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一片被水打濕了,然後慢慢擴展出去,卻無規律地散開,如同電影裡的特效,那一灘水漬慢慢化作蜷縮的人形,而且身子是側著的,胎兒尚未出生前,就會雙腿往上收,然後頭挨著膝蓋,如此蜷縮在母體裡,但眼下的大小分明是成人模樣。 喬宇往左右看看,行人們來去匆匆,無人注意腳下,隻有幾個人在經過的時候縮縮雙肩,感覺到一股莫名的寒意,見此情形,喬宇斷定那些人八字輕,對於陰氣格外敏感,才會縮肩,此時太陽正好轉移,這一片范圍不在陽光下,陽氣漸弱,這東西才敢現出人形!
“天地同生,掃穢除愆,煉化九道,還形太真!”喬宇咬破手指,一滴血落下去的同時默念道,只見血珠濺到地上,那片水漬冒出一股輕煙,然後迅速褪化,直至形成一個黑點。
喬宇搖搖頭:“陰陽界限分明,你該離去了,讓我送你最後一程。”
喬宇蹲下身,仍沾有血跡的手指點在那個黑點上,只見黑點化作一股輕煙飄散在空中,路過的人有注意到喬宇動作的,不禁搖頭:“這年頭的年輕人,神經質的越來越多了。”
雖然聽得分明,喬宇仍然淡定地起身,撥弄了一下自己的頭髮,當眼睛瞅到另一處,剛剛放松的心情重新提了起來:“奇怪,來的時候並沒有這麽多。”
羅盤上的指針又往下壓了壓,說明陰氣彌重,不過是進出一趟的功夫,這裡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喬宇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這麽巧,老爸留書指明今天見白家人,這地方就陰氣彌重,今天是什麽日子?”
喬宇掐指一算,眉間皺了起來,今天倒不是什麽大日子,倒是後天是鬼門大開之日,百鬼夜行之日就要到來,這與父親留書有什麽聯系?
喬宇將那些遊魂一一解決,便回到自己的事務所,喬宇的事務所是父親留下來的老房子,平時就自己和賀叔兩人住,賀叔十六歲的時候被父親救了,父親出事的時候賀叔才跟著老爸一個星期。
父親出事後,賀剛沒有娶妻,一直獨身照顧喬宇,他燒得一手好菜,在事務所樓下有間小飯館,酒香不怕巷子深,店面不大,生意火爆,足以貼補事務所的賠本買賣。
喬宇回家先給母親上香,遺像上的女子鵝蛋臉,卻有一雙鳳眼,頭髮烏黑濃密,神態頗似書中的薜寶釵,猶有風情,看著便是豁達的性子。
喬宇上了香,雙掌合在一起拜了一拜,目光一轉,母親靈牌邊上是一塊空白的靈牌,上面無字,喬宇看一眼便下樓去店裡找賀剛。
賀剛正在廚房準備兩人的晚飯,見喬宇回來,問道:“怎麽樣了?”
“漂亮是漂亮。”喬宇由衷地感歎道:“就是勁大了點。”
“你說什麽呢?”賀剛嘻笑道:“白家的姑娘?”
喬宇隻笑不說話,兩人照舊將晚飯端回家吃,喬宇將事情說得清清楚楚,賀剛說道:“白家人我倒聽你爸提過,兩家似乎有什麽契約,指定時辰自然有你爸的道理,獵鬼師的手記讓你繼承了獵鬼的能耐,如今就要派上用場了。”
“白家附近不太尋常,”喬宇說道:“如果有事發生我不會坐視不理,混熟了再問問契約怎麽來的,可惡,是樁賠本的買賣啊。”
賀剛歎息一聲:“事情過去二十年了,可惜我剛跟了大哥一個星期就出事,連他來往的是什麽人也不知道,幫不了你。”
“賀叔,你為喬家做的犧牲我都看在眼裡,
記在心上。”喬宇正色道:“我已經長大,如果有好的對象就成家吧。” 賀剛說道:“現在就挺好的,來,多吃點。”
喬宇無奈,埋頭吃飯,心裡卻想到白穎珊手背上的七瓣蓮,那朵七瓣蓮就像活的,花瓣隨時會綻開……
第二天一早,喬宇又去了一趟古董店,站在西天街的街口,看著古董店上方盤旋的黑氣,喬宇摳了一把鼻子說道:“陰陽邊界,與鬼門位於同一處,一面是陰,一面是陽,就像陰陽魚的中央那條線,怪不得陰氣與陽氣平衡了。”
“你是什麽人?”身後一個聲音響起,頗為嚴厲,喬宇不悅地回頭,見身後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個頭與自己一般,一米八出頭,眉眼細長,十分儒雅的樣子,隻是面相不怎麽討人喜歡,雙眉間戾氣較重,喬宇走過去,繞著這個男子轉了一圈,又在他肩膀上狠狠地聞了一把,嘖嘖舌道:“大活人身上怎麽有股濃重的屍氣?”
男子面色一變,正要發怒,古董店的大門推開了,白穎珊朝這邊張望著,嘴角揚起笑容,同時顯現兩個小梨渦:“黃軒,你來了?”
還以為白穎珊朝著自己笑,喬宇馬上被潑了一盆冷水,悻悻然地說道:“原來你叫黃軒,看著比我大幾歲。”
白穎珊走過來介紹道:“黃軒, 他就是我和你提起的人。”
喬宇沒好氣地說道:“我有名字,叫喬宇。”
目光一轉,喬宇發現木門左右各放著一尊門神像,一般人家,會在門上貼一對門神畫,這是民間風俗,門神信仰由來已久。
在山海經裡就有記載,在蒼茫的大海之中有一座叫度朔的山,山上有一顆大桃樹,枝乾蜿蜒盤伸三千裡,桃枝的東北有一個萬鬼出入的鬼門,門有上兩個神人,一個叫神荼,一個叫鬱壘,專門監視那些害人的鬼,一旦發現便用蘆葦做的繩索把鬼捆起來,扔到山下喂老虎。
於是黃帝向他們敬之以禮,歲時祀奉,在門上畫神荼、鬱壘和老虎的像,並掛上蘆葦繩。現在擺在木門左右的正是神荼像和鬱壘石像,昨天來的時候還沒有看到。
喬宇心中有數,果然是鬼門關要開,對這家店還有白穎珊本人都是一次衝擊,所以才會如此大費周章,老爸讓自己現在出馬,就是為了應對鬼門大開,隻是,為何白穎珊如此緊張?會掛出神荼像和鬱壘像,說明早有防范!
黃軒瞟了喬宇一眼,轉身便往古董店去,看樣子十分熟悉,喬宇一股酸水冒出來,心裡也不清楚為何胃裡的酸水會冒騰出來,白穎珊倒是客氣的:“喬宇,你怎麽會來?”
“明知故問。”喬宇沒好氣地說道:“神荼和鬱壘都擺出來了,如臨大敵,心亂如麻還故作鎮定,這是你們白家人的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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