,我們往其它地方走,或者,再炸一次?”
“沒錯,黃軒哥。”白穎珊說道:“我們走的是完整的圓,這說明再怎麽避過也不會有結果,還不如尋找其它出路。”
她伸手在牆上抹了一把,因為溫度突降,牆面上有一層水汽:“我們離冰道已經不遠。”
“水汽最重的地方離冰道最近?”肖麗突然豁然開朗:“對不對?”
一語驚醒夢中人,五人馬上分開到各處,伸手試著上面的水汽,直到喬宇來到一處有朱砂印記的牆邊,伸手一抹,乖乖,這哪裡是水湯,分明是有水在牆上流淌!
“燕哥,就是這裡了。”喬宇興奮軒地說道:“開動吧。”
和之前一樣, 為了保證安全,先在牆體裡鑿了一個洞,再將炸藥放進去,燕南已經手到擒來,十分熟練,小規模的爆破打開缺口,扒開那個牆洞,如白穎珊所說,裡面別有洞天,能看到另外的空間,眼前這條環形墓道不過是障眼法。
爆炸後的煙塵還飄在墓道中,只等煙塵一散,燕南迫不及待地捂住口鼻走進去,裡面寒氣逼人,雞皮疙瘩馬上起了一身,一股冷氣騰騰冒起來,有如打開冰櫃時冒出的白氣,裡面的一切模糊不清,未知的情況讓燕南後背一緊,馬上打開頭燈,同時警示身後眾人:“小心,裡面的可視度不高。”
“好冷。”肖麗踏進來,打了一個寒蟬。
五人一起鑽進去,裡面的空間比想像得大,只是四處都是白霧,根本看不分明,一道白色的影子打身前滑過,喬宇倏地轉身:“什麽東西?”
眼前依然只有白霧飄渺,身邊的肖麗催促道:“還不快走?”
幾人已經超過自己,喬宇正想抬腳,卻感覺腳面多了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