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他們回去。”喬宇說道:“有些細節沒有弄清楚，走吧，去畫廊。”

　黃軒一愣:“去我那裡?”

　“不然呢?”喬宇說道:“古董店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又通曉陰陽，我帶兩隻鬼回去，他看得清清楚楚，走吧。”

　黃軒無可奈何地啟動車子，回到畫廊，方佳抱著“孩子坐”在沙發上，一臉茫然，喬宇說道:“你現在只有一條選擇，去陰間投胎，胎兒沒有出生就死亡，他的命運和你綁在一起，雖然你不是主觀惡意，但你一天不離開陽間，胎靈就無法超脫。”

　喬宇看著方佳手上的胚胎，它現在並沒有停止生長，剛才全身上下還蒙著一層膜，現在已經脫了三分之一，就要脫“殼”而出:“它是否會成為惡靈，現在還不得而知。”

　“所以，我要怎麽去陰間?”方佳問道。

　“我會替你超度。”喬宇說道:“到時候有一道光替你指路，你帶著孩子跟它走，在那之前，好好想想，之前發生了什麽事?”

　“我在洗手間看到自己的樣子變了。”方佳果然提起鏡子的事情:“我的樣子在鏡子裡成了滿是血洞，血淋淋的情景，我嚇得說不出話來。”

　“失聲了?”喬宇冷不丁地問道。

　方佳一幅驚愕的表情:“你怎麽知道?”

　“這個不重要，除了害怕和失聲外，還有什麽感覺?”喬宇問道。

　“氣都喘不過來。”方佳說道:“心臟跳動得很異常，覺得渾身好冷，對了，那時候天花板上好像有東西響了一下……”

　“天花板。”喬宇說道:“其實那隻像太歲一樣的東西是怎麽攀到窗戶外面的，我們並沒有看到，來的時候它已經在窗戶外，可能是它一早就藏在洗手間的天花板上，因為現在是初冬，正常人都會洗熱水澡，那東西噴出來的是白氣，與水蒸氣接近，如果混在洗手間的熱氣中，根本察覺不到。”

　燕南說道:“你是說，方小姐在洗澡的時候已經吸了白煙，只是事後才發作?”

　“沒錯。”喬宇說道:“醫生隻敢說那東西像是一氧化碳，可沒說就是，幕後元凶第一次失敗後，馬上進行了第二次調整，方小姐，秦偕知道你家的位置嗎?”

　“當然知道，他去了不止一次。”方佳眉毛一挑。

　喬宇抿緊嘴唇，這家夥好大的殺氣，取人性命，無所不用其極！

　他掏出兩張三角形的黃符，肖麗嚇了一跳:“你什麽時候取出來的?”

　這兩張符正是方佳踩在腳底的正陽符，展開，裡面的符已經淡了，原本鮮紅的血現在若有似無，喬宇繃緊下巴，將手裡的符狠狠地摔到地上:“混蛋！”

　有過之前的經歷，大家知道符變淡的原因，肖麗說道:“那家夥好厲害。”

　“怎麽長對方志氣，滅自己威風。”燕南淡淡地說道:“他再厲害，利用的也只是邪術，喬宇和他截然不同。”

　“要不然，以毒攻毒。他能用，喬宇一樣能用。”肖麗衝動道:“他這樣胡作非為下去，穎珊怎麽辦?那個笨丫頭不記得所有的事情，乖乖地把他當未婚夫呢。”

　黃軒的眉頭都糾成了一個川字，喬宇說道:“我和他不同，我有自己的底限，陰陽術絕不能用來害人，終有反噬的一天，我的底限是不害人，不謀活人的性命。”

　肖麗無奈地吐吐舌頭，沒好氣地說道:“知道了，我只是說說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個人，沒腦子。”

　燕南忍不住笑了，肖麗橫他一眼:“你笑是等於默認?”

　“喬宇的分析很有道理。”黃軒說道:“洗手間早就中毒，只是其後才發作，現在看看，那家夥的心夠狠的。”

　“我要走。”方佳冷不丁地說道:“快送我走，那家夥太可怕了，我要怎麽去陰間?快點啊，我和孩子等不及了。”

　喬宇正準備替方佳超度，方佳突然說道:“我想起來了，秦偕曾經說過，自己有一個無窮無盡的寶庫，只要他想，他可以買下整個帝都的地皮，他還說，自己是永生不死的人，他是不是個瘋子?”

　“喂，Anna，有什麽都趕緊講，等你去了陰間，找你不容易。”肖麗歎口氣:“救了你一回，避不過第二回。”

　“讓我想想。”方佳努力地回想之前的種種，人臨死前會看到走馬燈，生前的一幕幕在腦海裡浮現，借由生死交替的時刻，許多模糊的回憶會加深印象。

　“他，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方佳說道:“他說這個世上有一本書，可以讓他成為真正的霸主，我以為他看電影看多了，神經病！”

　四人迅速交換眼神，方佳說道:“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了，死後能變成鬼太好了，還以為就這麽完蛋了，得了，趕緊送我走吧。”

　方佳手裡的胚胎還在進化中， 時間不多，喬宇盤腿坐下:“眾生不知覺，如盲見日月，我本太無中，拔領無邊際，慶雲開生門，祥煙塞死戶，初發玄元始，以通祥感機……”

　在喬宇的誦念聲中，那個小小的胚胎終於褪去周身的薄膜，身子慢慢豐盈，手腳從豆芽般的身體裡伸展出來，小小的頭五官開始分立，眼睛，鼻子，嘴巴……

　方佳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孩子終於成形，變成一個小小的嬰兒，除去皮膚的青紫，幾乎與活的嬰兒無疑，她是個女孩，雙眸很大，眼睛相當亮，只是瞳孔是灰白色，她將手指放進嘴裡咂巴著，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

　她很有活力，如果像普通孩子一樣出生，就會像個小公主似的，美麗可愛，她的小腳不停地蹬著，踹進方佳的懷裡，感覺著懷裡這種初生的悸動，方佳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懷裡的孩子:“天哪，她好漂亮，她是我的女兒，肖麗，她是我的女兒。”

　她喃喃念著，終於紅了眼眶，低頭和孩子臉貼臉，除去閉目正誦念超度咒的喬宇外，三人都看到方佳的左眼，落下一道淚，雖然僅是一滴，卻清楚明白地流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